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中的黑色小方块……
像是玩具一样的小东西在自己的掌心中安静的趟着,只有燕歌清楚这个貌似无害的小玩意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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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么?我们有更好的办法。”在自己离开之前,老狐狸再三问着自己:“那种东西发动起来,甚至连你都逃不出去。”
回答他的是燕歌依然没有收回去的手,等待良久之后,对面的两个人已久沉默着。
燕歌微笑着:“这么点东西都不肯给我么?”
终结这个画面的是子归不弃的叹息,他挥手示意旁边的田有间拿出那个小东西。
黑色的小方块被田有间珍而重之的放进他白皙的掌心中,然后被紧紧握住,那种冰冷的棱角给了他一点微不足道的疼动感。
“一切小心。”子归不弃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燕歌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背着他们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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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在空气中漂浮的银色丝线聚拢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只锋利的长矛,对准了他的心脏,等待他被自己的重力还有动力之下,被贯穿在上面,变成了一只被刺穿了的青蛙一样的可笑玩意。
能躲得过么?
他看着不断接近的长矛,甚至没有时间露出无所谓的笑容。
他已经注意到了潜伏在银色长矛之后的杀机,那些隐秘的后招足以令他一步踏错,彻底失败。
不过为什么要躲呢?他想,你就这么相信死亡的威慑力么?
他脸上的面容不变,突然加快了速度,在傀儡师惊诧的表情中,迎上了那一支长矛。
疯了么?
傀儡师的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顺滑的长矛让燕歌的身体毫无阻碍的从长矛的顶端贯穿到了中心,就像是烧烤摊子上被扎穿放在炭火上慢慢烤制的牛肉。
刚刚被塑造出的力场再次被刺穿,在紊乱的立场之下,大量的血液被倒卷吸了出来,水泵一样的抽力之下,猩红的血液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下一秒,长矛上长出了数不清的尖刺,原本在巨大的惯性之下向下滑动的身体在那些倒刺指甲突然停止的运动,心口的肉被扯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后心上顶出一个令人惊悚的大凸起,两三个刺穿身体的尖刺从凸起上冒出了自己锋利的尖端。
燕歌和傀儡师的距离还有两米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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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肾上腺素过激的笨蛋面对一只喷火大怪龙,而且还愚蠢的向它挥刀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感觉到一种不自量力的感觉,或许这种感觉之上还会覆盖着一种名为惊叹或者赞许的情感,但是不论如何,那种不自量力的味道还是根深蒂固的存在于脑中的深处,即使是那一头喷火大怪龙也是一样。
酝酿到了极点的杀招从青色的刀锋中喷涌而出,如同一场剧烈的风暴将刚刚转过身的燕迹掩埋。
能够将一切都撕裂的风暴中突然伸出了一把刀,就像是刺穿了一层窗纱一样容易,最纯粹的刀锋将风暴撕裂成四散的气流,崩裂的气流在墙上画出了数十道裂痕,就连无伤的脸颊上也出现了一道长长伤口,但是无伤已久没有办法顾及这些了。
他的眼中只有一柄长刀,一柄占据了整个眼帘的长刀。
那一柄充满了魔力的长刀不疾不徐的从风暴之中穿刺而出,击溃了风暴的中心,将蜂鸣中蕴含的咆哮的力量彻底的击散,并非是借助了某种技巧,而是堂堂正正的见招拆招,光明正大,没有一丝诡计的将风暴正面击溃。
那一柄刀没有停顿,而是接着向着无伤的脖子平斩而出。
并非有着根本看不清的迅疾速度,完全只是普通人的力量所挥斩出来的一击已经让无伤产生一种无法躲避的感觉。
并非是躲不开,而是坚信对方的长刀会在自己逃避之时无可抵挡的刺穿自己的要害。
既然躲不开,只有格挡。
青帝粗糙的刀身就像是向上急速穿刺,终于用自己厚厚的刀脊抵挡住了锋利的刀尖。
