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妥帖,秦婉先找了一个大夫,大夫把脉,确定是滑脉之后,秦婉才将有孕的消息给放出来,只要有孩子傍身,暂时与楚恒不能同房也是无碍,反正秦氏已经失了楚恒的心,她自是不惧的。
而楚芙瑶因着知道秦婉是假孕,所以索性便时时避让,一边使人暗访秦婉的动向,倒也没觉得她近日来有什么不妥。
看来,想要得到消息,还得从贴身丫鬟身上下手,楚芙瑶瞄准的目标,便是岸芷。
派去出查访的小厮得知,岸芷并不是秦家的家生子,不过是在外买下身契的奴婢,现下亲人也不是没有,且就在京城。原本岸芷一家不过是普通的农家,但岸芷成了秦婉身边的大丫鬟之后,也得了体面,手上银钱宽泛许多,便将家里人都接到京城,日子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是不错了。
岸芷上有老母,下有一弟一妹。据红冉说,岸芷是十分在意她这个弟弟的,当时因着她弟弟重病,这才将自己卖到楚恒手上,楚恒将岸芷给了秦婉。
如此看来,要想抓住秦婉的把柄,免不了自己还要再做一次坏人,楚芙瑶思及此处,唇边不由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红冉,把岸芷的弟弟小豆子给截住,请他去我们郊外的庄子作客几日,记住,不要曝露了身份。”
接过侯府的中馈之后,楚芙瑶手下也是有几个可用之人,毕竟她是秦氏嫡出,将来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跟着这样的主子,下人们才有可以一搏的前程。
“是。”
红冉照着楚芙瑶的吩咐,让漪澜园的几个下人,偷偷出府,将小豆子带到了京外的庄子里,不过也未曾让那个十岁大的娃儿吃苦,不过是蒙着他的眼睛,隐瞒身份罢了。
事情办成了之后,小豆子是岸芷家的独苗儿,自然是看的极重。她老母亲在小豆子失踪的次日,便上了侯府来寻岸芷。
看着哭天抹泪的母亲,岸芷心中也是着急,她家并非大富大贵的人家,小豆子究竟是跑到哪儿去了?怎么这般不让人放心。
在侯府后门,岸芷一路送着自己的母亲,希望能求求婉姨娘,看看能否把小豆子找回来。不过当岸芷回到似锦园,冲着秦婉开口时,却被驳了回来。
“岸芷,不是我这个做主子的说你,此时这是多事之秋,我哪里能为着你那弟弟再生事端呢?要是被秦氏发现你的亲人都来了京中,那她们的手段怕是更不会少,为了你那老母着想,还是算了吧。”
秦婉自然是怕她大费周章之时,被秦氏抓住了把柄,其实也是因着心虚,毕竟她这一胎并不是真的有孕,不过此事秦婉瞒的很紧,连岸芷也不曾知道,只清楚秦婉在半年之前在外寻了支子母草。
岸芷仅以为子母草是有益于怀孕的药,却没有想过那东西是可以让人假孕的。
“姨娘说的是,是奴婢僭越了。”
岸芷冲着秦婉福了福身子,等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之后,这才止不住眼泪,哭的真是可怜。岸芷的父亲已经去了,家里就等小豆子传宗接代,要不是为着这个弟弟,她怎会卖身为奴?本以为与秦婉多年主仆,找个人对于她整个正得宠姨娘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却被毫不留情的推拒。
想到此处,岸芷泪眼朦胧的面上便透出些许恨意,这恨意,未尝不是对着秦婉的。
等身在漪澜园的楚芙瑶知道岸芷眼眶通红的时候,便清楚时候到了,让红冉在外找一个小孩子,把一张字条交给回家探望老母的岸芷,她便会该清楚怎么做了。
岸芷心中对秦婉有恨,在看到字条时,便知道这是有人绑了自己的弟弟,想要用自己对付秦婉。
