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贞打马追着楼河图跑,真是苦不堪言,人家这是明显直接对上她了,她还能打退堂鼓,何况还有几位长辈在看着,可是偏偏她的骑术真的不怎地,只能这么要追不追的跟着跑,别说是抢球了,她就连球都挨不着。
楼河图满意的看着婳贞面头大汗的追着他跑,而楼洛书还在那边跟楼齐鸣纠缠,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就在他得意的时候,突然从左侧冲出来一匹马,一只球杖将那只被他稳住的球被半路劫走,然后立刻调转马头,朝着球门的方向跑去。
婳贞和楼河图都被这半路杀出来的周氏惊了一下,楼河图调转马头,眯着眼看了周氏一眼,然后打马追上去。婳贞却松了一口气,那球被劫走也好,人家劫走了球,总是想法子送入球门的,哪像楼河图这般吊着她跑。
“大嫂,我记得咱们是一队的人吧。”楼河图追上周氏,眯着眼不太高兴的道,她是不是搞错了,居然抢自己队友的球?
“我们是一队。”周氏继续控制着球,朝球门跑去。对楼河图的话,她没有否认。
“球在我这里,大嫂何故来抢,咱们不是应该一致对敌的么?”楼河图挑眉,非要他把话说明白么,他就不信这周氏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只是想赢,而小叔刚刚似乎将球带得里球门越来越远了。”周氏面无表情的道,连看都没有看楼河图一眼,她只是看不惯楼河图针对婳贞而已,其实,说起来,她跟这位楼家下一任当家主母的柳婳贞,倒是还有几分渊源,谁让她那个秀才哥哥,柳彦之曾今是她的先生呢。眼下遇到先生的妹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何况这楼河图明显是不坏好意。
“你——”楼河图被噎到,然后皱起眉头,看着周氏将球送进球门,动作干净利索,他们这位大嫂,好像是话中有话呢,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
结果,接下来的赛场上,只要是楼河图抢了球到婳贞那边去晃悠,就一定能看到周氏打马追来,然后半路截球,而楼河图被抢了球以后,一定会追上去,知道的他是想去将球抢回来,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为周氏护航,好杜绝别人再半路将球给劫走。那画面别提多诡异了。
五十二章
一场球赛下来,婳贞只觉得自己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全身脱力,何况本来一早上起来,就爬山去祭扫,体力早就消耗了不少,眼下更是透支了到了几乎连路都快要走不动了。最后还是在楼洛书的搀扶下才回到家中,到家之后,已是晚上,随意吃了点东西,洗漱了一下,就倒在床上跟周公会面去了,一天足量的运动,足以使她粘床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还未起床,就瞧见她在那里痛苦得直哼哼,真该庆幸她平时还有在做一些运动,可饶是如此,昨天那一场马球下来,后遗症也是十分吓人的,浑身酸痛,就像是别人用巨石碾过了一般,每一寸的肌肉都像是被拉扯着一般。
看着楼洛书仍是一身清爽的起床,洗漱,婳贞直想挠墙,他怎么还能这么轻松呢?明明他昨天运动量还要比她的更大,人家基本上是将火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他今天居然跟没事人一样,真是让人嫉妒啊,嫉妒。
对于她充满怨念的眼神,楼洛书只是扯了一抹笑容,然后捏了捏她酸痛的肌肉,就是这一笑坏了事,婳贞直觉的他这是在嘲弄她,愤愤不平的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趁着他转身的时候,猛一发力,扑到他背上。
楼洛书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站好,就感觉到背后的人,正趴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耳边磨牙,知道她又牙痒了,他们处了这么久,别的她没有学去,倒是把这毛病给学了去,真是要命。
“你要干什么?快下来。”他一边说,还要一手托着她的臀,免得她往下滑,就她现在这样用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旦她往下滑,就会变成嘞住他的脖子了,那可不是件好事。结果,他变成了十足十的背着她了。
“你刚刚嘲笑我。”婳贞在他耳边磨牙,她可是很记仇的,别想糊弄她。
“我没有嘲笑你。”楼洛书叹了一口气,索性坐到床边,让她落在床上,别说他真的没有嘲笑她,就是有,眼下这个情况也绝对不能承认,这个妮子发起狠来,指不定要咬掉他脖子上的一块肉去。
“我看见了。”婳贞瘪嘴,然后示威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当然,没敢用很大的力气,然后接着说:“以后不许嘲笑我,不然咬你。”
对于她的威胁,楼洛书只是挑了挑眉,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伸手在她的腰上又捏了一把,然后才接着说:“怎么,不疼了?”
