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突然停下了车子,说道:“去看看,不对劲。”
我抱着宝宝给她带上小帽子,才重新下了车子。
这个时候,好几个果园里的人,都拿着火把,从收费柜台下拿出锣,一面敲着一面走进迷宫里。那锣和火把好像一直在柜台下准备好了似的。
我哥抓住一个果园里的人,问道:“怎么了,孩子还没找到?天都快黑了。”
那年轻人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一边点着手中的火把,一边说道:“何爹(老板)说,估计是给鬼迷在芭蕉里了。能找到,每年都有几个给迷芭蕉里的呢。”
难怪啊,他们的锣和火把都是早准备好的。
我听着有些害怕了。因为那果园里,芭蕉是从迷宫深处一直种到我所在位置的左边。就是说我左边两米就是芭蕉了。看着旁边的芭蕉,我慌忙抱着孩子,退了好几步。
“走吧?”我问。
我哥看看我,说道:“别怕,你爷爷说的,那种东西不敢惹你的。来,抱好孩子,弄点你的血,点在孩子囟门上。”
“你懂啊?不要弄巧成拙了。”
“上次你爸教的,说这招绝对能抱你和孩子没事的。还有,你要勇敢点,火气才旺。我跟去看看,你到车子上去。下中控锁啊。”
好像是哦,上次婶子也是说怕我害怕火气降的。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经过那两件事,确实也没有以前这么怕了。
我抱着宝宝上了车子。看着我哥跟着十几个男人进了迷宫。也许是人多吧,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倒是旁边那弄丢孩子的妈妈,一个劲地哭,让人有种心酸的感觉。自从有了宝宝,总会对孩子的事情,特别敏感。
用血点在孩子的囟门上。(囟门就是孩子头顶和额头之间的一个地方。一出生的孩子,那地方是有一小块没有头骨封闭的,可以直接看到头皮下的脉动。到孩子一岁左右,囟门才会闭合,头骨才会长好)我看看车内,好在有把小小的水果刀。就是为了来吃番石榴的时候,能切小片给宝宝也啃啃的。
脱了孩子的帽子,拿着那把小刀,对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划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刀子的新买的吧,很锋利没感觉到怎么痛,就有血滴出来了。我将一点血抹在了孩子的囟门上。
近处的孩子妈妈还在哭着,几个女人在安慰着。远处还能听到那些男人的锣声,喊声,骂声。
天渐渐黑下来了。月光很明亮,但是怎么看,这个地方都是超级恐怖的。我的宝宝吃了奶,很快就睡着了。我都有些后悔今天的出行了。
起风了,那边男人的喊声好像近了。我的心中突然觉得发毛,发冷,直觉地看向了离车子最近的那芭蕉树。
芭蕉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树影子张牙舞爪地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这时,那些男人们出来了,火把的光线下,可以看出他们脸上失望的神情。我打开了车子大灯,让这里更明亮一下。
我哥拍拍车窗让我开车门。我打开车门抱着宝宝下了车子就问道:“没找到孩子?”
“没找到,他们说要报警了。不过这种事以前也有过,报警也是一样。来找怎么找不到。那老板说,明天那孩子自己就会出来了。不过,估计……已经了。”
这些话我想刚才在迷宫里,那些男人都说了,所以跟着一起进去找的孩子的爸爸也知道。他将这些话也告诉了孩子的妈妈。孩子妈妈一下哭得快要昏倒的模样。一个当地女人都快架不起她了。孩子的爸爸情况也很糟糕。
在场的女人不多,我看着孩子妈妈那模样,心中生怜,就将孩子递到了我哥手中,走向那孩子的妈妈。
“大姐,别难过,孩子他们还会努力找的。报警的话,一会警察来了会有更多人找的。”我说道。
一旁那十七八的少年没好气地说道:“再多人来也找不出来的。这种事,年年要有一两次。还不是他们家孩子自己闯的话。”
“你能别说话吗?”我瞪着那少年,“没看到人家伤心的吗?感情你没结婚没孩子,你体会不带那种感觉。你一边晾着去吧。”
那少年很不服气我的话,气得眼睛瞪得老大地说道:“我又没说错。门口牌子上不是写了吗?绝对禁止芭蕉树上沾血。他们家孩子要不是让芭蕉沾了血,也不会出这种事!”
