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装出一副很是感动的样子,拍着杨曦达的肩膀把他安慰了一番,保证一定努力把笔记本找回来云云,顺便把那张一百万的支票抹到自己腰包里——那张一千万的我还是不好意思拿,反正看情况只要事成了,一千万什么的还不是轻松到手?不急于一时啦。
杨曦达则拿着我的品格夸耀了一番,又把那张一千万的支票推了好一阵子,见我确实不收,这才留下生辰八字,笔记本的信息,写那本笔记用的笔和联系电话什么的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满意的上车离开。
临走时那两保镖看我的眼神跟有仇似的,也对,谁见自己老板对其他人慷慨都高兴不起来吧。
我耸耸肩回到屋里,从书柜中掏出一本老旧的黑皮书籍敲了敲,说道:“白云子师傅,出来啦,弟子有事找您帮忙,是件助人为乐的好事哟。”
黑皮书籍发出一阵白光,慢慢从我手上浮起来自动翻页,白云子略带不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都听到啦,什么助人为乐,那人的话明显有问题,难不成你听不出来?干脆把钱还给人家吧。”
第三十四章 立起的铜钱
这本书里面的正是这里曾经的主人,也是我现在在道术方面的师傅——白云子。
说到白云子现在的情况还要提起马阴差那个杀千刀的家伙,我曾经向他讨要过术法修行的法子,他也爽快的答应了,可这个懒蛋教了我两天就嫌麻烦,干脆把暂时没法轮回的白云子丢过来,美其名曰“你需要学的他都会了,我教他教没区别”,但实际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家伙在偷懒。
无奈我命令不了他,而且说真的我只学粗浅的玄术道法的话,请教白云子也确实足够了,于是白云子回到自己的老家,每天受我一些供奉,为我答疑解惑的同时帮我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我们算是名为师徒实为主仆的关系。
对于白云子的清高,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我也了解一二,不过我有的是让他屈服的办法——一张印着十块的白色冥币足以动摇这一切了。
面对我的贿赂,承载着白云子魂魄的黑皮书翻的啪啪做响,白云子的语调也高了几分:“你这算什么意思?我像是那种人吗?”
说是这么说,但黑皮书却忍不住往冥币靠近,只要收集够足够的冥币,白云子就有机会下去轮回了,所以对白云子来说这张薄薄的小东西吸引力,不亚于毒品对瘾君子的吸引力,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不愿这么答应罢了。
我知道,这时候只需要给白云子一个台阶下事情就成了。
于是我腆着脸摆出最恭敬的表情,低眉顺眼的劝着:“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我也知道师傅您为人清高,向来不屑于做这种充满铜臭味的生意,可您徒弟我还要食人间烟火不是?总归的看起来他的要求不是很过分,您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一把如何?这钱就当我孝敬您的辛苦费。”
“这个……也成吧。”白云子的节操没坚持两秒就松了,不过很快欲盖弥彰的补充道:“但这次我就不出手了,方法给你,你自己算结果,须知我们修行者就是……”
面对白云子的要求,我默默的掏出一张十元冥币在黑皮书前晃了一下,黑皮书里的唠叨瞬间停止了。
半天后白云子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说道:“我不是那个意……”
我又掏出一张十元冥币,三张冥币泛着白光映衬得黑皮书有些失色。
“你这是不对的!我们……”
我挑了挑眉头,作势抽回两张冥币,白云子立马收声屈服,黑皮书中伸出一只光掌飞快的把两张冥币夹了回去。
这笔交易算是成了,不过老道依旧有些挂不住脸,弱弱的抱怨道:“你小子尽使些歪法子动摇我的道心。”对于白云子的抱怨,我全当反着听就是了,大抵意思可以理解成“你小子很上道。”
其实这卦我自己算也不无不可,但老实说我在这方面的天赋实在是有够烂的,用武学天赋来形容,就相当于那种学了几年拳法打架依旧只会抡王八拳的一样,虽然有白云子照护也出不了大差错,但每一次卜卦我都会被白云子教训一通,久而久之我就不卜卦了,小事直接一堆好话把事主糊弄过去,大事直接给白云子塞钱,虽然白云子身为人师的责任心偶尔发作,但无奈痛脚被我抓着,只能由着我任性胡来。
白云子吩咐我准备好三个老铜钱,顺便把杨曦达留下的资料给他,我一下子明白白云子要用什么方法,我用钱币贿赂他也用钱币卜卦,这老道在用特殊的方式在向我表达不满呢。
需知这金钱卦几乎是最简单也最难的算卦方法,说最简单是因为过程不繁琐,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做得,说难是因为难测的准,受外界干扰因素过多,不诚不测,无事不测,不动不测(就是要知道的目标不明确不测),重(第二声)卦不测,大事用不上小事不准确,也只有此间高手能勉强一用。
而杨曦达的事,其实就犯了第一条忌讳,他先是说了谎留下不准确的信息,又不曾提供那本笔记的确切资料,基本可以说是毫无诚意,用钱币卜卦能算的准才怪勒,怕是算出来的东西离目标该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不过这总比没有好……大不了算出来后我再花些时间自己调查就是,找东西这种任务有点线索就很好办了。
白云子从黑皮书里伸出一双半透明的手,合掌把三枚铜钱合上,开始一阵念念有词的祷告,大体意思是“我白云子想知道杨曦达的笔记本去了哪里”什么的。
祷告的语音古怪而饶舌,我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种语言了,从马阴差那里我曾经听说过,这种语言正是华夏汉朝的古语。
古时候自然不是象现在这般流行普通话,那时候古人们有自己特殊的语言系统,这些古老饶舌的语言才是发动那些同样古老的术法的钥匙,你要是捧着古咒文却用普通话来念叨,保准你念个十年也没什么效果,而以一个朝代命名未来整个民族的跨时代语言——古汉语,则是大部分流行道法的主要载体。
也因此,一口流利的古汉语几乎是正统修道者的必备,我搞不定这些术法有很大原因就在这里,想生前连个英语三级都没过,现在要我短时间内学会捞什子古汉语是不是为难我了一些?
