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羽将右手缓缓放到眼前，反复展握着，“人都有自己的任性之处，理智那种东西也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拣起。在我想要得到的东西面前……就先把它放一放吧。”
“唉……那只能希望命运能照顾好您了。”
知道秋羽不会再听自己的，钱笑叹息着摇头走开，顺便还把想过去和秋羽谈话的奥多尼奥拦了下来。
“走吧。”
秋羽带头向一条空旷的街道走去。身后，余东紧随其后，姜英和云敏然或许早就跟余东混熟，再加上余东的身板也更给人安全感，所以都紧紧跟在他的旁边。
司马天智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秋羽的跟班，先是和两个新小弟远远吊在后面，然后又似乎觉得这种阵形还是有些不对，于是换到了和秋羽相隔一米的并行位置。
在走出几十米后，秋羽回头望去，苏昊和几个主要手下正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另外四支需要“练级”的队伍，已经有两支也向着其他方向走去，另外两支则还在观望中。
在人群最前端的位置，见到秋羽回过头来的钱笑不停摇头叹气。奥多尼奥一副生气的样子怒视秋羽。李凝风如同普通的道别般轻松的挥着手。九尾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木桩人嘴巴张动了两下，但因为距离太远，完全听不清他想说什么，不过看周围其他人的反应，或许他根本就是单纯的动了动嘴而已。
秋炎假装没看见秋羽的动作，低头和青丘说着话，倒是青丘还腾出一只手，握拳收臂，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秋羽无奈苦叹了一声，默默转头向前走去。
压抑的沉默中，七人如同行走在末日街道上的最后幸存者，不知目的，没有归处。如果街道两旁的建筑稍微破败些的话……不过，正因为建筑的完好，才给人更大的压抑。不止像是行走在末日的街道上，还像是身处于一片鬼怪盘踞的阴森异域。
沿着街道走过一个转角，司马天智回头确认了下再看不见后面的人后，让两个小弟走开了一些，然后独自站到秋羽身边，“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就是你愿意，对方的棋手也不会愿意的。”
“那我们是在凭运气撞对方脱离大部队的棋子？”
“一半，另一半是在等我们一方的棋手，给我们送正适合我们练级的棋子上来。”
“这可是个危险的赌博啊。”司马天智侧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人，“不先做些准备吗？”
秋羽摇头，“有退路的准备毫无意义。”
“为了弥补自己的弱点，拼命到这种程度，你真是个变态。”
“你不也一样吗？”秋羽笑道，“你明明知道现在的事情相当乱来，但是因为不想服输而跟了上来，仔细想想，这算是你的性格被我利用了吧？”
司马天智不屑道，“思考的方向是相对的，也可以理解为，我不希望在我们相同的弱点被你抢先弥补。”
“那个……”不知何时，姜英走到了距两人不远的身后，“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有一点。”见姜英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秋羽笑道，“不过没关系，是有什么想要问的吧？”
云敏然抢上前道，“听说过你喜欢玩神秘，但你至少要告诉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吧？”
“需要做什么呢？”秋羽偏头认真思考起来。
因为他的脚步不停，其他人也只能一边等待他的回答，一边继续向前走去。就这样走出了几十米后，觉得自己被糊弄的云敏然刚要发作，秋羽却突然开口，“想要知道需要做什么，我得先知道你们有哪些兑换。”
见云敏然出现了犹豫的神情，秋羽带着柔和的微笑转向姜英，“可以吗？”
“我……我什么都没兑换，想节约着换些好的。”
秋羽和云敏然同时无语。秋羽无语的地方在于姜英居然把增加生存概率的生存点，当作可以存着用的钱……还有苏昊竟然完全没有干涉这种情况。
云敏然则在无语于在现在这个社会，居然还有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的单纯人物存在。虽然秋羽作为地球方面实质的领导者，没有对他隐瞒的必要与可能，但一问就说出来，总归让人不爽。
秋羽再次望向了余东，“你呢？”