那孩子妈妈哭着喊着,根本就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了。
这件事本来就跟我没关系,我一个冷哼打算回车里去。转身一看我惊住了。就在我身后不远处,我哥抱着孩子看着我们。而那芭蕉的影子已经延伸到了我哥的身后。我敢保证,那影子不对劲。因为刚才我在车子上的时候,我注意看过影子了,影子离车子还有一段距离呢。而现在,就几分钟,光线也没有多大变化,影子却一下长长了六七米。
那风吹着的影子晃动着,一抹影子扫过我我宝宝的头上,似乎在碰到我宝宝头上囟门位置的时候,一下缩回了一米左右。
是……是鬼!我一下惊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同时那份害怕也一下变成了愤怒。竟然敢动我的宝宝!
知道什么是母爱吗?知道什么是人类恐怖之后的极限吗?知道什么的物极必反吗?
由于心中的母爱,我把恐惧变成了愤怒。越恐惧就越愤怒。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宝宝。我的宝宝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全部啊。比我的命还重要。
我飞快地跑到那收费柜台旁的一棵树旁,使劲折下一根一米多长,有比一根手指还粗的树枝。在生长的树上折树枝由于有水分,比较难折下。我当下就跟开挂了似的,根本顾不得手上的痛,竟然两三下就折下了粗糙的树枝。
我拿着树枝,浑身怒气地走向那影子。真的,当时没有一点害怕的神情,没有意识到那是鬼,只有愤怒,只有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宝宝。
我拿着那树枝狠狠对着地上靠近我哥哥的影子刷地打了下,一下又一下。我打!我插!我刷!我每一下我都用尽全力。我还大声骂道:“他啊妈啊的!你想怎么样?啊?你敢动我宝贝幸福(幸福是我女儿的名字,这个在前面说过。宝宝刚回家,晚上就有蝙蝠飞进房间。是象征福气的。我就娶了个谐音,取名幸福。)哼!我敢动一下,我就把这片芭蕉都烧了。你啊妈啊的,来啊!我啊他啊妈还买得起这些个烂芭蕉。我就砍了,烧了!烧不燃我就泼汽油!妈的!你敢动我宝贝幸福试试啊!啊!试试啊!不就是个芭蕉吗?我还怕了你了!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放过你。老板!给我把菜刀!我劈了她的芭蕉心!我烧了!灰都要和水喝下肚子去!我看你还敢动我宝宝!”
我大概是疯了,平时没有说粗话的习惯,而现在我真的就是疯了。用那树枝打着那影子,用尽全力骂着。
整个山头都能听到我骂人的声音了。
我还在骂着,一声骂声就传来了。那哭声就在离我最近的那棵芭蕉的阴影中。那孩子的妈妈听到声音,大声喊着:“我的浩!是我的儿子!”她一下冲进了那阴影中。很多男人一下都惊了,拿着火把都跟了过去。火把的光线下,看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刚才找了那么久,而且还棵芭蕉离他们站的地方根本就不远,刚才不可能看不到的。而现在,那孩子真的就出来了。孩子应该是怕死了,一个劲的哭,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回答,只是哭。孩子妈妈就抱着孩子一起哭。
我哥走到我身旁,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拉我的衣袖:“好了,刚才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回过身来,大口大口喘息着,看着宝宝已经被我吵醒了,正哇哇地哭着。我将手中的树枝往那地上狠狠一丢,还没有从刚才的那情境中回过来,边接过宝宝边骂道:“还来试试啊!我他啊妈啊的弄不死你!”
