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角落里响起一个声音,像是两个人的对话,模模糊糊,断断续续。
许君然渐渐听了个清楚,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许君然,学狗叫!”
“……旺……”
“学猫叫。”
“……喵……”
“叫姐姐!”
“……姐姐……
“说许君然是猪!”
“……许君然是猪……”
“说许君然是宇宙第一大混蛋!”
“……许君然是宇宙第一大混蛋……”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一阵凉意袭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寂静的前夕,下一秒,风雨倾尽肆虐!
许君然猛地看过来,眼睛里火光迸裂,江白色慌乱地摇着头,眼眸中盈满了恐惧:“这这这、是……”
许君然走过去,一手揽过她,身体和身体贴的密不透风,眼神一紧:“江!白!色!你竟然趁我醉酒的时候录音?!”
江白色在他的怀里扯出讨好的嘴脸:“那不是你昨天喝多了,我录的玩的,许君然,原来你喝醉以后这么可爱!”
许君然瞪着一双眼看着她,有那一刹那,江白色惊恐的心忽然平复下来,她不怕死地仰着头,看着离她不过几厘距离的男人,唇角漾起一抹清丽的笑容,然后,许君然蓦地吻了上去!
他贪婪的眷恋着她口中的香甜味道,长舌纠缠起她香软的丁香,一阵意乱情迷……
“……白色,我有很多面,和我在一起吧,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你……”
江白色在他的身下抬眸看他,笑着:“许君然,可是,我不爱你哎。”
许君然闭了眼,抱上她:“我知道。”
你的心在哪里,我知道。可你也许不知道,时间最会骗人,也能让你明白,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离去的都是风景,留下的才是人生,走到最后的,才是对的人。
我知道,既然你的心里只有他的影子,我无法更进一步的话,那索性就此分开,让你也感觉一下我的存在。
又是下雪的夜。
当看到她跟林夕离去的背影,她没有回头,没有犹豫,就这么干干脆脆的走掉。这么多天和她在一起的画面突然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的笑,她的话,她的身体,她的温暖……
许君然有些脱力,他伏在玻璃窗前低低地喘着气。
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好难受!外面的雪一直在下,怎么不下到他的心里,熄灭他如火燃烧的心脏。
到底他和她,还能怎样走下去……
许君然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的某个早晨。那个早晨,他醒来的时候,她还在沉睡。
他听到她低沉的呼吸,透过遮住脸庞的头发,他看到了她闭着的双眼,强烈的感情让他无法呼吸。透过她的脸庞,他看到更加纯净,更加深刻的情感。
而后,是长长的沉思。
许君然仿佛看到了自己,看到时间的河流上,流淌着自己和她将共渡的余生。
多年的时光都在那儿,还有那些,未曾与她相识,为了与她相识的日子。
那一刻,许君然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爱她。感情是那么强烈,让人热泪盈眶。
白色,我见过千万人,像你的发,像你的眼,却都不是你的脸。
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我爱你,爱到骨子里去。
有些话,你不经意的说出口,我却很认真的难过很久很久。一切只是因为,我在乎,我爱你。
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他,你的感情像是天上的云,随着风乘着雨,飞到他在的天堂里。我不知道,我还能感动你多久?我还能否感动你?
庆幸的是,我还想感动你,我还是感动了你。
江白色,对你,我永远不会放手。
90恕罪的音乐家。
新西兰,冬季。
新年热闹的气氛,许家的千亩农庄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装着西装的男人,打扮华美的女人,欢声笑语,杯觥交错。当然是为了庆祝新年,更多的,却是商业上的应酬,非不得已的商业宴会。
黑色西装裹身,发丝还被风吹得很凌乱,许君然端着酒杯坐在农庄的花园里,垂下头,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看着手机……
屏幕上安静的待机画面,没有电话……没有短信……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是不是把他忘记了!
许君然慢慢握紧手,满眼的落寞。早知道他就留下来陪她过新年了,好不容易她松了口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应该无时无刻的待在她的身边才对。现在,自己一个人,就算是最开心的时候,心里还是大片大片吓人的空白,没有她,他真的寂寞的快要死掉了!
许哲出来找他:“君然,阿姨叫你。”
许君然面无表情地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过后,勉强朝许哲笑笑:“哲,我真的……累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许哲愣了好久,默默地跟着他回了屋子。
一番带着假面敷衍的笑,见了好多人,打了好多招呼,跟好多的人说了话,他们是谁?他们的脸在哪里见过?他们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宴会里,许君然是宾客们眼光注目的焦点,上百双眼睛看着他,他不能做错一步,他不能说错一句,他不能给许氏丢脸。
辉煌刺眼的灯光从头顶射下来,恍惚,恍惚……然后,许君然的眼睛就花了,心里突然满是仓皇……他在想,拼了命的在想……江白色,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你有想念我吗?
