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翦姐姐误会莞了。莞可不似世子那般,蛮横阴险。再者世子只是强势,‘强抢民女’却是过了。”和事老儿依旧是他,可这一次顾莞慢条斯理,我却觉得脊背微凉。
“今日来此,还是莞的提议。世子与婴之本不欲来,莞可是好言相劝才说动的。”讨了个巧,博得小佳人点头一笑,顾莞偷眼瞄我,话锋一转:“只是方才世子与莞走得远了,来龙去脉未得详解。是否婴翦姐姐会错了意……‘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姐姐可是确定,在说这位姑娘?”
“我说顾莞!虽然我与哥哥各有其好,你们同我算作两个圈子,可再怎么不深知我,你也不能怀疑我的准头不是?我可是眼光毒辣的精明商人。你要不信,就问焦曲!他可从来不屑扯谎。”
指指一旁,骄傲的姑娘几分轻怒,不再言语。
话头抛给了本在场外的无辜焦曲,他摸摸鼻子,抬头望天,狐彧一个抬掌按下了他的头来。这个可怜家伙望着更加可怜的我,再三措辞,才开了口:“方才我们斗诗,轮到罹乱,她……”
“她怎么啦!”洛小世子可没耐性,更不给焦曲一丝构思的机会。
“她便说’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至于这说的是谁,只有作诗的人自己知道了。”
焦曲还真的是个不撒谎的,知他好心,替我遮掩,可是这话到了最后,眼神飘去婴之那里,还不是将我供出个彻底。
“看看!听听!我小嫂她可是喜欢极了我哥婴之的!我们婴家行商,可不讲究那些士族门第,小嫂子你虽为京郊小户,可嫁进来也定不受气。再则你来这王城没寻到亲,住处也是未及定下,好在如今遇上我哥,这后半辈子,都一并有着落了!”
见我一个劲地往奚汀怀里埋进脸去,这丫头不知我的为难,只当害羞:“亲亲嫂子,你别躲啊!小嫂子你爱煞了他,我看在眼里都是懂的。委屈了你,等到及笄。”一副贴心小姑模样拍我的肩,婴翦语气惆怅转了紧张:“知你心急,不过不瞒你说,我也是急!嫂子你啊,如今还好,等两年后,不知得长成何等天姿国色,还好我皇同为女子,不然我都害怕,你被收进宫去。”
婴翦越发扯得远了,洛魉无奈阻了她去:“诶诶诶你这妮子适可而止!谁说罹姑……”
“咳!”见他一顺嘴去,就要说漏,我连忙止了,出声提醒:“罹乱。”
“哦。”恍然闭嘴,洛孺子他重又说道:“谁说罹乱没寻到亲的!都是一群下人瞎了眼的,找上门来的王妃娘家表亲侄女都没认出来。后来惩了那个管通传的,母妃这两日正准备遣个人去,接她过来呢。这不赶了巧了,就又让我给碰见了呢。这怎么说,她也是个皇亲国戚,终身大事我家做主,轮不到你来胡乱编排!”
一众皆是恍然大悟,只有顾莞暗自忍笑。洛魉泼猴一般然也最是精灵,这番急智,我倒成了世子表妹。
既是说了接我过府,这会雨也已然停了,洛魉丢下此处众人,只叫顾莞同去帮衬。两个人一左一右,押我离去。可怜我到了最后,竟是未和婴翦她哥,说上一字。
“你们两个好生可恨!”出了寺门,我挽了奚汀,轻声啐道。
“你这女人才是铁石心肠!本世子好心替你圆谎,你竟然得了好处却来卖乖!”魉世子爷举了扇子就要敲我头顶。
“虽在宫外,不得无礼。”轻抬起手挡了洛魉这记狠敲,顾莞一副深明大义成熟模样:“罹也是一时心急。被你一闹,见不成那心上的人。焦急了女儿家的春心,自然是会和你计较。”
若说顾莞,才是那嘴里长了刀子的呵!明里好端端偏向我的,却是实打实在拆我的台。
本还恼着顾莞拦他,听了这话,洛魉冷笑点头:“哦……!”他拖长了声音高嚷一下,恍然大悟般合了折扇轻击掌心:“原来罹姑母您是春心动了啊!”
