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睡几天就可以买一套房子了,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有的人为了生存出卖自己,而有的人则是享受着每晚几万块的酒店服务。
他在想,慢慢地走进去,客厅里并没有人,他看了几个房间都没有,上了二楼才发现,楼上还有一间更大更豪华的卧室,他猜这才是那个女孩真正的睡处,而在客厅外面,是一个泳池。
泳池边上坐着的就是那个少女。
她的脚伸在水里,手边有一杯果汁,还有放置在珐琅瓷盘子里,经典的法式烘焙糕点。
他在出去之前敲了一下客厅的落地窗,那个女孩还是没有看他。
他只好走进去,埋着头,跟她说对不起,这笔钱还给她。
其实他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可是他什么也没做,不赔钱就算好了,怎么敢说自己需要。如果他无耻一点,跟她说这笔钱自己借来用,将来一定会还给她,她大概会借的吧。
他也看过电视,看过小说,这样的人如果是主角的话,那他不会看下去,因为这实在是太无耻了。
他呢?
他的心里悲凉绝望,无论怎样,跟他相依为命的奶奶他会想办法去救,如果她死了,那他就跟她一起走算了。抚育的恩情只能下辈子再报答了。
那个女孩终于抬头来看他,然后那张粉嫩的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一句话。
她是什么意思?天戈震惊得无以复加,怀疑和狂喜交杂着,他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是真的晕了。
掉到池子里溅起好大一滩水。?
☆、六花纯阳体
? 第五章
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穿越了,还是在那张床上,还是一醒来就看见怀里的女孩。
那些事都是自己做的梦吗?他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那个女孩的肩膀,她不高兴地睁开眼。
“……”
所以现在是应该说些什么?
他清清嗓子,声音有点沙哑“早上好。”
那个女孩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眼角居然带着笑意,然后朝他点点头,自己翻身下床,在床边把酒店的话机拿起来拨了一个号。
“送点东西上来吃,嗯,多一点。”然后就把电话挂了直直地看着他。
她身上穿的不是白色吊带睡裙,果然是自己做的梦吗?天戈拍拍头,然后从床上起来。
“把衣服穿好,去洗漱,吃的马上就来。”
天戈点头,床边有几个带着logo的纸袋,他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穿上,非常合身舒适,毫无疑问自己原来的的那身衣服肯定是在垃圾桶里。
走到浴室去洗漱,他现在有点头昏眼花,这症状在坐班车的那次也出现过,他猜想可能是是自己最近吃东西太不规律了。而且,昨天有人告诉他第一次少吃点东西,免得在紧要关头想上厕所或者放个屁什么的就太煞风景了。
所以他真的没有吃,就空腹喝了几杯酒,所以才会醉的那么快。
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天给他这幅皮相不知道是礼物还是潘多拉魔盒。
低下头把泡沫都吐出来,眼角瞥到一双小巧的脚丫,顺着均匀白皙的小腿向上看,是抱着手靠在门上的那个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他。
明明昨晚已经有了自己花名,下意识还是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天戈。”
“天戈?”她在嘴里回味了一下他的名字,不知是认真还是挪揄地问他“曲项向天歌的那个天歌吗?”
那样的名字也挺好听,不过更适合长在温室里的男人“兵戈相见的戈。”
她的唇角勾了一下,挺好听的,这个男孩看起来也不错。幸好他还不是那种满脸疙瘩又矮又胖的男人,不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下手才好。
“我跟你说的话你考虑吧得怎么样?”
什么话?她皱着眉头思索,陡然间明白过来,她的笑分明是在笑他的短暂性失忆,他记起来了,在自己晕倒前她说的话。
“只是陪着我,什么也不做,一天一万块怎么样?”
虽然跟她第一次出的价差很多,但是对于天戈来说这还是一大笔钱,即使被抽成以后也足够奶奶在医院里的开销。
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吗?
他狐疑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她看起来比自己小多了,矮矮的,瘦弱的,只是那张脸的却很漂亮,不同于现在的倒模倒出来一般的人造脸,她的脸小小的,五官很精致,也很大气,不过个子大概还没有一米六吧。
怎么有那么多钱挥霍,而且如果她没有成年的话,那他们发生关系他不是就算是犯罪了吗?还有就是为什么选他?
“你考虑太久的话我可是会后悔……”
“我做。”他接下她的话,“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两个问题。”
六安挑眉示意他说下去,“第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六安。”
“第二个,你成年了吗?”
六安的眼眉里暖融融的“你猜。”
“我想听你说。”
“嗯。”六安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应对一声。
他松了一口气,“工资能日结吗?”
