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看了一眼张怡,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些数字,似乎把自己跟她拴在了一起。
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叶孤舟上的旅人。
一个缸里的鱼。
刘平把车停到饭店门前,他和张怡找了个靠近窗户的卡座。
刘平没什么胃口,最初他没拿那些数字当回事,可事情的发展明显越来越超出常理。
尤其是老太太给他的三张人民币,那绝对不会是巧合。
这应该是一个暗示,到底暗示着什么?
很模糊。
很不清晰。
钱上的数字——
难道自己会发大财?
明天买彩票的结果会中五百万、一千万、一个亿……
刘平觉得自己不象是大富大贵的命。
刘平点了十个羊肉串,两个烤辣椒。
张怡点了两盘烤蚬子,一个烤面包。
一边吃张怡一边跟刘平聊天。
她喜欢刘平,所以想了解了解他。
他们平时接触的不多,而且刘平一直躲着她,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张怡:“怎么,还想着那些数字?”
刘平“嗯”了一声。
张怡:“你说会不会是巧合?”
刘平:“我——不知道。”
一边说刘平一边眯着眼睛往对面的卡座上看。
一对夫妇领着孩子在吃饭。
孩子显然是吃饱了,坐在旁边玩儿。
她是个小女孩儿,白白胖胖的很招人喜欢。
这时她手里拿着一个魔方,魔方没有对好,乱乱的颜色混在一起。
一种很神奇的玩具。
刘平以前接触过,不过颜色他对不全,最好的成绩是对上三面。
其实任何东西都有规律可言,魔方也一样。
刘平知道是知道,不过他没那个闲心去研究它。
现在他注意的不是魔方本身,而是小女孩儿和魔方。
小女孩儿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刘平,大大的眼睛很可爱,一眨一眨的。
刘平似乎从中发现点什么,大眼睛眨的很有节奏。
快几下,慢几下,有时连着很快很快的眨,有时很慢很慢的眨。
小女孩儿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
在看小女孩儿手中的魔方,“咔咔咔”的一直在响。
她对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对好了六个面,然后她又打乱了。
“咔咔咔”的又对好了六个面,然后在次打乱……
看着魔方,刘平忽然想起谜人穿的那件长褂,上面的立方体——会不会就是魔方?
张怡全副心思都在刘平身上,她看他对着自己的身后怔怔出神,也回头看了一眼。
她也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她没注意到小女孩儿有什么不妥。
她笑吟吟的看着刘平说:“怎么,你也喜欢小孩儿?”
刘平“啊”的一声:“你说什么?”
张怡:“我说你也喜欢小孩儿?”
刘平:“有点。”
张怡笑着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说:“要不……我给你生一个?”
刘平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其实他根本就没听清张怡在说什么。
张怡看见刘平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听清,不过她可不管刘平听清楚没有。
张怡:“你答应了?”
刘平:“答应什么?”
张怡笑靥如花的说:“我给你生一个女儿呀!”
张怡的话音刚落,身后小女孩儿手里的魔方“哗啦”一声就碎了。
一切——都是为什么?
第五章 别动
小女孩手里的魔方掰碎的一瞬间,她的眼睛不在眨了,随之而来哇的一声就哭了。
孩子的母亲看见把她抱了起来,在圆圆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说:“妞妞不哭,一会儿妈妈在给你买一个新的。”
刘平看着抱起孩子走了的年轻夫妻,心里有些异样。
有两件事让他心里不舒服。
一个是由始至终他都没看见孩子父母的脸,他们始终背对着他。
第二个是孩子对他眨眼,时快时慢,而且是不停的眨,有什么含义?
张怡碰了刘平的胳膊一下说:“你怎么了?发什么愣?”
刘平:“没事儿。”
张怡:“对了,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叔叔和阿姨,他们还好吗?”
刘平:“他们……”
张怡看见刘平的脸上一变,就知道自己不该问,连忙岔开话题说:“对了,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吗?可不许耍赖。”
刘平:“答应你什么?”
张怡一直在追刘平,而且她追的很开放。
有个同学还给她出个主意,说实在拿不下就生米煮成熟饭,根据那个同学分析,以刘平的性格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张怡倒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煮饭这玩意儿,光有米还不行,还要有水。
刘平就是水,可他明显没那个意思。
张怡琢磨,刘平刚才没听清自己说什么就答应了,或许这是个转机。
张怡:“你刚才答应的,让我给你生个女儿,大男人说话可都是一言九鼎的,你不会想反悔吧?”
刘平心情有点复杂,想了想说:“如果有一天我想生女儿的时候,一定找你。”
张怡白了他一眼:“这话说的真厉害。想生女儿的时候找我,要是你一辈子不想生,我黄花菜都凉了。你说……刚才那个小女孩儿长的像不像你?”
刘平听完张怡的话,心里就咯噔一下,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仔细想想,那个一直朝他眨眼的小女孩儿——还真跟他长的很象,尤其是那双眼睛。
人有相似,刘平给自己一个解释。
吃完饭刘平和张怡在饭店出来,刘平要到马路的对面取车。
可就在他抬腿要过马路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说:“别动。”
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好象是个女孩儿。
刘平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除了张怡在没其她人。
难道是张怡说的?
