《杆杆冷竹风飒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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杆杆冷竹风飒飒-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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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才走了半步,就听到岚源在榻上传来的少气无力的声音:“那扇子,不是我送你的……是他亲手为你做的……”
  我心头一震,心中了然,眼眶温热。
  我匆匆向岚源颔首告别,便一言不发的出了大帐。一出大帐,岚野便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东皇,你方才都跟七哥说什么了?我怎么隐约听到他的怒吼声?”岚野一脸八卦的追问道。
  我白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这就要回凤皇巢了……”
  可岚野并不死心,笑嘻嘻的继续追问道:“东皇,我可是看出来了,我七哥喜欢上你了,难道做我的嫂嫂不好吗?”
  我想起岚源痛苦的样子,心中又开始不是滋味,于是向岚野恳求道:“小野,是我对不起七哥哥,他本就受伤未愈,如今又被我伤了心,你最近要多宽慰他!”
  岚野敛起笑容,皱眉向我问道:“你拒绝了他?为什么?是因为子咸,还是因为他有侍妾、儿子?”
  我摇头苦笑:“都不是……你不要问了,还是先去陪陪他吧,我走了!”
  匆匆辞别了岚野,我离开了狼族。因为胳膊上的伤还有些红肿,我便未自己飞行,而是捏法诀,召来了一朵白云。
  立在云彩上,想着子咸在山洞里跟我说的话,拿着那把香木扇,我心中杂乱不堪。风吹的我无法心静,我从狼族出来,本是直接向凤皇巢方向而去的,行了几个时辰后,我便调转了云头。
  我听八叔公说,他们在去迎接哥哥的凤身时,已将山上的神障、迷雾尽数撤去。我便驾云直接落在了冷洞前。山上的冷箭竹依旧如昔,只是那青桐树下的坟头已平复不见。我在树下驻足良久,才缓步向冷洞走去。
  走到冷洞前,我眼睛匆匆向四周一扫,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皱眉停步,仔细向周围打量去,最后将目光落在洞口右侧的一角。
  咦?祝余不见了!
  难道是八叔公他们在来时,将它们都铲除了?怕会被人误食?又或是,这神障、迷雾被撤去后,有人来过了?我想着,便抬步向洞口走去。
  我抬眼朝冷洞望去,不对,那洞口竟有淡淡绿光波动。
  是神障!我望着那时隐时现的淡绿的光波,心脏砰砰跳起来,是他来过了!
  我微一凝神,指尖一道白光向那洞口的神障飞去,绿光大盛。我连忙又加大了力道,好在那神障并不难破除,若真是他,以他的修为也就使出了三分力。
  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洞,一进洞,马上一股熟悉的寒意,布满全身。
  那、那是,我的白玉清心笛?!它不是碎了吗?怎会完好无损的在这里?
  我脚步有些混乱的走到了冷洞中央的石台前,弯下腰,指尖颤抖的小心翼翼向其拂去。我蹲坐在石台旁,拿起那清心笛细细观看。
  看着那上面细细的裂纹,我双目微润,原来是被细心的黏合好的。是东海海底的万年白胶泥!我闻到了那上面隐隐的海水腥咸味,看来它刚被黏合好不久,连气味都还未散尽。
  冷洞的寒气让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头脑也清楚起来。将所有心中的疑点连串起来,即便是冷洞再阴寒,我的手心还是发热起来。难道是子咸有苦衷?我幽暗的心中渐渐透出一丝光亮。又将他每次见我时痛苦、欲言又止、满腹心事的神色,与在红绫面前的绝决,一对比,我已大概猜到他口中所说的他人是谁……
  白玉清心笛是不能带回去了,我便将其小心的放在原处,在竹山上重新设下重重神障、迷雾,才匆匆赶回凤皇巢。
  一回到凤皇巢,我便将所有的事情,丝毫不隐瞒的全告诉了四老。
  八叔公听完后,率先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我们认识子咸上神已有数万年,他绝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徒。这么说来,那个北海二公主的嫌疑最大了!”
