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Z的情况岌岌可危,可以说是被高高捧起来,现在却走到了悬崖,随时可能直接掉下去。
我看了看小安,说:“那不是跟二叔说的一样,Z的气运在慢慢耗尽,谁让她不听二叔的话?”
“不傻啊,”小安看着我说,“二叔可一直在帮Z集福,你没看见二叔走路身子都摇摇晃晃么?肯定浪费了不少道行。”
“我看他是肾虚吧……”我心理暗忖,但这句话当然没说出口,毕竟这个时候我多少还是比较担心二叔的。
“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一点都帮不到Z,这是为什么啊?二叔的能耐,你还不知道?”小安说。
我忽然感到这事儿的确有些问题,不由得沉思了一会儿,才说:“你意思是,有人一直在跟二叔作对,一直在跟二叔斗法。”
“嗯,他们就是在拿Z来当媒介,互相斗法吧,你说是不是?”小安笑嘻嘻的说,“想想忽然觉得好酷啊有木有,两个人暗中斗法,引起一场娱乐圈的血雨腥风呢!网民们只能看热闹跟风,却无法知晓这背后是有人在布局、操纵,哈哈……”
我当时可以说是满头黑线,实在受不了小安那一脸花痴的YY样,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语,说:“你正常点儿,二叔不见了。”
这句话一出来,小安倒是好像清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当即问了一句“神马”。
我无奈的摇头,问她有没有二叔离开的消息,可小安一个劲儿的说不知道,说自己睡的特别死。
我猜她也是这德行,实在没啥好说了,只好让她继续刷Z的信息,而我自己则回到柜台后头发呆。
这个时候,我脑子里的东西太杂乱了,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什么要害我的那几样东西,人皮面具啦、没脸男人啦、长着胎记戴着面具的怪人啦等等,当然还包括Z和J,或者说那个跟J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反正凡事都架不住分析,越分析我越觉得害怕。
而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卧槽!又来了!”这个时候我真的怕极了敲门的声音,索性从柜台下头操起一把长柄的扫帚走向旅馆大门,狠狠把窗帘一拉。我想着,如果这会儿遇到那个没脸的男人或者戴面具的男人,我就用扫把戳到他喉咙里去,管他三七二十一。
不过,门外站着的确并不是那两个怪物,而是之前把我给观音坐莲了的那个女警……
我知道麻烦要来了,不过警察站在门口,不开门我那是找死,看她一脸“你不开门老娘一枪崩了你”的架势,我就不敢乱来了。
乖乖开门之后,那人走进来,劈头就说:“上次没有正式认识,我叫何晴,这次来没别的事,就是想就上次那个案件再了解一点情况,希望你们能配合。”
我点了点头,警察让配合,我还能怎么样,难道我还敢反抗不成,而这小女警当然也丝毫没有客气,跨了几步,来到沙发前头的茶几上,把一张报纸扔在桌上,说让我们好好看看。
那是一张娱乐时报的副版,看到那上头的新闻之后,我深深的感觉到,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狗仔是无孔不入的。
这虽然并不是什么有名报社的报纸,但上面的新闻绝对够劲爆,新闻上说,记者在几天前拍到歌手J出现在了南方的某旅游区小镇上,但是同一天,却又在北京某大厦内部参加一场慈善捐赠活动。新闻的内容旨在质疑J是否真心实意的参加了该慈善活动,是否寻找了替身,而自己却在旅游花天酒地等等,同时质疑他什么“好男人”的名头。
而何晴何警官给我们看这个,是因为,那张照片分明拍到的就是我们店门口的街道,当时,J似乎就在我们店门口徘徊。
“你们之前见过这个人吗?”何晴问我。
我想了想,回答说:“照片上那人戴了口罩又戴了墨镜的,根本不清晰,见没见过,这个我也说不准啊。”
“别装了,至少他的这身衣服你不应该不记得,否则就太奇怪了。”何晴厉声说。
我心里当时暗叫不好,没想到这个何晴并不太好打发,她显然是有备而来,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直接要审咱们了。
我估摸着,有些事根本就兜不住了。
我胆子小,二叔不在,我也不想给自己惹事,于是对何晴说:“我要说出来,你能信我么?”
“那要看你怎么说了。”何晴说。
我说道:“那天你也看见了,脑袋碎了的死人都能站起来走路,那我再说几件怪事,你应该也觉得见怪不怪了吧?”
