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当时哭出了声。
现场横七竖八的躺到了十五六个人,虽然大多数的人都是闭目不醒但是从胸腹微微的起伏上看,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可是在这些人中间的五人却是不同,因为那五人身子呈一个奇怪的状态,要是用一个形象的比喻:那就是像往那种小孩玩的吹气便鼓起来的塑料娃娃体内灌进了半下水,灌完后放倒在地,这时的状态从正面看是圆的,但是从侧面看却是扁的。
现场中的五个人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只要是裸露在外的身体器官,无不是软软圆圆的状态,就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所有的骨头,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被灌了水的的塑料皮娃娃。
但是最可怕的是,虽然这五人七窍都在缓缓地流出鲜血,但那五人胸腹也同样在微微起伏,似乎还活着!
我看着其中四人身上的警服,不用猜,另一个着便装的人肯定就是先前陷落在幻阵里的侦查员。我可以理解刘波一群警员的惊怒,其实我又是何尝不是如此,在天葬岗的时候,我的同事,我的战友也有几个被邪修害死,即便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依然不能忘记那些熟悉战友的音容笑貌。
“叶凡,这事怎么回事?”刘波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用他那双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握住了我的手掌。
我强忍着手上的疼痛,轻轻地用另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邪修的‘抽骨炼髓’之术,这几位战友已经被邪修用邪恶的方法把全身的骨头给化去了,同时又加强了身上神经的敏感性,只要稍微动一下,他们就会遭受到世间最大的痛苦,哪怕是一片树叶落到身上,他们也会感觉自己被千刀万剐般的疼痛。”
“那怎么办?人是我带出来的,我怎么向他们的亲人交代啊?”说着,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竟然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受到刘波的影响,在场的所有警员都落下了眼泪。
我看了看地上被“抽骨炼髓”的五人,眼光一黯,又叹了口气:“这些若是我熟悉的战友,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的魂魄从身体中抽出来,因为他们现在受的苦肯定让他们度秒如年,但是现在我却不能为他们做这样的主,他们的生死还是由你们决定吧!”
“我——”听我水这话,刘波顿时也迟疑了,他想了一下,掏出电话忙给局领导汇报现在的情况,他用最迅捷的速度汇报完后,听电话里的领导说了几句后,转身问我:“你们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轻一下这五名战友的痛苦,局领导马上就会到。”
我看了一眼那边许久一声没吭的小青,小青点了点头。我于是对刘波说:“我们可以临时减轻一下他们的痛苦,但是时间却不能挺得太长,如果时间到了还没有人来,他们所受的痛苦就会加倍上翻,这也是我们守在这一直没敢动他们的原因。另外在这个期间让战友们赶紧把旁边的群众送医院,我们检查过了,只是受了惊吓,没有性命之忧,至于这五位战友,怕是那个邪修是在给我们这些警察的一次警告吧!”
刘波看了一下表,问:“那你们施法可以让这五人挺多长时间?”
“大概也就是四十到五十分钟左右。”
“那行,我们局长说会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只是可惜我的这些战友不能见到家人的最后一面了!”
我说:“要不这样,一会我把这五个人的魂魄抽出来先不送入地府,你安排一下,我可以让这五人的魂魄和家属见上最后一面,以全他们的未了心事,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了!”
刘波听到我说的话,悲戚的脸上眼中现出了一抹淡淡的惊喜:“叶兄弟,不管怎么说,我先代这几位兄弟谢谢你了!”
第十五章 最后一面
我摇头:“还是兄弟的能力不够,要是我能力再大些,这些兄弟也不见得……”
“叶帆你也不用埋怨自己了,”旁边的杨子馨突然插口:“老百姓有句俗话,叫做‘治病治不了命’。这就是命!别说你对这些幻阵不了解,就是我这样明白一些幻阵奥秘的,若是被这个邪修使法子拖个一时半刻,这些人还是逃不了这种被残害的命啊!”
我再次叹了口气,貌似从发现这几名警员被残害后我叹气的次数明显增多。
“话虽如此,但是看着几个活生生的生命在我们面前消失,我却无能为力,我——”
“我懂得杨小——哦,杨女士的说法,其实我们做刑警哪次做任务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我只是——只是——”刘波“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我拍了一下刘波的肩膀,然后招呼小青和杨子馨上前帮那五名警员施术屏蔽感觉神经末梢与中枢神经的联系。
因为没有了骨骼的支撑,那几个人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动作,但是经过我们的施术后,虽然没看到这几个人脸上有什么变化,但是在场的每个人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五人的身体放松下来。
不到二十分钟,几个人从树林外快步走了进来。我看了一眼,然后惊讶地发现,为首的竟然是林处长,旁边紧紧跟随的是警局的局长陈伟,但是其余的几人我就不认识了。
看见我正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林处长紧走几步来到我的跟前,低声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低声把事件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讲了一遍,林处长因为经历了天葬岗事件,倒也是没表现出十分的震惊,倒是那边听刘波讲述的局长陈伟等人在那里惊呼连连。
陈伟听刘波讲述完后,移步走到我身前:“叶帆同志,具体情况刘波都跟我们说了,您说,我们该怎么做?”
