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们齐齐摇头,六公主看着皇子们笑得一脸得色,不耐地道:“管他是谁,想赢雁姐姐,哪可不是件容易……,萧……萧师傅?”
第二十二章 半块免死金牌
六公主这一叫唤,所有人的眼光都看了过去,阳光之下萧永夜骑马徐行而来,三皇子面有得色地迎上去,萧永夜看了三皇子一眼,又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一干皇子皇女们,摇摇头道:“殿下们今天倒是好兴致。”
萧永夜回京辞去兵权后,便成了教皇女们骑射的师傅,虽然极少去宫里,但是皇女们对于这个做事授课都无比严谨,一身沙场气的师傅极为敬佩。五公主听了萧永夜的问放在,不由得如铃一般地笑道:“萧师傅怎么总是这么老气横秋的,我三哥哥和萧师傅一样大了,父皇说‘此子性天澄澈,纵百岁亦如初冠’。”
顾雁歌身边的轻舟却忽然脑袋动了动,侧着看向萧永夜,没等顾雁歌反应过来,轻舟就自个儿迈着小步过去,亲热地蹭到萧永夜身边。只见萧永夜熟络地伸手摸着轻舟的头,一人一马极为亲密,萧永夜看着轻舟的皮毛,嘴角勾着笑,倒没先招呼顾雁歌,反而是跟轻舟眼神交流了会儿。
轻舟动了动,蹭着萧永夜的手,顾雁歌眼都直了,这马可从来没跟她这么熟络过,这才想起来,轻舟是军中恪亲王坐骑的后代,产下马后送了一匹给顾雁歌,就是轻舟了。太子见人到齐了,招呼着大家伙一块走,三皇子则捱在萧永夜身边说着话。
皇子、皇女们各自骑着马,等到了猎场,顾雁歌和皇女们齐齐看向三皇子,三皇子一摊手说:“萧将军不比!”
六公主正巧在萧永夜身边,遂侧着脸问道:“萧师傅,为什么呀,就替三哥哥跟雁姐姐比一场嘛,好让三哥哥输个心服口服呀。”
萧永夜认知里,好马要么是驰骋疆场,要么是纵横草原山野,如今却沦为一群小儿女们的赌约,实在是委屈了逐日这么一匹好马。萧永夜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指着远处对六公主道:“六公主,既是来打猎的,自然要比谁打得的猎物多,咱们今天不论个头,单论数量如何?”
五公主和六公主自然是小孩子心性,只要赢了就行,管什么公平与否,听了萧永夜的话,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五公主和六公主搭着伴,叫上其他几位皇女和顾雁歌一块儿走了,留下皇子们和萧永夜在原处看着好一阵摇头。
太子感慨了一句:“这才是雁儿,英姿疯爽、谈笑风声,在候府里那副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三皇子本来打算采把紫花苜蓿草,预备去和逐日沟通沟通感情,听太子这么一说,愣道:“太子哥,雁儿在淮安候府过得不好吗?”
太子摇摇头,其实太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看顾雁歌是过得不好,可看谢候爷和谢夫人的态度,以及谢君瑞“亲手煎汤熬药”的行为,又不像是让顾雁歌受了委屈。太子想了想无果,笑道:“嫁为人妇了,总会有些不适应,再也不能跟从前似的天天纵马山野、不能溜出去玩,过得有些闷了!”
皇子们又说道了会儿,这才策马去打猎,萧永夜却莫名地跟在后头沉思。自打在宫里见到顾雁歌后,萧永夜总觉得顾雁歌眼睛里,有些不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淡定从容,一行一坐都那样沉静安宁。十五岁的小姑娘,正当是活泼欢快的时候,何况从前的顾雁歌,给人的印象总是骄灿明媚的,自然会让萧永夜多思虑了些。
三皇子见萧永夜不说话,便又策马回转来问道:“萧将军,你在想什么?”
