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白皙得象张纸一样,眼角与嘴边挂着血丝,看起来有一种凄厉的美感。
她露出一丝心痛的表情,把手盖在了老李脸上,像是妻子在心痛自己的丈夫……
这副诡异的景象吓得我惊叫出声来,我连忙往身后看去,但此时老李的身旁哪里有什么人,他依旧睡得安详。
再往后视镜看去,这次却是什么都没有了,老李依旧在那里睡着,他身边什么只有一团空气。
我的第一反应是又出幻觉了……
来回往后视镜与座位上看了好几遍,红衣服的女子并没有再度出现,松了口气的同时我不由得一阵烦躁。
背后刚刚被吓出来的白毛汗刺激得我直打冷颤,方向盘被我揉捻得咯吱作响,我低声也不知向谁抱怨着:“这该死的幻觉就不能有点规律吗?”
大白天也能出这种幻觉,给我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但拿方向盘撒气也没有用,看到就是看到了,我只能期待这幻觉不要象昨晚一样出现一晚上,要不然开车开一半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女人脸,就算不被吓出毛病来这车也不用开了,这种想法导致我一路开车都不太敢看后视镜。
所幸,那个诡异的女人幻象也就出现了一次,直到我把车子开到目的地都再也没有出现。
车子停下,眼前就是案发地,被一圈警戒线很敷衍的围着,冷清得只剩下偶尔爬过的小昆虫,尸体早已被抬走,只留下一圈人形的粉笔画,周围还有未曾消失的血迹,浓郁的血腥味吸引了不少苍蝇,它们争相往上面扑去,整个场景让人不由得想起某种相似的环境——地狱。
我调整好心情把老李叫醒,率先下车往那事发地走去——我那该死的好奇心又犯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出现幻觉时是在看到血迹的时候,这次我也是不由自主的看向现场的血迹。
血迹扩散出来的范围比上次要广得多,几乎铺满了那片地区,从尸体的位置开始,以类似于小河流淌的形势辐射状的涌出来,想想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这次出血的可是好几个人啊,但我总感觉这次喷溅的血迹和上次不一样,不是量上的,而是其它的什么……具体我也说不出来。
我又看向那圈着尸体原来地方的粉笔画,它们摆成一个很有层次感的圈子。
首先中间的是一个呈坐姿的画,估计就是第一个受害的王鹏了,从画中可以看出他应该是正面被推倒在那里的,头歪向一边,那里有一团很大的血迹,接下来则是围在王鹏身边的尸体,它们诡异的以一种花瓣样的排序方式,脚朝王鹏倒下的方位排在地上,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些古时候的巫术仪式。
老李揉着眼睛从我身后走过来,此时的他经过一番休息后又恢复了原有的精神,黑眼圈不见了,脸色也红润了些,他拍拍我的肩膀问道:“怎么样,能看出点什么来吗?”
“哈哈哈……哪能啊。”我谦逊的笑着,把位置让给老李,说道:“还是你这种专业的来吧,我看着就是。”
对于我来说,接受万年酱油党的事实也许是最好不过的,不过老李很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放我离开,笑着说道:“三个臭皮匠还能赛过诸葛亮呢,何况你也不笨,我刚刚就看到你一脸诺有所思的,说说吧。”
老李就这点不好,总喜欢把自己推理的强加在别人身上,我哪里诺有所思了?
老李非要我说我也不知说什么,但不说又显得很尴尬,我苦笑着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把自己刚刚想到的东西全抖了出来:“如果真要说的话,我觉得这里的血迹不太对,而且尸体摆放的方式也诡异了点……”
我说的基本是废话,我能感觉出不对来,但却不知不对的在哪里,不过糊弄一下总够了。
老李点点头,说道:“有你的,没错,我也觉得这两点不对头,和之前的两起案件对比,这次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第十一章 分析
“不是一个人?这从哪里看出来的?”我好奇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老李指着地上的血迹与粉笔画说道:“虽然前两次案件和这一次看起来似乎都有共同点,但不同的地方反而更多一些,你注意到了吧,血迹的喷溅幅度和方式都不一样。”
说着老李亲自躺到王鹏倒下的位置示范起来,“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其实前两次案件,受害者都是被活活咬死的,剧烈的挣扎把血液全挤了出来,营造出一种喷泉效果,所以才会有你所见的那副现场,而这次如果是同一个人所为,作案手法按理说应该是一样的,那么按我倒在这里的位置,至少对面的墙壁会有血迹才是,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有地面上有流淌过的血……”
“而倒下的人太规律也不正常。”被老李一通话开阔了思路,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毕竟这里是第一现场,而按照当时看到这里的人反应,尸体的形状和前两次是一样的,但这显然说不通,被那样撕咬死的人怎么可能全部排的这么整齐,这更像是被从身后袭击后,有人故意做出来的假象!”