  “这北海二公主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招惹我们凤皇一族吗?再说子咸上神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要挟的!”风伯伯疑虑道。
  “素闻这北海二公主自小被北海老龙宠溺的极为骄横,做事不计后果也是寻常之事。再说这子咸上神性情刚毅,的确是宁死也不会受人胁迫,除非、除非……”侗婆婆说着便拿眼朝我身上瞟。
  我苦笑着接口道:“除非她拿我或是哥哥加以胁迫……”
  “哼!那我们这便去瑶泽,找那个北海二公主问个清楚,若真有此事,我定要将整个北海龙宫掀个底朝天!”烈火叔是只老火凤,年纪越长,脾气越火爆,说着便用力一拍桌子,腾然站了起来。
  “不行!”我忙拦阻道,“听子咸的意思,并不希望我们再插手此事。如果我们太过莽撞的话,不止会让他为难,可能还会危急到哥哥的性命!”
  “阿皇所言不谬!事关族长性命,我们绝不能打草惊蛇。子咸上神即不要我们插手,定然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试试能不能在不惊扰他们的前提下,打听到一丝内情!”八叔公抚须深思熟虑道。
  “哎,我倒是有个法子!”风伯伯忽拍腿说道,我们都将目光齐齐落在了他身上,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还记不记得,青央宫宫内的那株老松树,可是在我们凤皇巢有个老朋友的!”风伯伯微笑道。
  “你说的管厨房的老酒糟鼻子?”侗婆婆凝神一思,抬头问道。
  风伯伯微笑点头,我们脸上皆现出喜色。
  风伯伯说的老酒糟鼻子,是一只秃头的老凤鸟,因他生的一个酒糟鼻,所以大家给他取了这个外号。因外号叫的时间长了,久而久之,他的真名字反而大家都忘了。他平日最喜饮酒,平时酒葫芦不离身,这个外号倒也名符其实。那青央宫的松公公也素喜饮酒,他们是上万年的酒友。
  接下来的几日,我都在煎熬中度过。以前我一直以为是子咸有负于我,我恨他、怨他,巴不得快点忘记他,可又因忘不掉而苦闷难捱。现在知道他或是有苦衷,我心中虽不再恨他,却又开始十分担心他,这让我时刻都坐立难安,较之以前另有一番难过的滋味。
  终于,老酒糟鼻子从不咸山回来了。
  我坐在椅子上,满目期许的等着八叔公开口。
  八叔公知我心急万分,忙道:“虽老酒糟鼻子此行,并未打听到什么明确、有用的消息,可也有些许值得怀疑的地方。”
  我凝神静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落下什么。
  “据那老松树酒后吐露,当年,子咸上神在从北海归来时,已负伤在身。可他全然不顾,在五日后,便与那北海二公主成了婚。成婚后,整整六百年他未出青央宫半步,每日他基本都是待在自己的书房内,陪伴在他身旁的只有北海二公主的那个名叫灵俊的儿子……”
  “什么?”烈火叔忍不住惊道。
  想起那个男童,我脑中灵光瞬间一闪而过,却什么都没留下。
  “后来,北海二公主因懊恼他没日没夜的待在书房中,便带着众丫鬟、仆从,到书房门外大闹。你们都知道那老松树最是护主,便拦着不让进。最后好像他在言语间冲撞了那北海二公主,那二公主便在子咸上神面前告了一状。更意想不到的是,子咸上神竟一怒之下将那老松树赶去青央宫门口守门,那北海二公主这才罢休!我们都知道,那老松树可是自子咸上神出生后,便一直照顾着他,子咸上神会这样对待他,是不是极为反常?”八叔公说着向我们看来。
  不待我们几人说话,八叔公就继续说道:“你们想没想到这个巧合的时间段。当年族长神体被送回,我们都以为他确实亡故了。那时,祠堂内的趾骨亦开始枯败,可枯败的速度却极慢。又过了一段时日后,它又开始慢慢修复,直至它上面的神泽、气息慢慢稳固,恰好是在那六百年间。后来子咸上神便是在二百年前,到了凤皇巢送**长的肃音流波琴,来追问阿皇的下落。直到前些日子,我去钟山参加喜宴之前,族长的趾骨上已有五彩光华闪现,而那次可是子咸上神,这近八百年间第一次下山参加这样的聚会!”