我说:“我想趁现在那几人还没有牺牲,你们应该对他们有什么交代,这样他们走后也能安心。”
陈伟点头,略一思忖,就走到那五名警员身边,提高声音道:“几位兄弟,我知道你们现在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过不要怕,一会那个叶帆小兄弟会帮你们脱离这种痛苦,至于你们的家人,我们……”陈局长在五人身边讲了好一会,说的当然是那五位身后与家人的安排,说完后,虽然不见那五人有什么表情,但是附近的人都能看到那五人的眉心好像又舒展了一些。
陈局说完后对我点了一下头,我知道眼前的这五人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分。于是大声道:“五位兄弟,我现在帮你们彻底解除痛苦,稍后我会安排你们和亲属见最后一面,心里有什么未了之事你们自己和家属交代清楚,然后就阴阳相隔,永不相见了!”说罢,施展引魂术将五人魂魄引离了肉身。
五人魂魄刚一离身,地面上平地便刮起了五股小的旋风,那旋风也不远走,只是在在场的各位警员身边旋转。
众人哪见过这种怪异场景,有几个胆子略小的还不自觉地退开两步。
我大声说:“这位不要怕,这只是几位战友想跟你们告个别而已!”
听我说这话,当时有几个人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那边林处长突然大声喊道:“立——正,向我们的英雄——敬礼!”
在场的所有警员变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
那五股旋风似乎感觉到了大家对他们的敬意,竟然也自觉排成了一排,风旋摇动好像在回礼。
当我用锁灵囊将五人魂魄收起后,在场的所有警员的手还举在自己头侧,在为自己的战友送行……
那些无辜被邪修用幻阵迷魂的百姓此刻早已经被送去了就近的医院,为了防止他们以后再心里形成恐惧的阴影,我们三人都用了一点小小的遗忘法术。
本来刘波还想着从这些人身上找一些线索,但是我们三人却同时否决了。
且不说这些人能不能见到邪修,即便见到谁又能保证他们所见的就是真实。作为一个阴阳术士,只要施展一个小小的法术,就完全可以让自己的形象变成另一个人。难不成这些人说他看到的是省长,你就去找省长了解情况?
阴阳术士的事只有阴阳术士才能解决。
杨子馨跟我们一起回到了警局的招待所。用她的话来说,既然我们是调查迷魂类的案件而来,而她却正好对这类的术法有一定的研究。再说现在她正在被邪修追杀,同我们在一起,她也有一定的安全感。据杨子馨分析,邪修之所以把树林中的幻阵收起,就是因为他见到我们三个阴阳术士汇聚到了一起,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才悄悄撤退的。
见她分析的合情入理,我和小青也没了反对的意见,再加上对于这些怪异案件我和小青确实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这时候加入杨子馨这个生力军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但是因为对杨子馨的不了解,我还是找机会告诉小青要对杨子馨有一定的戒心,譬如一些家族的隐秘与小青自身怕纸人的这个弱点,一定不要告诉她这个陌生人。
小青很不理解,一脸茫然地问我:“杨姐姐很好啊,为什么还要提防她啊?”
我气结:“你听说过‘普远观’吗?”
“没有。”
“你以前听说过杨子馨这人吗?”
“没有”
“你了解杨子馨为人吗?”
“不了解。”
“那你知道她以前都做过什么事?行事的风格是正是邪吗?”
“不知道。”
“……”
“不知道。”
“……”
“没有。”
……
我问一句,小青便摇一下头。
“所以说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倒不是说杨子馨是个坏人,只是告诉你在这个人世间与人相处的一种方法。”
“我懂了,谢谢你,叶大哥。”
小青又不是傻,只是涉世未深、思想单纯而已,听了我的话马上就明白过来。
“就是嘛,这个社会不会像某些媒体描述的那么坏,但也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在天黑以后,到了刘波安排的空房间,我见到了一大堆牺牲警察的亲人,这些人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所有的人眼睛都是通红的。
刘波见我来了,赶紧跟大家介绍,说我可以让在场的人最后再见死者一面,当时人群就激动起来,似乎是怕我骗他们一样,所有的家属一起向我拥过来。
见场面有点混乱,刘波和在场的几名警员赶紧维持秩序。
我大声说:“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说!”
