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刘平忽然看见地上有一条丝巾,是粉色的,那是张怡的。
他心里一阵紧张。
丝巾已经很脏,甚至有些破烂,这说明丢在这很久了。
盐壳谷没有风,刘平估计这里就是丝巾遗失的最初位置。
他拿着丝巾闻了闻,上面有阵阵香气,那是张怡的气息。
刘平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又看到一个摄像机半埋在土里。
这摄相机是张怡来盐壳谷之前买的,她一直说要把自己不寻常的经历录下来,等女儿长大了放给她看。
现在摄像机被扔在这里,这说明什么?
刘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张怡可能出事了,否则她不可能把摄像机扔了。
刘平捡起摄像机继续往前走,直到下午两点左右,他没在发现任何线索。
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只找到了张怡的丝巾跟摄像机。
返回营地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刘平小心翼翼的往帐篷四周看了看,直到他认为没什么异常才钻进去。
盐壳谷——无时无刻不透着诡异。
尤其是终日不散的迷雾,让人觉得在这里——你就是一个瞎子。
没有找到张怡,刘平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忽然他想到那个摄像机,张怡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录东西,那里面——会不会有些线索?
刘平想到了这个可能。
他打开摄像机,摄像机没坏,电池的电量显示还有三分之二。
里面一共有六个视频文件。
刘平点开了第一个。
视频里有几个人在往前走,看背影,应该是贾丙、我、刘平自己、曲波和妞妞。
地点是出发那一天的高速公路路口儿。
走着走着,从镜头的侧面又赶上来几个人,还是背影,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回头。
那应该是花蕊、花蕾——还有张怡……
刘平愣住了。
他一直觉得拿着摄像机的是张怡,现在张怡也出现在镜头里。
那谁在摄像?
刘平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在路口儿,没有其他人。
刘平把摄像机的声音放大,他想试试能不能从声音里听出点什么。
声音录的不是很清楚,说话的都是他们几个,拿着摄像机的人——悄无声息。
摄像机端的不是很稳,时不时的还上下摇晃。
刘平眯起眼睛看着里面的内容,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一个他不知道的人,拿着张怡的摄像机在偷偷的拍他们。
而他们当时毫不知情。
接下来的画面是贾丙、刘平几个人分别上了两辆车,让刘平更加骇然的是,摄像机也跟着上了车。
上车的一瞬间,刘平看到了一只脚。
那只脚最有可能是拿摄像机人的脚,因为在下一刻,摄像机的镜头就进了车里。
他是谁?
刘平慢慢的把画面往回退,最后定格在这只脚上。
这只脚大的出奇,脚上穿着绿色胶鞋,胶鞋的样子很古老,刘平觉得至少应该是二三十年前的款式。
胶鞋看起来很旧,应该有四十八号左右。
看这只脚,应该是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刘平可以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
人的身高是有比例的,一个脚穿四十八号鞋的男人,身高最少也要一米八以上,当然也有例外,不过很少。
这么高的男人,刘平不认识。
就算贾丙身材高大,但也没有这么大的脚。
刘平现在只能看见这样的一只脚。
看不见腿、也看不见他的人。
其实刘平只是凭直觉认为这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脚,而且胶鞋的款式也是男式的。
实际胶鞋的主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甚至是不是人——他根本就不知道。
镜头在车里晃了一下,就没图像了。
摄像机关掉了?
或者说这个视频文件结束了?
刘平皱着眉点开第二个视频文件,他有些懵了。
视频里没有鬼、没有怪,但是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来看看画面到底是什么。
镜头是俯视拍的,刘平感觉——高度至少要在百米以上。
画面是一条高速公路,上面行驶着很多车。
其中有一辆大吉普跟一辆路虎,它们一前一后不快不慢的开着。
刘平看不见汽车的牌子,但是他知道,那两辆车应该是他们开的。
刘平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有一个可怕的问题,这个视频是怎么拍的。
用直升飞机?
这不太可能,现在摄像机的声音开的很大,除了隐隐约约听见呼呼的风声,在没有人任何声音。
当时他们所有的人都在汽车里,如果说是那个看不见的胶鞋人拍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个人会飞?
想了想他自己都乐了。
人怎么可能会飞。
这个画面让刘平感到很紧张。
他慢慢的往前看,摄像机还是拿的不稳,镜头偶尔会晃一下。
大约十几分钟,视频放到了尽头。
给刘平的感觉——好象是他们的生命走到了终点一样,很不舒服。
因为画面不是突然没有的,是一点一点的慢慢变暗、变灰,最后消失了。
从始至终,除了呼呼的风声,刘平没有听见其它的。
那个看不见的人,躲在镜头后面,用张怡的摄像机窥视着他们。
刘平没有点开第三个视频文件,他怔怔的看着这个摄像机。
忽然他想到一个可能,这不是张怡的摄像机,只不过跟她买的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型号。
它的主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拍摄他们?
