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摇头,看着秦容与得意的面孔,她不禁腹诽,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有看杀卫玠的结局。
☆、第二十章
因为天色已经不算早了,楚芙瑶还打算去那甄宝轩,也就没再街上乱逛。蓝羽在前方领路,她们这些丫鬟,在人牙子手中,也是识得京里的路,这样被人买了去,也能替主人跑跑腿儿。
看着秦容与那张淡然浅笑的面孔,楚芙瑶心中也是很平静,既然这人和自己没有利害关系,甚至是可以信任的,那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到了甄宝轩门口,楚芙瑶皱眉看着。这间首饰铺子,上头的匾额已经有些旧了,朱红色的漆脱落了一小部分,虽说还看得过去,但是那种破落的感觉,怎么也掩不住。
甄宝轩的铺面很大,在街市上最好的打头位置。但奇异的是,位置如此好的铺子,居然没有客人上门,比门可罗雀的景象还要惨淡。
“表哥可想进去看看?”
楚芙瑶轻笑着开口,看着秦容与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味,便知道这人是对甄宝轩感兴趣了。
这也不奇怪,在此地段开着的商家,生意无一不火爆,与甄宝轩形成了鲜明对比,自然让秦容与心头升起疑惑,想要进去探寻一番。
“甚好。”
见正主儿都应下了,楚芙瑶也不磨蹭,直接走入堂中。这甄宝轩室内的装修倒称得上是富丽堂皇,但是富丽堂皇到了极为俗气的地步,西域运来的金月纱,在此处满目尽是,墙上并没有挂上什么名家字画,反而是用金粉提了招财进宝四个大字,幸好不是用金铸成的,要不然甄宝轩都用不上等生意惨淡,直接就被强盗打劫了。
奇怪的事还不止室内的装修,这么大间铺子,居然没有小厮出来迎迎,只有一个男人在角落里坐着,旁边的木桌上摆着一只烧鸡,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见到他们四人进来,也不过是眼皮子抬了一下,再没有其他的什么反应。
楚芙瑶也没去管他,直接走到前方摆首饰的桌子前,看着那些要么早已过时,要么粗制滥造的东西,一看便让人失了兴致,根本提不起半点想要买的冲动。
抬头仔细打量着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约么三四十岁,黑而矮胖,脸上全部沾着烧鸡的油光,那张本不好看的脸便显得更为狰狞。
这人大概就是那个李副掌柜,也不知道刘掌柜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能将这种人聘到铺子里,真是当她们这些内宅女眷软弱好欺吗?
拿起一支鎏金点翠钗,对着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或者应该叫做李副掌柜问道:
“这支钗怎么卖?”
李副掌柜抬了一抬眼皮,瓮声瓮气的道:
“二十两白银。”
闻言,楚芙瑶眉头蹙着更紧,要知道十两银子便能让一家子贫民百姓使唤一个月了,现在一支鎏金点翠钗便要二十两,而且看着做工,半点也不精致,雕花略有些模糊,鎏金的色泽也不怎么样,明显不值二十两,看来这李副掌柜有些欺生啊!
“二十两,贵了些吧?”
楚芙瑶现下倒有些明白,为什么甄宝轩的生意如此惨淡了,有了这样的掌柜,关门大吉也是早晚的事情,她现下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刘掌柜会聘这么一个人进来,明明自己家也对他不薄,怎的干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李副掌柜再次抬头,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眼神自上而下的打量着楚芙瑶,虽说判断出面前的小少女身份不简单,但是甄宝轩的后台可是永平侯府,还真不怕别的什么人。
不过看着少女的身段,虽说还没有长成,却别有一番韵味。李副掌柜眼神中带着些□□,这样的目光让楚芙瑶恶心至极。
很显然,她身后的秦容与也看见了,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将楚芙瑶护在身后。这样的举动,让后者有些呆愣,不得不说,有人护着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秦容与一看便是个不能开罪的主儿,李副掌柜也不是没眼色的,色胆没有命重,悻悻的刮了楚芙瑶一眼,道。
“买不起就算了。”
说着,便将目光投注在烧鸡上,再次吃的满脸尽是油腻。
楚芙瑶都要被气乐了。她倒不怕这个所谓的李副掌柜,上一世什么折磨没受过,身子和尊严都狠狠被人踩在脚下,哪里还能在乎一个喽喽的眼神。
只不过,这甄宝轩是她的地盘,此人居然敢如此放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
“掌柜的还真是财大气粗,就这样做工的鎏金点翠钗也敢要二十两银子,你的东家知道吗?”