无伤喘着气,双手顶住了自己的长刀,抵御着那一柄刀给自己的巨大压力。
“在我面前用刀?”燕迹用一种俯视的眼光看着他:“这么狂妄的人,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那个男人用一种极为高傲的语气说着话,但是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让人产生一种狂妄的感觉。
“让我好好教教你刀怎么用吧。”燕迹的手举起,然后重斩而下:“学费,是你的生命。”
下一刻,无伤的肩头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燕迹的刀在无伤看来,没有自己出招的时候那种附加的诡异能力,而是纯纯粹粹的刀法。
能量并非浪费在散发和附加的伤害之上,只是催动刀锋的力量而已。
靠着刀锋去将敌人斩杀,已经将‘刀’的含义阐发到了极致,登峰造极的力量。
无比纯粹的刀术,无坚不摧的刀锋,还有一种出招之后根本无法躲避的慎密罗网。
每一刀都是完美的痕迹,就连刀锋划破空气的轨迹都美丽的妙不可言。
这就是人间刀术第一人的力量,令持刀的对手根本无法抵御的刀术。
一秒之后,无伤的手臂差点被洞穿。
两秒之后,无伤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差点划破颈动脉的伤口。
青帝进化之后粗糙的刀锋硬生生的隔开了能够将自己一分为二的刀光,刀锋向错,一绺的火花在巨大的力量之下崩射了出来,让无伤汗毛倒竖的脖子有一种炽热的感觉。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幕惨烈的景象,燕歌被巨大的长矛挑在了空中,生死不知。
要拼命了啊……
无伤想到,似乎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拼命的感觉了啊。
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想要活着,就必须拿命去拼。
不过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但是这种情况,好像是自己造成的吧?
他感觉着背后两个柔弱的呼吸声,其中一个,是让他坚持着走到现在的动力,让他哪怕牺牲性命也要维护的女人。
“拼命?这玩意我习惯了。”
无伤并非是如同以往一样,在疯狂中崩溃,在崩溃中爆发兽性,而是在无比清醒的之中主动进入了搏杀的状态。
他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另自己在疯狂的深渊中越陷越深。
不过如果这种力量能够守护芙蕾的话,那就足够了。
十念是一瞬间,十二个瞬间,是一个弹指。
在短暂到连一个弹指都不到的时刻里,脑中已经经历了漫长的抉择。
精神世界是唯我的存在,无边无尽的虚空中,只有李无伤一个人的存在。
赤身裸体的李无伤站立在黑色的水潭之上,仰望着自己内心中血红色的天空,长处了口气。
然后身体一点一点的陷入了无底的深潭。
很冷,很黑……
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他看到了两道猩红色的光芒,还有一种淡绿的颜色。
他感觉着黑暗中苏醒的巨蛇,缓缓的伸出了手,按在了巨蛇的鳞片之上。
“来吧,青帝。”他无声的说道。
然后他再次睁开的眼睛,现实和虚幻交替之间,时间仅仅过了一眨眼。
眨眼之间,血红色的眼睛再次出现在了无伤的脸上,糅合了一种淡绿色的光芒。
陷入修罗之道的兽性终于在李无伤的操纵之下爆发了出来,那一瞬间,被疯狂彻底主宰的怪兽替换了李无伤的存在。
被压抑已久的野兽发出了嘶哑的鸣叫,浑身能量回路剧烈运转,所有的能量都在号召之下疯狂的运行的起来,就像是百分之三百催动的引擎。
青色的光芒升起,这一次等待着燕迹是如同洪水一样的攻击。
无声之中,青色的光芒电转,在一念之间,撞击数十次的刀锋爆发出轰鸣的声音彻底的掩盖了一切琐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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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师的手中像是拿着一支巨大的花朵,无数的尖刺从手柄之外的地方生长着,在整个花朵的最中间,燕歌如同破口袋一样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血液一点一点的沿着倒刺滑下,然后滴落在傀儡师白皙的手掌上。
当第一滴血液从燕歌的身上滴落到傀儡师脚下的沙粒中的时候,一道青色的光从傀儡师的背后歪歪斜斜的闪过。
凝聚成一线的刀光稍纵即逝,但是在慌乱之中,根本没有刺中目标,擦着傀儡师的脖子闪过,却没有伤到一根汗毛。