那么不可思议的拍摄角度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上了他们的车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一连串的谜让刘平感到恐惧。
第四十七章 十日惊情(5)
刘平看着手里的摄影机,真的是跟张怡的一模一样。
他不太懂摄像,但是张怡买的时候是他跟着一起去。
女孩儿都比较心细,张怡选了很久才选到这一款,性价比最好的。
现在刘平只是觉得这部不应该是张怡的,又或许内心深处他不希望是张怡的。
他看了两个视频,已经让他心惊肉跳。
刘平将摄像机的指示键对到了第三个视频上,只要他现在按一下,就能看见里面录制的是什么。
外面——还是静的出奇。
这里除了干裂的盐碱土,没有任何生命。
甚至连个虫子都没有。
刘平想了一会儿,他打开了第三个视频。
这一次视频里的内容似乎没什么异样。
镜头是在车里,一晃一晃的,远处——一片绿油油的麦子地,地里——侧身躺着个男人。
这个男人刘平认识,是给他们引路进盐壳谷的方生。
他躺在田地里干什么?
他是个农民,干活累了躺在田里休息很正常。
刘平给自己一个答案。
方生的眼睛一直对着摄像机的屏幕,给刘平的感觉——他似乎就在自己的对面,而摄像机象是一个媒介,他通过它来看他。
很奇怪的感觉。
这时候,他能听见车里有人说话,是张怡的声音。
张怡:“老公,你看看这里多漂亮,我要把它们都录下来。”
刘平:“好啊!那就录吧,等到了秋天这里一片金黄,比现在还好看,到时候我带你在来。”
刘平听着摄像机里的对话有些发懵,从这两句对话来看,摄像机是张怡的。
可第一个和第二个视频里的内容又怎么解释。
镜头随着车子的移动一点一点的往前推进,渐渐的方生就要在图像里消失。
就在这时,刘平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方生的鞋子。
他没等方生在镜头消失,立刻按住了定格,然后刘平又一点一点的往回退。
拍摄的距离不远不近,模模糊糊的刘平看见,方生似乎就穿着第一个视频里惊鸿一现绿色的胶鞋。
颜色没错,只不过样式看不清。
难道第一个和第二个是方生录制的?
这似乎也不太可能。
方生——在摄像机里眯着眼睛看他,通过摄像机的液晶屏幕。
刘平看过一部恐怖电影,是午夜凶铃,电影里的贞子就是以视频作为媒介,通过电视从枯井爬出来杀人。
其实视频有时候是很奇妙的东西。
现在给刘平的感觉,方生就好象午夜凶铃里的贞子,他也透过视频在和他沟通。
因为那双眼睛真的很真实,还有他的嘴,似乎也在喃喃的说着什么。
视频里的田地上只有方生一个人,一片麦子。
如果他不是跟看视频的人说话,那是跟谁?
刘平又按了一下前进键,图像一点一点的在变化,方生又走到了图像的尽头。
——他,即将消失了。
可接下来的画面让刘平毛骨悚然。
方生就好象一只垂死挣扎的野狗,怎么也不肯离开,他的身体随着镜头还是往前走,被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很诡异的长度。
最后的一刻,被拉长的方生忽然张开不成比例的嘴,他对着镜头喊了一句。
因为方生离的很远,摄像机不可能录到他说话的声音,但是现在刘平竟然听到了。
很诡异沙哑的声音,说的是什么?
刘平没太听清。
现在视频播放完了,方生消失了,视频也放到头儿了。
就好象,这次录像是特意给方生定制的。
刘平心跳得很快,现在他看了三个视频,每一个都不正常。
刘平又点开第三个视频文件,他想知道方生最后消失的一瞬间喊的到底是什么。
他慢慢的往前倒,终于又到了那个位置,刘平这回仔细的听。
诡异沙哑的声音出现了,他还是听不清方生说的是什么。
如果说大概——好象是“我就……面”。
是什么意思?
中间有几个字刘平没听清。
他不甘心,又反复的播放,终于刘平模糊的听出他说的应该是“我就在外面。”
——我就在外面?
刘平脑袋一阵发炸,他开始紧张。
我就在外面——在什么外面,如果方生透过摄像机跟他沟通,那“我就在外面”——是不是说他现在就站在帐篷的外面。
刘平慢慢的放下摄像机,然后抓着那把三寸长的匕首。
他侧耳倾听,外面——还是死一样的寂静,没有半点声音。
有时候——太安静也会让人感到恐惧。
亮和暗,很微妙。
你站在黑的地方,看亮的地方看的很清楚。
你站在亮的地方,看暗处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帐篷里的LED照明灯亮着,也就是说,黑暗盐壳谷外,如果有一个人窥视着你,那他看的清清楚楚。
你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
但是——你看不见他。
这是一种被动。
刘平很快意识到,他立即把灯关上。
现在——他也处在黑暗中。
刘平也在蛰伏,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外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他想会不会是自己太多心了。
因为很多事情都很诡异,他不得不多想。
他慢慢的拉开帐篷的拉索,他没有完全拉开,而是拉出一条缝儿。
他眯起眼睛往外面看,很可惜,外面黑的一塌糊涂,什么都看不到。
刘平伸手从后面拿起手电筒,他想打开往远处照照。
但有个问题,只要手电筒一打开,他自己又暴露在亮出。
就在刘平犹豫的时候,耳边忽然想起一个声音,声音沙哑诡异——我就在外面。
刘平吓的头皮一阵发麻,他拉开帐篷就跑了出去。
——帐篷里有人,这是刘平立刻想到的。
——是方生。
出去的一瞬间,刘平打开手电筒往帐篷里晃了晃,他能清楚的看见,帐篷里——空荡荡的。
刘平现在意识到——刚才那个声音,有可能是自己无意中碰了摄影机的播放键,是摄影机里发出来的。
他转身背靠着帐篷,用手电往远处照照,他一哆嗦。
因为他模糊的看到个人影,很长很长,不成比例,就跟摄影机里拉长了的方生一摸一样。
就在帐篷的西面,刘平是用手电横着照的,当他在往回照想确认一下的时候,那个影子已经不见了。
刘平觉得有些发冷,他不能确定那一瞬间看见的是什么。
他回到帐篷里,把入口的拉索紧紧的拉上。
如果刚在一刹那看见的真是拉长的方生,那他站在黑暗中想干什么?
