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楚芙瑶的话,秦氏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道。
“孺子可教也。”
闻言,楚芙瑶面上的笑意更浓,直接坐在秦氏身旁,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娇笑着道。
“全赖母亲指点有方。”
锦岚居中传出阵阵笑声,但三房的院里可不怎么舒坦。
楚语澜与季氏坐在堂中,遣走了下人,堂中只留她们母女二人。
楚语澜面色涨红,一双凤眸红的渗人,想起楚芙瑶的鄙夷,心中便气怒不已,不就是嫡出的身份吗?自己除了身份,又哪里不如她楚芙瑶?偏生连婚事也求不着,当真是欺人太甚!
楚语澜手上紧紧捏着桌角,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将桌面上的瓷盘茶盏都扫落在地,怒声道。
“贱人!”
瓷器掉落在地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季氏一震,看自己疼宠的女儿气怒成这副模样,她自然也是心疼不已。
“澜姐儿勿气,京中又不是只有顾衍一个好儿郎了,大房不同意,咱们就去寻旁的人家,总会有合适的……”
季氏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满面不耐之色的楚语澜给打断。
“母亲,你在说笑吧?京中就算是有好人家,那人家有凭什么看得上我?我连接触都接触不到,有怎么何人谈婚论嫁?现下只有顾衍的身份最合适,母亲您不必多说了!”
楚语澜自然不是对顾衍有多上心,而是看好了秦国公府的地位。要知道顾衍将来可是会继承秦国公之位的,只要一想到自己会成为国公夫人,楚语澜便激动的难以自抑。
见女儿心思已定,季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作为一个母亲,她是怎么也不想自己女儿去给人家做小,毕竟那样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季氏手底下便有两个妾室,成日里让她折磨的不成样子,所以她才不忍女儿去受那般苦楚。
但现下澜姐儿就仿佛魔怔了一般,任她如何劝说,心意都不动分毫,当真是让季氏为难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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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定在二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这三天,考试地点在礼部贡院。在春闱之前,楚青宋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等着金榜题名。
而秦容与也同样参加了春闱,想到此处,楚芙瑶唇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既然秦容与参加了春闱,牧恒之想要高中状元的话,恐怕是难上加难!
与此同时,在郊外的小院儿里,牧恒之也是做足了准备,他因着有林玉娆的资助,所以现下的日子过的并不是很艰难。牧恒之有预感,此次春闱,他必然能得着一个好名次,自此之后,看谁还能小瞧他牧恒之!
为了这春闱,楚芙瑶还特地去了趟宝华寺,给楚青宋求了道符,却没想到偶遇了岑家次女,也就是她未来的嫂嫂。
楚芙瑶见岑怡也求了道符,并不是平安符,她家中也无参加春闱的子弟,那这符的去处就可想而知了。
既然如此,楚芙瑶也不好坏了岑怡美意,便将求来的符转送给了秦容与,此举倒是惹恼了顾衍,小儿女闹过之后,也便无事了。
春闱过后,成绩还未公布,侯府已经热闹起来,便将楚青宋快要定亲了,就算没有取得好名次,他还年轻,也是无妨的。
☆、第六十八章
春闱的成绩尚未公布,牧恒之已经是胸有成竹,他现下在意的并不是何时放榜,而是那日将林玉娆带走的女子,到底是何身份?
要是自己传出风流的名声,那就算春闱的成绩不错,恐怕也不会得到圣人赏识,所以牧恒之心下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牧恒之一直以为林玉娆是永平侯府的表小姐,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不过林玉娆的心大,不满足一个表小姐的位置,想要嫁给楚青宋当正妻,这才落得一个通房的下场。
牧恒之现下并不清楚林玉娆的近况,但是他却晓得林玉娆是与永平侯府有关系的,但因着怕林玉娆与永平侯府中的贵人有隙,所以也不敢直接上门拜访,反而是一日日的在侯府后门徘徊。
幸而牧恒之生的面容清俊,身长玉立,要不然的话,恐怕还真会被永平侯府守门的小厮当成什么心怀不轨的匪徒。
楚语澜自从季氏被秦氏与楚芙瑶拒绝之后,便也没去大房那里找不自在,三房的位置离得侯府后门不算远,走上一刻钟的时候,便也到了。
后门有一处空旷的地方,正好适合放纸鸢。楚语澜也是闲来无事,正好现下春光正好,用纸鸢来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
楚语澜的纸鸢是一只青雀,画的倒也精致,上面有她亲笔提的字迹。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楚语澜自然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楚芙瑶不常与其接触,也没有看出来。但楚语澜深受季氏的影响,所以对嫁入高门有很深的执念,这纸鸢便体现了她的心思。
楚语澜扯着线,青雀纸鸢越飞越高,正暗示了她心中所想,不过不知怎么,等到纸鸢高过后院的一颗古树后,竟然突然断了线,往府外飞去。
见状,楚语澜不由冷了脸,狠狠的将手中的线轴掷在地上,对身旁名为绿翘的丫鬟冷声道。
“还不快将我的纸鸢取回来!”