宝宝也许是被我的情绪感染了,一个劲的哭。我长长吐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平复下心情。在那十几个火把,外加车子大灯的光线下,阴影已经缩了回去。我也看清楚了被我丢在地上的树枝。
桃树枝!整个果园唯一一棵桃树,就在刚进门的收费柜台旁。在黑暗中,我正好折下的是辟邪的桃树枝。而加上那是我使劲拽下来的。我的手掌已经被树枝磨掉了一大块皮。看看平时娇生惯养的吧,这根树枝就能把手伤得这么重。(重清洗伤口之后发现,那是去了一块长三四厘米宽一厘米的皮。还有七个划伤的口子,有大有小。)不知道是哪个伤口正好划了血管的样子,出了好多血。那树枝带着血已经洒了一地的血沫了。
就连我现在抱着我女儿,让我女儿的衣服上都沾了好多血。
那边果园的老板拥着那孩子和他爸爸妈妈走了过来,说道:“先送医院吧。你看你老婆也出了那么多血了。”
这样我们才上了车子,跟着老板开了一辆五菱面包车,载着那一直哭着的孩子和孩子爸妈一起下了车。
两辆车子一起走,倒没有那么害怕了。在车子上,我给孩子喂了奶。小宝宝就是这样,有奶喝什么都不管了。不哭了,不闹了,几分钟之后继续睡着了。
车子下了山,渐渐进入了市区,我哥哥才问我刚才到底怎么了。我把影子的事情跟他说了,看到他也明显地打了个寒战。然后他说,看着我拿着树枝打影子,还第一次听到我骂得那么狠毒的时候,感觉我整个人都在燃火,特别的头上,那头发仿佛都烧起来。
看过大耳朵图图吗?就他妈妈生气的时候的模样。
我紧紧抱着我的宝宝,突然鼻子一酸,就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真的好怕。我怕鬼!我怕她伤害我宝宝。我怕幸福也像那个孩子一样不见了,找不到了。我该怎么办?哥,我好怕。呜呜~~”
我哥伸过一只手,摸摸我的头:“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别把孩子抱这么紧,她呼吸不了了。”
我这才哭着,吸着鼻子,让幸福的小脑袋露出来。
是不是觉得我很矛盾?有读者说,我脾气不好。其实当妈妈的,在看到孩子受到危险的时候,绝对都有爆发力出现的。而生活中的我,还是比较胆小怕事的那种。
果园老板带我们去了一进市区最近的一家医院。医院不大,也就是个二乙吧。还好有急诊室。我手上的伤,看着已经一片血糊不轻了,但是清洗之后,也都是擦点药水,不能碰水就行了。
那孩子一直哭闹,医生说是受惊过度,也没怎么用药处理。其实我和那孩子是同时分开处理伤口的,也不知道他那边确实是怎么样,这些都是听来帮我结账的果园老板说的。毕竟是在他果园出的事,收的伤。他也怕我们闹事,就帮给了医疗费。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是三天之后,那孩子的爸爸和果园的老板竟然找到了我们家里。
第三天的傍晚,那孩子的爸爸和果园老板敲开了我家门。我还疑惑着他们怎么找到我的呢。孩子爸爸说是找了果园老板要了那天去果园停车收费的记录,找到车牌号,再查到车子的所有人,再找到我们家的。
好曲折啊。我问:“你们找我干嘛啊?”孩子的爸爸一听这个就哭,我估计着是关于孩子的。我的宝宝还在睡觉,想起那天抱她回到家,看到她跟着一身血的模样,我就害怕。我不希望她再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就跟阿姨交代一声,带着他们下楼,去附近大排档要了个包厢边吃边说。再去的路上孩子爸爸就说要再叫个人过来。
很快一桌子饭菜都准备好了,那人也来了。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说是风水先生。大家别怀疑,就五十多,目测的。说不定六十都有了。那些小说里的帅气的年轻的风水先生,现实有估计没几个。就算有,也不一定让我碰上吧。眼前这个已经不错了。比起我爷爷还有上次见的那个挑阴尸额上的符,挑了五六次没挑下的老头,年轻多了。
一席人坐定,那孩子爸爸就说了,医院说孩子是受惊了,开了安神的药物。可是还是一直哭。偶尔睡一下,也不过一小时半小时就又哭醒了。这样大人孩子都受不了。他们就请人来看看。毕竟孩子就是出了那种事才病的。医院治不了,也有风水先生啊。他们请了两个,都是做了法事,可一点用也没有。
孩子的爸爸看上去很憔悴,估计这三天也没能睡。孩子出了事,哪里睡得着啊。
他说,现在这位是第三位先生了。将事情跟先生说了之后,先生就让他来找我的。我一笑道:“我能干什么啊,这些东西我又不懂。”
“妹子,”那风水先生用带着重重口音的普通话说到道。我微微愣了一下,心中想着,叫我妹子?你都能当我爸爸了。那先生继续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生的,我给你算算命?”