萧永夜摇摇头,这些不是他应该想的,不过虽然宫里的帝后以及这一干兄长们会操劳着,但若真有人让顾雁歌受了委屈,当年顾雁歌小时候的那几声叔叔也不是白叫的:“三殿下,跟太子说一声,咱们去东边吧,把南边的猎场留给公主们。”
东边的猎场都是些大型猎物,而南边则是以兔子一类的小型动物为主,皇子们自然也不能真跟公主们抢这输赢,相互看了一眼,齐齐策马奔进东边猎场,一个个抡起身后的箭,都预备好了要一展身手。
不消多会儿,公主们早已经香汗淋漓地等在猎场外头了,打的果然是一些兔子、山鸡一类的小动物,而皇子们则是狍子、獐子随意打了几只,一番数下来自然是公主们赢了,这么一来五公主可就得意了,看着三皇子道:“三哥哥,以后你可得捧着我,不能再欺负我,有道是:君子不失口于人,故言足信也。”
三皇子笑着地摇摇头,看着五公主一脸无奈地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天地良心,你不欺负我,我就感恩戴德了。”
众人齐齐笑了,随侍在一旁的侍卫把猎物归置了,捡捡挑挑架好了火,顾雁歌发现他们竟然还带了个厨子来,真是想得周到啊!猎物烤好后,厨子给一盘盘分了,递到众人手里,太子手一挥,让侍卫们把剩余的烤肉拿去吃了。
吃得一个个肚皮溜圆儿,才停下嘴来,众人便各自找了个舒适柔软的草地坐会儿,顾雁歌跟皇女们在一旁说说笑笑,而皇子们那边气氛却有些沉重,他们酒足饭饱了,竟然谈起家国大事来了。
“萧将军,今年边关怕是一场大大的恶场吧,我真想奏了父皇,同萧将军一道把回屹人赶回连山深处去,省得年年来扰我边关百姓。”三皇子怀里抱着把苜蓿草,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地给逐日喂上几根。
萧永夜听了却并不答话,只是看向太子,太子见了萧永夜询问的眼神,便道:“萧将军,父皇是有意请你再掌兵权。如今三军无主帅,也没有个可以令三军信服的,一直久久悬在那儿,这是父皇的一块心病。今年的战事一起,怕就不寻常了,父皇自然只能往萧将军身上想。”
萧永夜一提起战事,胸中初是热血沸腾,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今年边关的情况,他就是不用听宫里的消息,也清楚得很,自然是一场硬仗。但当初好不容易辞去的兵权,如今要是再回到手里,怕是非死不能辞了,兵权独主,军心独向,从来不得善终。
萧松死前交待过,若再受兵权,则萧氏一脉俱毁。在萧永夜看来,若是独身一人,接了又如何,可他却连着萧氏满门,自然要思量得多些。想前朝有位大将,以数百人敌万人而胜,在战场上从来没有输过,却输在了皇帝的猜忌里。军人,死在战场上是荣耀,死在争权夺利里却是屈辱。
“我景朝军中,并非无良将,太子殿下,这主帅之职,微臣却是消受不起。”
太子看着萧永夜,其实太子挺明白萧永夜的心思,做太子都是诚惶诚恐的度日,何况是做异姓的臣子,自然更得小心翼翼些。太子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自有人来劝,今天既是出来打猎的,就不提这些,太子想着便岔开了话题:“对了,萧将军,说到边关,我听着九城有满城的美酒,十里外可闻其香,入城则薰,出城已醉,不知道萧将军了城时醉了没有?”
萧永夜闻言一笑,说出不出的豪气与洒脱:“九城,那里确实满城酒香,虽然十里外可闻香是传得大了些,但入城则薰,出城已醉是半点不假的。九城的酒最烈,饮下去便如火一般,寻常的人一合就醉,便是惯饮酒的人,三合也足以醉倒了。”(注:一合等于一百毫升,十合等于一升,十升等于一斗)
皇子们这边话题落下,皇女们那们忽然传来一阵歌声,是五公主正在唱歌,原来是皇女们正在行花令,谁输了谁唱歌。五公主年纪小,歌声像小小的莺一样,动听极了,五公主唱了两句便停下来,看着众人的眼神,尴尬地笑道:“嘻嘻……我忘词儿了。”
众人一笑,皇女们便继续行花令,这回输的可就是顾雁歌了,顾雁歌正在想该唱什么的时候,皇女们便起哄了,皇子们在不远处一听,也来了兴致,三皇子高声喊道:“雁儿,我们可从没听你唱过,既然今天赢了这个彩头,我们可都等着呢。”
顾雁歌看着他们一道起哄,直起身来看着这群笑成一团的皇女们道:“唱歌自是简单的,可虽然有彩头,听了我的歌也不能白听。”
“那你要什么?”