“你们两个私底下对着婴之客气一点,当着璨儿嘴巴闭紧,不该做的不该说的,可别让我握了把柄,咱们还能考虑考虑和平共处,否则你……”
“罹你如今是当事者迷,拎不清状况。”顾莞不耐烦候着听了,干脆出言将我打断:“你在婴翦那个急性姑娘面前,可是世子表亲,哪日人家一去登门拜会,发现干脆查无此人,你可叫她从何寻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是呀~是呀~如何寻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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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尔天葵
顾莞一说,即是点醒了洛魉。这死猴子立时在我面前扬起气势。最后我好说歹说劝了洛魉替我帮忙,因着这事顾莞亦知,于是也来分了杯羹,我这人情,算是全数欠给了他俩。
亮了牌子才进皇城,我回过头去,想嗔奚汀在那两个黑心的家伙面前竟没帮我,却见她额上挂着些许的汗,拧着眉峰脸色微白。一路上只顾忙着讨价还价,竟未察觉奚汀这姑娘身子不适。
“奚汀,奚汀!你这是怎么了?”停下脚步急急唤她,我拦过一个宫人连忙命道:“抱了,送去靖罹宫里!若是慢了,唯你是问。”
到了此刻,我才庆幸,宫里因为世代女帝,并不避讳。这皇宫内院,未曾立下净身规矩。此时一个成年男子抱起奚汀,跑得怎么也比什么公公快上一些。
回头四处望了又是寻来一个侍卫,差了赶到太医院去,我才放下一半的心。
匆匆忙忙赶回宫里,进了宫门,便听娇娇弱弱的孩子声音不懈问着:“那姑母呢?皇姑母人在哪里?怎么这么久了还未回来?你们这些奴才没有一个想着迎去,非要等孤亲自开口不成?”
竟是璨儿已经回了。下了早朝听闻璨儿出宫去寻漆阑,只道许是晚些时候才会回来,没想这才临近中午,璨儿已经回到宫里。
“怎么没和漆阑多玩一会?”人虽未至,话已出口,跨进殿里见到宫人皆长舒了气,不由苦笑这个孩子缠人的功力。
“皇姑母……!”甜糯的嗓子扯了好长,明黄人影飞扑到身上,挂住了便是不再下来。
猛的一下,冲得我愣是靠了两个宫人搀扶。无奈托稳这死孩子,我费力移步把他抱至了一侧榻上。
“诶哟,璨儿如今又长了分量,再过几日,皇姑母可是抱不动你喽!”
“那璨儿我就少吃一点,璨儿就要姑母抱着。”这小东西的调皮劲可是与日俱增。都说七八岁的孩子最是气人,也许过了今年,就会好些,我便也不同他计较。
点了他的鼻尖,我笑着轻骂:“少在这和我装什么糊涂!姑母说的,是璨儿长大了呢。”止了他爬过来小兽一样软软偎着,搂上我的腰,挨着胸口猛蹭的动作:“明年满了九岁,就和姑母一同上朝。往日里娇惯着你,只在偏殿摆了位置,顾不得你听进多少,这回可得打起精神,好好认认文武百官。”
他不满地皱起小脸,坚持不懈仍要来蹭:“每回上朝,前面那儿就站了乌央乌央一屋子人,姑母可是要我全数记住?年年调配也算不少,我看我就记住顾爷爷他们几个总是来这永曌殿里看我俩的不就行了?”