“得了吧,我纯阳命,命硬着呢。能活个七老八十的。”
“那就对了,”那老头说道。(注意一下,之前称呼他先生,现在是老头。因为他那句妹子在我心中瞬间掉价了。)他说:“你是那孩子的贵人啊。孩子能不能恢复,就看你了。”
老头的话一说完,孩子的爸爸就一下跪到我脚边,哭着喊着:“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孩子,救救我们家吧。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看着那么个大男人一下跪在你脚边,那是不可能淡定的。
把那孩子的爸爸扶起来,没敢直接答应他,就先问那老头,要我怎么做。总要看看能不能帮吧,万一人家开个条件要我脑袋难道我也帮,我蠢啊。万一人家就要我几根头发,我还不给,那我冷血啊。
那老头说道:“妹子你放心,只要你今晚跟我们去趟那果园就成,什么也不用你做。我们就是去给孩子收收惊,叫叫魂罢了。”
说的简单,但是可信度貌似不高。我犹豫了一下,给我哥打了电话,再给我爸打了电话。我爸让我去,说叫魂没什么危险。最多就是魂叫不来,吹点冷风罢了。爸爸虽然没学过这个,不算懂行的,但是也知道个大概吧。我相信他,就答应了那老头。给我哥,报告了结论就是去之后,我哥答应晚上跟我一起。当然这次我们不带宝宝去。
别把剩下的事情想得怎么厉害,怎么波折,怎么牛B。听那老头说得那么简单,做的之后才知道,真的就那么简单。晚上十一点出发,十一点四十多分到达果园。果园老板毕竟是这里的老板,这件事他也来了。他敢不来吗?他不来,就不怕我们把这里闹鬼的事捅出去,来个大肆宣扬,给他做个免费宣传。虽然这里出这事,当地人都知道。游客还是不太听说的。
四周黑乎乎的,风吹得果树哗哗响听着就让人害怕。车子灯一灭,只剩下收费处那盏节能灯还有点光了。老头拿出装备,就罗盘,一盏油灯,没了。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眯着眼睛看罗盘,好像在使劲研究的样子。好一会,我哥等不下去了,拿出一把手电照了过去。喊道:“这样不就看清楚了吗?”老头呵呵笑着:“清楚多了。”
我昏倒。我还以为他是在研究呢,原来是光线暗看不清啊。怎么不早说呢。
那孩子也被抱来了,他妈妈抱着,在车上一直哭。老头对着罗盘看了一会,就走几步,放下油灯,点上。叫那妈妈抱孩子出来,放在油灯前,面朝迷宫。然后,老头又走了几步,在地上踩个印子,叫我站过去。一切准备好了。老头就叫孩子的妈妈,拿一件孩子常穿的衣服,站在我和那孩子的中间,边叫孩子的名字,边挥衣服。
等手电关了,我哥,孩子爸爸和果园老板还有那老头都退到了收费台里面,那盏节能灯也关了。四周唯一的光源就是那孩子身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