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为难，”甘小黑低声说道，“简叔叔在追求你，你要是喜欢上了他，我要是反对，你肯定会为难，我不想让你为难。”
“那你在机场看见你爸爸，为什么不喊他？”
“因为，我生气，简叔叔这几年都能来看我，为什么爸爸不能。就算不能光明正大地来，也可以偷偷地来看我。”
“那现在，爸爸和妈妈在一起，你高兴吗？”
甘小黑点了点：“我当然这样希望。妈妈，你放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刚刚姥姥已经问过我了，我说可以要亲爹地的话我不想要继父。”
房门被叩响，何子墨的声音传了过来：“饭做好了，该出来吃饭了。”
何子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杨蔓夹起一个蘑菇，放在口中，说道：“味道好是好，但是晚上吃的太好不利于健康，以后简单点就行。”
何子墨点点头，说道：“好，妈怎么说就怎么说。毕竟景睿还是要麻烦妈照顾。”
“我照顾？”杨蔓挑眉，“怎么，你们不打算把景睿带走吗？”
“景睿毕竟已经习惯了这边的学习和生活，回到国内还要适应一段时间。我和甘甜商量了下，等景睿以后工作了，再让他决定留在哪。而且——”
“而且什么？”
何子墨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秦峰失踪后，他总是有点担心，害怕秦峰有一日会忽然又出现，甘小黑要是在国外的话，或许会安全一些。
“而且，国内有些因素还不是很稳定，我害怕带景睿回去会让他受到伤害。只是不知道景睿愿不愿意这样安排。”
“我没意见，”甘小黑举起了手，“只要爸爸妈妈和好了，我什么意见都没有。但是他们要经常来看我。”
杨蔓皱眉，看向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何子墨：“何子墨，我知道你在得意，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甘甜母子对你这样死心塌地。”
何子墨摸了摸头，说道：“大概，这就是日久见真情。妈，我只有甘甜一个女人，只有景睿一个孩子。”
“为什么是女人不是妻子？”看向何子墨，杨蔓问道。
“因为，在中国，法律上的妻子只有一个，但是有的男人身边的女人不止一个。而我，只有甘甜一个。妈，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同意我和甘甜之间的事，做我们的后盾。难道你也要逼着甘甜嫁给她不爱的人吗？”
杨蔓本是漫不经心，听见何子墨这话，猛地看向何子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吗？”何子墨有些吃惊，“也是，你在国外，也不怎么和杨家联系，不知道也正常。”
斟酌了下，何子墨缓缓说道：“是这样，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简家擅自就向外宣布，甘甜是简家的儿媳。可是没过多久，又有人把甘甜的过往刊登出来。我还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事，只是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着关系。”
“有这样的事？”杨蔓皱眉，看向甘甜，“为什么你不和我说？”
“这不是怕妈担心。”何子墨接过话，说道，“其实这次我带甘甜出来，一方面是因为工作，一方面是为了避难。甘甜要是不在国内的话，想掀起风浪的人应该不会那么猖獗。对了，还有一件事，大舅，对这件事的态度是，默认了，他准备公开认回甘甜。这也是我带着甘甜离开的一个原因。妈，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公开承认？”杨蔓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放下，冷笑，“他现在想承认了？甘愿背这样一个黑锅。他他什么时候这样伟大了。”
“妈，我觉得这事还是要征得你的意见。”何子墨低声说道，“妈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看向何子墨，杨蔓说道：“那么，依照你看来，是应该答应还是不应该答应？”
☆、025与众不同
杨蔓看了一眼一粒粒扒着饭的甘小黑，说道：“景睿，吃好了没有？吃完回房去。”
甘小黑本是想借着吃饭的机会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杨蔓这么说，甘小黑有些不乐意，咬紧了唇，不满地看着杨蔓。
丝毫没有在意甘小黑那抗议的目光，杨蔓说道：“有些事情，小孩子不宜参与。”
“我不是小孩子了。”低声的，甘小黑说道，“姥姥，我也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杨蔓微笑着看着甘小黑，说道：“我不会剥夺你的知情权，等商讨好了，我会立刻通知你。”
甘小黑嘟起了嘴，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饭碗，嘀咕道：“没人权，没地位。”
被迫回屋子时，甘小黑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来到何子墨身边，拉住何子墨的手，让他弯下身子，凑到何子墨耳边，低声说道：“你要是输了，我不会认你这个爸爸。”
何子墨愣了下，慢慢地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抬手揉了揉甘小黑的头发：“放心。”
侧着身子，何子墨挡住了旁人的视线，小拇指勾住甘小黑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保证。”