  八叔公的分析,让我们几人目目相觑、眼中皆流露出振奋之色。
  “照你这么推测,那子咸上神不止知道族长的神识遗落在何方,而且可能这些年就是他在护着族长,让族长的神识不灭,且渐渐稳固。可他为什么不将实情以告,那样集众人之力,族长不早就回来了吗?”烈火叔不解发问。
  我惨然苦笑:“这就是他的难言之隐……”
  八叔公缓缓点头,皱眉道:“正是如此,若不出意料之外,族长的神识定在那青央宫内。在子咸上神的身边,那北海二公主与那叫灵俊的孩子,最为可疑!”
  “我还有一事想不透,看现在的情形,族长的神识已几近复原,以族长的神力,应无物可挡住他,他为何自己不回凤皇巢,归于神体?”侗婆婆疑惑道。
  “这也正是让我想不透的关键所在……”八叔公沉吟道。
  “八叔公,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我急问道。
  八叔公看着我,蔼颜说道:“不管怎样,看来族长未亡故是确定的了,那神识归位,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如今最稳妥的做法,便是以不变应万变,免得不小心扰了子咸上神的计划。从今日起,此事我们定要守口如瓶,切莫再与他人提及,静观便是!”
  我们皆知此事事关重大,此举的确是当今最为稳妥的法子,虽心中皆担忧,却也只好强自按捺。
 

第九回 前事悠悠 情意绵绵
更新时间2015…8…31 17:18:16  字数:5547

 接下来,便是一段漫长、茫然的苦等。我现在每天过的日子,较之那在冷洞里的七百七十年,更加难捱。以前我只当哥哥已亡故,子咸有负于我,我只是每日沉浸在无望的悲痛中。如今,事情猛然翻了个个儿,怎能不让我更加心焦。哥哥神识到底为何不归来?子咸到底忍受了多少苦痛?我皆茫然不知。他让我用尽全力去恨他,如今我又怎么恨得起来。以前的种种记忆纷沓而来,不停的在我眼前重复、翻滚。
  记得,我在还是一只小皇鸟时,他便时常来凤皇巢小住。那时阿爹、阿娘好忙,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凤皇巢内。那时的我还懵懂无知,哥哥成天的把我抱在怀里,只模糊记得子咸总是对着我微笑,常用手指轻轻敲打我的脑袋。后来,我终于可以化成女体。我那时的身体看上去,也就是只有八九岁小姑娘的样子。子咸在第一次见到我化成人形时,便牵着我的手,领我在园子里四处游玩,那时我还只能使劲的抬头仰视他。
  之后,阿爹和阿娘便先后故去,那时的我,没日没夜的哭泣、打闹,他和哥哥便一起不眠不休的陪着我、哄着我,成了我最亲近的人,我就是在那时被他们两个宠坏的。
  再后来,我慢慢的长大。渐渐的,不知为何,我发现子咸看我的眼神变了,对我也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不再牵着我的手,不再与哥哥一起逗弄我。大多相处的时间,他都变成了在旁深深的注视着我。我那时只知调皮、胡闹,并不懂他因何会变了个人。我心中又是不解、又是气愤,去问哥哥,哥哥只是含笑不语。当我下定决心要跟他问清楚时,他却开始躲我。我一气之下,便直接飞去了青央宫。
  想到当时子咸被我逼到书房角落里,满面赤红、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此时还忍俊不禁。
  我那时到了青央宫,松公公并未像现在这般守在大门口。我落在宫门口,直接将宫门推开,便向他的书房一路跑去。松公公立在书房前的一侧,见我忽然闯入,忙化成人身,拦住了我。我懒得理他,直接怒气冲冲的推开子咸的书房门,一头闯了进去。我不顾子咸立在书桌前的满目惊诧,直接开门见山的逼问他因何躲我。他闪烁其词,直至满面含羞的被我逼至了书房的一角。
  他被我逼的无法,竟化出了青龙真身,径直向空中逃去。我心中大怒,紧追而去。以我的修为要想追上他,那是绝不可能的。可子咸显然是担心我出事,便边逃边不放心的回头张望。最后,大概是他见我下定决心要找他问个清楚,便在弱水畔落了下来。
  我一路追的又累又渴,一落地,顾不得继续逼问他,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啊!”便直接扑到岸边,大口的喝水。
  一不留神,喝的太猛了,我被呛的咳个没完,他连忙跑过来,蹲在我身旁为我轻轻拍打后背。我在觉得不适稍缓后,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双眼瞪得溜圆,气问道:“为什么躲我?我可有得罪你?”
