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歌,萱草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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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歌,萱草忘忧-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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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忆萱想都没想就从屏风在跨了两步出来,慕璟的衣物已被褪下,背后的血已经染到了纱布上,看过去有些刺眼,她心惊喊道:“不要停,继续。”
  她知道慕璟已经醒了,或许是疼痛让他醒了。
  这时只有更快才可以痛的更少一些,谁都没有出声,只有薛涵衣服簌簌的摩擦声。尽管那声音是那么普通,是那么微小,可是听在忆萱耳朵里,却是如刀割在骨头上兹兹做响的声音。
  她不敢再移动一步,只可以看到慕璟的侧脸,在薛涵上药时,那张脸的轮廓明显变了样子,那是痛极才会有的表情。
  他没有再出声,连闷哼一声也没有,应该是汗水吧,一滴一滴地从额头渗出来。
  忆萱没有想过要回避,她是他的妹妹,骨肉至亲,哪里需要回避,直到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薛涵把衣服给慕璟披上,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急忙冲上前去想给慕璟擦汗,拿着手绢伸出手僵在半空又不敢碰他,总觉得她碰到他会很痛。
  慕璟简单地把衣服系好,看着她这个奇怪的动作,启唇笑道:“怎么一觉醒来,你傻了。”
  说着侧了侧脸,“不是给我擦汗么?给。”
  她知道他是勉强着让自己很自然,他是从来不愿意在人前露出一分软弱的样子,她也装着突然回过神来的样子,仔细端详着他:“哥哥这样子也十分好看。”
  慕璟但笑不语,任由她给他擦汗,看着他的笑容,忆萱心中满是酸涩,本想忍住,可还是没忍住地说了出来:“很痛的时候不能笑的。”
  慕璟一怔:“刚刚确实很痛,现在已经不痛了,可以笑了,我只是在想我们兄妹还是很有缘,在轩王府都可以遇到,看来他待你很好,我没看错。”
  忆萱狠狠地看他两眼,这时候也只能用表情来表示她的不高兴了,万不能像以前那样就着身边的东西就砸过去吧。
  刚好看到了放到了床榻旁边的一只凳子,不禁惋惜,以前这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的工具。
  空气中有细微的墨竹幽香传来,忆萱对这个味道很是敏感,转身去看,视线所即处,萧翊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样了?”,萧翊移过目光看向慕璟,”。
  “还好,死不了。”,慕璟说得一派轻松,好像那伤是极普通不过的了,忆萱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明明是危及性命了,可是探望病情用的却是要不要吃饭的口气。
  又想到他们认识也是因为萧翊被人追杀,可能被砍一刀或者怎样,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那时候,他该有多痛。
  是萧翊清冷的嗓音:“薛涵用的药重一些,以你的底子,明天就能下地了,白芷姑娘就在隔壁,你要不要见她?”