背对着无伤的傀儡师的面色还没有来得及露出了讥讽的面容,青色的光就像是在无形的镜子上折射了一样,角度骤然变了。
那种微小的角度根本无法折回,伤害到傀儡师的身体,但是却精确的刺在了银色长矛最中间的一根丝线上。
…
精密到像是瑞士钟表一样的招数,在燕迹的凌厉攻势中李无伤能做到的最后的帮助,用自己的手背上巨大的伤口换来的短暂间隙中使用出的招数,能够在在空气中变向的刀气,镜转。
就像是精密的纺织品被剪掉了最重要的贯穿中心的毛线,拇指粗细的长矛虽然没有被斩断,但是却无法保持笔直的姿势,从中间折断了。
被固定在无数尖刺中的燕歌划过了一条弧线之后,像是被钓竿之上的鱼线从水中拉扯而出的猎物一样,再次前进了一米三。
燕歌和傀儡师的身体标准距离:一米。
…
燕歌从没有感觉到自己能后傀儡师离得这么近。
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个怪物的样子,因为恐惧和自卑,他连抬起头看他的脸的勇气都没有。
那张清秀的脸就像是女孩子玩的洋娃娃一样,精致,俊俏,缺乏生气。
两只眼睛里透露出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眼神,疑惑,不屑。
“切……”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傀儡师的声音。
下一个瞬间,像是有个炸弹从身体里爆炸了,无数钢铁一样的细丝从自己的身体中刺出,就像是一个猎奇到了极点的恐怖盆景。
完全失去了力量的他,手掌终于无力的伸开,那个看起来坚固无比的小方块碎裂的的粉末混合在手指之间的血液中,穿过了空气,滴落在地上的沙粒中,消失了。
就在在那个瞬间,虚空之中有无形的枷锁出现了,沉重到了极致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到重量的枷锁连具体的形状都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无法描绘,似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锁链,将傀儡师和燕歌的手掌,血液,身体乃至灵魂,所有的所有都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不论是如何巨大的力量都无法忤逆整个世界的意志,将那种紧密到了极致的连锁分割开来。
没有丝毫的停滞,捏碎了那个黑色的小方块之后,什么东西被启动了,无形的条约上签上了两个人的名字,无法逆转的条款开始施行。
傀儡师原来那张清秀的脸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就像是在一瞬间转换成了另一个人。
在傀儡师和燕歌中间的空间中,被人放下的无形的镜子,于是傀儡师被投影所覆盖。
所有的伤痕都出现在傀儡师的身上,每一个伤口都原封不动的返还给了傀儡师,就像是跟燕歌一样,一瞬间被无形的炸弹从胸中爆发,数不清的倒刺从身体中穿出,羸弱的身体在瞬间变成了跟燕歌无二的样子。
两个人之间的时光像是要停止了。
或者说,两个人的动作都停止在了那里,如同对称的图形。
面前站立在地上的燕歌脸上微笑着,一点一点的将身体中的倒刺拔出来,带着一种非同人类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倒刺粘连着自己的碎肉从体内缓缓拔出。
就像是树立了一面镜子一样,沉默的傀儡师的身上同样出现了狰狞的伤口,苍白的血肉在无形的力量之下粘连着,然后被拔出体外,没有颜色的血液就像是清水一样从伤口中渗透而出,就连滴落在地上引起的湿迹也跟燕歌脚下的一摸一样。
“这个叫做……命锁……”燕歌将手指之间的鲜血甩在了地上,千疮百孔的右手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钢锥,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具体的效果就是……”燕歌的右手突然涌现出巨大的力量,攥紧的钢锥轻易的刺穿了自己的脑袋,于是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白色的脑浆从钢锥抽离之后的伤口中缓缓滴落在了地上。
傀儡师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回响着那一瞬间的感觉,无形的锥体顶在自己脑袋上的冰冷感,还有贯穿的时候那种通畅的异样感觉,刺穿之后难言的痛苦。
如同燕歌也变成了一个怪物一样,刺穿脑壳之后依旧不死的他拍打着自己的脑浆,脸上的微笑越盛。
“我本来是不想用的啊,没办法的,我怕死嘛。”燕歌随手丢掉手中的钢锥,身体怪异的耸肩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难得这么痛快,虽然看起来你这个变态杀不死,但是复活总是有极限的吧?技能还有CD时间呢,不是么?”
