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日记的意思,似乎方生也站在他们这一边,但日记是什么时候写的?
几年前?
几个月前?
几天前?
还有一件事——方生也见到了拉长了的方生,那就说明——那个不是人的人真的存在。
刘平又翻到下一页,这一页的内容密密麻麻的,非常多。
字迹比上一页更加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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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现在情形看,我恐怕又失败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这本日记还有没有意义。
每一次的结果都在改变,我现在写的,和他们即将发生的,不能完全的吻合。
妞妞也尽力了,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他帮了我很多。
但是我仍然没法救她。
上一次曲波——我的儿子是死在贾丙的手里。
这里有一个原因,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蕾撞到了时间线上,这明显是我的错。
还有那两个医生,对他们我更是内疚。
男的疯了,他把自己的妻子捅死在路虎车的驾驶室。
然后他自己跌到了碱水池里淹死了。
让我欣慰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
我觉得他是疯了,可事实到底是不是?
所有的一切,我都是听方生口述的。
他说贾丙和X失踪了,我同样没办法证实,花蕊的死也是个谜。
能够活着出去的——还是只有那个婴儿。
我就要走了,我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去挽救他们。
事情——才刚刚开始。
我希望它能够完美的结束。
这一页结束了。
刘平看的心惊肉跳。
两个医生?
那一定指的是自己跟张怡,按着日记的说法,张怡是让自己杀死的,而那时候自己——已经疯了。
曲波也死了,他是死在贾丙的手里。
上一次,现在——以后……
这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明白,那具戴着跟自己一摸一样手表的枯骨——有可能就是他自己。
盐壳谷——难道真象自己梦游中出现幻觉的女儿说的——是一个时间跟空间的陷阱?
这个陷阱是布置的?
刘平分析着这本日记,那就是曲波的父亲。
对于时间和空间,刘平知道的不是特别多。
曲波又往后翻了一页,日记上虽然有字,但是字体变了,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写的是:你回去了,你要挽救你的亲人,我也一样。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跟着你,我也会回去。你知道的——我同样知道,可惜——你看不见我,但是我能,因为——我在你的后面,现在——我不必靠你了,你的存在——是多余的。
这是谁写的?
是方生?
刘平觉得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其它的可能。
或许是曲波父亲的某一个同伴。
不管是谁,他显然不怀好意。
这从最后几句话就不难看出,刘平觉得——曲波的父亲很可能会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再往后面,没有字了。
直到晚上,刘平还是没能等到任何人出现。
他回到帐篷又睡下了。
这一晚他噩梦连连,可能因为看了日记的缘故。
梦也是支离破碎的,他很难把它们拼凑起来。
一会儿看见自己真的站在路虎车外,拿着刀子往大腹便便的张怡身上刺,一会儿看见那个背着他的男人拿着锤子在砸一个躺在地上的女人……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浑身是汗。
外面——黑压压的,他这次醒过来——是在晚上。
第五十五章 十日惊情(13)
刘平伸了一下腰,他在晚上醒过来的时候不多。
外面,悄无声息。
现在刘平知道,这个谷里说不定还有多少人。
多少活人、多少死人。
多少不是人的人,多少是人的不是人。
方生——拉长了的,就是一个谜。
他觉得,其实营地总在一个位置并不安全,它很容易让人盯上。
刘平想到一个办法,明天——换一个地方。
晚上……晚上……
刘平一直想证明一件事,就是晚上那些尸骨会不会在出现,现在有机会了。
很好的机会。
他出了帐篷往西走。
手里还是老样子,一把匕首一只手电。
当他走到拐角的时候,那些尸骨——真的又出现了。
还是三具。
其中一个平躺着的,胳膊上带着一块儿跟他自己胳膊上一样的手表。
刘平没有太多的惊讶,他现在——已经有点麻木了。
他挖开那个洞,准备把这些尸骨在搬进去。
刘平拿出旅行袋,把尸骨上的手表摘下了在一次的扔到袋子里。
他现在有个奇怪的感觉——这一切,都是自己在重复着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
现在是、将来是。
还是跟上次一样,他收拾好所有的一切就回到了营地。
他没有在睡觉,第二天天一亮,他又来到水源的地方。
快到中午的时候,刘平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是两个人的,他非常确定。
盐壳谷——永远是白蒙蒙的,能看见的,依旧是十五米左右。
刘平辨明了声音的来源,他慢慢的往侧面退。
他不知道脚步声是谁的,他不得不小心。
有可能是他的同伴,也有可能是方生。
不但有脚步声,刘平还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声音很熟,是曲波跟X。
曲波:“最好是今天。”
X:“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有或者后天,慢慢来——他早晚会出现。”
曲波:“也只能这样。”
X:“到时候按计划行动,别惊动他。”
曲波:“我明白。”
刘平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很兴奋。
曲波和X没事,那张怡也可能还活着。
刘平迎着他们走了过去。
十五米左右,他看到了曲波跟X。
这是十多天他第一次看见有人,而且是他的同伴。
刘平还是很小心,他不知道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曲波跟X显然也很兴奋。
刘平:“你们——还好吧?”