  萧翊微微眯眼:“也好。”
  忆萱看了看浅笑的萧翊,再看了看沉默着的慕璟,三人无话,正想说她要是想来,就进来呀,话还没出口,萧翊很是无奈地一把把她拉了出去。
  他走得太快忆萱的手腕被他握住挣不开,只得要小跑着跟上,萧翊感觉到她的狼狈,不偏不倚地在忆萱适应了跑着的时候停了下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撞到了他身上,萧翊笑道:“良辰美景,才子佳人幽会,是不想再有旁人的。”
  忆萱默了一会儿,抚额恍然道:“那我去偷听一下会说什么,不会打扰到他们,风流公子哥相会风尘奇女子,嗯,绝对是不错的风景。”
  萧翊低下头,凝视她许久,缓缓吐出两个字:“你敢。”
  那张脸越来越近,两人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呼吸都是那么清晰,温热的气息就在她额头上方,忆萱一面压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心,一面沉着冷静地看着他,比试谁更淡定,萧翊嘴角勾出一个弧度:“我也不喜欢有旁人。”
  忆萱装冷静不下去了,就着他刚说完这句话的机会,不着痕迹地走开两步,背着手做出老夫子的模样深沉道:“公子这样不自谦,既然自诩才子,做首诗来听听。”
  萧翊本想是逗她一逗,不想她却借着一句话较起真来,忆萱调笑:“就知道你不是才子。”
  他点头,顺着她的话走:“嗯,以前书读的太少了,这会儿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哪一句?”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是不是这样的?在下记性差,还请小姐指正。”
  明知道他是打趣,可是表情真诚自然天衣无缝,神色谦虚有礼浑然天成,完全就是徒弟请教女先生的样子。
  忆萱被他太过严肃的样子怔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含糊道:“这哪是什么诗明明就是……是……”
  “是承诺,是在下对小姐的承诺。”
  他走近她,她情急之下退的两步他一步就跨了过来,忆萱下意识还想退,却又迈不开步子,定定地站在那里。
  萧翊眼神带笑,轻柔抬起她的手,萧翊的手翻转了几下,雪白皓腕,一副手串,墨色玉石中点缀着一颗与之差不多大小的墨蓝玉石,本来相差悬殊的颜色,此刻却像是融为了一体。
  忆萱心下了然,这就是定情物了吧,当年师父赠师娘瑶琴,娘送爹佩玉,忆萱也明白了这个意思。
  两个人的相遇相知相爱,本来就不需要什么东西见证,可是一旦在意了较真了,就会恨不得把所有珍视的东西都送给她,只珍视她一个。
  忆萱就这样一直看着他,萧翊看着她的手,说:“这些珍珠虽然罕见,这块玉却是我自小的随身之物,在初遇你的那天晚上,掉落到了山崖下,当时不曾留意。第二天捡回来的时候,碎成了两半,稍加打磨雕刻配在这上面正合适。”他轻轻笑了两声,“这个手串有点旧物重修的意思,我想或许你会不喜欢,于是前几天我命匠人打造了一根簪子,我想应该能弥补这不足。”
  忆萱忙说:“没有,我很喜欢。”
  萧翊微笑颔首,在袖子里掏出了一根蓝玉簪子,嘴角微扬,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她,忆萱会意,微微点头,发簪已稳稳的定格在她半挽的长发间。
  转眼间,他就送了她两样东西,而她竟然还欣欣悦悦地接受了。瞬时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她一般会随身而带的东西只有两个,清霜玉笛,凤衔玉。
  一个是她师娘留给她的,一个是她娘亲留给她的。清霜玉笛在安阳之行也没有带在身上,只剩下隐在腰间的佩玉了,忆萱便在身上去摸那块佩玉,萧翊阻止她,“不用再给我什么了。”
  忆萱没太明白她话中意思,她抬头看着他,笑得分外明媚:“我厨艺还不错,不如给你做一顿饭作为还礼。”
  萧翊笑看她:“这么说,这顿饭还挺贵的。”
  果然如萧翊所说,慕璟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就下地走动了,白芷一直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总是隔着半人的距离。
  慕璟累了乏了的时候,白芷早已上前搀扶他去坐一坐,用一直攥在手里的绢帕拭去他细密的汗珠。慕璟想吃东西的时候,他平时里喜欢的点心都会由一双仿若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的手呈上。