楚芙瑶并没有直接提到秦氏,毕竟内宅女眷的名儿不好随便说出。何况这李副掌柜应该不傻,自己说出了这东家,他便应该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果然,听了楚芙瑶的话,李副掌柜脸色一变,也不敢再大大咧咧的啃着烧鸡,有些惊愕的呆坐在椅子上,看先楚芙瑶的目光,都带着些惧怕。
真是没用的东西!
楚芙瑶不禁摇头,她什么都没说呢,这人便吓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谁选了这个没用的东西来糟践甄宝轩的,刘掌柜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你、你到底是谁?”
到了此时,李副掌柜自然不会眼前的少女是来买东西的,她的语气,她的神态,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跟东家是有牵扯的。
想到此处,李副掌柜那黝黑的脑门儿便开始止不住的淌汗,大抵是因为胖的缘故,他的腿也在不停的哆嗦着,看着更不禁事。
“甭管我是谁,刘掌柜呢?”
楚芙瑶微眯着眼,紧抿着红唇,她倒是不知道自家铺子也会有这种蛀虫,刘掌柜还是母亲从秦家带回来的老人儿,如今看来,也是不中用了。
“小、小姐,刘掌柜他不在。”
李副掌柜从椅子上起身,冲着楚芙瑶躬了躬身,抹了一把汗,道。
闻言,楚芙瑶轻笑出声,这刘掌柜还真是挺空闲的,身为掌柜,不在铺子里做生意,倒有空出去,真是潇洒得很。
“好,刘掌柜不在,那其余的小厮呢?别告诉我甄宝轩只有你一个人!“
楚芙瑶真的怒了,从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母亲手里的人儿,早就叛变了,怪不得当年是树倒猢狲散,现下看来,这一个个的早就寻好了新主子,打量她不知道呢!
“小厮,铺子里生意不好,也就没请小厮。”
李副掌柜哆哆嗦嗦的开口,他现在肯定了,眼前的少女肯定跟东家有非一般的关系,弄不好就是东家派人下来监视的亲信,甄宝轩现在这般情况被人发现了,这该如何是好?
不说东家不会放过他,就连主子也不会饶过他的!
铺子里生意不好?
楚芙瑶暗自冷笑,生意不好,就算不怪他,但是每个月给小厮的补贴,也都是从账上走的,现在说铺子里没有小厮,拿钱的时候怎么不就照实开口呢?
“成!我今儿个就在这等刘掌柜回来。”
楚芙瑶现在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蒙蔽了自己母亲的双眼,被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糊弄了这么多年,秦家对他不好吗?帮他脱了奴籍,居然还不知感恩,真是天生的贱人!
说着,楚芙瑶便在一旁寻了张椅子,坐在上面,大有不见到人誓不归的气势。
“小姐,这、这不好吧?”