“我要哥哥答应我一件事!”顾雁歌就知道这话肯定得是太子来问,于是浅浅一笑,眯着眼睛迎向阳光,映照得脸上有玉一般的光泽。
太子便又问道:“行,你要什么?”
顾雁歌一拍手站起身来,看着太子道:“暂时没想到,等我想到的时候,再跟哥哥说吧。”
太子笑道:“好!”
顾雁歌听了这声应,心下跟落了块大石头似的,这算是换了半个免死金牌,自然这个不能轻易拿来用,也不是任何时机都适用。灿灿一笑,微启红唇唱道:“饮水东河畔,射雁碧福山……”
顾雁歌的声音不够清脆,若论声音远不及五公主,但听来却另有一番宽广豪迈的味道。这本是景朝初年时,太祖皇帝与一位武将相遇时怜其才,便写下了这首诗蹭予那位武将,后来那名武将成了本朝的定国功臣。那武将……顾雁歌没想起是谁来,可在场的谁都知道,那是萧家的老太爷子……
第二十三章 为青砂解惑
自打那日从猎场回来后,顾雁歌就发现谢君瑞很兴奋地在读着兵书,还拿出了边关的地图,时不时地在那研究。顾雁歌心里暗暗高兴,看来战事真的不远了,看着谢君瑞读得那么起劲儿,只觉得好笑,谢君瑞当参军……她每每一想起,就替某支军队感到忧心。
顾雁歌倒是不怀疑谢君瑞的能力,这人能力倒是有那么点子,只是那么感情用事,只怕血一涌上脑袋,就什么原则、规则都能抛弃掉,最重要的一点,谢君瑞这人,还极好争个名声。
扶疏端了饭菜进来,见顾雁歌在窗边勾着微笑,扶疏便道:“主子,用饭了,主子今儿心情很好么,一回来就坐在窗心眯着眼笑。”
净竹端了水来给顾雁歌净手,一边拧了巾子一边道:“那自然是心情好了,昨儿和殿下、公主们一块出去打猎了,没搭理府里的事儿,哪能不好呢。”
顾雁歌擦了手上的水,凑到桌边吃饭,许是心情好,饭菜都觉得香极了。吃饭饭在院子里坐了坐,正喝着茶的时候,看院儿的丫头说青姑娘求见,顾雁歌愣是端着茶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青姑娘就是青砂。
放下盖碗想了想,这才看着丫头道:“去开门吧!”
青砂从院门外进来,身上穿着一水的白地子纱衣,隐隐绣着些小朵的青色小花儿,迎风走来,柔弱中透着些许娇美,浑不似江杏雨那样纯粹的纤柔。江杏雨那样谦卑到底的柔弱,看了让人几乎有负罪感,而青砂……却是花虽娇,却有能经风雨的感觉。
要是眼明些的人,应该就算选青砂也不该选江杏雨,不过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自来就是不同的,顾雁歌抬头迎着垂下来的绿藤萝一笑,翠碧的叶子里,眼眸如珠,明肌如玉。
青砂在旁边看着愣了一愣,连忙拜下去:“妾见过郡主,给郡主请安。”
顾雁歌微眯了眼,看着青砂,走近来了才发现青砂竟然瘦了许多,不过倒是显得更加弱不禁风了,怕是更合乎谢君瑞的审美观。想着遂懒懒一笑道:“起吧!”
青砂起了便在一边侍立着,似乎正在想着该怎么把应该说的话说出口主的,顾雁歌也不急,半遮着眼睛抬头看着头顶上那架子绿藤萝。等了许久,青砂也没有言语出来,顾雁歌微微摇摇头道:“青砂,近来在郡马院子里侍候得可好?”