曲波摇了摇头说:“不好。”
刘平:“这些日子——你们去哪了?”
X看了曲波一眼,然后说:“我们躲到另一个地方。”
刘平:“为什么?”
X:“一眼难尽。”
刘平:“张怡呢?她怎么样了?”
曲波和X对望了一眼,他们的表情很怪,刘平从里面模糊的看到些什么,但又不是很清楚。
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刘平:“张怡到底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X:“她受了点伤,不过没事儿。”
刘平看着X的眼睛,他眼睛血红血红的,很诡异。
从里面——刘平看不到任何东西。
刘平现在最想见的就是张怡:“她在哪呢?”
X:“她在谷的另一面。”
刘平:“另一面?”
X:“盐壳谷是个葫芦形,我们也是后来发现的,她们都在谷的另一面,我们……”
说到这里X停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是来取水的。”
说完X把手里的旅行袋打开,里面全都是空的矿泉水瓶子。
刘平:“那就赶快取水吧,然后带我过去。”
曲波:“今天不行,时间来不及了,我们每次取水都会在营地休息一晚,第二天往回返。”
刘平看着曲波的眼睛问:“你们——多久取一次水?”
曲波:“十三天左右。”
刘平:“你们走的时候——就把我扔在营地?”
曲波跟X又对望了一眼。
X:“你当时伤的很重,不能移动。”
刘平没在接着问,这个理由——刘平不完全相信。
他知道——张怡不可能丢下他不顾。
一切——见到张怡就会有答案。
曲波跟X灌完水,三个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刘平想要不要把日记和尸骨洞的事儿告诉他们。
最后他没有。
没有见到张怡,对一切——他都持怀疑态度。
因为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那个摄像机没电了,里面的内容只有他知道。
现在放在帐篷的一角,刘平也不怕曲波跟X发现。
晚上临睡前,刘平有意无意的问了曲波一句:“花蕾还好吧?”
曲波想都没想说:“挺好!”
刘平眯着眼睛看了曲波一眼,没在说话。
后半夜,刘平又醒了,他睡不着,就跟昨晚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一个冲动,他想去那个拐角收拾尸骨。
刘平心里有点害怕,这是强迫症的前兆。
他还是坐了起来,明明知道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出去的时候,刘平看见曲波和X也醒了。
X:“你——要出去?”
刘平:“我出去一下,睡不着,你们睡吧!”
X:“用不用我们陪你?”
刘平:“不用。”
刘平又来到尸骨前,他又重复着昨天的动作。
就在这时候,刘平忽然看见一个东西,这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在女尸骨的底下,有一个摄像机。
上几次刘平没注意,现在他深挖了几下,它才出现。
如果说上一个摄像机不是张怡的,那这个可能是。
刘平心情忐忑的把它挖出来,跟自己帐篷里的一样。
一样的款式、一样的型号,内容呢?
刘平站直了身子,他按了一下摄像机的开机键。
摄像机开机了,里面还有电。
刘平点开视频文件夹,里面——有七个视频文件。
比上一次捡到的摄像机多了一个。
刘平点开第一个,他呆住了。
视频的内容跟帐篷里那部第一个一样,没什么特殊。
刘平又点开第二个,还是一样。
刘平直接点开第七个。
这是现在摄像机里的最后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还是紧紧的贴在地上录制的。
摄像机的镜头还是异常的平稳。
它在缓缓的移动,开着夜视,镜头里——没有一丝光源。
画面的最初位置刘平没看出来,但是他可以肯定,是在沟壑里。
因为两边有高高的土坡。
这是朝那个方向走?
北面?
西面?
渐渐的刘平觉得,是往西面。
如果刘平没看错,是朝着尸骨的地方走。
这段路他走了不下几十遍,非常熟悉了。
刘平的感觉没有错,那个诡异的拐角,慢慢出现在镜头里。
黑暗中,刘平这一次没有看见枯骨,这很奇怪。
晚上,没有出现枯骨。
画面推进到三具枯骨的位置停住了。
停的很突然。
刘平觉得——镜头停住,一定有它的道理。
大约两分钟左右,刘平看着摄像机骇然呆住。
盐碱土里,忽然伸出一只手,一只人的手。
突如其来的画面把刘平下了一跳。
刘平想到了那具半埋在土里的枯骨。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刘平的脑袋里不停的盘旋,她是谁?
