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姗急忙转移话题,嘴角眉尾的笑容像两轮弯月,将手中的腊肉举起扬了扬:“李二哥,我爹让我将这刀肉给你家送来。”
李瀚思的双眼晶亮,里面好似藏着两束火苗一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洛姗,看得洛姗心里直发毛,忍不住小心的后退了两步。
这才发现自己失态的李瀚思收回了目光,轻咳一声,面上也忍不住带上了两团酡红,呐呐的无法言语。
“那个……我爹、我是说,咳咳……我娘在家呢,你跟我来吧!有我在,这些可恶的大狗不敢来的!”
李瀚思憨厚的笑着,露出一口净白的牙齿。
“那就多谢李二哥了。”
洛姗也没有矫情,笑了笑随即走到了前边。
她的这微微一笑,在李瀚思的眼前无限放大,整个眉眼里,就只有她的这倾世一笑。
好似李瀚思的魂魄被勾走了一般,让他呆立在原地,一时之间,忘记了跟上洛姗的脚步,只能呆愣得注视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静静发呆。
走远的洛姗没有听到紧随而来的脚步声,本能的一回头,淡淡的颦眉,又随即微微一笑,好笑的轻唤发呆的李瀚思。
“李二哥,你在发什么呆呢?你不是说帮忙驱赶这些恶狗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
李瀚思完全的坠入了魔症中,天地之间,就只剩下眼前女子的身影,留在他脑海里的,也只有她那淡淡的颦眉,倾城的一笑,永远的铭刻在他的脑海里,再也无法忘却。
眼前的她,似乎突然间变幻。
穿上了一身华丽的轻纱,顾盼生辉之间朝着他款款而来,长袖轻舞,来到他近前,朝着他微微的呼出一口香气。
扑鼻的兰香将他整个人包围,他怔怔然望着眼前的一切,无法移动脚步,只能被动的抬起手,缓缓的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低下头慢慢的盖上了她微微嘟起的绯红樱唇上,辗转反侧……
“李二哥,你……没有事吧?”
洛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头微微锁紧,连续轻咳了两声,又倒转了两步抬起手,在一脸呆笑的李瀚思面前晃动了两下。
这般的动作,总算是唤回了魔症中的李瀚思。
眼前的华衣洛姗突然化为了泡影从眼前消失了,他原本紧紧握住的纤腰,也化成了他手中的木棍,让他怅怅然良久,才从美梦里清醒过来。
“啊?哦,没……没有事儿,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突然回神的李瀚思一阵憨笑,为难的抓了抓头发。
随即同手同脚的走到洛姗的身前,脸颊耳后都带着一道可疑的红晕,目光躲闪着,迟疑着,不敢和洛姗对上。
“姗妹,你……不是说要找我娘吗?走吧!呵呵。”
这李瀚思可真是够了!
洛姗的眼神猛的一收,又随即放开,快步走到前头,走进了村口。
那几条被驱逐的大狗又疯狂的从村里冲了出来,远远的朝着洛姗狂吠着。
唯有那条被打的花狗,从屋檐下的柴堆里探出头,朝着洛姗一阵龇牙咧嘴,低声呜鸣着。
“走开!死狗!去去!”