青砂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嘴唇抖了抖,似乎非常委屈一般,眼皮子垂下去,声音弱弱地道:“回郡主,杏姑娘侍候在郡马身边,奴婢却是少有插得上手的。”
青砂明白,如果光凭自己,在谢君瑞面前是翻不起风浪的,一定要有顾雁歌的帮助。莫名地,青砂觉得,顾雁歌会帮她。
确实,顾雁歌也乐意帮青砂,既然同时抬了通房丫头,就算冲着她,谢君瑞便是装也该装一下,却这样明目张胆的把青砂撇在一边,这样的日子没趣儿的紧。有道是,一枝独秀不是春,两花同开竞芬芳,她还想看看,江杏雨究竟是真柔弱,还是心眼儿多呢。
“噢,青砂,你既到了郡马房里侍候,别的不多说,光是凭动些小心思,那是没用的。有些事,还需徐徐图之,急是急不来的。人爱其善,则比其更善,人爱其柔,则较其更柔,人世间的情爱呀,要说真想求也简单,观其心声、投其所好罢了。”顾雁歌心说,难道青砂在谢君瑞身边这么久了,还没发现谢君瑞是个什么样的人,那还真是失败得很。
青砂站听了顾雁歌的话,在旁边愣愣地出神,疑惑向前靠了靠道:“郡主,恕奴婢愚钝,奴婢不懂。”
顾雁哥摇头叹气,指着桌上的一碟点心说:“民间有句话儿说得好,揪心先揪胃,得心自得眼。青砂啊,你记住,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笨女人,才会对付女人,而你先前便做了后者。”
青砂这下明白了,她在谢君瑞院里,处处针对江杏雨,却让谢君瑞更偏向了江杏雨那边,不论什么事,只要江杏雨眉眼一垂,泫然欲泣地眨着眼睛,谢君瑞一个字不问,就把过错归咎于她身上。
再一看顾雁歌指着盘子里的那碟点心,便彻底弄懂了要怎么去做,连忙感激地一拜道:“奴婢谢郡主大恩,奴婢一定忠心替郡主办事,绝不敢有半点疏失。”
顾雁歌微微侧了身子拿手遮了遮阳光,摇头看着青砂道:“你还是没明白,你的忠心、敬仰、爱慕,一切都要给郡马,给我是没有用的。”
青砂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悟一般离去,顾雁歌看着青砂离去的背影笑了笑,但愿青砂是真的明白了,她可不希望,在这场“婚姻”里,青砂连一点争取“幸福”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出局了。虽然是青砂自愿的,可好歹是她亲手促成的,她总希望青砂能过得稍稍好一些。
却说青砂回了院子里,在屋里细细想了想顾雁歌的话,又仔细地回忆了一番从前做的事,这才有了主意。先是到小厨房里备了些谢君瑞爱吃的点心和汤水,一道一道工序细心地做着,比起厨房里的厨娘那自是要多费了许多功夫。
但青砂却没有亲自送去,仍旧是让厨下里的丫头送去,茶水却没有动,依旧让别的丫头去沏,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一点一滴如细细的暗流一般,渗进谢君瑞的平日的起居饮食里。
果不其然,当晚饭送到谢君瑞面前时,谢君瑞明显发觉到今天有几道菜品味道与众不同,一到嘴里就与平日里厨娘所做的菜不同。候府的厨娘那自也是个中能手,可压不住青砂时间多,又有意为之,自然较之厨娘做的更合谢君瑞的胃口。
谢君瑞赏了厨娘,厨娘笑嘻嘻地接了赏,转个背就到青砂院儿里去了:“青姑娘,郡马爷尝着今天的几道菜,连连夸好,都是青姑娘手艺好。这赏奴婢可没脸面领,奴婢只是转个手的,本就是郡马爷赏青姑娘的。”
青砂把赏又推回去,温婉的一笑道:“什么赏不赏的,只要郡马喜欢,别说做几个小菜,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甘愿的。”
厨娘又问道:“青姑娘,为什么不让奴婢跟郡马说,今儿的菜是您做的?”
青砂抬头看向书房处,书房里暖暖的烛光把两个人影映在窗上,不时还传出欢笑声,只是都与她无关,不过没关系,慢慢的就会有关了。青砂回头看着厨娘笑得比方才还温和了几分,声道幽幽地道:“知不知道的没关系,只要郡马用得好就行了,郡马用得好,我心里便欢喜了。”
青砂送走了厨娘,在屋里浅浅地笑着,饭菜还不够,等晚上还有煮好的消夜,慢慢的,她会让谢君瑞除了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