要是没有秦婉先前的不讲情面,岸芷说不定还得思量一番,但经此一事后,只要能保住家里唯一的血脉,什么主子,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岸芷将秦婉近一年来的所作所为都写在了信上,放在家门外的三步之内墙根处,一块活动的砖下。等到她回到侯府,便有人将信取了来,交到红冉手上,再由红冉交给楚芙瑶。
等拿到岸芷的信以后,楚芙瑶仔细看着,也并未发现秦婉这一年中有什么不妥,她也是尽心伺候着楚恒,为着他动了不少心思,却并未有出格之处。就连私下里探望林玉娆时,也是规规矩矩的,不敢生出什么事端。
楚芙瑶皱眉,心中不由起了几分烦躁,青涯见了,倒是很有眼色,眼下正值夏日,天气热些也是有的,便取来羽扇,轻轻为楚芙瑶扇着。
燥热感褪去之后,楚芙瑶倒是心静了不少。再次从头到尾的将岸芷的信看了一看。发现秦婉在传出有孕的消息之前,入口的特殊之物便是这子母草了。这物什并不是府里的份例,反正楚芙瑶是从未听说过。大抵问题便是出在这子母草上头。
在得知了子母草之后,楚芙瑶也并未轻取妄动,反而继续给岸芷留了张字条,然后便让人把在庄子里的小豆子给送了回去,还附上了五十两银子。
给岸芷的那张字条上写的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是说,她已经抓到了秦婉的把柄,要是露出去的话,你这个大丫鬟恐怕也得不着好,倒不如在有用的时候,出来帮衬一二,到时少不了她岸芷的好处。
楚芙瑶这番要挟,对岸芷这个背主之人来说,还是很有威胁的,毕竟这样一颗棋子,用好了说不定还能将秦婉给扳倒。
在得知了子母草之后,楚芙瑶便在府外寻了得力的大夫,命人一问,果然不出她所料,子母草真有是女子假孕之效。
既然得知了这一点,楚芙瑶便暗中派人收购子母草,子母草虽说稀有,但也并不是无迹可寻,要不然的话,珍稀之物怕也不会被秦婉所得了。待到半月之后,楚芙瑶手中真的得了一株子母草。
现下,秦婉假孕一事,已经算是有了证据,对于此事,楚芙瑶并未跟秦氏隐瞒。不过当秦氏听闻证据已经找到之后,面上居然流露出一丝喜色。
“天赐良机!天赐良机!”
秦氏明艳的面孔上尽是激动之色,楚芙瑶倒是有些疑惑,不就是能扳倒秦婉吗,有必要如此高兴吗?
“芙姐儿,现下便取了证据,送到老太太那里,先不要声张,让老太太压下这件事,等到楚恒与秦婉到场后再发难。”
见秦氏不过片刻,便恢复了淡然的神态,楚芙瑶心中母亲这是有了计较,也不问原因,毕竟她是足够相信秦氏的,马上便将子母草呈到老太太面前,然后派人通报了楚恒与秦婉。
楚芙瑶直觉,今日之事怕是会闹的不小。到了福寿堂之后,不待老太太开口,便直说了。本来子林玉娆出事之后,老太太的身子本就不好,现下不过刚有些好转,一听了楚芙瑶的话,便更是不成。
“芙姐儿,你、你可有证据,证明婉姨娘是假孕?”
老太太苍白着脸,两手抚着胸口,呼吸也粗重了许多。旁日里有些浑浊的双目,如今也添了几分凌厉。
“自然是真的,子母草就在此处,祖母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请来太医瞧瞧。”
一看楚芙瑶这幅笃定的面容,老太太真是说不好了,正与发怒,便听得秦婉与楚恒双双到了。而后又没过多久,秦氏也来了福寿堂。
“芙姐儿,你不是说母亲叫我和你姨娘来福寿堂有事吗?到底何事?”
楚恒现下因着对秦氏不喜,也有些迁怒楚芙瑶。再加上秦婉无时无刻的不再楚恒耳边吹风,现下的楚恒,对楚芙瑶当真没有几分父女之情了。
闻言,楚芙瑶面色沉郁,欲言又止,待看了看老太太后,这才坚定的开口了。
“父亲,请您来其实是我自作主张,为着就是一件事。婉姨娘假孕之事!”