才说完这句话,有什么东西迎面飞过来,天戈下意识接住,是一张卡。
“日结,密码是卡的后六位数。”说完就转身出去。
天戈很快洗漱完出来,饭厅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见都没有见过的食物,比较眼熟的就是牛排羊排牛角面包什么的,还有一些琳琅满目的食物他都叫不上名字,甚至连是什么都不知道。
六安捧着一杯甜的热牛奶在看报纸。
挺奇怪的,像她这样年龄的女孩谁不是整天抱着手机iPad玩个不停,结果她居然这么复古还在看报纸。
天戈坐在她对面,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仔细一想,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尽量优雅一点就好。
他挑了一些简单的东西来吃,三明治,橙汁,面包,那些肉的倒是没有怎么动虽然他真的很想吃点荤腥食物补充蛋白质。
六安除了牛奶也不再吃什么,所以餐桌上只有他咀嚼的声音,偶尔还有她翻报纸的声音。
七分饱了,他把盘子里最后的一点面包吃完,用橙汁就着吞下去。
六安的眼睛从报纸上移开,桌上的东西他只动了他面前的那几样,所以百分之八十都没有动过。
“打电话让服务台把东西收下去。”六安坐在原位老神在在地说。
天戈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意思是这些都不要了吗?好浪费!他看了一眼六安。
“这些能打包了去喂流浪动物吗?”
她眼睛也没抬“随便你。”
打了电话让下面的人上来打包,她有专门的服务生,一男一女,因为她经常来这里住,每次都是十来天,这房间简直像被她包下来一样。这是她第一次带人到这里,酒店里稍微知情的人都很惊奇。
曾经也有人猜想她是什么富家女,可是富人家就没有姓六的,这多奇怪,不过也不关他们的事,把她服务好了就行。
金主金主,有钱才是主人,管她的钱从哪里来。
第六章
饭菜都打包好了,这不像是去喂流浪动物,像是给高官打包的午餐。
他其实不知道陪在她身边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她似乎没有要限制自己自由的感觉。也许过几天她出现那些症状以后他就会被甩了,他心里阴暗的一面在说话,现在对她好一点吧,这样也许在离开的时候她会给自己多一点的钱。
“我们现在去喂小动物吗?”他看着餐桌上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食物盒。
六安无所谓的点头,没有接单子的时候她就是这么闲,有时候在房间里一睡就是几天,有时候一个人漫步在城市的街道中,一直走一直走;有时候是跟过去的陪伴者们在一起。
比如鸢尾,她时常坐在流理台上看鸢尾打奶油,把面粉黄油牛奶混合在一起,然后打匀了放到烤箱里。
每次她做好什么,都是自己第一个当她的食客,从一开始的甜咸,到后来的完美搭配。
她也从一开始不愿意吃到后来的喜欢上那些甜腻腻的食物。
很多人都觉得她冷酷,其实他们改变她很多,默默地,而且总是在改变她以后还埋怨她一直以来的任性妄为。
想想过去,有多少人是最后留在自己身边,而有多少人是中途就抛弃了彼此的诺言消失的。她陪着人画画,远足,爬山,蹦极……做了许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
那些人都陪不了她多久。
长生?
自古帝王都在尝试渴望的长生,到她这里却变成一种遗憾。
漫长的岁月让她逐渐失去自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时代在变化,与之相匹配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都在改变,她的这个观那个观早就被冲散得四分五裂,最后也没剩下什么,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原则,到下一个朝代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所以最后只是随心随性,喜欢什么就去做,她本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
只是有一个执念一直在支撑着她,让她觉得活下去还有那么一点点意义。
她在找一个人,找一个把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或者性别是什么,可是她一直没有放弃过去寻找。他说他爱她,可是爱一个人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孤独了这么多年。
她的思绪飘得太远,很久都没有去想这件事了,所以有了开头就很难把思绪拉扯回来。
不过现在有人帮她。
天戈看她双眼失神,对自己的话没有一点回应,伸手在她的面前晃晃“六安小姐,现在走吗?”