这才没多久,李副掌柜又是满面的汗,看样儿是吓着了,楚芙瑶也不打算跟他废话,见了那刘掌柜再说也不迟。
扫了一暗立在一旁的秦容与,她倒是缓了缓脸色,道:
“表哥要是累了,便先回府吧。”
本来还想借着秦容与的身份压了压这刘掌柜,怎想着倒这甄宝轩来,连个人都见不到,更别提以势压人了。
听楚芙瑶的语气,便知道这人心情恐怕不怎么样,秦容与倒是不在意,觉得看看这表妹的手段也是件不错的事,起码比侯府的那几个小子有趣儿多了。
“不必了,咱们一块儿回就是。”
看着秦容与打定主意,楚芙瑶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见到这不好惹的主儿就在铺子里不走了,李副掌柜心里也没了主意,二话不说便从前堂进了后院,倒也不知道去找谁了。
十有□□是去寻刘掌柜了,楚芙瑶不知道李副掌柜身后到底站着谁,但是无论是谁,将主意打到她们母女身上,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过了不多时,本该不在甄宝轩的刘掌柜便从小门走了出来。楚芙瑶是认得这刘掌柜的,以往他跟秦氏报账的时候,也见过两眼,印象中是个忠厚的老头,不知道怎么会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
刘掌柜约么五十岁,因为保养的不错,并未显出老态,一举一动间倒显出干练的模样,只不过鬓角的白发,倒是不少。整个儿也是挺富态的模样,皮肤微黑,有些微胖,但看着就顺眼,标准的忠仆模样。
刚才见了那李副掌柜,现下再看到刘掌柜,楚芙瑶眯了眯眼,竟然诡异的觉得有些眼熟,难不成,这二人有什么关系?
☆、第二十一章
刘掌柜从一进门起,便认出了这坐在主位的少女,身形气质都像那在侯府见过的嫡小姐,况且方才听李副掌柜的言语,便能确定了她的身份,当下身子一僵,脸上也只冒虚汗,要不是这些年走南闯北见的人多,恐怕现下便撑不住了。
“小姐。”
刘掌柜冲着楚芙瑶躬身,面上一片恭敬之色。
楚芙瑶心知他已认出自己,并没有开口,反而将目光放在李副掌柜身上,打量着二人相似的五官。
李副掌柜见刘掌柜对楚芙瑶这般恭敬,便明白眼前的少女恐怕真的跟东家有关,说不准便是那金枝玉叶,想起自己方才的邪念,也不知眼前的娇贵人儿清不清楚,要是被他们看出来的话,那甄宝轩副掌柜的位置,还能坐得稳吗?
见堂内并没有人开口,刘掌柜仍是那副恭敬的样子,楚芙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不过脸上罩着帷帽,旁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缓缓起身,楚芙瑶再次拿起那支鎏金点翠钗,踱步到刘掌柜面前,语带笑意的开口。
“刘掌柜,你说这支鎏金点翠钗要多少银子?”
闻言,李副掌柜心中更为惊惧,方才是他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这个娇贵人儿,要是这位发现自己在诓她,那后果岂不是更为严重?
这般想着,李副掌柜忙向前移了两步,手肘拄了拄刘掌柜的后腰,嘴唇嗡动。
“二十两。”
楚芙瑶倒是没听见他开口,但是秦容与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好歹也算得上是习武之人,虽说不像顾衍那般登峰造极,但也算得上不错了,眼前这人居然敢在他面前耍手段,还真看得起自己。
“李副掌柜,什么东西二十两啊?”
刘掌柜才想开口,后头便传来清朗的男声,吓得他浑身一震,至于那李副掌柜,更是不经事,额际不断冒出冷汗,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楚芙瑶听到秦容与的声音,眉头一皱,便知道这个李副掌柜又在搞鬼,心下更是气怒,一把将鎏金点翠钗摔倒了地上,上面嵌着的玉石也摔倒四分五裂。
“刘掌柜,我们家待你也不薄,你怎么还能做出这等吃里扒外之事?”
楚芙瑶也不打算继续跟他们虚与委蛇,干脆直奔主题,看看这两个刁奴还有什么可说的!
果然,见到楚芙瑶发怒的模样,李副掌柜还没有什么表现,但刘掌柜可是怕极了,他深知秦氏的手段,眼前的少女是侯府嫡小姐,也不知道将她母亲的手段学到了几分,这该如何是好?
“小姐,是老奴错了!是老奴猪油蒙了心,老奴该死啊!”