  他口渴正当把手伸向茶壶的时候,一杯热气萦绕的清茶就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她为他换伤药,为他束发,为他弹筝,为他唱歌,为他读书。
  

  ☆、中秋宫宴

  忆萱端着饭菜进去的时候正碰上她舞的倾国倾城,自从萧翊把她从房间里拉出来之后,她就努力不出现在慕璟白芷都在一处的地方,可是这两天,两人如影随形,想要避开都很难。
  只有一次,两人没在一起,是薛涵叫住的白芷,白芷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个礼,薛涵开门见山道:“白姑娘怎样喜欢慕少侠,怎样走偏路捷径,王爷都无权过问,只是请姑娘不要打慕小姐的主意。”
  白芷浅笑如仪,“大人说的话,白芷实难听懂。”
  薛涵道:“姑娘听得懂,王爷知道姑娘是一片痴心,才未多过问,姑娘能如此明确地找到轩王府也不容易,那日落水故意引来太尉府的人,是姑娘早就计划好的吧?姑娘可知,如果你被发现了,王爷会有与江湖中人暗交之嫌,而临云山庄恐也会受牵连。你答应了太尉的事,太尉就答应你把这件事通知给慕少侠。”
  白芷错愕,眼中含泪,好久才说道:“太尉起初是想纳我为妾,后来得知公子与我相识,那时他问我想不想知道公子会不会来救我,他说如果公子来了,我便与他走,只是要逃入轩王府,我只是答应他借此事压制轩王而已,他说只是借此轩王的名声会有损一些,我也想过多次,只是怎样都没想到临云山庄上面去,我知道我对不起王爷,我看到忆萱那样子帮我,所以,我再不忍心把这件事进行下去。”
  薛涵几乎想笑的表情,“我知道姑娘不知道这些朝中事,姑娘本心不坏,只是被感情蒙了眼睛而已,这些事我也不会让慕少侠知道。”
  白芷摇头苦笑:“公子是何等智慧,怎会不知道,我趁他不备给他下了药,太尉府的人说了不会伤他,却把他伤成那样,我知道公子一定对我厌恶至极了。”
  薛涵有些不能理解:“既然你恨太尉府的人,为何还要帮他?”
  白芷苍凉一笑:“莲花池的水是可以淹死人的,我也得履行答应过的话。”
  薛涵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只留下一句,“好自珍重”,便就走了。
  忆萱又一次把饭菜交给仆人就退了出来,探一探慕璟伤势的想法也放弃了,转而进了萧翊的书房。
  萧翊在书房一呆至少都是两个时辰,在上午之前,她也很识大体的从来不会去找他,一般中午过后萧翊会主动地来找她,随手敲了敲门就进去了。
  听到脚步声,萧翊知道是她,执笔的手仍旧行云流水,头也不抬笑问:“怎么了?”
  忆萱坐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叹了一口气,端起一杯茶又放下,继续叹气。
  萧翊写完,方放下笔,先前的微笑愈加浓郁:“你这一副哀怨含愁的样子也太显山露水了吧。”
  忆萱听他这样说,走了几步到他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撑着头说:“哥哥整日与白芷姐腻在一起,我总是不能见他一面,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痴情啊。”
  说着她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萧翊皱眉,“这又是怎么了?”
  忆萱小声自言自语了两句,有一种不敢相信的神情,颇为认真与萧翊道:“照理说,哥哥喜欢的人以后就是我嫂子,我应尊她敬她,可是我对白姑娘却无法做到,她出身风尘有常人没有的骨气,我承认我是佩服她的,但是总会觉得……她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令我很不舒服,也不愿意去接近她。”
  窗外一丛青竹映衬进来,偶尔有鸟雀的叫声,萧翊随手在案上铺下了一张宣纸,道:“她可以让慕璟甘愿为他带了一身伤,委实不容易,真正让你不舒服的应该是白芷姑娘的做法,也可以说白芷姑娘太怕失去,痴迷到了近乎讨好。你觉得慕璟看上的人应该是端庄娴静,聪慧大方的,与你心中所想不同。慕璟在感情上不太靠谱,对很多姑娘都太过用心又太过绝情,唯独对白芷不同,依我看,只不过是众多女子稍稍有点不同罢了。”
  忆萱瞬间提起了十足的精神,追问道:“何以见得?”
  萧翊描了两笔,看了看忆萱:“若是真的爱一个姑娘,怎会因为讨他欢心,就真的应承,只会担心她是否累着难着,想要一直护着她。慕璟容着白芷端茶递水么,这样不过是给自己为什么把她救出来一个原因罢了。”
  “那为什么他要救她出来?”
  “他的风格,用心在前,绝情在后。”
  忆萱不禁替慕璟惋惜一阵,原来他的名声已这样差了,萧翊再瞟了她一眼,接着道:“不过,这两年收敛了许多,也只有白芷能入得了他的眼。”
  忆萱闲着无聊,靠过去帮他磨墨,不经意地瞟到了桌案上的一幅即将完成画,不禁讶然:“你在画我?”