老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打了个响指说道:“没错,受害者都是一击毙命的,但却在事后被重新撕咬成开来,如果作案者是同一个人,他完全不必要特地模仿出那副样子,特地把尸体搞得和前两次案件一样,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栽赃。”
“不对啊……”老李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我忽然想出另一个假设:“如果这是某种祭祀仪式怎么办?或者凶手有把尸体咬烂的特殊爱好,哪怕被杀死的人也不放过,这样也说得通。”
老李摸了摸下巴,摇着头说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一般玩仪式都讲究做事做全套,既然他会花功夫把一个人活活咬死,那么就很难存在需要咬死人的情况,因为这样不合规矩,可以的话前面两个也可以这么干,省时省力。而同理,如果犯罪嫌疑人有着特殊的癖好的话,那么这种癖好很有可能是建立在欣赏受害者痛苦一面的时候,那么他很难对一具不会挣扎的尸体感兴趣,所以我还是坚持犯罪嫌疑人有两个,第一个丧心病狂且肆无忌惮,第二个略微学会收敛,不愿意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我感到一股冷风吹过,老李不带感情的分析让我不由得毛骨悚然,当然,我不是针对他话语的内容,而是觉得老李可以在一瞬间把犯罪嫌疑人的心理,行为都分析的这么透彻感到很可怕,这给人的感觉就像老李也是一样的人似的。
当然会这么想也证明我还是个正常人。
老李发现我表情不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我分析的哪里不对?”
“没有。”我把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心思放下,改了一副戏谑的语气说道:“只是看你仅仅是靠着现场这么一点信息,就能分析得这么透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唉,有没有什么诀窍啊,你怎么想到这么多的?”
被我这么一夸,老李脸上的严肃化开,这个硬朗得和城墙有得一比的汉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摆着手说道:“哈哈哈,就是办案办多了有了经验罢了,都是见多了就会的东西,没什么,没什么。”
果然啊,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哪怕老李这样办案时铁血无情的人,在平时也有害羞的时候。
找到一个重要的线索,我们继续在现场勘察着,可惜除了一些已知的东西和证明已知存在的佐证,我们没能拿到其它的线索,按老李的说法,罪犯的动作过于简单粗暴了,越是简单的手法就越是不容易留下破绽。
也就是说,兴致冲冲的我们除了拿到“罪犯多了一个”这个坏消息外,这次行动基本对破案没有什么大的帮助。
我们情绪都有些低落起来,闲着没事的我忽然产生一股莫名的好奇心,对着老李问道:“对了老李,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一个红衣服,流着齐眉短发,皮肤很白皙的女孩子?”
“女孩子?”老李诧异的抬起头:“你小子看上哪家大姑娘了。”
我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自己都养不活呢,怎么可能找什么女朋友。”
“那你打听什么姑娘的消息?”
“额……”我一下子卡壳了,总不能说我在自己的幻象里看见那个姑娘,那个姑娘还对你含情脉脉的样子吧?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瞎扯淡的说道:“昨天看了那具尸体后,我老是出现幻觉,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鬼,医生说我有可能以前有什么精神病史什么的,现在复发了……但我总觉得这事情邪门的很,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也……”
我半真半假的把事情说出来,结果被老李用一副“你小子想多了”的眼神鄙视了一番,他说道:“放心吧,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鬼,这么多年我什么尸体没见过,不也活的好好的?你这估计就是受惊吓了,一时出现了幻觉……还什么精神病史?我告诉你啊,那些医生的话你信一半就好,之前我们就做过一次暗访,大部分医生都是你没病他也给你说出一点病来,夸大其词然后要你买什么奇奇怪怪的药物,你这什么也别听,我看你挺正常的……”
老李的教训一直持续到任务结束,我发誓,老李以前绝对被无良医生宰过,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这真能说。
本来我以为这个问题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但没想到上了车之后,老李居然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对哦,要说道符合你刚刚条件的女孩子,我这些天还真见到过一个。”
我被提起了兴致,好奇的回过头来问道:“是吗?哪里的。”
结果这时候老李居然和我玩起了神秘,一脸坏笑的靠过来,对我勾了勾手:“来,我跟你说啊……”
我翻了个白眼,嘴里抱怨着:“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尽管如此,我的好奇心依旧被勾了起来,把耳朵靠到老李嘴边。
老李压低了声音:“那个人啊……”
我点点头。
“我就在前两天刚见过一次……”
我继续点头,耳朵稍稍竖起。
“她长得跟你说的一模一样,短头发,红衣服,皮肤白皙……”
老李的语气很阴森,被老李搞出来的神秘气氛感染,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然后呢?她是?”
“嘻嘻嘻。”老李对我露出一排大黄牙来,诡笑着说道:“她就是那第一个受害者哦。”
咦?!