☆、第五十八章
楚芙瑶根本没有半点犹豫,那副沉郁的模样,自然也是装给楚恒看的,总不能她这个当女儿的对于父亲的后宅之事,表现出一幅兴致盎然的模样,要是那样的话,恐怕以楚恒那不讲理的性子,自己也会被其迁怒。
楚芙瑶话一出口,秦婉便瞪大了眼,面上也流露出一丝惊慌之色,手指微微颤抖,死死的捏住袖口,不让自己太过失态。不过秦婉这幅模样,老太太自然是看的分明,当下也清楚芙姐儿大概没有说假话,秦婉肚子里,真是空无一物。
“婉姨娘,大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身为主母,秦氏自然是可以质问这样小小的一个妾室,不顾面色难堪的楚恒,秦氏明艳的面容露出些许冷色,更是让秦婉心虚不已。
“回夫人的话,妾是当真有孕,您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请大夫入府,来辨个分明。”
仅仅片刻,秦婉面色便恢复了自然,她现下食了子母草,脉象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来个大夫,自然是最好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秦婉目光坚定,一手抚着小腹,倒真是一副护着孩儿的慈母形象。见秦婉与平日里柔弱模样大相庭径的表现,楚恒心中一动,自是不忍从小疼爱到大的表妹受这等污蔑,当即便对着楚芙瑶怒目而视。
“芙姐儿,你身为侯府的嫡小姐,莫不要学你母亲那般善妒的做派,丢了侯府贵女的风度!你婉姨娘怎么说也是长辈,能由得你质疑吗?”
楚恒这话明着是怒斥楚芙瑶,实际上无非是在敲打秦氏,嫌秦氏这个正妻在后宅生事。面对楚恒的是非不分,楚芙瑶并没有直接反驳,只是低眉敛目,一副乖巧至极的模样。毕竟面前的男子是她父亲,即使对楚恒之女的身份再是不喜,她也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连累母亲和外祖的清名!
老太太见楚芙瑶被儿子训成这样,只是因为秦婉那个贱人,忆起秦婉与林玉娆先前的欺瞒,心中更是涌起怒气,不知道这个贱妇究竟给恒儿下了什么迷药,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对她痴迷至此?连嫡妻与嫡女的脸面都不留!
“芙姐儿不能质疑,那老身可否?”
老太太狠狠的敲着桌面,用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楚恒。一张老脸气的青白,见状,楚芙瑶上前,轻抚着老太太的脊背,为她顺气。现下林玉娆不在了,楚芙瑶也乐得留一个孝顺祖母的美名儿。
“祖母,莫气坏了身子。”
楚芙瑶轻声在老太太耳边道,手上动作未停,倒是让老太太心里好受了几分。儿子为了一个贱妇不孝,好歹孙女儿是个好的,她这一把年纪才没被气死!
“母亲。”
见老太太气成这样,楚恒也没有了方才怒斥楚芙瑶的气势,想要劝劝老太太保重身子,又不舍得委屈有了身孕的表妹,当真是进退两难。
“今日之事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秦婉假孕,把这个贱妇打发到庄子里,同她那个不要脸面的女儿作伴去罢!”
老太太摆摆手,连多看秦婉一眼都不愿意,毕竟秦婉实在是太让人糟心了。她是老太太的内侄女,心中想的什么,老太太基本也能猜到,无非是女子笼络男子的那些手段罢了。当年老太太又不是没有用过。但是现下见秦婉将自己的儿子迷惑的是非不分六亲不认,已经大大超出了她能容忍的范围,自然是希望马上就把这个贱妇给处置了,省的因着这个贱妇,闹的家宅不宁!
“母亲,婉儿她还有着身孕,赶出侯府可是万万不可啊!婉儿就是儿子的命,您怎么忍心让儿痛心啊!”
一旦面对秦婉,楚恒倒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一口一个婉儿,也不顾在她这个小辈儿面前丢了分儿。思及此处,楚芙瑶低头冷笑一声,楚恒哪还有脸面可丢?
“父亲,婉姨娘身孕到底是真是假还未可知,您这么说也太伤祖母的心了。”
楚芙瑶面上一派忧色,痛心疾首的望着楚恒,眼眶含泪。不就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吗?她也会,反正今日无论结果如何,势必要将秦婉赶出府去,楚芙瑶的打算,自然是容不得楚恒破坏!