宾客慢慢离去,浑身上下,寂寥的空气,侵蚀。
静寂的花园里,许君然静静地立在那里,握着手机的手有些轻颤,小声思恋的话语:“你睡了吗?我想你了……白色……”
意外的,有人缓步走到他的身边,靠着花台坐在了摇椅上。
许君然握着手机转头看过去。
面前是一位优雅的妇人,四十出头的样子,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还戴着一籁白色的小花,白衣洁净,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出淡淡的微笑。许君然惊叹,这位妇人身上竟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清雅灵秀。
妇人先开了口:“打扰你了,不好意思。”
许君然一愣,举起电话,继续说道:“你不要跟苏安太亲近了,我会生气……是是是,我在吃醋。白色,别让我担心……嗯,我下次再给你打电话。”挂了电话,他向妇人微微点了一下头,就要走开。
“那个……”妇人又开口,对着他温柔地笑笑,眉目间隐然一股淡雅的清气,“能和我聊一聊吗?”
许君然愣住,在脑海里不住的搜索这位妇人的身份,她是不是哪家公司董事长的夫人?
妇人笑着说:“今天的宴会真棒,你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了吧。”
许君然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您过奖了。”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今天的宴会你不满意吗?”
许君然站在那里,很平淡的一笑,无语。
妇人又说:“那到是,我看你一直是一个人在一旁喝闷酒,身边也没有女伴。”
“……”
“你的母亲不是一直在给你介绍那些名门世家的女孩子,你一眼也没有看她们,怎么?是没有喜欢的吗?”
许君然站在原地,脸色严肃:“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妇人笑着:“我不过是一个多管闲事的客人罢了,只是不小心看出你的真实情绪罢了,你不用这么介意。”
“……”许君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有点烦躁地看了一眼已然全黑的天,“我有爱人。”
“哦?果然,她是哪家的千金?她今晚怎么没有出席宴会?”
许君然的眼神暗淡下来:“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的母亲并不喜欢她。”
妇人淡笑如菊:“可是你喜欢她,对吗?”
许君然有些尴尬,只是轻声的嗯了一句。
“能告诉我那个女孩的名字吗?”
许君然说:“江白色,她叫江白色。”
妇人微愣:“江……白色?她、她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她的母亲,我不知道,我没有听她说起过。”
“是吗?”妇人的眼神垂下,笑笑,终于问出了一句话,“我能问一下她父亲的名字吗?”
许君然觉得她有点奇怪,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江之郁。”
妇人的声音一下子颤抖不已:“江、江之郁……”
许君然看着她:“怎么了?你认识他?”
妇人的嘴角酸楚地扯出个笑,言语有些哽咽:“算、算是吧,他已经去世了?……是吗?竟然会是这样……”
“……”
妇人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里升起一种温暖的感情:“白色……不,他的女儿……她过得好吗?”
“她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妇人想是想起了什么最珍贵的记忆,眼里泛起晶莹的泪光,问他,“你很爱她吧?”
许君然不自觉的微笑从嘴角溢出,想起她,他的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爱意:“是的。”
妇人的鬓角有少许乱发,她深深地低着头,故意梳着发挡住了眼里涌上的泪水:“放心吧,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你的母亲也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我发誓。”
“……”
妇人抬起头,眼里的明珠,莹然生光:“你们一定会幸福的,绝对!”说完,她站起身,拖着白色的礼服离开。
许君然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呼吸也有点不顺畅:“你到底是谁?”
妇人没有回头,声音清清淡淡地传来:“一直没有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花洛。”
花洛?
她是维也纳古典乐音乐家,世界级别的音乐家,也是古典乐最具影响力的女艺术家,还是音乐史上第一位在全世界卖出上亿张唱片的艺术家。
新年的第一天,天气明媚,金灿灿的阳光从窗户投射过来,空气虽冷,却是无比的温柔。
许君然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放CD的架子上,满满一面墙都是碟子,全是花洛的音乐专辑。
“妈,您找我有什么事?”
许君然的母亲站在放音乐专辑的架子前,拿起架上的第一张碟,盒子有些划痕,背过盒子,专辑的封面经过岁月的洗礼褪了色,可是左下角黑笔写的字却清晰的落入眼里,那是花洛的签名。
“今天早上花洛老师给我打过电话,她说希望我能同意你跟江白色的关系……”
“……”
“我问你,江白色跟花洛老师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
许君然的母亲放下专辑,说道:“我不会同意你们的关系。”
“……”
“但是……”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我也不会干涉你们,你们是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我都不管。”
许君然心中一喜:“妈!谢谢你!”