一步三回头的，甘小黑慢慢地走回到了屋子。
“刚刚他和你说了什么？”甘甜问道。
何子墨笑笑：“我和他的秘密。”
瞪了何子墨一眼，甘甜没有再追问下去。
吃完饭，桌上一片狼藉，甘甜刚刚准备收拾，杨蔓喊住了她：“甘甜，你别动，坐下。”
懒懒地坐在那，杨蔓似漫不经心地看向何子墨，微微笑道：“何子墨，甘甜和景睿都偏向你，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你说的那件事，我们稍后再说，首先，我要看看你适不适合做，席家的女婿。”
听杨蔓这样说，席熙看了杨蔓一眼，眼里流露出惊喜之色。
抱着双臂，杨蔓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就给你说说做席家女婿的规则。”
竖起了一根手指，杨蔓说道：“第一条，在席家，没有家务事是被女性承包这个说法，当然了，也没有被男性承包，双方自愿，任何一方都不得有抱怨。不过呢，每个心疼老婆的男人应该不会让老婆太过于操劳。”
竖起两根手指，杨蔓说道：“第二条，女方不会掌管男方的钱财，简单的说，就是AA制，当然，双方要是想给对方买礼物，这个例外。这样做，是出于对彼此的尊重，如果男的敢用这钱寻花问柳，赌博什么的，只有一个结局，被扫地出门。”
竖起三根手指，杨蔓说道：“第三条，很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老婆最大。别说什么婆婆就是真理，婆婆错了也是对的。在这，只能听老婆的。要是以婆婆为重，那就回去和你妈妈过日子。”
甘甜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凑到席熙身边，低声问道：“席叔叔，有这些规定吗？”
席熙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轻声说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杨蔓对着何子墨微微点了点头：“怎么样，可以接受我的条件吗？如果有异议，那么我们就不用进一步谈了。”
何子墨与甘甜的目光撞上，对着她微微一笑，转而看向杨蔓：“就这些条件吗？”
杨蔓颔首：“暂时就这些，等我想起来了，再补充。”
“我答应。”没有任何的犹豫，何子墨一口应下。
杨蔓似乎并不诧异何子墨会这么快应下，微微笑道：“这几个条件呢，看着简单，但是有些男人会认为侵犯了他们的尊严，尤其是第三条，老婆最大。何子墨，你真的考虑好了？当然了，有些事，嘴巴上说说是一回事，真的做起来又是一回事。光说不做可不是好把式。”
何子墨凝视着杨蔓，慢声说道：“妈，我在这边还要呆上几天，你可以对我进行考察。还有，我认为听老婆话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杨蔓手抵在唇边，莞尔：“你这马屁拍的倒是顺溜，这几天我也不能看出来什么。总之呢，我的条件就是这几个。说了这么久，桌子还没有收拾，何子墨，你先把桌子收拾了，碗洗了，我们再继续谈。”
“好。”
甘甜想帮着何子墨把没有吃完的菜端进冰箱，刚准备站起来，杨蔓喊住了甘甜：“甘甜，你坐下。”
“妈。”
甘甜想要说什么，何子墨插话道：“甘甜，你就听妈的。”
听着厨房里的水声，甘甜看样杨蔓：“为什么要说那些？”
“我说的那些，很过分吗？”淡淡的，杨蔓说道，“跟着何子墨，我不担心你的衣食住行，但是如果他不足够宠你、疼你，只是想占有你，征服你，我不放心。不管你有多喜欢他，哪怕你恨我，我都一定会拆散你们。”
“妈，他不是那样的人。”
杨蔓笑道：“我就知道你会那样说。据我所知，在国内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接受我刚刚说的那些条件，所以我才会说出那些。刚刚我留意了一下何子墨听到这些的神情。”
甘甜有些紧张，握紧了手，低声说道：“他，怎样？”
“他神色还算比较自然，没流露出什么反感，除非是他城府很深。不过最后一条，我还是不放心。或许他会护着你，但是在他母亲面前，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护着你吗？甘甜，五年前你下定决心离开，如果不是听到那段录音，你会那么坚决吗？”
甘甜垂下眼眸，那次何子墨说他会离婚，虽然后来知道那只是他为了安抚薛兴霞，但是那依旧是甘甜心中的一根刺。
低声的，甘甜说道：“妈，薛阿姨毕竟是何子墨的母亲，任何人都会偏向自己的母亲。我可以理解。”
杨蔓叹了口气：“我知道，自古婆媳关系就是最难处的，像你奶奶那样的，真的很少。”
席熙的母亲，现在定居在伦敦，甘甜随着席熙和杨蔓去看望过两个老人几次。席老和席老夫人都是性格很温和的人，对甘小黑更是疼爱有加。对杨蔓，两个老人也是和颜悦色，席老夫人更是没有摆出婆婆的架势。
甘甜咬着下唇，轻声说道：“妈，如果不住在一起，或许不会有那么多矛盾。”
杨蔓摇了摇头，说道：“我曾经去过绍兴，在那参观了沈园。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角色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在我最失意的时候，我经常想起这两首诗。不过现在想想，那时真的是太小女孩柔情。不就是一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活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甘甜，我怕你会成为第二个唐婉。”
“妈，你是说，你对大舅没有感情了？”话说出口，甘甜意识到席熙在一旁，看了席熙一眼，甘甜抿紧了唇，有些担心刚刚说错了话。
席熙似乎是全然没有在意甘甜刚刚的话，坐在一旁没有吱声，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失落的样子。