闻言,楚恒心头一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楚芙瑶居然这般有胆子,竟然忤逆他这个父亲,还敢用老太太来压自己。要是按着这个不孝女的说法,自己要是不把婉儿赶出侯府,那岂不是要背上不孝的恶名?
“大胆!为父做事也是你能插手的?”
楚恒看着楚芙瑶那张肖似秦氏的面容,心中暗恨不已。反正他是楚芙瑶的父亲,父亲管教女儿,自然是天经地义。如此,楚恒上前一步,一把拽住楚芙瑶的头发,上去就是两耳光。
见楚恒出手毫不留情,秦氏倒是着了急,猛地扑了上去,想到拦住楚恒的动作。毕竟这人打她可以,但却不能动她的孩子!
见房中乱了套,老太太也无法插手,只是越看秦婉越恨,就是她真怀了身孕,那孩子也不能留,要不然这侯府岂不是就因为一个二嫁的贱妇而败了?
老太太招呼碧柯,私下让她去端一碗红花过来。秦婉是否有孕,只要一试便知。不过若是她腹中真怀了胎儿,那就算她这个做祖母的狠心了。
老太太眯了眯眼,双目中流露出一丝狠厉,倒是与现下的楚恒极为相像。
一旁的丫鬟婆子好不容易拉开癫狂的楚恒,楚芙瑶双颊红肿,唇间也显出一丝血迹,她现下应当庆幸,楚恒是庶子出身,骑射不精,要不然的话,她今日恐被亲父活活打死!
“父亲,敢问女儿到底犯了何错,让您如此动怒?”
楚芙瑶今日也是怒了,侯门贵女,现下竟然被一个姨娘逼成这般情景,传出去的话,她也就不用要脸面了!
面对楚芙瑶的不依不饶,楚恒也是怒了,冲上去还要再打,只听啪的一声。
楚芙瑶愣了,因为这声音并不是因着楚恒碰到了她,而是秦氏狠狠的给秦婉了一巴掌。秦氏怒瞪着秦婉,一双美目带煞,当真恨不得将这个贱妇给活刮了,要不然今日也不必闹成这幅模样。
“你竟敢对婉儿动手?”
楚恒身子一震,摔开了拉住他的婆子,想要冲上去给秦氏一个教训,让这个相府出来的女人,认清到底谁才是永平侯府的主子!
“哗啦!”
秦氏将茶盏狠狠掷在地上,捡起其中一块碎片,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冷笑的望着楚恒。
“侯爷,您这般威风,当真是要宠妾灭妻,逼死原配吗?”
经过方才那一闹,秦氏周身有些狼狈,但身上世家女的气度倒是不弱,此刻她目光灼灼,楚恒竟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你这是要作甚?”
楚恒还真担不起逼死原配的罪名,即使他对秦氏无心,但相府却是他根本惹不起的,要是为了婉儿逼死了秦氏,那永平侯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我要作甚?侯爷还不知我要作甚?您宝贝婉姨娘根本就是假孕,而我身为正室,自然是有权利除了这意图混淆楚家血脉的祸害!我这般不顾颜面的做派,没想到倒是激怒了侯爷,那请您说说,侯府的血脉万一混淆,该当如何?”
秦氏这话明着是对楚恒说的,其实真正听进去的人倒是老太太。以老太太对秦婉的了解,自然能预料到秦婉下一步的举动,要是没有人拆穿她假孕一事的话,那恐怕秦婉真会从府外抱回一个儿子,然后在鼓动楚恒,将这个男丁立为世子,那她孩儿的血脉当真便要断绝了!
老太太思及此处,当真恨不得活刮了秦婉,对着秦氏道。
“媳妇儿不必伤了自己的身子,今日之事,有为娘做主,看看侯爷还能怎么闹,是不是连我这当娘的面子都不顾了,也要上手几下?”
老太太这话说的咬牙切齿,见老太太态度坚决,秦氏也知今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只要让秦婉出了庄子,那要了一个废妾的命,对她来说,当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秦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