走神间,白云子已经念叨着把三枚铜钱丢下地,然而让我不解的是,这三枚铜钱落地后滚动了近半分钟,死活就是不肯露出侧面来,最后更是在我惊异的眼神中直立着靠成一个三角形,停在原地不动了。
把一枚硬币丢地上令其直立起来很很罕见的事情,更何况铜钱的边缘都是圆的,直立起来比硬币何止难了几倍,这种情况不能说是巧合,只能说,这次卜卦出了些问题。
我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师傅?是不是因为杨曦达说了谎,我们测不出来结果啊?”
黑皮书一阵翻动,白云子不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没道理啊,就算他说了谎,最多影响到占卜结果让结果不准,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这更像是卦仙主动避让,不愿涉及此事一般……嗯,你把我书架第二排第十本书抽出来,看看第二章有没有类似的说法。”
我点点头往书架走去,白云子一边在原地嘟喃着“没道理啊”,一边再度把几枚铜钱抛起。
顺着白云子的指导,我翻出一本老旧的线装书籍,封面大大的写着《卜卦基础》四个大字,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书籍的作者一栏居然有“中国道教协会荣誉主席——白云子”的字样,和着这玩意还是便宜师傅自己年轻时捣鼓出来的啊。
翻开第二章的“卜卦禁忌”,我在第一页就找到了关于金钱卦卜卦法,铜钱全部立起的解释。
据说古时周文王闲来无事随手占卜前朝未来百年运势时,就曾出现过“钱币立而不落”的情况,惊讶的文王又以龟甲摔卦的方法再试了一次,结果却得到商朝必亡的结局,文王很快明白,既然商朝已经注定灭亡了,自然是没有运势这一说,所以卦象显示困难干脆直接不显示,立起来,表示“没有”。
这内容占了很少的篇幅,更是在后面注明了是道听得知的野史,可见把这内容写上去的人也是不信有这种卦象的,但这传说中的玩意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把书上的内容指给白云子看,按我的想法,那要寻找的笔记会不会已经被毁了,所以卦象显示不出来。
但白云子却一脸肯定的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书籍不是命运或运势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怕被毁了依旧会有蛛丝马迹留在世上,最多显示‘破灭’‘不全’,但万万不可能是‘没有’,就像人活在世上,哪怕你被杀死了尸体肯定还在,尸体被野兽吃掉了,也会留下粪便或化为泥土,却绝不可能‘没有’。”
真是粗俗的比喻,不过很简洁易懂,哪怕这东西未来被毁了,也肯定不可能一点灰也没留下,就不可能存在“没有”这个概念。
不过这样的话,事情就值得玩味了,我摸着下巴问道:“会不会这本笔记一开始就不存在?”
听到这个,白云子不由得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抱怨道:“这几天的知识你都学到哪去了?如果是不存在的东西,卦象就会因‘不诚’而随便显示,这么明确的显示说明那本笔记本肯定是存在的,而那个叫杨曦达的人提供的条件应该已经很全备了,哪怕在隐瞒了小部分事情的条件下,依旧能得出一个严谨的结论……”
我直接把白云子后面的话过滤掉,脑子里只剩下两个词——“曾经存在”“心诚”,那本书到底是什么来头?里面又记载着什么使得杨曦达有这样的反应?
嗯……我的好奇心似乎又闹腾起来了,看着地上立起来的三枚铜钱,我脑子里忽然生起一个主意:如果让杨曦达本人来算的话,这卦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本人知道的事情肯定是最详细也是最多的,如果是他的话,也许会有不同的卦象产生罢?