  子咸竟被我瞪的一屁股坐到了水里,衣服湿了一大片,嘴里呐呐说道:“没有……”
  我看着他慌乱的神情,一时计上心头,脸一沉,松开了他的胳膊,站起来,转身便走。
  “阿皇……”子咸在我背后急急喊道。我心中窃喜。
  我微微侧脸,看到他已从水中站起,脸上满是焦急、窘迫之色。我故作绝决、冷然的说道:“你即这般讨厌我,那从今往后我们便绝交吧,你以后也不要再踏足我凤皇巢半步!”说完,我便假意决然离开。
  “不、我不是讨厌你……我是、我是喜欢你……”子咸又急、又窘的向前追了几步,在我背后说道。
  我一愣,傻乎乎的转身看着他,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再理我,还故意躲着我?我当然也喜欢你,我哥哥也喜欢你,不然谁稀罕和你追来追去?”
  子咸神色一怔,脸上的神色哭笑不得。我不解的走到他身旁,抬眼打量着他古怪的神色,伸出手,在他额头上一按,不知为何,在我碰触到他皮肤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竟颤抖了一下,面红耳赤。
  “子咸,你是不是病了啊?脸这么红,还打寒战?”我皱眉疑道。
  子咸注视着我的目光越来越热切,我与他对视,心中竟产生了一丝异样,心头微动,就像一颗种子被埋在了土里,正在蠢蠢欲动,准备破土而出。我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热,竟有些不敢在与他继续对视下去。
  此时的子咸却一反之前的羞涩,拉住我的双手,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阿皇……我说的喜欢,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中,瞬间像有烟火在里面炸开,绚烂、玄妙……
  从那以后,子咸便再不躲我,相反在凤皇巢居住的更为频繁,小住也渐渐衍变为长住。哥哥也不反对,我后来想起他之前含笑不语的神情,猜想,他早已知道了子咸对我的感情。从那以后,我与子咸的感情日渐升温,他比之前更加宠溺我,我与小野四处闲逛、惹祸,都是他来善后。
  想着之前的种种,我更加确信子咸不会对我那般绝情,可事情的真像究竟是怎样呢?我每天被这个问题折磨的辗转难眠、寝食难安……
  忽忽又是月余,这月余对于我们神族来说,当真是弹指一挥间。可对现在的我来说,却如同在那冷洞中待了近八百年一般漫长。
  前两日,我恍惚间似乎听到八叔公他们说起鬼方叛乱已平,因心有别思,并未仔细留心听。今日,八叔公他们却将我叫到了正殿,商议天帝在下界的昆仑山行宫摆庆功宴,宴请众神族一事。我心中如今只记挂着哥哥与子咸,自然无心赴会,张口便要拒绝。
  八叔公连忙冲我摆手,说道:“先别着急。我已派人打听过,此会子咸上神夫妇也在受邀之列,我想借此机会暗中探查一下,你们看如何?”
  我隐忍了这些时日,自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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