话落,楚语澜看也不看绿翘,便直接往三房的小院儿走去。
而此时牧恒之正在府外徘徊,说来也巧,从侯府中飞出的纸鸢,正好砸到了牧恒之面前,看着纸鸢上活灵活现的青雀,以及那一手好字,牧恒之自然能看出这纸鸢不是丫鬟之物,而是出自家教良好的小姐之手。
捡到纸鸢之后,牧恒之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并未在侯府前停留,便拿着东西直接离开了。
待牧恒之走后,那名叫绿翘的丫鬟才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但此时此刻,哪里还有纸鸢的影子呢?
绿翘清秀的小脸苍白,额间也渗出细汗,要是没有找到纸鸢,以小姐阴晴不定的性子,指不定要大发雷霆,到时候自己更是免不了皮肉之苦。
想到楚语澜将会发怒,绿翘眼眶整个都红了,走到守在后门的小厮面前,从袖口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那小厮,面上带着些急切的问道。
“这点小钱留给二位大哥去打点酒吧,请问二位有没有见到方才落出来的纸鸢,那东西毕竟不好流落在外。”
闻言,那小厮掂了掂手中的碎银子,眼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轻佻的开口。
“莫不是你写了情郎的名字在上头,这才如此急切?”
一听这话,绿翘眼眶更红了,但也不敢透露出楚语澜的名头,毕竟小姐的名声比她这个丫鬟要重要的多。
“大哥快别取笑于我了,赶忙知会一声便好了。”
见着丫鬟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小厮也失了逗弄的心思,瞧这丫鬟也是个体面的,要是惹急了,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便说道。
“方才我见门口有一个儒生在那站着,想必掉出来的纸鸢便是被他捡走了。”
闻言,绿翘心中一惊,面白如纸,此事要是被小姐知道,一顿打是免不了的,只希望小姐不要太过生气了。
绿翘失魂落魄的回到三房的小院儿,楚语澜坐在堂中,面色冷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寄托了心思的纸鸢居然会从天上落下,那岂不是说明她根本无法嫁入高门,注定事事要矮楚芙瑶一头吗?
想到此处,楚语澜面色便更加平静,只是眼中的怒火不减反增,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绿翘回来时,手中并没有纸鸢,楚语澜自然不会认为一个小丫鬟会有胆子将她的纸鸢给焚毁了,既然这东西还在,为什么没有拿回来?
“纸鸢呢?”
楚语澜的声音微冷,听到主子的声音,绿翘身子一抖,也不敢辩驳,直接跪到了楚语澜面前,声泪俱下的道。
“小姐,您的纸鸢被一个儒生捡走了!”
绿翘说完,头便根本不敢抬起来,生怕看见楚语澜那张扭曲了脸。
闻言,楚语澜身子一晃,她亲手做的纸鸢,居然落到了一名儒生手上,那上面还有她的题字,这当如何是好,事情要是处理不好的话,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头,她便再无嫁入高门的机会了!
想通关节的楚语澜面色涨红,直接站到了绿翘面前,一手扯住这丫鬟的衣襟,反手便是一个耳光。
“你这贱蹄子,就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真当我这个主子是死的么?”
话落,楚语澜还是觉得不解气,要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纸鸢,她被闹的名声尽毁,那便是杀了这个丫鬟也无济于事。
楚语澜狠狠拧着绿翘的手臂,掐着她身上最嫩也是最疼之处,让绿翘连连讨饶。
“小姐,这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求您不好打了!”
面对主子的责罚,绿翘也不敢闪躲,不过面上的眼泪倒是掉的更凶了。
楚语澜听得绿翘的讨饶声,心下更为烦躁,最后狠狠的踹了她小腹一脚,冷声道。
“滚下去罢!”
听得这话,绿翘含着眼泪,忙不迭的退下了。留下楚语澜一个人留在堂中,心里烦躁不已。
从楚语澜在做纸鸢时,三房的动向便没有逃过楚芙瑶的眼睛,现下听到红冉禀报,说楚语澜亲手题字的纸鸢被人捡了去,楚芙瑶当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轻声念着这句诗,楚芙瑶唇畔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楚语澜也太高看自己了,难道她认为自己能够嫁入高门,从而飞上枝头?
“红冉,你可看清了见到楚语澜纸鸢的儒生到底是何人?”
既然楚语澜自己露出了破绽,楚芙瑶自然也不会客气。毕竟她这个好妹妹可是想给顾衍做平妻的,如若自己不出手的话,恐怕会被人小瞧了!
听得楚芙瑶的问话,红冉面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楚芙瑶见了,不由一晒。
“这是怎的?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闻言,红冉猛地摇摇头,这才开口了。
“奴婢看那身形,好像在庄子里见到了牧公子一般。”
听了红冉的话,楚芙瑶倒是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牧恒之居然会捡到楚语澜的纸鸢,难道这是命中注定牧恒之与永平侯府有脱不开的干系?
“你没看错?”