李瀚思手中的木棍一扬,几个轮转挥动下,这些大狗又各自闪开,远远的狂吠着,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那条被打怕了的花狗呜咽了一声,夹起尾巴钻进了门坎下方的缝隙里,再也不出来了。
村口的动静吸引了不少的人走出了房门,自然也包括李家婶子。
李家婶子一看到洛姗,当即眼前一亮,急忙丢下手中的抹布,招呼着洛姗:“呀!原来是姗儿来了?赶紧的进来坐一会儿。”
“李家婶子好,我爹让我将这块腊肉给您送来,顺便也谢谢前几天的大力帮忙了。”
洛姗依言跨进了李家的门口,轻轻给李家婶子见礼,并随手递上了那块递给了李家婶子。
“呀!你爹就是这么见外。不过就是一刀子的肥膘肉吗,还当真还回来算过什么事儿……”李家婶子推迟着不肯接手。
洛姗却一再坚持:“婶子,这自古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您要是不肯收下,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事儿,咱们家可是再不敢接下了。您就拿着吧。”
洛姗说话间,强硬的将手中的腊肉绳子塞到了李家婶子的手上。
李家婶子无奈,只得接下。回头冲着依然傻愣愣望着洛姗的脸发呆的蠢笨儿子递上眼色。
“瀚思呀!你还在发什么呆呢?前些个家里不是还买了一包冰糖吗?赶紧拿出来给你姗妹尝尝鲜。”
这么笨的臭小子,大好的机会也不知道抓住,当真是笨到家了!
盯着洛姗发呆的李瀚思被自己娘亲的五爪功一抓,当即负痛的一叫。
“啊!娘啊,您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您的儿子?您看姗妹都在笑话您了。”
李瀚思说话间,冲着洛姗一阵的挤眉弄眼。
“噗哧!”
洛姗忍俊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音,又急忙低头咳嗽一声掩饰,在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来,姗儿喝杯热水吧。这小子就是皮,不过心地却很好,人又老实本份,他呀从小就爱给邻里帮忙……”
李家婶子挨着洛姗坐了下来,嘴里噼里啪啦的说了老半天,话里话外,将自己家二子李瀚思给夸上了天。
☆、93。第93章 算计
洛姗脸上的笑容笑得完全是僵在了那里,一脸的无知所错,对于对方的过分热情很是有些招架不住。
还好没有过多久,李瀚思终于从里面出来,端着一个糖果盘出来救场了!
“来,姗妹,吃冰糖!呵呵,这糖很甜的!”
青石村落后贫瘠,除去逢年过节,这里的人们平日里一般没有不会有糖果一类的物品待客。
李家婶子用冰糖待客,这可着实超高的待遇了!
洛姗急忙从座位上站起,连连推辞:“不不,李家婶子不用客气了。这糖果实在是稀罕物,洛姗不能收。”
“哪有什么不能收的?你还和你婶子客气啥?来,赶紧拿着吃吧!啊!”
李家婶子说话间,从糖果盘里拿了几粒冰糖,死活要往洛姗的手里塞。
“李家婶子,这……真的不用了,姗儿不喜欢吃糖……”
洛姗死活不肯收,推推攘攘一来二去,洛姗连续后退了两步,脚下突然感觉绊倒了一物,险些跌倒,不由得嘴里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
“呀!”
预期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洛姗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温热?突然短路的思绪再度接上,这里何处来的温热感觉?
这想法一出来,惊得洛姗急忙睁开双眼,立刻就落入一双火热的大眼中。
眼角末尾边,洛姗意外的看到了李家婶子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
李家婶子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这洛姗可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她了解甚深。
虽然说当初被野男人背回来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后来的牌匾之事,让洛姗的身价倍增。只要一想到将她娶进门,就等于是娶了一个金娃娃回来,她的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当然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瀚思这孩子,一直都对洛姗有着异样的心思。她这当娘的,自然也愿意成全他。
所以她才在刚才,趁着洛姗险些跌倒之时,顺势的推波助澜了一把。只要他们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她就有把握,将洛姗娶进门!
“……啊!”
洛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片,脑袋里突然闪过无数个念头和想法。她猛烈的一挣扎,双手在虚空中乱抓,猛的一扯。
“啊!哎哟!摔死老娘了,哎哟……我的老腰哦!”
惨叫声响起一片。
被洛姗扯倒在地的李家婶子嘴里不停的哼着,还不忘四下里打量。这么一看,她失望了!
将她压在身下的正是洛姗,此时的她正痛苦的捂着腰,显见得摔得不轻。而自己的傻儿子李瀚思,则傻站在一旁,望着自己的双手。
显然没有明白,他明明接住了的洛姗,怎么会突然摔倒在地了!更是连自己的老娘也摔倒了!