本来以为不会有回答,但是她开口了。
这句话对多少个陪伴者说过她已经数不清了,就像是一种仪式一样,这句话之后,他们的关系就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叫我六安。”
果然,天戈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的。”
六安换上衣服,现在是春天,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可是她还是穿了三件衣服,好在身体瘦弱根本看不出来。
他们坐着电梯下去,静默无言,一路上都是这样。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说好。这种关系反了一样,好像他才是出钱的那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自在一点。他拎着食物和她的包走在前面,六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顾及她的身高问题,天戈走路走得比以往都慢。
其实喂小动物只是一个次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现在是中午十二点,重症病房开放的时间,他想去看看他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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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花纯阳体
? 第七章
不过他不太想让这个人介入他的生活,公是公,私是私。
不过要怎么开口呢?这个人好像是把他所有的时间都买下来了。他们蹲在一起,看小猫小狗大快朵颐。
少年不知道,他喂猫狗的这些食物,也是一万块钱的份额。如果知道的话,他会难过的吧。
六安看出来他是缺钱了,又要自己的自尊,又要她的钱。这其实没有关系,他想要的话,她给他,这些东西都无所谓。他的眼神总是下意识飘到公园对面的医院,他终于开口。
“我去上个厕所,你在这里等我。”
六安点头,没有看他,眼睛里只有正在舔自己手心的猫咪。天戈小跑着走了,她想把手收回来,却被那只猫咬了一下手指。
立刻就破了,吹弹可破这样的形容没有太夸张,平时她如果不注意一点的话,翻书也会割伤自己的手指。
来不及阻止,黑气渗入猫的身体里,尖利的猫叫声吓跑了其他几只小动物,即刻毙命。猫的尸体立刻开始腐化,六安叹了一口气,嘴里念了一段往生咒。
咒语念完,猫咪已经完全消失了。
还剩下很多食物,可是那些动物躲在树丛中不敢出来,六安漠然地把装着食物的盒子都打开,一个一个摆好了然后离开那里。转头看,那些动物果然又出来了。
她漫步走到医院里,其实她讨厌这里的病气和死气。
站在一览图前面看了一下,重症监护是在三楼,她避开纷纷扰扰的人群,从楼梯那里走上去。三楼的楼梯口坐了一个正在闷声呜咽的女孩,二十来岁,染着浅黄色的头发,水泥地上有一摊水渍,水滴从她的下巴滑下去。
听见有声音,那人抬头看,六安这才看清楚她的容貌,马马虎虎,只是和那一头黄发实在不匹配。
她们互相没有理睬对方,六安从她身边过去,闻到一点点烧焦的味道,低头看这女孩,并没有什么地方有烧焦,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继续走,重症现在关着,进去的话需要刷卡,她可以进去,不过没有必要。
里面推出来一个人,全身都用白布遮盖住,说明患者已经死了。
不过这只是生理上的死亡,六安看见白床单下面有一团蓝色的火焰,比一般活着的人还要明亮。她的一直视线跟着那团火焰,直到尸体被推到电梯里。
里面的人纷纷逃出来,六安挤着人潮走过去,负责运输尸体的人把电梯楼层按了一下以后就离开,六安伸手拦下缓缓闭合的门。
正好能容纳下她。
尸体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六安不用揭开床单就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样子。
她的手伸出来,那团火焰被吸得一颤,可是倔强地立在尸体的胸口处。
还有自己的意识吗?六安有点惊奇地闭上眼。
立刻看见那个女人的容貌,她坐在尸体的胸口上,警惕地盯着六安。她浑身都被烧烂了,皮肤和化纤的衣物黏结在一起,有的地方能看见红黑的皮肉。
六安手一挥,那个女人就变成了死前的样子。
五十来岁,非常苍老的一个女人,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有点悲切。她从电梯的内壁上看到自己样子,有点惊奇。
六安伸手阻止她说话的倾向。
“别说话,这口气散了你就完全死了。”那人点头。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给我足够的钱或者你的灵魂。”六安闭着眼睛看她一眼“我猜你会选第二者,我帮你实现愿望。”
是帮你,不是替你。因为你的愿望你可以自己去实现。
没有犹豫,对方就这么点头。
死都死了,灵魂也没有用了,她不想把遗憾留到下辈子,如果现在可以实现的话,那失去灵魂也没有什么。
六安点头,抽掉她一丝丝灵魂,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纯白色的手绢,伸手在上面写写画画。她的血,本来就是黑红色的,浸在上面非常明显。
她把遮盖住尸体的白布掀开,伸手去撬那个女人烧烂得不成样的嘴,然后把符咒塞进去。
一边塞一边念咒语。
“叮”电梯到了地下一层,等候在电梯前面的实习生看了一眼电梯里面,只有推车,那个老家伙又偷懒。
他骂骂咧咧地把载着尸体的推车拖出来,然后把尸体放到编好号的柜子里去冻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尸体在放入冷藏柜的时候手指抽搐了一下,也没有人知道尸体在一进电梯间以后,电梯里的监控就坏了。
第八章
天戈到花园的时候六安坐在长椅上看手机,这时候才像是个年轻的女孩,否则个天戈的感觉她一直是一个死气沉沉地不符合年龄的少女。
地上的垃圾她已经收拾好了,小动物们也都不见了。他有点心虚和抱歉。
“对不起。”他想了想还是对她坦白“其实我不是去上厕所,我是去看望我的亲人。”
六安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我的奶奶,她得了白血病,现在正在化疗。”这样的话语六安早就猜到了,在他身边的人能撑那么久也是很不容易了。
“你奶奶在养你之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