楚芙瑶还是有些不信,毕竟上一世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在这一世倒是连在一起了。
“奴婢并未看错。”
闻言,楚芙瑶倒是沉默下来,牧恒之与楚语澜现下倒是并未生出事来,不过过不了多久,想必他们自己就能露出马脚了。
“也好。”
想到此处,楚芙瑶对付三房的手段倒是不着急了,反而让红冉着意透露给牧恒之楚语澜的消息,让他清楚自己捡到的纸鸢到底出自谁手,毕竟只有清楚了楚语澜的身份,才更好攀上永平侯府这颗大树不是吗?
在牧恒之得知这纸鸢出自楚家三房小姐的手中时,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在纸鸢上又提了几行字。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牧恒之
既然是侯府三房的小姐,自己捡到了人家的纸鸢,自是必然要归还的。
翌日,牧恒之再次走到永平侯府的后门,见到门口一个身着绿衣的小丫鬟,面色焦急,眼眶都红了,想必她正是在等着自己。
待绿翘见到牧恒之时,眼睛不由一亮,但又不敢确定这就是捡了纸鸢的儒生,等见到他手中的青雀时,这才真的确信了。
绿翘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牧恒之面前,向其福了福身子,这才道。
“公子,您手上的纸鸢是我的,可否归还?”
闻言,牧恒之自然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双手捧着纸鸢,递还到绿翘手上。
“还望姑娘恕罪,昨日我见这纸鸢上的青雀画工精湛,一时感慨,才将纸鸢拿走了,还望姑娘勿怪。”
绿翘本是对取走纸鸢的儒生心存愤怨的,但见到牧恒之这般清俊的公子,心头不由涌起倾慕之意,也没了责怪的心思。
“不妨事,公子将纸鸢归还了便好。”
牧恒之轻轻颔首,唇间含笑,当真一派风流。
☆、第六十九章
牧恒之将纸鸢递给绿翘之后,当下也不在逗留,便直接离开了永平侯府。看着那清俊的背影,绿翘面上带着些绯色,久久伫立不动。
等到绿翘回到三房的小院儿,将纸鸢递给楚语澜时,后者淡淡的往纸鸢上瞟了一眼,确定是自己亲手所做,这才放心,东西不在旁人手上,私相授受的名头就不会成立,她也就不必挂心那般多的事情了。
“嗯?”
楚语澜扫向纸鸢忽然觉得不对,她自己只题了两句诗,那下面的蝶恋花又是哪个所做?将纸鸢端放在前方,楚语澜看着那俊逸的字体,倒觉得题字之人很是不错,应该也是一个有才学的儒生
“绿翘,你可见到那捡走了纸鸢的儒生?”
楚语澜眉眼低垂,手指不断的在铺着绯红锦缎的八仙桌上轻敲,让绿翘心中一紧,也不敢撒谎,忙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叙述给楚语澜。
“回小姐的话,那儒生当真是一派风流,眉眼生的极为俊逸,也没有读书人清高的傲气,彬彬有礼,教养倒像是极好的。”
听到绿翘丝毫不加保留的夸赞,楚语澜心中微动,一抬眸,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这个丫鬟,发现绿翘两颊晕红,眸中闪着微光,一派春心动了的模样。
“想来也应该是个不错的公子,要不然的话,也不能让你这丫鬟只见了一面,便动了心思。”
楚语澜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对绿翘这丫鬟却多了几分鄙夷,她算是什么身份,能配个庄子里的管事,那已经算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现下又在肖想那个捡到纸鸢的儒生,当真是白日做梦!
楚语澜心中虽说这般想着,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毕竟绿翘还算忠心,要是这番话说出来,让她寒了心,那可就不好了,毕竟现下里要找一个听话又让可以人放心的丫鬟,也不是什么易事。
“好了,你下去罢!”
楚语澜挥挥手,也不欲与这个身份低微的丫鬟多说,毕竟这般天真之人,实在是不堪大用。
绿翘下去之后,楚语澜又将纸鸢拿起,仔细打量着,看着牧恒之的题字,不由有些红了脸。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默念了几次诗句后,楚语澜轻咬下唇,面上也透出点点绯色。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平日里连一个男丁都见不到,哪里又能听见这般缠绵悱恻的诗句呢?现下想到这是一个翩翩公子题在上头的,楚语澜身子便一阵发热。
“牧恒之。”
不过楚语澜明显没有被心中突然产生的情愫冲昏了头脑,平日里在侯府后门处流连之人,必然不是什么大家公子,这牧恒之要真是有真才实学的话,那自己倒是可以考虑一番,要是没有的话,那一介布衣,哪里配得上永平侯府的小姐呢?
春闱的成绩马上便要放出来了,牧恒之既然是儒生,想必也会参加春闱,到时候差人注意一番春闱的榜单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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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芙瑶听着红冉说着三房之事,面上倒是露出几分笑意。
“那季府的小公子名叫季云,现下已经跟着咱们的人,去赌坊了,今日便输了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放在谁家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季氏的父亲尽是区区五品小官,又哪里支撑的起这番消耗呢?
“还是不够,既然赌坊已经要吞下季云这条大鱼了,索性便让他们做的狠些,也省的事后再次出手了。”
楚芙瑶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既然楚语澜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