他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人明显不可能长成那样。
刘平又觉得渴了,他打开一瓶红碱水喝了几口。
现在摄像机里还有三个视频文件他没看,他在想还要不要继续。
他不知道其它三个里面录制的是什么,他隐隐的有些害怕,他怕里面录的是张怡、录的是曲波、录的是花蕊,录的是所有人遇害。
刘平端着摄像机,把光标对准了第四个视频文件。
最终他决定看看,因为这是找到张怡、曲波他们的唯一线索。
她们是出谷了、在谷里迷失了、死在某一个地方了,刘平现在不得而知。
刘平点开第四个视频文件。
第四个视频拍摄的角度很怪,里面看不见任何人,镜头是对着天上。
有一个可能,摄像机是让人放在了地上,但是没有关。
天——是盐壳谷的天,白蒙蒙的看不见蓝色。
虽然没有人的图像,但是能够清晰的听见说话的声音。
人——就在摄像机的旁边。
第四十八章 十日惊情(6)
第一个声音是曲波的,刘平很容易就听出来。
曲波:“现在怎么办?”
接下来是X的声音,X在这里就是我,现在是站在刘平的视角说故事,所以我只好暂时X一下。
X:“杀了他。”
曲波:“杀他?”
X:“只能杀了他。”
曲波:“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咱们的同伴,杀了他——我下不去手。”
X:“你要不忍心动手——那我来。”
曲波:“要不——在想想别的办法?”
X:“没办法了。花蕾现在死了,张怡的伤也不轻,留着他早晚是个祸害。”
听到这里刘平脑袋“嗡”的一声,张怡受伤了?
她怎么受的伤,现在人在哪儿?
刘平还想着一个问题,镜头里什么都看不见,听声音似乎只有X和曲波。
那么他们说的那个“他”指的是谁?
是“他”还是“她”?
如果指的是“他”,那自己排除在外,曲波跟X在一起,剩下的——就只有贾丙。
是他杀死了花蕾,伤害了张怡?
这是一个可能。
如果他们口中的是“她”,那指的又是谁?
女人,张怡受了伤,不可能指的是张怡。
听他们的话这时候花蕾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花蕊,曲波的老婆。
但是曲波的话称呼她同伴,那就不可能是花蕊。
除去花蕊,女的就剩下妞妞,妞妞是个孩子,而且还是曲波的女儿,这也应该排除。
剩下——没人了。
或者说没有女人了。
最后刘平肯定,他们说的“他”是个男人,而且——就是贾丙。
可接下来的话——让刘平懵了。
因为下一个就是贾丙的声音。
贾丙:“我想——还是先征求一下张怡的意见。”
X:“征求张怡的意见?没必要,她不会同意的。”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刘平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现在从对话中可以肯定他们说的“他”是个男人,男人当中有三个在场,难道——那个“他”指的是自己?
是自己杀了花蕾、伤害了张怡?
这简直是笑话。
一分钟左右,又开始说话了。
X:“摄像机怎么开着?”
曲波:“什么摄像机?”
X:“这个。”
摄像机的镜头开始晃动,是有人把它从地上捡了起来。
接着画面的镜头是朝下,刘平看不见说话的几个人的脸,但能看见他们的脚。
下一刻刘平骇然的愣住,因为其中一只脚,竟然穿着绿色的胶靴,脚大的出奇。
正是跟着他们上车的那只脚。
——能看见的还是一只脚,只有一只,它就在镜头的边缘,刘平很紧张。
只要镜头抬起来,或者在偏一点,他就能看见这个人是谁,不过可惜,图像呼啦一声就没了。
刘平估计,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个人把摄像机关了。
刘平坐在睡袋上,前三个视频虽然诡异,但是他只不过感到惊讶。
现在这个视频,让刘平无比的担心和迷惑。
他担心张怡,从他们的对话中刘平知道——张怡受了伤,但是到底伤有多重、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问题刘平不知道。
凶手到底是谁?
对话中只提到“他”,没有说出名字。
还有那只穿着绿胶鞋的大脚,直觉告诉他——他很可能是方生。
刘平一直不相信X和曲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