“唔!……”
洛姗死死的咬住嘴唇,阻止着即将溢出口的惨呼。腰上被李家婶子撞到的地方,肯定是青紫一片了!
“婶子您怎么样了?没有事吧?”
洛姗忍着疼痛起身,再将李家婶子扶起,搀扶到椅子上坐下,李家婶子撑着腰,嘴里不断的惨叫着,早已将原本的打算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看来这洛姗还当真是一个扫把星,自己不过是随意动了下心思,立刻就摔了一跤,看来这桩婚事,她得仔细的掂量掂量了!
洛姗一脸歉意的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眼看就快要哭出来了!
“李家婶子,都是姗儿不好,刚才姗儿险些跌倒,就随意的乱抓,将您也给带倒了……真是对不起……”
“没,没有的事儿,是婶子不好才对……让婶子歇息片刻就好。”李家婶子这是有苦难言,强撑着疼痛说了许久。
“那真的是很抱歉……李家婶子,姗儿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洛姗一脸歉意的说道向她道别。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些。瀚思啊!赶紧送送姗儿,那些恶狗可都还在外面等着呢。”李家婶子此时的疼痛渐去,怎么也舍不下洛姗这块眼看到手又飞了的肥肉。
“好咧!姗妹,我送送你吧!”
李瀚思一听,当即眼前一亮,兴奋的说道。
洛姗也没有拒绝,一番告辞后,出了房门。果然如同李家婶子所说,那群大狗正守候在房门外的不远处,虎视眈眈的望着从李家院子走出来的洛姗,又是一阵低声呜咽。
“去去!死狗闪开!”
李瀚思又是一阵驱赶,将几条大狗赶走。
洛姗快步的走着,径直的朝着村外走去,没有丝毫想多说话的意思。李瀚思急忙快速跟上。
眼见得出了村口,尾随追来的大狗三三两两的散去,洛姗才勉强扯起笑容向李瀚思道谢。
“李二哥,多谢你了,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群大狗呢。”
李瀚思的目光炯炯十分深远,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姗妹,你……”
“啊!我今儿还得去给我爹送饭呢!这时辰也已经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李二哥,多谢你啦!”
洛姗说完,微微福了福,转身飞快的逃走了!
“姗妹,姗妹!……”
李瀚思在身后呼唤着,洛姗紧咬着牙关,假作没有听到,快步的走远。
“姗妹,你听我说呀!姗妹!”
李瀚思突然从后面跳了出来,跳到洛姗身前:“姗妹,你是在生气吗?我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明明记得能够接住你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是怎么了的,你就被我娘给压倒在地了。呃,姗儿,姗儿……”
洛姗实在没有耐性再听他多说,狠狠的挖了他一眼,绕过他的身体,直接从旁边穿过。
留下李瀚思在后面呼唤着,却换不回洛姗密集远去的脚步。
这母子二人在打什么主意,她自然心知肚明!
原来的洛姗其实对李瀚思也很是有好感的,很可惜的是,现在的洛姗穿越来之后,对李瀚思虽然有些好感,却完全是将他当做自己的大哥一般在尊重,并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尤其是李家婶子的做法,完全碰触到了她的底线,所以她才顺势反将了对方一军!
她洛姗是单纯,可是并不代表她就会任由人算计而不还手!
☆、94。第94章 上山(中)
回到家里,洛姗并没有将此事提及,早早准备了饭菜,便和小姐妹胡蔓儿一起,有说有笑的朝着后面的竹林坡下的竹纸作坊走去。
竹纸作坊坐落在竹林坡下,洛姗二人从坡脚沿着一条散发着一股恶臭的水渠一直爬上,来到山脚下的山坳里,这里就是造纸作坊的所在了。
造纸作坊依山而建着一排竹排楼,前面还有着几个巨大的坑,有的坑里面放着半腐烂的竹料,有的里面还放着发着腐烂气息的稻草。
“姗儿,这边!”