还没等刘平问张怡,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撞到了路灯上。
路灯的后面,就是刘平的车。
如果他刚才走过去,如果没有那一声“别动”会怎么样?
按着时间和他走路的速度,汽车很可能撞到他身上。
黑色的吉普车驾驶室的门打开了,爬出来一个男的。
这时他满脸是血,跌跌撞撞的就朝着刘平这边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嘴里喊着:“救我……救救我。”
刘平掏出手机想打急救,可那个男的似乎受伤很重,竟然跌倒在马路中间。
现在是晚上,来来往往的车很多,刘平看见远处的交警已经向这边跑来,手中拿着对讲机似乎在叫救援。
——很多经过的汽车,贴着男人擦身而过,非常危险。
刘平迈开腿就想冲过去把他抱到路边。
可那个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还是:“别动!”
刘平回头愕然的看了张怡一眼说:“是你说的吗?”
张怡也让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听见刘平跟她说话,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说什么?”
刘平:“别动!”
张怡:“什么别动?”
刘平:“你叫我别动。”
张怡:“我没有。”
刘平:“你没有?”
张怡:“没有。不过好在刚才你没过去,要不……”
刘平骇然的看着四周,没有其她人。
交警很快跑过来,他把伤者扶到路边。
男人这时睁开眼睛瞪着刘平,眼中闪着愤怒。
似乎是在怪刘平和张怡没过去帮他。
刘平看着男人的眼睛没说什么,拉着张怡的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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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中到底有什么……
没人能说清。
下面说说肇事的男人。
男人其实就是普通的男人,名字叫贾丙。
虽然开着很牛气的大吉普,可不是他的。
那是单位的一辆车。
今晚他为什么会开着大吉普走到宣化,又为什么会肇事,其实这里是有原因的。
白天的时候,他的领导要去医院。
让贾丙去准备车。
贾丙的工作单位是一个很大的物业总公司。
领导就是物业公司的经理。
经理是个女的,叫花蕾,名字不错。
人长的风花雪月。
用这句话形容女人的作者不多,我算是一个。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形容词。
如果用我们东北的土话讲那就叫——骚性。
花蕾长的不算漂亮,不过风骚可以取代一切。
穿的是要多暴露就多暴露,能露多少就露多少。
四十多岁的她就坐上物业公司经理的位置,实力可见一斑。
她有个干爹,很神秘、很有势力的干爹。
她时不时的晚上就去看望他,而贾丙就时不时的带她到医院去看病。
什么病我也懒得罗嗦,大家蒙都能蒙到。
我有一个朋友告诉过我,他说——经常做流产的女人命运都不会好。
我问他什么不好?
他说——会倒霉。
我问他为什么会倒霉?
他说——肚子里的……也是人。
现在是第三次,一年来已经三次花蕾让贾丙准备车去看病。
贾丙对花蕾看什么病心知肚明。
他有时候就纳闷,花蕾为什么不采取点措施。
贾丙闲着没事的时候猜测过,可能花蕾想或者她的XX(这里的XX指的是丈夫、男朋友、保镖、司机、烧锅炉的、村长、干爹……)想要一个孩子,不过孩子的性别不中意,所以才这么折腾。
现在掉回头,时间是下午一点二十五分。
贾丙按照花蕾的吩咐,从司机室出来到停车场取车。
停车场在物业公司的后院,中途要经过一片草坪。
初春三月,草坪已经长的郁郁葱葱,绿莹莹的看着十分清新。
草坪上,一个小女孩儿在跟一条一米多长的狗在玩。
女孩儿一只手拎着个粉色的小水枪,另一只手拿着个魔方。
魔方乱糟糟的颜色,没有对好。
贾丙看了小女孩儿一眼,很面生。
要知道,公司院里虽然也有住宅楼,可大多是公司的员工。
贾丙在公司干了十多年都认识。
大人他认识,院里的孩子他也认识。
可眼前的小女孩儿他不认识。
贾丙的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不怎么爱说话。
花蕾就是看中他的性格才一直没换司机。
可不知道贾丙今天是怎么了,他有一种很奇怪的冲动,想跟这个小女孩儿搭个话儿。
问问她是谁家的孩子,贾丙想。
本来贾丙已经从小女孩儿身边走过去了,现在他又转回身。
他看见,小女孩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
一动不动的,她不在和那条黑色的小狗嬉闹、不在用小水枪射它。
那条黑色的小狗也愣愣的站在那盯着贾丙看,时不时的“汪汪汪”对着他叫。
贾丙知道自己长着一副苦瓜脸,不招孩子喜欢。
他尽量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对小女孩儿说:“小妹妹,你是谁家的孩子?”
小女孩儿漆黑的大眼睛瞪着他,听见贾丙跟她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小女孩儿后退了一步。
那条小黑狗前进了一步。
很奇怪……
贾丙也对自己今天的举动有点莫名其妙,那边花蕾还等着他用车呢。
见小女孩儿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贾丙转身就想走,可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在问问小女孩儿叫什么名字,看她长的这么可爱。
第六章 狗咬
贾丙鬼使神差的又问小女孩儿:“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又退后一步,小狗又前进一步。
而且对着他不停的在叫。
是对着他——还是他身后?