“如果爱一个人让自己痛苦，还不能得到任何的回报，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所以我选择了你席叔叔。这么多年，我已经看开了。但是你，我看得出，一颗心都在何子墨身上。有些时候，不是两个人相爱就可以解决任何事。”缓缓的，杨蔓说道，“甘甜，路是自己选的，任何结果只能自己承担，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吗？”
甘甜点了点头：“妈，这个答案，昨天我已经告诉你了。”
舒了一口气，杨蔓起身：“既然这样，我尊重你的选择。等何子墨出来，让他去书房找我。”
——
甘甜走进厨房，看见何子墨在那忙碌着。
走至何子墨身后，甘甜搂住了何子墨的腰，脸枕在何子墨的后背上：“让你做这些事，你觉得委屈吗？”
“委屈？为什么？”看着沾满泡沫的双手，何子墨放弃了想要回抱甘甜的念头。
“刚刚妈妈说的那些事，你真的不在意？不觉得那样故意刁难你？”
何子墨扬起了唇，说道：“甘甜，你想多了，我没有觉得那样算的上刁难。”
甘甜咬紧了唇，犹豫了半响，缓缓开口：“不说前面两条，最后一条，何子墨，薛阿姨，现在怎样了？”
何子墨手上一滑，手里的碗差点滑落。
将手上的泡沫冲干净，何子墨转身，双手搭在甘甜的肩上，何子墨缓缓开口：“你在担心？”
甘甜垂下眼眸，心里有些紧张，试着想要自己保持镇定，但是心跳的速度却是在不自主地加快，似乎因为紧张，双腿有些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了。
靠在何子墨的怀里，甘甜几乎将自己的力量都依靠在何子墨怀里，似乎这样，她才能站稳一般。深呼吸一口气，甘甜轻声说道：“何子墨，有些时候，我宁愿自己自私一点。”
搂住甘甜，何子墨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些事你都已经知道了，妈妈的病，是她为了逼走你装出来的。对此，我要替她说声对不起。”
“那也是因为她对我有意见，何子墨，如果，”抓紧了何子墨的衣服，甘甜下定决心一般，问道，“如果你妈妈真的以死逼你，你要怎么做？”
何子墨眼眸沉了沉，摸着甘甜的头发，说道：“如果真的这样，我们就继续这样，她住在A市，我们在京都，不见面就好。再说，爷爷也不希望我们离婚，有书信为证。妈妈真的要闹，也不能违背爷爷的意思。如果有媒体乱说话，大不了，我收购了它。”
闻言，甘甜笑出了声：“你以为你是谁啊，说收购谁就收购谁。何子墨，薛阿姨或许是因为何叔叔的离开才记恨我。”
何子墨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有因才有果，怨不得别人。真的要追究起来，只能说这是爸爸自食苦果。甘甜，以前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过好现在的，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嗯。”低低的，甘甜应了一声。
看着甘甜这温顺的样子，何子墨抬起甘甜的下巴，慢慢俯下身子，将唇贴在甘甜的上，由浅及深，先是唇的接触，再是舌的，寂静的厨房里，浸液交接的声音是那样清晰。
良久，何子墨松开甘甜，手指抚上甘甜有些红肿的唇，声音有些沙哑：“如果不是在这——”
何子墨没有说完下话，甘甜听出了何子墨的意有所指，脸颊微微泛红，推开了何子墨：“何子墨，你出去吧，剩下的我来洗。妈妈找你有事，她在书房等你。”
何子墨颔首，靠在甘甜的耳边，低声说道：“等回去了，我们可以在厨房尝试一下。”
甘甜感到脸上的温度更热了，推了推何子墨：“你快去了，不要让妈妈等太久。”
几乎是将何子墨推出了厨房，甘甜关上了厨房的门，靠在门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手抵在胸口上，感到心跳在加速。
摸了摸脸颊，甘甜感到脸上滚热滚热的。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华灯初上。甘甜洗完碗，收拾好厨房，抬手，看见自己印在窗户玻璃上的影子。
倒影里的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因为与何子墨又在一起了，所以才会这样。
何子墨不是陆游，她也不是唐婉。
——
客厅里安安静静，已经，没有人在那了。
走至沙发那坐下，甘甜从茶几的下层摸出一包香烟，拿出打火机点燃。
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学会了吸烟，在家里人面前，她也不会主动吸烟。这些年，在她烦躁的时候，她想过用酒麻痹自己，只是在那一次喝醉被简木森送回来后，甘甜开始注意了。
一方面，是怕家里人担心，另一方面，是怕醉酒后出了事。
第一次吸烟的时候，甘甜不习惯，女士的香烟，不是那么呛人，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后来习惯了，也就没有觉得有多么呛人。
靠坐在沙发上，甘甜手上夹着香烟，递到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
空气里弥漫着烟味，甘甜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烟按在了烟灰缸里，打开了客厅的窗户。
无意间看见窗户上反射出的人，甘甜愣了下，再去看时，已经没有了人影。
心跳又在加速，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的，甘甜急匆匆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人来过的迹象，更没有看见什么陌生的车子。抬手，甘甜手抵在太阳穴上，轻轻按了按，或许，只是她神经太过于紧张。那场未遂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