“唔!可恶,我都忘了的,为什么要提醒我嘛。”婳贞被他揉捏得哼了一声,刚刚是被他那一笑给刺激得都忘了自己肌肉的酸痛,被他这么一提醒,全身上下的神经立刻就跟她抗议,只能趴在床上装死。
“你啊,还是休息休息吧,实在难受,就让红娟给你捏捏,都跟你说,叫你不要那么拼,现在好受了吧。”楼洛书见她整个人又趴到床上去了,还直哼哼,在她腿上捏了两下,就见她一脸舒服的模样,很是享受,有几分失笑,他才接着说:
“好了,我今天还有事要办,你自己在家里老实点,得空了多去陪陪娘,跟她好好学学怎么当这个家,知道吗?”
“知道了。”婳贞呜咽了一声,转过头看楼洛书,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眨巴眨巴眼睛,摊手到他面前,道:“拿来。”
“什么?”被她突然这么一弄,楼洛书微微皱眉,她又想出什么花样了?
“银子啊,你派人从我这里劫去的三十两,给我还来。”那些钱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从厨房里这一块省出来的,他不过派了几个大汉,就给拿走了,今天要不是他说起去跟婆婆学习这事,她都还没有想起这一茬来,别想就这么顺走她的钱。
“不就是三十两么,我当是多大的事呢,要花钱你自己到账房去支取就是了,谁还能不给你?”楼洛书听她提起这个事情来,只是一笑,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居然让她这么放在心上,记得这么牢实。
“那不行,明明是你叫人劫走我的钱,怎么能让我自己去账房支取呢,再说了,我要用什么名义去支取这笔钱?我的例银么?那不还是拿我自己的钱,不行,这三十两得你拿来给我才行。”婳贞摇头,手还是伸在他的面前,别想忽悠她。
“你一大早这么折腾,就是为了这三十两?”楼洛书闻言,捏住她的手,对着手心拍了一巴掌,看到她坚持的神情,才叹了一口气,道:“好,我给你就是了,不就是三十两么,晚点,我回来的时候,再拿给你,保证不算是你这个月的例银。”他今天才发现,她不但脾气倔,还是个财迷。
“这还差不多。”婳贞这才满意的缩回手来,然后朝着他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不是要忙么,还不去,走吧。我还要再睡会,反正今天不用去陪大家吃早饭。”
“你以为刚刚是谁扑到我身上来,不许我出门的?”楼洛书白了她一眼,真恨不得狠狠敲她一下才好,结果看她还满是困意,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了,这才放过她,起身出去。
楼洛书出门之后,婳贞又小睡了片刻,起来梳洗好,吃完早饭,到厨房去看了看,又到账房跟婆婆李氏问了安,说了一会子话,顺便核对了一下她不在的这一个月里,一些厨房里的账务,一直到了中午,才脱身。
难得这两天天气都这么好,婳贞叫小厮给她搬了躺椅到小院里,又备了些吃的喝的,拿了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翻,春日的阳光还带着几分清冷,伴着徐徐的威风,不过坐了片刻,就觉得有几分凉意,唤了红娟进屋去拿了毯子。
书才看了没有几页,倦意又涌了上来,春困春困,人到了春天,过了中午,就容易犯困,尤其还是在这么舒服的环境里,简直是舒服极了,如果能忽略偶尔还在一抽一抽的酸痛的肌肉的话,就更加完美了。
“哟,怎么在这儿睡了?”萍翠搀着李氏皱着眉头进来,就看见婳贞居然躺在院子力睡,还真是吃了一惊。
婳贞稍稍睁了睁眼,身子往一边挤了挤,让出个空位,李氏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道:“你这孩子,怎么在这里睡下了,这天还这么凉,你也不怕受寒。”