当时贾丙没注意,可事后他想想,似乎是对着他身后在叫。
小女孩儿这时举着手里的水枪对贾丙说:“我叫妞妞,妈妈说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你要过来我就用水枪射你。”
贾丙笑了一下,妞妞——名字蛮好听的。
贾丙:“你是住这儿的吗?”
妞妞:“不是。”
贾丙:“那你妈妈呢?就你一个人在这玩儿?”
妞妞:“妈妈在里面跟大姨聊天。”
说完妞妞指了指那栋办公楼。
贾丙没在多想,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人。
应该是个老头儿,因为他头发花白花白的。
老头穿着一件对襟的长褂,上面画满了太极图,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的。
太极图里面的黑白色阴阳鱼似乎在不停的旋转,可仔细一看却没有。
如果要一种解释,应该是视觉差。
腿上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一双千层底的老头儿鞋。
这个人,我们姑且称呼他谜人二,目的是跟刘平见过的谜人区分开。
谜人二同样是腰挺背直,他背着双手看着贾丙。
他脸上戴着一个墨镜,跟谜人一样,所以贾丙看不见他的眼睛。
谜人二是面对着贾丙,小女孩儿是背对着谜人二。
谜人二对贾丙说了一句话:“把孩子扶起来。”
说完就走了。
贾丙一怔,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可就在这时,小女孩儿又往后退了一步,退的时候一脚踩在了草坪的喷水器上,一下子就跌倒了。
手里的小水枪和魔方也扔了,随后哇的一声就哭了。
贾丙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想起刚才谜人二跟他说的话:“把孩子扶起来。”
难道他指的是现在?
他知道孩子会跌倒?
这怎么可能。
对于未卜先知这种事,贾丙可从来不信。
现在我们来推算一下,如果你是谜人二,有没有可能知道小女孩儿会跌倒。
首先,小女孩儿已经退后了两步,如果谜人二一直站在她身后,那他一定看的清清楚楚,不但是小女孩儿后退,地上的喷水器他也应该看见了。
其次,小女孩儿已经退后两步,很大的概率会继续往后退,那样就会踩到喷水器。孩子太小,站不稳就可能摔倒,所以他提醒贾丙把孩子扶起来。
这一切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可他为什么不提醒孩子而是告诉贾丙,可能是因为孩子背对着他。
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合情合理的今天,贾丙合情合理的跟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儿搭话儿,然后合情合理的出现了一个谜人二,他又合情合理的在孩子没摔倒前告诉贾丙把他扶起来,然后贾丙合情合理的走过想要扶小女孩儿的时候——
那条小狗在后面对着贾丙的小腿就合情合理的狠狠咬了一口。
贾丙只穿了一条单裤子,腿——下一刻就流血了。
狗不大,但是很有劲。
贾丙虽然把它踢开,可自己也受了伤。
小女孩儿在狗咬贾丙的时候,自己挣扎着爬起来,捡起魔方和小水枪一跳一跳的走了。
那条狗——在贾丙愣神儿时候不知道是怕他报复还是什么,也跑了。
跑的无影无踪,狗影不见。
现在,贾丙怔怔的看着自己受伤的腿,一种奇怪的感觉,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可以避免。
自己干嘛要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儿搭话?
这是起因。
刚才自己本来要走,又有一个模糊的声音提醒自己:“问问小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是自己的心声,还是冥冥中的一个声音……
这时贾丙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花蕾打来的:“花总,我马上就到了……出了点意外。”
花蕾:“算了,明天在去吧!我妹妹和外甥女儿过来看我,我抽不出身,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一下。”
贾丙:“那……好吧!”
贾丙回到公司的司机室,在柜子里找了些药水和绷带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晚上下班的时候,他在车里等花蕾,就看见下午那个小女孩儿牵着一个女人的手从楼里出来。
是花蕾陪着出来了。
贾丙猜测,可能那个小女孩儿就是花蕾的外甥女儿,女的,是花蕾的妹妹。
贾丙把花蕾送回家,自己也回了家。
晚上吃完饭没事,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是光棍一个,典型的宅男。
甚至是宅男中的宅男。
他连上网都不会,平时所有的时间都是用电视机打发的。
今天电视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信号都不好,屏幕上兹啦兹啦的有很多雪花,甚至重影。
贾丙换了十几个台都这样。
他抄起手机拨通故障申告电话,接电话是个女的:“您好,有什么能帮你的?”
贾丙:“我家有线电视坏了,都是重影和雪花,你们派人过来看一下。”
这是贾丙说的。
女接待:“先生,我们这里是有线电视申告中心,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这是接线员说的。
贾丙一愣,他看了一眼手机,又加大声音说:“我说我家的有线电视坏了……”
这是贾丙说的。
女接待:“下面憋的难受找你妈去。”
这是女接待说的。
贾丙愣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