摄像机的镜头又开始旋转,这一次它慢慢的推进到正面,那只手不停的在挣扎,接下来又伸出一只。
伸手不见五指的盐壳谷,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从地底下伸出一双手往出爬。
这很诡异。
虽然刘平现在是对着摄像机看,但也是毛骨悚然。
那双手似乎很痛苦,它挣扎一会儿就停下来,然后在往出爬。
终于,刘平又看见一个脑袋露了出来。
脑袋披散着头发,刘平还是没有看出她是谁,不过现在可以肯定,她是个女人无疑。
两分钟后,她挣扎着爬出半个身子,摄像机夜视的时候画面只有黑和白。
刘平看不清她衣服是什么颜色,上面有什么。
就在刘平觉得她很眼熟的时候,女人忽然对着镜头抬起头,她满脸污渍,眼珠子瞪的大大的。
刘平脑袋“嗡”一声,差点跌倒,女人竟然是张怡,现在他看清了。
第五十六章 十日惊情(14)
张怡明显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她看了一眼摄像机的镜头后,伸手指着那个拐角的另一侧然后趴在地上就不动了。
看样子——是死了。
原来那具半埋着的尸骨是张怡的。
刘平坐在地上开始哭,张怡死了。
这是他亲眼看见的,没什么值得怀疑。
她是怎么死的?
是谁把她活埋在土里的?
刘平恨的咬牙切齿。
哭了二十多分钟,刘平忽然想起曲波跟X说的话,他们说张怡没死,明显是在说谎,难道张怡是他们害死的?
刘平摇了摇头,他们不象那种人。
很可能是方生,但是曲波跟X为什么要骗自己说张怡还活着?
他们是怕自己接受不住打击?
刘平一边想一边站起来。
他把摄像机又放回到土里然后埋上,他不想再看见那一幕。
他心灰意冷,没有张怡,生命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亮光,两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
是曲波跟X。
刘平脑袋里嗡嗡直响,他拎着那个旅行袋,踉踉跄跄的就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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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曲波听刘平讲述了以往的经历。
因为见到了张怡,刘平不在怀疑我们。
我看着曲波,曲波也看着我。
这太不可思议了。
刘平在这里只是消失了几个小时,他在外面竟然经历了十几天,而且——还遇见了曲波和我。
我不觉得刘平是在说谎,因为他的眼神从没闪烁过一下。
曲波:“那本日记呢?你还带着么?”
刘平:“带着。”
说完刘平从兜里掏出那个红色的日记本交给曲波,日记本来就是他父亲的。
曲波翻开看了看,他眉头紧锁,因为那确实是他父亲的笔迹。
事情渐渐的有了头绪,曲波翻看了日记上的每一页。
很多事情,他似乎都明白了。
曲波看了我一眼说:“我明白了。”
我:“我好象——也明白了。你说吧。”
曲波:“事情的开始不是现在,也不是几年前,而是——我小的时候。”
刘平:“你小的时候?”
曲波点了点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小时候在凤凰山附近的遭遇吗?”
我:“就是——看见穿铠甲厮杀的古代军队?”
曲波:“就是那次。我父亲跟他的一些同事组成了小组,一直对那里进行研究,后来我上学走了,但我知道,他们似乎是有了成果,是什么我不清楚。日记里提到打开潘多拉魔盒,我觉得——指的就是盐壳谷。还有迦南我也认识,他是我父亲的一个助手,但是方生我小的时候没见过。”
我拿起那本日记也看了一遍,尤其是最后的一页让人很费解。
曲波:“我父亲失踪很久了,按着日记上最后一页写的——他可能是遇害了。”
我:“最后一页是谁写的?”
曲波:“不好说。有可能是方生,也可能是其他人。”
曲波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说:“走,出去透透气。”
我觉得,他是有话要跟我说。
刘平也站了起来,我也出去透透气。
张怡看了我们一眼,她似乎察觉到我们有话想说,但是又不想让她听见。
事实也是这样。
出来后我们走到离帐篷远一点的地方。
我看着刘平:“你先说吧。”
刘平接着把摄像机的事儿告诉了我跟曲波。
在帐篷里他怕张怡害怕没敢说。
我和曲波听完也是骇然一惊,现在我终于明白,刘平为什么看见张怡嚎啕大哭。
因为他以为张怡已经死了。
刘平看着曲波说:“你想说什么?”
曲波知道,现在一切都没有必要隐瞒。
曲波看了我一眼说:“上次我跟你提到妞妞的来历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
曲波又简短的跟刘平讲了一遍,然后说:“从日记中能看出来,我说的小雪应该就是张雪,她是方生的女朋友。因为孩子的缘故方生错手杀了她,所以她一直没在出现。”
我点了点头说:“应该是这样。”
曲波:“我父亲在日记中提到过一个词——时间线”
我:“什么意思?”
曲波:“我多少能理解一点。打个比方,我在桌子上放一个苹果,一分钟前和一分钟后它还是不是同一个?”
刘平:“当然是同一个。”
曲波:“不一定。时间之所以存在,是因为物质改变,如果有哪一个物质、或者说人一千年、一万年、甚至一亿年都绝对的一丝一毫不变,对它来说——就没有时间。”
我:“你说的没错。”
曲波:“所以说一分钟前的苹果和一分钟后的苹果,严格的来说——它们不是同一个。苹果本身在变,一个星期后,它可能会烂没,每一秒、每一毫秒它们都是独立的一个。”
刘平:“跟我们现在的经历——有什么关系?”
曲波:“如果让这只一个星期才能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