  萧翊在头发处续了两笔,抬头道:“好看么?”
  对于忆萱,这个问题怎样也不好回答,他问画得很美她会真心诚意赞他两句,他如果是问被画的人那她确实不好意思这样夸自己,忆萱还在纠结于这个问题的时候,萧翊已然作答:“我觉得还不错。”忆萱暗暗佩服他的谦虚,这哪是不错啊,明明是她见过最好了的,虽然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她作画。
  她磨墨的手势慢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哥哥可能最迟明日就会回山庄,我会与他一道,我怕路途颠簸,他伤势复发。”
  说了这句话之后不一会儿慕璟就来告辞,忆萱才后悔真不该说,虽然她也知道与萧翊只是小别罢了,可还是不免有些伤感,站在一旁发呆。
  慕璟笑道:“我此番养伤,机缘巧合之下也算给了你们难得的相处时间,这丫头说不定还偷着笑呢,否则早被爹几封传书给叫了回去。”
  忆萱咬牙道:“我是偷着乐来着,要是你的伤得再重些,我就可能再多呆几日说不定现在你都还没有醒来。”
  慕璟并非说她无情,只是这时候他得找个其他的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免得落得秋风伤离别的惆怅,显然慕璟没有太顾及他人的感受,这个来分散注意力的话没选好。
  他没醒来时,她片刻不离开地守着他,他醒来后,就只顾花前月下去了,把这个为她担心害怕的妹妹放到了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却说出了这样的风凉话,本来就对他不满意的忆萱,现在更是不满意了。
  薛涵正好进来听到了这两句对话,见到一屋子沉默的人,打量了一圈,拱了拱手道:“慕小姐因不愿打扰公子,时时来问属下公子的伤情。”
  慕璟诧异,转头看向忆萱,忆萱忙摆手:“没有的事,我只是看我还能留多久。”
  慕璟追问:“那你为何这几日看到我都绕道?”
  萧翊终于完成了他的画作,搁下笔:“看来,这还是我的错了。”
  萧翊绕过桌案,慕璟愈加不解,忆萱哼了一声,不看他,萧翊轻声笑道:“是我提示阿萱不要打扰你们,没曾想她躲你躲的这样彻底。罢了,薛涵为他们准备马车行李吧。”
  忆萱一丝笑纹都没有,闷声道:“我们都不曾带来行李,劳烦薛大人为我们准备两匹马,颠慕璟公子一路,回去再躺几日才合我意。”
  慕璟一笑,把忆萱拉到身后,慎重地对萧翊嘱咐道:“这丫头高兴地时候忒会哄人,赌气起来又是非不分,伤人得紧,以后劳你多担待。”
  萧翊低低笑了两声:“一定。”
  忆萱从慕璟身后探了半个身子,瞪了他一眼。
  不过这一趟行程安排的不好,刚至府外,临云山庄的传书就来了。
  大意则是今年宫中的中秋夜宴的邀请函已被送到了山庄,临云山庄与皇宫历来都有些来往,虽不频繁,但每年总有一次宴会,临云山庄会有人参与。
  近些年,慕子俨好多事情都不愿再出席,同样的,又把这件事交给了慕璟,忆萱觉得,这趟行程安排地太好了,传书也太是及时了。
  一眼的碧色,这时间,荷花已经凋落的七七八八,只余下一塘的叶子,萧翊迎风而立,似乎看着这无边的绿色,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薛涵恭声提醒:“王爷,宫中已来人催了,您是否此时动身?迟到了宫宴总该不好。”
  萧翊不置可否,淡淡道:“这一次是图新鲜,但宫中礼法深严,她以后定是不愿再去。”
  薛涵道:“慕小姐天资聪颖,虽然有时率性可爱,但也不失贤淑蕙质,以后进了王府,也只是偶尔陪着王爷应酬,慕小姐该不会太过为难。”
  萧翊笑了笑,他不是担心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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