“别废话!”何晴又喝了一声。
“你凶什么凶,我们又不是罪犯!”她这一声吼,没想到把一边的小安给激怒了,眼看着她就要发挥女汉子的本能和何晴杠起来,我赶紧拉住了她的衣袖,说:“小安,配合调查。”
小安怒气未消,被我阻止后干脆不说话了,缩到沙发一边,看都懒得看我们。
我看着何晴,说:“既然你让我说,我就说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不过你们做警察的信不信我就不能左右了——”之后,我把那天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何晴,包括J的出现和消失,从他进门,到他坠楼身亡,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说了一遍。
我注意到,何晴在听我叙述的时候,表情一直在变,而且很明显有一丝恐惧,这倒是让我输了口气,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要是遇到个老刑警,估计会根本不信我说的话,面前的女警会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来,那就说明,她至少还是相信一些的。
听完我的叙述后,何晴忽然拿出一个手机来,放在桌上。
我有点疑惑的看着她,她却对我说:“这是死者的手机,你看看。”
第十六章面目全非的二叔
那天晚上,二叔没在病房里。
一般都是二叔和小安一起守夜的,二叔是真担心我,而小安是真的不敢回旅店里去住。
但那天二叔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我知道那段时间他还一直在调查店里的事情,甚至比警察还上心,但是我却又不敢多问他什么。
那晚上,我原本睡的好好的,而小安自己弄了个躺椅睡在我床边不远,这货是真没把自己当姑娘,医院里已经有不少护士以为她是我女朋友了,还总说她贤惠,关心我,其实用屁股想都知道这货就是害怕又不敢说出来,才会硬着头皮选择住在这里。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记得自己应该是翻了个身,当时,我看见病房一边窗户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人。
我确定,的确是一个人,看得非常清楚。
刚开始我还没太在意,但后来我发现,那个人影,似乎一直直挺挺的站在窗户前,甚至有点像是在往病房里张望,看着很渗人。
我逼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翻身继续睡,虽然当时的我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
我眯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根本睡不着,于是又小心翼翼的翻回去。
不翻回去不要紧,这一翻回去,我发现那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床边,黑黢黢的。
我顿时吓得浑身都要哆嗦起来。
我当时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没脸的男人。
上一次在火车上,这男人也是这么站在我面前的。
于是,我装着胆子悄悄往上瞟。
但我看到的,并不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而是一副狰狞的面具。
木质的面具,表情诡异狰狞,像是古代图腾脸谱那样,在黑暗中看起来相当恐怖。
不过让我恐怖的倒不是面具本生的图案,而是因为这面具我见过,这尼玛可不就是寄给我的那个面具么?
我想起了我拿面具时候所发生的一切,想起了那只在巷子口软绵绵的招摇的小手。
“谁……”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了。
那家伙当然没有回答,只是一点点的靠近我。
我屏住呼吸,想要起来却根本起不来——这感觉像是鬼压床了。
那戴着面具的脸很快就离我近在咫尺,我看到那面具上眼孔处在向外渗血,那鲜血似乎已经躺到了我的身上。
我几乎要被吓得尖叫起来,可是嗓子口却像是堵了东西一般,只能发出嘶哑的“嘎嘎”声。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也开始发黑,脸颊也开始发烫。
我想扭头去看看小安,却生怕我一扭头这家伙就直接掐住我脖子。
我小时候也经历过鬼压床,不过还是第一次在鬼压床的同时能清晰的看见“鬼”。
那个时候,其实我已经做好了面具落下,看见一张支离破碎的脸的准备了,但我没想到的是,我还没看见那张脸,却看见了另外一样东西,那样东西让我愣了一下。
那个戴面具的家伙脖子下方有一块暗色的斑。
或者说是胎记。
虽然看不清楚颜色,但是那胎记的形状,我感到十分熟悉。
这跟我和那几位明星脸上的红斑可不一样。
记忆里头上一次见到这样的胎记还是很小的时候,我忘了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见到这胎记的,但我就是觉得很熟悉。
也许是惊吓过度,也许“鬼压床”的感觉就是如此,当我感到自己快要承受不住这种恐惧的时候,我又是一阵晕眩,整个身子都好像沉了下去。
而那天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就看见白花花的天花板,还有输液用的吊瓶。
紧接着是二叔跟小安的脸,小安在一边揉眼睛,眼睛红红的,二叔眉目深锁看着我,那表情还真不适合他那张帅得有些猥琐的老脸。
二叔看着我,说:“出院手续都给你办好了,你这又是搞什么玩意儿?”
我坐起来,摇了摇头,慢慢回忆昨晚的一切,我的记忆很模糊,但是那个胎记的事情我还记得,即便是到今天我也还记得那时候的感觉,因为那块胎记之后几乎就像梦魇一样跟着我,有很多大事小事——与明星有关的,与我自己有关的,与整容有关的事情,都能牵扯到那块胎记上。
不过我刚从病床上爬起来一会儿,自然还想不到这么远,只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二叔昨晚发生的一切。
我说话的时候,小安还在一边嘟囔:“你早上吓死我了,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怎么喊都喊不醒,我还以为……可是昨晚我的确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而二叔在听见我的话之后,表情变得更加凝重,盯着我似乎沉思了半天,才说:“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一块胎记吗?”