刘掌柜一边叫喊着,一边噗通一声跪倒了楚芙瑶面前,一张不怎么年轻的老脸上,此刻涕泗横流,端的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景象。刘掌柜的年纪本就大了,这般跪在地上,身子肯定吃不消,若楚芙瑶没有重生,纵她多么骄纵,也不会放任一个老掌柜在面前跪着。
但是,她现在并不是十二岁的楚芙瑶,而是二十二岁的楚芙瑶,自然不会被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所蒙蔽。
“刘掌柜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站起来罢。”
楚芙瑶嘴上这般说,身子却没有动弹的意思,直直的站在刘掌柜面前,受着他这一跪。
刘掌柜也不傻,自然不敢起身,继续哭诉道:
“小姐,老奴深知有错,但是也是不得不这般做的,铺子里生意不好,总是要东家支持,老奴心中也有愧啊!所以便想出这样的法子,看看能不能为东家省点心。”
刘掌柜说的倒是声泪俱下,但很不巧,楚芙瑶一个字都不信。不过她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嘴上说道:
“我省得了,刘掌柜赶紧起身吧!”
说着便虚扶了一把,奈何这刁奴居然还扛上了,死活不从地上起身,甄宝轩的大门开着,现下已有不少人往里面张望。
妇人家最是愿意看这热闹,李副掌柜素日里得罪了不少人,今日对一位小娘子点头哈腰,这般奴才的模样,自然是大快人心的。
“他也有这般下场,真是活该!”
一妇人对着身旁的小娘子说道。
闻言,那小娘子点了点头,她并未戴着帷帽,一张算得上清秀的面庞上满是愤恨。
“我姐姐的名声就是被那个贼人给抹黑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嫁到穷乡僻壤去受苦!这人打着永平侯府的旗号,我们家连告官都不敢,这得打断牙齿和血吞!”
一边说着,那年纪不大的小娘子眼神仿佛刀子一般,狠狠的刮在李副掌柜身上,仿佛要吃了这人一般。
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楚芙瑶自然是听见了,她倒是没想到,这李副掌柜居然会如此无耻,打着永平侯府的旗号四处作威作福,本想着今日给他们一个教训便算了,现在看来,不好好整治一番,未来后患无穷。
秦容与自然也是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紧,世家大族便是这点不好,手下的刁奴仗势欺人,狐假虎威,抹坏了家族的名声不提,干下的腌臜事也真够恶心的,偏生宰相门前七品官,倒是没几个百姓吃罪的起。
楚芙瑶坐到方才的椅子上,对着蓝羽招了招手。见后者附耳过来,便开口道:
“你出去找几个人问问,这李副掌柜到底跟刘掌柜什么关系,最好将他做出的恶心事给问出几件,要是不方便的话,将徽墨也一并带出去吧!”
楚芙瑶说完,蓝羽便应下了,她的声音虽说不大,但却瞒不过秦容与这个习武之人,只见他点了点头,蓝羽便将徽墨叫走了。
这甄宝轩倒是需要重新整改一番,两只蛀虫也不必再给他们所谓改过自新的机会,用他们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也不错,楚芙瑶心中如是想着。
“得了,你们想跪,便跪着吧,我看这甄宝轩倒需要修正一段时间。”
楚芙瑶一开口,刘掌柜便知道不妙,听她说着,便清楚她是想将自己赶出甄宝轩,赶出侯府。这个结果时刘掌柜万万不想见到的。他做出这等吃里扒外之事,也是有原因的,要是离开了侯府,那人还会放过他吗?
“小姐,小姐饶命!看在老奴在东家手下做了几十年的事,便绕过老奴这一次吧!”
刘掌柜拼命磕头,希望楚芙瑶能回心转意,一旁跪着的李副掌柜见状,也知道今日的事无法善了,忙跟着刘掌柜一齐磕头,没多长时间,二人的脸便被鲜血染红了。
看着刘掌柜仍是没有停下来的想法,楚芙瑶心中也很是恼怒,站起身将甄宝轩的大门拉上,侯府出了刁奴,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毕竟府中的中馈是母亲掌管的。
“刘掌柜,我母亲待你不薄,这几年里,甄宝轩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