许君然的母亲招招手:“好了,不要说了,我等一下还约了花洛老师吃饭,她要给我最新的音乐碟。我才不想管你的事情,我看你跟那个江白色也不会走太远。”
当天,许君然就订了机票,收拾了行李,狠不得立马飞回国!回到她的身边!
告别了家人,许君然推着行李,火急火燎的就往机场赶,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花洛正坐在花园的摇椅里满面笑容的喝着下午茶。
花洛微笑着:“你要走了?”
许君然的心里有些暖有些柔有点痒,脸变得很热:“真的非常感谢您!”
花洛摇摇手:“你不用感谢我,该是我感谢你才是,你的母亲喜欢我的音乐,才有了我说话的资格,不然,我也帮不上忙。”
“但是您还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花洛把手上的欧式茶杯放到桌子上,微微笑着:“你只要对她好就行了。”
“……”
“这就是我的愿望,也是你对我最大的感谢。”
“……”
“……我曾经做过一件世上最大的错事,伤害了世上最爱我的人,失去了我最珍贵的人……因为一些虚幻的成功,现在我能做的,只是不停的后悔,不停的恕罪,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我这不是在帮你,我这是在帮我自己。”
许君然的心里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半信半疑:“你到底……”
花洛笑笑:“我的事,请你不要告诉江白色,这是我对你的请求。”
她的话语停顿,许君然不呆也不傻,他的心里已经清楚,但是他没有戳穿,只是低着头向她行了礼,转身,匆匆离去。
花洛坐在花园里,突然哼起了歌,歌声断断续续,不成调。
“是不是要下雪了?好冷。”
她把披肩裹紧了一些,笑着往屋里走,很满足的笑,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最后,嘴角的笑没了动静,泪就下来了。
一个人的脸上有太多的笑容,都是因为她的心中有太多的泪水。
过去了,都过去了,可是……心里的那个坎怎么过去?
我既不愿意走一条不想走的路,也没有勇气走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最终,当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一条荆棘最多的路,一路走来,浑身鲜血,路的尽头,却是无边无际的孤独……
不能回头,没有回头的路……
我只能一直往前走,一个人,孤单的往前走,一直走到生命完结为止。
花残,梦落,只剩花洛。
91破碎的幸福。
从加拿大回来后,江白色的心情一直很好。
不仅仅只是心情好,简直就像是完成了生命里最重要的大事一样!何等的心满意足!她爱的人,在她的努力下,幸福的生活下去,这比她自己幸福还要让她高兴。
苏安和林夕,这两个人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一大半的生命,像是如饥似渴的野兽,像是身体深处流动的血液,不是爱恋胜似爱恋。
“你什么时候才会想想我,也给我一次幸福的机会啊。”许君然坐在沙发里,抬眉,看向她,似笑非笑。
江白色笑笑:“许总的幸福当然是要靠您自己争取的,我一个小女子我能做什么。”
许君然把她抱入怀里,吻上她躲躲闪闪的脖颈:“狐狸精。”
渐渐的,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吻上她有点干燥的嘴唇,慢慢滋润……
现在是白天,他们在窗边,对面是暖暖的橘黄的光,许君然完美的轮廓就在光里,忽明忽暗……丝绒柔软的触感混合手掌的温热,从江白色的脖颈到锁骨,一路而下,轻轻的伸入她的衣服里……
江白色身上白色的衬衫,扣子扯开了大半,她偷偷探出半张脸,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红着脸:“许君然,大白天的你不是想……”
“想什么?”许君然漆黑如墨的双眸有夜晚的穹苍,又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水渊,吻顺势蔓延到她身体的每个角落,瞬间的眩晕和喜悦将江白色团团包围。
衣服一件一件脱去,终于赤裸相对……
他温柔霸道的入侵,柔韧结实的胸膛紧紧地压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眉眼若丝,情欲嗜骨……
透过窗外的光线,江白色只看得见他不断起伏的带着张力的背……
空气里是她压抑难忍的喘息……
最后,他吐着气对她说着,声音如花般香甜:“……白色,我爱你。”
江白色闭上眼,心里有说不出的幸福感。
阳光明媚,江白色懒懒地卧在沙发上,许君然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红茶放到她的面前,扬起一个俊气非常的笑容:“你身体还好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江白色更气了:“这都是谁害的!”
许君然的目光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那样温柔似水让人融化的目光,江白色很坦然的享受着:“午饭我做给你吃,想吃什么?”
江白色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