胡蔓儿扯了一下她的手臂,指了指另外一边。
洛姗顺势望去,只见在造纸作坊另一边的路口处,正聚集着为数不少的人,正在大声的吆喝着,喧闹着,将一捆捆的竹料抬上大称,称着重量。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他们下山了没有。”
洛姗高兴的拉着蔓儿,手挽着手的沿着造纸作坊中间的小路前行。
另一边则是一个不断在捞取的大坑,一股清泉从山坡上被引下,在不断的冲击着捞取的纸张,污水流出,一张张纸张就制造而出了!
在另一边的地上,则是正在风干的纸张,泛着青白的是竹纸,泛黄的则是用稻草制作的草纸。还有大量的成叠成叠的纸张正从被工人整理,打包。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最靠近边缘处,就是那竹料过秤的地方了!
“姗儿,那是你爹吧?”
胡蔓儿的呼唤声,让洛姗本能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从后山坡上,树影婆娑间,晃动着几个身影,其中一个,正是洛铁柱。
洛铁柱浑身是汗,黝黑的脸上泛着一种酡红色,拖着很大一捆竹料从山坡上下来。其实与其说是拖下来,不如说是被竹料给推下来的!这里山坡陡峭,路上全是竹料拖拽的沟壑。
人拉动竹料,这竹料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而然的往山坡下俯冲。山坡下就是竹纸作坊。为了防止竹料顺势滚进作坊里,人一般就会在肩头上搭上一块厚棉布,将竹料的头部扛上肩头,拖动竹料,控制竹料的下冲之势和方向。
这样一来,被巨大冲击力带动,划破衣物和磨伤皮肤那简直就成了家常便饭。
“蔓儿你也来了,你爹在后面,一会儿就下来了。”
远远的看见洛姗,洛铁柱就冲着她笑了笑,从二人身旁路过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径直将肩头上的竹料拖到一旁放下。
洛铁柱起身,用肩头上铺开的破旧棉布抹了一把汗。这块破旧的棉布是用补丁家补丁的破旧衣裳拆开,然后缝补在一起的,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姗儿你先看着竹料,爹上面还有一捆,拖下来再吃饭。”
洛铁柱说着,看了一眼洛姗手中的竹篮,头也不回的重新往山上爬去。
这竹纸作坊山上的路,坡度非常的大,除去少量的土坎之外,几乎都是那种45度角的坡度,人行走在上面,都需要拱起背,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而毛竹一般都喜欢大山靠近山涧处,庇荫、附近有水源,而这成片成片的沟壑遍布的青石山,自然就成为了毛竹最为喜爱生长的地方。
同样的,这样的地里环境,也给砍伐毛竹的人带来了极端的不便利因素。
“爹,要不您先喝几口水吧!”洛姗急忙在他身后呼喊。
“不用了!一会儿下来一起吃!”
洛铁柱的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青翠的绿树草丛之中,再难寻到身影。
“也不知道他们还要多久才下来。姗儿,咱们坐下来等吧。”
胡蔓儿招呼着洛姗,在洛铁柱拖下来的那捆竹料上寻得一处被脊背磨得无比光滑的地方,拉着洛姗坐了下来。
洛姗仔细的打量着不远处正在过秤的众人,吵吵嚷嚷的众人正在大声的喧哗着。
“我说帐房,你确定你没有看错?这是286斤还是283斤?这刻度在这里才是283斤吧?你克扣我的称!”
一个大个子汉子在哪里大声的嚷嚷着,大有要和帐房拼命的架势。
帐房正在一个大大的账本上记录着,听见对方的话,眉毛也没有颤动一下。
“瞎嚷嚷个什么?不过就是3斤称而已,本帐房老眼昏花,你提醒一声不就可以了?好像本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