心里不快,蹭着我的动作也是稍重,撞了胸前柔软地方,我稍一觉痛,才是想起方才被送来的奚汀也不知怎样。
回过身去唤了正从内殿走出来的,刚开口提奚汀的名,璨儿搂着我的手臂更是紧了:“你那奚汀全无大碍,方才过来站站的医丞我都打发回去了。问得多了他也没回,只说女子平常事罢,唤了汕柔进去帮着,自己倒是离得甚远。”
听了这话,知道奚汀确实无事。想想璨儿最懂轻重,方才虽然他是霸着我去,故意转了我的注意,可若奚汀真的病了,他也不会从中横栏下我,不放我去顾她的。
“姑母你就别多想了,就让璨儿再多抱会。姑母这里越发软了,抱着真的好生舒服……”知道璨儿指的是哪,我一张老脸红了半边,如今这身子也有十三,该发育的虽说缓慢,却是没缺,不然也不会刚才璨儿那么一撞,便觉微疼。
见他一脸享受,拿他没辙,闲闲捏了他尚且微鼓的包子小脸,回头命人唤来汕柔。
“今日怎么这就回来了啊?”揉揉璨儿细软的发,我等着汕柔,随口问道。
“本来是和漆阑在府里玩的,后来莞哥哥顺路过来,说姑母你溜出宫了,我刚听了还不信他,于是就早早跑回来找你。”
娇柔如猫儿地细声回着,说出的话怎就这般燎我火气。我看顾莞他分明是故意,得了消息就搬出这祖宗回宫治我。邀人去那弥彰寺里,才是而后顺便为之的吧?
刚想通了,就被身后的问安打断。一看原是汕柔,我抛开这些,只问奚汀:“这会她在里面可躺下着?”
“罹主子莫要担忧她去,主子尚未历过许是不知,这丫头的情况实属正常,底子本就是个好的,哪会真就难受了呢。用了两块新制的枣糕,已经窝在那睡得熟了。”她比奚汀比我都要年长,看这不慌不乱的淡然架势,就知已是个大女孩了。如今我家奚汀也长大了,点了点头,示意汕柔我已懂得,汕柔暖暖地安静笑开:“要说主子,就是个稳妥可靠,体贴下人的。那小丫头也就和您差了一岁,自己这事,竟不明晓。吓人模样多是慌的惊的,一听其实是那个事情,顿时像个没事人了。”
安慰了我,汕柔又替奚汀操心两句:“虽然她平日也不做什么累活,不过这几天里主子也莫叫她沾了凉去。这白日里若天有些热,怕她贪嘴,吃食方面,可也只剩主子管着她了。”
见我感动望她,开口想要称谢,汕柔换了语气故作娇嗔:“主子起居,可暂就我俩在照顾着。别的下人也没主意,若是她闪失了,我可就添份工了。主子您且稍坐,我去看看偏厅那边摆的午膳。王上还小,最是爱饿,再不去催,怕是该要闹了。”
汕柔笑笑,望了璨儿。我低下头去,果然璨儿虽是对奚汀一事茫然而未插嘴,可眼里不解却是摆明掺着饥饿凶光。
好笑地抱他下了榻来,不打算给他解释奚汀究竟什么情况,直接牵了走向偏殿。
用过午膳,哄着璨儿小睡一下,我便抽空去奚汀那。这小丫头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喝着姜茶。
“今日放你这丫头一马,坐在那吧,不用起了。”见她放了杯子急急起身,摆摆手去止住了她,揶揄一笑:“不过今儿起也不能总是唤你丫头,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
“主子……!”怪羞怯地捂了脸去,奚汀抻长了调子低声唤我。
“就是个大姑娘了,可还不让人省心啊!今天你那样子可把我吓了个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俗话【大雾】说的好,二七天葵至嘛~奚汀提前了而已,姑娘们莫担心她=w=
倒是汕柔,她是个好姑娘哒QAQ我会对她负责的,嗯!