我的声音如同有魔力一般,瞬间,整个空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因为大家也是警察的亲人,应该知道我们的国情,所以在施法之前,我希望大家能为我今天的行为保密,另外以我的法力只能让你们和他们沟通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你们就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联系了,所以有什么事情抓紧问。”
见众人点头,我便分别在五间房间里施展了通冥术,并同时释放了五人的魂魄。
跟随而来的小青杨子馨也没闲着,在外面帮我给所有的人用窥阴符开了阴眼,然后让这些人自行到房间里寻找自己逝去的亲人。
很快,这些家属都看到了房间中自己飘荡的空中的亲人形象,顿时一个个的按耐不住,惨哭出声,我不忍心见到这些生离死别的一幕,和维持秩序的警员们一起轻轻地关上了房间的门,然后退了出去。
第十六章 怪异的卷宗
再次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快午夜时分了。
没法子,看到我亲手把五名警员的魂魄送走,在场的警员一定要请我们吃饭,在酒席上,一名警员流着泪说,以前他的一位队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歹徒残忍地杀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若是那时候也有人能让死者的家人和他的魂魄见上最后一面,虽然改变不了生离死别的命运,但是总会让活人多了一些安慰吧。
这一顿饭吃的,所有人都很压抑,满满的一桌子菜没动几下,但是酒却喝得真不少。
都说是酒桌上能拉近人际关系,增强感情,这话一点不假,一顿饭没结束,在座的人关系明显就进了一层,已经开始相互称兄道弟起来。
第二天当我再次踏进警局的时候,办公大厅里办公的警员再看我们,眼中少了许多怀疑,更多了几分温情。
刚进警局不久,局长陈伟就叫人请我们去了他的办公室,问及我们至今对那些案子的看法时,我直言不讳告诉他,那些人的死亡都是有人在操纵,我们的结论就是那些当事人基本上都中过迷魂术!
陈局长脸上微微带着歉意,他说先前林处长判定这些案子涉及灵异的时候,他本身并不相信,但从昨天的怪异事件和我们展现出来的法术,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是有灵异这回事的,尤其是我昨晚帮助那五人的魂魄与其家属做了最后的交流,他已经听昨晚的维持秩序的干警跟他详细地报告过,对于我做的这些,陈局表示了感谢。
我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其实陈局长这种想法我十分理解,就是我自己以前在没有接触过阴阳术士这个行业的时候,我对灵异的看法也是不信的,但是真正的了解后,才发现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和陈局长聊了一会后,他问我现在有什么困难需要什么帮助时,我想起天葬岗事件刚开始时,王海东、赵晓茹他们用的那种遍地撒网搜集有用信息的做法,就对陈局长说,我需要有人帮我调查附近这十里八乡的调查一下有没有什么怪异事件的发生,就是民间传说也不要放过,另外再对这几年发生的命案做一次筛选,看看有邪修用没有更隐蔽的手法在民间害人。我想这样最后把信息汇总后,应该就会有一个明确的思路了。
想了一下我又补充:如果民间传说中有比较特殊的地点也要搜集一下。
陈局长用笔记录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是在风平浪静中度过的,既没有邪修兴风作浪,也没有在卷宗里发现有用的线索。而每天小青、杨子馨和警员一起在外面调查从前发生过的怪案,除了那些死者被迷魂的结论外,也是一无所获。
这天,天降大雨,细密的雨丝把整个天地笼罩起来,让人的心里十分压抑。
我们谁也没有出去,小青和杨子馨一起坐在档案室的一张桌子前,一边看我和几名警员翻看档案,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偶尔会传来两个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因为制度的限制,小青和杨子馨并没有权限翻看这里的资料,只能在一旁等我有所发现再拿出来和她们研究。
这几天过去,杨子馨跟小青的亲密关系与日俱增,不过不用问我也知道,以杨子馨的社会阅历,想要哄小青这种未经世事的黄毛丫头还真是用不了多大力气。
对于这个突然在邪修幻阵中冒出来的女孩我还是有一定戒心的,虽然她当时说的理由很充分,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天知道这个女人倒地是什么根底。
暗地里我也曾问过小青杨子馨有没有打听过她和我师门的一些事情,小青说偶尔说过几嘴,但小青都没深说,杨子馨也就不问了。
听小青这么说,我暂时地松了口气,若是杨子馨不问或者总是追问一些隐秘问题的话,那这个人肯定就十分可疑,因为在圈内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打听的。但是杨子馨现在这个表现却是中规中矩得很,我这才疑心渐去。当然,也不排除杨子馨伪装的比较好,所以我仍然叮嘱小青,以前我跟她说的那些应该保守的秘密还是不要对杨子馨讲,小青看我一脸认真的样子,重重地点了下头。
“叶帆你看这个档案!”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档案市里的安静,我抬头一看,见一个警员兴冲冲地拿过来一个非常老旧的档案袋,从外表看,这个案子发生的年代也一定十分久远了。
我翻开里面的档案看了一下日期,这里面的资料竟然是不同时期共同构成的,最早可以追溯到一九五一年河北省进行土地改革的尾声,最近的资料却是九零年放进去的,年代跨度之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翻开最早的资料,我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资料里的离奇怪异,让我这个见惯了生死诡异的阴阳术士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这份资料是一九五二年得,但追其开始的历史时间应该是一九四六年,那时候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