“不确定,但是很熟悉,我只是凭记忆……”我一五一十的说。
二叔点了点头,慢慢站起来,在床边踱了几步,突然一拳打在病床一头的柜子上,我和小安的呆住了,愣愣的看着二叔。
二叔虽然也是个暴脾气,但是看他这样发怒还是头一次,平时他也就是训我们一顿了事而已。
接着,我听见二叔低声说了一句:“这畜生到底想干什么!”
二叔发完怒之后,转过脸来看着我,气呼呼的说:“你出院吧,没什么大事了,就是那个畜生在捣鬼。”
“谁啊……”我本能的问道。
二叔自然没有开口,眯了眯眼,转身出了病房,这过程中他一直握着拳头,我搞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当时猜测,他说的那个家伙应该就是没有脸的男人。
我们当天上午就回到了店里,和二叔一起,我也觉得安心了一些,只是大厅里虽然有阳光,我还是觉得阴阴凉凉的,有一种特别的凄冷感。
走进大厅之后,我眼睛就瞟了瞟三个地方,一个是柜台,一个是进门右手边,也就是J那具稀巴烂的尸体倒下的位置,第三个就是二叔给Z做手术的房间。
我发现,那个房间房门口居然又亮起了灯笼。
灯笼很明显是二叔点的,忽闪忽闪,即便是在白天也让人觉得奇怪。
我不由得停住脚步,指着那灯笼,说:“叔,这怎么回事?”
“帮Z积点儿福,也算是对自己的‘病人’负责了。”二叔笑了笑。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啥意思,瞪眼看着二叔。
二叔又说:“你最近生病没关注网上的消息吧?Z最近又倒霉啦。”
“倒霉……”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二叔还没开口,一边的小安有气无力的说:“Z自己作死呗,原本微博事件被澄清了,都说是有人盗号恶意中伤她,可谁知道前段时间接受采访的时候,她自己忽然承认了整容的事实,虽然就是轻描淡写的几句,但媒体上早就炸锅了。可事后她居然又否认,装无辜,说不知道。”
我也感到有些无语了,这微博上还能说是自己被盗号了,当面都承认了,又说自己不知道算怎么回事,难道她承认那会儿被恶鬼附体了不成。
我看了看二叔,说:“这也跟这件事有关吗?”
二叔点了点头,说:“你们大概也有过这种感受,人有的时候,就是会莫名的情绪低落,或者莫名的做一些不靠谱的蠢事,有的时候还容易昏昏沉沉,像在梦里一样,却又根本不想睡觉。这种事,有的和环境,天气或者是人的性格有关,但有的时候,却和气运有关,Z现在的气运,已经被自己耗的差不多了。”
我还是不太懂,又看了看那红色的灯笼,一时间觉得四周都有点凉飕飕的,于是来到柜台后头,打开柜子想拿一件衣服,为了御寒,我经常把大衣塞在柜子里。
打开柜子后,我忽然想起了那两个布包,不由得抬头问二叔:“叔,那两个包里的东西你看见了么?”
“看见了。”二叔说。
我说:“那东西呢?你放哪儿了,那人送我这玩意儿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二叔冷笑一声,说:“送你这种东西当然是要害你,东西我烧了,还好你告诉我及时,否则你小命早就没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自己这算是躺枪么?我可没得罪任何人啊!
接着,我向二叔说出了我的疑惑,二叔冷笑一声,说:“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不惹别人,别人不一定不来招惹你。你做好事,指不定挡了别人发财的路子,别人自然不乐意了。”
我似乎有些明白二叔的意思了,默默点了点头。
二叔沉默了片刻,却忽然说:“你怎么就不问问清楚我在说什么?”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二叔,说:“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我多问么?”
“我特么能不知道你?”二叔说,“装了一肚子的疑问,就是磨磨唧唧不问出口,你是想憋死自己么?”
我不由得眼皮子一翻,妈的,问出口了还不是热脸贴你的冷屁股,难不成你特**那种装逼的滋味?
不过我懒得跟二叔纠缠,这会儿我脸还隐隐作痛,自顾自的来到那带灯笼的屋子前头,说:“好吧,二叔,那我可就问了,您得先告诉我这屋子里怎么会全是血吧,还有那天晚上那血淋淋的玩意儿,是什么?”
“那是三牲,‘行逆命法,必祀三牲’,人的相貌是先天的,带有先天的灵气,改相貌就等同于改命,必须问天问地,天地要是不同意,那改命的人就会大祸临头,用三牲是为了祭祀。不过……”二叔顿了顿,说,“我听说,还有用人来祭祀的。”
我松了口气,三牲,大概就是“猪牛羊”之类的东西,好歹二叔并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
我又问:“那房间里用血写的符也是二叔你弄的吧?”
二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手摸了摸额头,说:“那玩意儿,本来是不需要的,如果Z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壶倒茶喝,一幅管它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的“主席风格”,说:“谁知道,这货欠过阴债,读书那会儿,堕了个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