我不是很喜欢给人物起名字时,使用生僻字……妹子们跟我念:~汕~头~
嗯哼( ̄ˇ ̄),这并不是一个生僻字哟,么么哒!明儿见(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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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画眉
“主子莫怪,奚汀……奚汀也是怕嘛!”大姑娘笑不出了,绞着被面又成了小丫头状:“奚汀只是觉得身子有一点怪,可是到底哪里却又讲不出来,太医院的来过看了,奚汀这心里纳着的闷,才算是突然解了。转念又是对主子厚待我的感激,又是对自己虚惊了众人的惭愧。奚汀这会子心里天人交战,可不容易着呢。”
怒其不争,一戳她的脑门:“也就是在宫里,不然随便哪家,这也是件女儿家的大事,你可千万别随便就轻贱自己。”不过也因是在宫里,言语方面颇为隐晦,不然我这会就是该头疼怎么顺当瞒过璨儿,女儿家只有他不会有的状况了。
顶着黑脸却坐下给她掖了被角,我瞪她一眼又开了口:“感激我呀,却是不必。再躺一下,你就给我赶紧下来。掌灯以前把那两个帮了你的都找出来,这回你得好好谢了人家。这件大事主子我不替你出头。他们两个若是聪明的,承了你的交情,不会巴望靖罹宫什么打赏;若是没开窍的掂不清孰轻孰重,你就真金白银堵了嘴去,却也别忘物尽其用。”
拍拍奚汀裹严的被子,我满意地勾着嘴角站起了身:“总之两人,都交给你。时间紧迫,你还得交我个满意答复。你主子我,可不是养闲人的慈悲菩萨。”
奚汀这初潮,替我牵出两个人来。娓允和图桓。
两人前后应了我说给奚汀的话,竟是分别各占一方。
娓允便是那个去请太医的宫中侍卫,说来也巧,这青年人竟是京兆尹家庶出长子。妾先于妻有了孩子,竟还是个成事的男孩,这可不是个给娓允爹娘长脸的事情。偏这男孩也是个命硬好强的,不仅受着正房排挤挣扎求生,还自凭本事进宫当起差来。
奚汀寻到他时,说了来意诉完感激,几下试探,已知这人未图荣华。有身傲骨是件好事,用在忠心耿耿护卫皇帝之上更是妥帖。止鸾宫中虽近年守卫日渐松动,可待明年,我便打算送璨儿回宫住去的。女帝寝宫,最是重地,实需可靠的新人补上。探了我的意思,奚汀明日便可着手去办了。
求财之人,那个图桓,抱着奚汀跑了大半个皇城,也可叹其深植的恒心。为了富贵,能如此执着,不被撼动,也算一股拼劲。既是只候着我罹姬一句恩典,我也不能灭了人家热情,虽是寒门庶户自卖宫中的穷苦孩子,可也有着机遇一朝翻身的。
奚汀已经打点了银钱暗遣宫外,虽则这般性情放进朝堂也是个可以搅水的重要人物,只是我却无心左右。这个国家,完完整整都是璨儿的,江山究竟如何指点,我会留给他全权决断。至于图桓这般趋利避害的极品小人,我当然是放他处江湖之远,广见世面。开了眼界才能有大智慧,增了见识足弥补他短浅眼光。重臣巨贾需要的可不是一样心性,有商人本质就要让他扬长避短,宫外改造发挥一下,这人定比在此处捞到的多。皇城之外,市井之中,大义大理,不需去做,只需通晓。而他,精于为人赚钱一道就好。
“不要乱动。”
“不嘛,不嘛!”
“听话,不然歪了。”
“皇姑母你什么时候好啊……”
一旁奚汀瞧着我俩这番架势,捧着茶杯边喝边乐:“我说主子,你这培养得也太超前了。王上如今才八岁呀,瞧着素面朝天却也灵动逼人。朝臣庶民哪一户里这个年岁的小姑娘家,也没开始涂脂抹粉,描眉点朱的呢。”
“他们那是慈母手下必多败儿!”放下了手中的石黛,我轻轻抚平璨儿额间花钿,一番打量甚为欣慰。
奚汀不知我心中的惊天秘密,自不懂我对璨儿的过度训导。
女帝不能一直被我藏在身后。待我及笄,璨儿满了十岁,我便打算堵了一众心急朝臣的口,退居旁侧,还他大权。
再则我与奚汀皆是要再长身体的时候,璨儿整日晃在近前,必然将来是要起疑。这些男女的区别之事,我只能尽力多瞒他些时日。过了今年,估计他许是便能稍收了顽皮心性,借先行试着临朝的幌子遣他回去止鸾宫中,我也算是能省些心。
只是而今璨儿虽然不过八岁,在我有意而为的调整之下,身子纤弱娇小像了女孩,现在尚且辨不出一些性征,可越是长大,在那群老狐狸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