第三十五章 诡异的卦象
白云子对于没能算出杨曦达笔记本的踪迹这件事却很介怀,好像出现这样的情况有损于他占卜大师的面子似的,牛脾气上来的他接下来又换了许多方法偷偷占卜,把能折腾的都折腾了一次,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而这时候辛苦的往往都是我,我必须努力装作因为很困而没有发现他的占卜的样子,还要帮忙掩盖他占卜留下的痕迹,不然事情很会麻烦,安慰受伤的老人心什么的比安慰少女心麻烦多了,有时候我在想,白云子是不是有日本人的血统,某些时候对于自己的专长会突然出现总不像话的坚持,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一旦承认就像看到世界末日一样。
就这样忍着白云子闹腾出的动静过了一晚,第二天嘈杂的敲门声早早的光顾了这狭窄的小地方,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美梦被打碎自然是让人不愉快的,我有些气愤的拉开大门,杨曦达肥胖的身影几乎是用撞的进了屋内,这架势惊的我连忙抬手扶住他,好险没让这一坨肉倒在我门口。
杨曦达不等站稳就紧握我的手臂问道:“怎么样了大师,我的,我的笔记本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我才刚刚睡醒,杨曦达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下意识的注意了一下那两个保镖,他们这时候才急匆匆的从外面跑来,此时距离敲门声开始时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可见得当时杨曦达的举动有多急促。
此时的杨曦达满头大汗,神情紧张,也就瞳孔看起来保持了一丝清明,我很好奇,不过才过了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昨晚沉着冷静的他今天如此失态?好奇的我打开阴阳眼往他身上瞧了瞧,也没什么脏东西在他身上啊,这实在太突兀了吧。
在我分神的这一小段时间内,杨曦达的表情又急切了一分,他用几乎是快哭出来的语气说道:“怎么样了大师?您倒是说句话啊,我的笔记本到底去哪了?”
我连忙回过神来,一边安慰他一边把他扶进屋内,手放在他身上我才注意到他就套了一件外衣,里面不是内衬而是软蓬蓬的睡衣,换句话说,他几乎是一起床盖了件衣服就往这边赶过来,看来那本笔记对他果然很重要。
杨曦达稍稍冷静下来后,我把昨晚“我”的占卜结果说出来。
知道笔记本以类似于气运的结局消失了,他先是一副……怎么说呢,事情在预料中那种舒了口气的样子,但这口气没舒一半表情又转变成惊愕,紧接着还有一丝看起来很做作的紧张,混合着刚刚还没下去的轻松表情显得很是怪异,我很好奇他这么丰富的表情,脸部肌肉是怎么反应过来的。
杨曦达呆愣了半天,似乎脸上的表情终于换完了,这才哆哆嗦嗦的问道:“大师,您会不会搞错了?那本笔记本怎么可能从世上消失了呢?是吧。”
我也挺好奇一本普通的笔记本怎么可能这么神秘,于是我意有所指的回道:“确实有占卜错的可能,毕竟您提供的信息,肯定没有您自己知道的信息准确是吧,指不定我那个地方了解出现什么偏差,导致占卜的结果不灵了也说不定。”
“这样啊……果然。”杨曦喃喃自语着,忽然注意到我好奇的视线,连忙惊慌的补充道:“那个,我,我的意思是我的叙述可能不太详细……”
“哈哈哈,明白,明白。”
我摆手示意杨曦达不用紧张,他也明白自己失态了,深吸一口气后恢复了原本的沉着。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后杨曦达问道:“在现有的条件下,有没有其它办法让占卜结果更明确呢?或者……换一种方式占卜一下?”
终于接触到这个问题了,出于好奇心作祟,我狡猾的说:“所有占卜办法都已经试过一遍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吗……”杨曦达咬着嘴唇挣扎了一会,好几次想说出些什么最后却都忍住了,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等了几分钟后见我没什么表示,他仓促的起身鞠躬道:“这样的话也没办法,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说罢,他径直往门口走去,脚步缓慢而坚决,看起来哪怕是找不到那本笔记本,他也不愿意让笔记本的秘密流落出去了,这让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可以套出些许辛密呢。
小手段是小手段,既然收了钱事情还是要做的,在杨曦达脚掌即将越过门槛的时候,我在后面叫住了他:“等等杨先生,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值得一试,如果不介意的话,您试试再走吧。”
杨曦达整个人化成一团黑影,以猎豹般的速度扑到茶几前,盯着我的眼睛呼吸急促的问道:“真的吗?”
不知为什么,从他眼里我感觉不到高兴,更多的是一种焦虑与烦躁,这使得我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那迫人的气势压得我差点忍不住一拳把眼前的眼睛捣烂,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连忙点头,同时提议让杨曦达自己做一次金钱占卜,如果是当事人的话,几个禁忌应该都是不会犯的。
听到我的建议,杨曦达下意识的把手伸向裤袋里,在我好奇的注视下掏摸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抓着后脑勺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以前有在口袋里放几个硬币的习惯,现在换银行卡一时忘了,还以为我带着硬币呢,哈哈哈。”
我古怪的打量了杨曦达几眼,杨曦达自己也说过他曾经很穷,不过到底是穷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清楚,现在算是了解了,能把硬币和银行卡划等号的,那可不是一般的贫困,他曾经的生活和乞丐估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