许是懒散劲犯了,婳贞也没有起身,只是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向李氏偎了偎,用连蹭了蹭李氏的衣角,低声的道:“我就是想在外头看看书的,不过是春困,有些瞌睡罢了。”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哑哑的,撒娇的味道。
“我看,少夫人这是昨天运动过度,拉伤了,才这么一副没精打采的吧。”萍翠闻言,嗤笑一声,她昨儿可是看得清楚得很,最后,若不是靠着三郎,只怕这婳贞连家都到不了了。
“噢,萍翠姑姑,你干嘛要揭穿我啊。”婳贞一阵哀嚎,她不就是昨天体力不支么,她不就是今天想找个地方躲懒么,她不就是稍微得意忘形了点么。她已经收到惩罚了不是,她可怜的肌肉啊。
“你这孩子,真是淘。”李氏笑着小声斥责了一句,手指轻轻点了点婳贞的眉心,婳贞也不睁眼,抿着嘴轻轻的哼了一声,那副样子怎么看都是懒散得让人想要好好揉捏一把的。
“大家专门来找我,可是有事?”婳贞又腻呼了一阵,才半是依着半是靠的爬起来,将自己的脸一阵好揉,这才困意给揉散了。婆婆大驾光临,显然不是来跟她聊天这么简单的。最近家里若是说有什么大事,无外乎就是楼齐敏的婚事。
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这楼齐敏要从楼家大宅里嫁出去,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楼齐敏脸上是有光了,所有的烂摊子,善后,麻烦什么的,都要交给楼家大房,也就是他们这一房的人来处理,算算日期,离楼齐敏嫁到王家去,好像也不过只有月余的时间了。准备一个古代的婚礼,而新人两方都是城里有名的大户,一个多月的时间,还真是够赶的。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李氏专程过来找她,就是为了这件事。毕竟是一家人,该有的排场总是不能少的,可若是要将所有的排场都做足了,这准备工作可就不是一星半点的麻烦了。尤其是她这么个对婚嫁流程还不甚熟悉的人,简直就是再给自己找麻烦。
“不惯我们大人如何闹,齐敏她总归是姓楼的,嫁出去以后,楼家也还是她娘家人,咱们也不能落了自己的面子,”李氏拉起婳贞的手,道:“这次也是个好机会,你若是将她出嫁的事都处理好了,也就由不得他们二房的再来反对你当家了。你可得把这事办得漂亮些,知道么?”
说来说去,李氏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让婳贞管家管得名正言顺,好彻底堵了沈氏的那张嘴。让这事板上钉钉,让他们再也找不到借口,坐实了楼家当家主母的位置。
五十三章
跟婆婆李氏谈过之后的第二天,婳贞就开始着手楼齐敏的婚事事宜了。古人认为,家族和血统的延续,是晚辈不容推卸的责任,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此,把交合男女一样,产生子嗣的婚姻之礼放在一个很重要的地位。而这一次结亲的还是姑苏城里的两个有名的大户,自然是忙碌异常的。
楼齐敏和王家长子的婚事,是定在多年以前,而且,已然走过了父母媒妁的过程了,交换了庚帖,余下的,就是需要慎重对待的仪节了。所以,婳贞这次算是可以亲眼瞧瞧古人成婚的所有仪式了。而结亲的第一个重要仪式纳采,就是男方向女方正式求婚的第一步。
在双方约定进行“纳采”礼的这一天,由男方家里派出的媒使,手捧一直活雁,来到女家大门外,对女家辅助行礼的人求道“您家主人非常盛情,赏给某某(婿的名字)一个妻子,某父兄根据祖先遗下的规定,让我来向您家主人亲球举行选择贵府娘子的仪节。”