我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瞬间,一股颤栗感从尾椎骨直袭而上,在我脑海里炸开,炸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李说的这信息量略大,第一个受害者,女鬼,老李遇见的……一大堆古怪的联想充斥着我的脑海,让我喘不过气来。
虽然看不到。但此时我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老李憋了一会,捂着肚子开始在车厢里打滚,刺耳的笑声从他嘴里冐腾出来,被老李的笑声惊醒我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
“你耍我?”
“不不不,这个真没耍你。”老李一边勉力忍着笑,一边解释道:“那女的确实长的跟你说的一样,但你也不想想,按你的条件大街上随便抓的就是一把,你怕个球来着。”
被老李这么一开导我也回过神来,可不是嘛,那女人的特点我能说出的就那么几个,短发红衣服的女人在外面不说一大把,那也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那第一个受害者长那样也没什么奇怪,我这算是想多了……
都怪老李平时太严肃,老实人很少开玩笑,但一开玩笑往往很容易让人信以为真。
见老李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我实在气不过,一转眼珠计上心来,回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老李啊,我其实没跟你说过,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当一个赛车手吧?”
老李诧异的抬起头:“唉?没有啊,怎么了?”
“那今天让你见识一下吧。”我握紧变速杆,油门一踩到底,一脸不怀好意的阴笑着:“坐稳啦!”
轰的一声,车子以最快的速度飙出去,原谅我此时滥用职权开了警报,我老早就想这么干了——这样哪怕车子在公路上飙的再快,也不会有人敢有意见,反而都会主动给我让开道路,这爽快感一般人还真没能体会到。
老李还没来得及绑安全带,整个人就被巨大的惯性甩到座位上,我开车折腾人也是有特殊技巧的,不是直直的开故意在路上玩着各种漂移动作,换挡的手快得跟抽筋似的,老李象个皮球般在后座上滚来滚去。
蛇行,切弯,飘移,紧急制动,警车带着呼啸声从车流间穿过,稍有差错,估计就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喂喂喂,快停下!”老李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样撞到要死人的!”
我大笑了一声:“你说什么,噪音太大我听不清啊!是不够刺激的意思吗?好嘞,冲啊!”说着,我把变速杆掰到了最右上角的位置。
“停下啊~~~~”
这次报复,以老李半天吃不下饭以及我写了一份检讨告终。
第十二章 他来了
不得不承认,这估计是我们警局开办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事情了。
凶手显然没有要罢手的意思,频频在市区里作案,而且很多时候选的是人员密集的场所,也不知他是怎么保证自己办案时不被发现的,但因为他的选址问题,局里已经开始压制不住消息的传播了,哪怕每次我们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也无法保证第一时间封锁那里,不过几天时间,就开始有一些关于这次案件的视频在网络上传播开来。
除此之外,老李推测出的第二位罪犯也偶尔出手,这位好像天生和警察过不去一样,每次都拿出去办案的民警作为目标,这种事情发生了几起后,已经有警察开始消极怠工,毕竟出去办案要冒的风险实在太大,谁都有妻儿老小,哪个想那么快因公殉职?而且这种因公殉职还是死的不明不白,连个功劳都捞不到的那种。
眼见得事态紧急,我们一脑子升官发财的局长居然真的去外面拉了一堆所谓的“高人”,从那时候起,每个警察办案的时候身边都顺便跟着一位“高人”,每个案发现场都必须先由“高人”做法才能勘察。
可惜我左看右看,这些家伙除了会夸夸其谈,拽出一口晦涩的古言文之外,根本一点用也没有,该死的依旧死了,甚至很多时候他们都妨碍了我们对现场的取样调查,搞得那些老资格的警察很不满。
不过区区两天时间,整个警局已经被搞的一塌糊涂,警察们要么装病请假,要么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当然,这些与我关系依旧不是很大,一张精神状况不稳定的医生证明拍怀胖子桌子上,我开始过上几乎是带薪休假的日子。
今天一整天我就是坐在办公桌前发呆,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偶尔帮点小忙给人打打下手,但坚决不掺和那些大事,一直等到下班时间,我在怀胖子铁青的脸色下施施然的离开了警局。
路过怀胖子身边,我似乎能听到他的咒骂声,大意是骂我懒什么的,我觉得我真的挺冤枉的。
老实说有时候见到那些同僚们繁忙的身影,我也有心想去帮忙,但我不敢,因为每一件工作几乎都需要忙到晚上八、九点钟,但那时恰巧是我“犯病”的时候。
那个该死的幻觉每天如期而至,根本不像书上写的那般,只要我习惯性无视了就会消失,反而似乎和我较上劲了,我越无视它闹腾得越厉害。
你可以想象一回家,水龙头流出的水变成血水,煮出来的食物偶尔多出几根手指头或几个眼珠子,看电视经常有个全身流血的美女从屏幕里爬出来,半夜三更电话响起拿起来后就只有一通笑声,乃至晚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