他看着对面沉默的傀儡师,同样惨不忍睹的左手缓缓地探进了临时开辟出来的空间裂缝之中。
同时,傀儡师手臂上的血肉飞溅,像是被塞进了无形的绞肉机中,苍白的血肉飞速的剥离了自己的手臂,完全不似人类的骨骼坚持了两秒之后变成了被无形的利刃切割成数百份的残渣。
“这个游戏,太好玩了。”燕歌的笑声带着两分非人的疯狂,如同十年前的傀儡师。
站立在高塔之上,俯视蚁喽,不可一世的骄傲,还有完全非人的心智。
如出一格。
——
如果说,任何能力都有自己的顶峰的话,那么子归不弃一生中所达到的最顶峰,是在二十年前的第七次封印之门的战斗中,在所有人的帮助还有血肉的祭奠之下所进化出的‘命锁’。
尽管只有昙花一现的短短瞬间,但还是让他用自己大部分的寿命换取到了三枚完全颠覆世界规则的契约。
是的,命锁,是进化到最巅峰的‘灵魂契约’。
如果是一般的契约的话,抵押在契约之上的,为金钱,财务,或者灵魂。
但是完全颠覆的契约的定义的命锁,根本无视的签订契约者之间的差距,抵押在它之上的,如果非要取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最玄奇至极的‘命’。
并非是生命和命运的含义所能概括。
契约中所定义的‘命’包含了它们中的所有,也包含着它们中根本无法概括的部分。
子归不弃一生或者说那一瞬间所制造出来三个的‘命锁’有着三个完全截然不同的条件,和三个惩罚。
第一枚之上所订立的规则是签订契约之后,不可攻击对方,惩罚是无法豁免的共伤,共伤并不是单纯的加减,它所衡量的根据,是百分比。
第二枚之上所订立的规则是签订契约之后,不可呼吸,惩罚是无法逃避的完全死亡,彻彻底底的死亡,灵魂和肉体上的粉碎,不可复活。
第三枚之上所订立的规则是签订契约之后,不可思想,惩罚是自身的灵魂和肉体被永远定格在动念的那一瞬间,在那一个瞬间度过短暂或者漫长的一生。
第二枚被子归不弃消耗在了上一次的封印之门的战争中,第三枚被他藏在了某个地方,而第二个则借给了当时黑枪的指挥者王立,在经过一段不为人知的事件之后,传到了田有间的手中。
与其说子归不弃想要借着这个时机除掉威胁巨大的傀儡师,不如说说那个平日里笑呵呵,但是谁都看不透的老人真的将燕歌视为自己的后辈,在他踏上十死无生的道路的时候,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了他。
你要死,我不能阻挡你,那么我唯一能做到的,只能送给你一场最华丽的葬礼。
这就是那个老人在看向燕歌的背影的时候,那种悲哀的目光之下隐藏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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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有间,你说,我是不是很过分?”
子归不弃拉着滑稽的小胖子走在了最前面,背后的田有间脚下的是一台造型霸道到了极点的装甲车。
“大概吧。”田有间靠在了透明的机枪上,擦着了一根火柴,点燃自己的烟,表情寥落:“过分的话,也没有办法。”
“是啊,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用‘没办法’这个理由去掩盖自己的龌龊面目呢。”
子归不弃面容冷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