楼齐敏既然要在楼家大宅里出嫁,而李氏有心坐实了婳贞当家人的身份,将这所有的仪式都交给她来主持,所以,当她听到男方家里派来的媒婆到了,连忙起身亲出大门去迎接。照着礼数回礼作揖。
只见那媒婆将手里的活雁向她举了举,说道:“这是男家送来的活雁,秋南飞而春北归,来去有时,从未失信,定信守不渝,忘府上娘子笑纳。”
唐人女子的装束本就比较惊人,脸上习惯于涂抹厚重的铅粉,以示作白皙,然后再涂上胭脂,再画上眉,那个装束,几乎能让任何一个有着现代审美观的人喷饭。一般人的装束尚且如此,媒婆脸上的装,可以想象得出了。
好不容易才将笑意压了下去,依着礼数谦让了一番,然后收下了那只活雁,这采纳的礼数就算是完成了,媒婆可以告辞回去复命了。
婳贞将活雁递给下面的小厮,嘱咐他千万仔细好生照料,这活雁是要好好养着的,等一对新人成婚之后,要放生的,若是成婚之前,这活雁变成了死雁,会被视为不吉,弄不好,连婚事都会告吹。
六离之一的纳采,今天礼成了,这桩婚事算是正式开始筹办了。说起来,这古代封建社会,婚姻取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人婚礼前的一切仪节,包括从择偶道周被正式婚礼的一系列环节,几乎都是由父母兄长,家族长辈包办,真正婚姻的当事人反而被排除在外。
楼齐敏的婚事,由她柳婳贞来主持,其实是不大合适的。算岁数,楼齐敏比楼洛书还要年长几个月,按照长幼有序来说,本应该是楼齐敏出嫁之后,楼洛书方可娶妻,只是,当初楼家分了大房二房,虽然楼齐敏比楼洛书长几个月,可若是分了房,大房这边,楼洛书理当是长子,又是当家,由他先娶也只能说勉强说得过去。
按理来说,楼家尚有长辈,而楼洛书年岁又比楼齐敏要小,由他们这房来主持姐姐的婚礼,还是在家中长辈俱在的情况下,怎么都也说不过去。只是李氏打定主意要让婳贞坐实了这个主母的位置,也同时是昭告所有人,这楼家是她的儿子楼洛书当家,而婳贞作为当家主母,主持家族女子的婚礼,是件再合理不过的事。
二房那边若不是寻思着以后楼齐敏真嫁到王家去,还要仰仗着大房,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其实说是二房,真正在意这个的除了沈氏,哪里还有旁人。是以,沈氏每次在院子里碰到婳贞,脸上的表情,都说不得好看,到底还碍着自己女儿如今的嫁妆是多是少,还要看婳贞怎么给她准备,便是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她。
倒是婳贞,她本来就算不得勤快,如今,除了要盯着厨房,还要张罗楼齐敏的嫁妆,别看这嫁妆就两个字而已,真正准备起来,才知道,原先红娟给她看的属于柳婳贞的嫁妆有多寒酸。
且不说大件的如梳妆台,柜子之类的,单说小件的物件,都让人看得乍舌,什么鎏金莲瓣银茶托,鸳鸯莲瓣纹金碗,金筐宝钿团花纹金杯,真是叫人看得眼睛都发直。说来,汉朝用漆器,而六朝可是流行的瓷器,在宋代大行其道,唯独中间那个唐代青睐金银器,所以,楼齐敏的嫁妆里,多是金银器皿。看得人眼睛都犯晕。
同时也不得不说,柳家给她这身体的本尊的嫁妆真是寒酸得说不出话来,除了给她陪嫁了红娟这个丫头,算起来,竟然只有两套头面首饰,和一些衣物,一个梳妆盒,就将她嫁了过来,好吧,柳家跟楼价在财富上没有可比性,可是,她听红娟说,后来清点楼家下的聘礼的时候,才发现,她的那点嫁妆,不过是九年一毛而已。亏得楼洛书新婚当日就离家远行了,整个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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