云敏然还来不急决定是不是要作出点妨碍，余东已经在作了个不标准的军礼后，迅速作出了回答，“我兑换了力量强化一阶，其余的生存点没用动用，等待苏司令的安排。”
“这个苏昊……”经过余东的回答，秋羽已经隐约了解了苏昊的打算。
沉吟片刻后，轻望了云敏然一眼，“这么说，你也应该是什么都没兑换了。”不等云敏然回答，秋羽便把头转向了两个国际流氓，“你们不可能和他们一样，什么都没兑换吧？”
两个流氓倒相当懂得如何作小弟，同时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司马天智，后者则假装没看见般，转头四顾起来。当小弟的丰富经验立刻让两人领会了司马天智的意思。
“你以为你是谁？你问我们就一定要说？”
“有钱吗？有钱的话也没问题，不过关系到我们的个人隐私，要价恐怕有一些贵。”
秋羽摇头，“你们不看动画吧？”
“什么意思？”两个流氓同时茫然道。
“什么要价贵一点，然后对方接口的话，就叫嚷着要手要脚的老套说辞……动画里的流氓都早就不用这一套了，不然会被人吐槽到死的。”
“你……”
秋羽反身从身后的大包里抓出一把突击步枪，对准刚刚才来得急吐出一个字的流氓，“还有，吓人要有吓人的资本，本身的资本不足就要用外物来弥补。”
“你……”
嗒嗒嗒嗒，流氓再次吐出的一个字，被一连串射在脚边的子弹堵了回去。秋羽吹着无烟的枪口，“最后，有了资本还要懂得动用，这样才会让对方知道你不但能吓人，还能在任何时候将吓人的行为转变为事实……”秋羽对着脸色雪白的两个流氓灿烂的笑道，“我教了这么用用的东西给你们，作为回报，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伊格尔？基尔戴尔。”
“克里奥？桑迪兰兹。”
两个流氓连名带姓一起报了出来。
“哼。”
司马天智对两个小弟的表现相当不满，但清楚大局为重，所以也没有插手秋羽的“调教”。
“兑换了些什么？”
“钻石。”
“红宝石。”
秋羽，“……你们脑袋没问题吗？”
通过上一场的游戏，两个流氓也知道自己确实做了傻事，但还是本能的作出狡辩，“那个新手教学，我们以为那就是所有的游戏，兑换了后才知道还有后面更拼命的游戏要继续……”
“这就是模式化通过新手教学的坏处了，智者大人，看来我们的练级不是从零级开始，而是从负数的级别开始啊。”
司马天职轻推着眼镜，“反正练级的是我们，他们不过是辅助罢了。”
“这恐怕不行，而且，由不得我们……”
“喂，别老练级练级的，到底是练的什么级啊？”本来因为对两个流氓的惧怕，云敏然刚刚还显得有些拘谨，现在却因为秋羽的缘故彻底放松下来。
秋羽想了想道，“你们玩过网络游戏吗？”
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云敏然犹豫间，姜英却已经作出了回答，“虽然不多，但正好玩过。”
“那么知道网络游戏里是怎么练级的吧？”
余东兴奋道，“杀怪。”
秋羽点头，“嗯……就是这样了。”
“等等，什么叫就是这样？”云敏然没来由的一阵不安，“游戏里可以砍怪升级，可是这里……我们杀…。。。杀掉外星人也没有可能获得什么经验值吧？”
秋羽第一次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游戏里的经验值其实只是现实中经验的明确化和数字话。在现实中，经验值这个东西虽然模糊，但却也同样真实存在着。熟练，擅长，专家这些词语，其实都是在说明某一方面，经验值所达到的级别。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获取杀人的经验，如何杀人的经验，如何杀掉有奇怪能力的人的经验，如何针对对方的弱点杀人的经验，如何在杀人的同时还能让自己活下去的经验……总之，就是让我们学会杀人……哦，对了，也可以说得好听点——让我们学会如何为了保卫人类而战……”
第一百八十一章 猎杀4
“我不想杀人，我要回去。”在确定秋羽不是开玩笑后，云敏然一步步往后退去。
“回去？”秋羽笑道，“我们走了这么久，你确定还记得回去的路？
云敏然回头向着冰冷的街道望去，她很想说绝对记得，毕竟离开时间并不是太久，而且走的几乎是笔直的路线。但这不光是记不记得道路的问题，还有……
“哦，我想想，比起认路，更主要的问题是，会不会在返回的路上遇到点怪物……哎呀，再仔细想想的话，还有可能即使回去了，可是我们的大部队却已经离开了。不过这这还不算糟，更糟糕的是……”
“够了。”
云敏然大叫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面前这个有着天使般笑容的人，居然像个恶魔般把自己心里担心与畏惧的东西一点一点发掘出来。
姜英扶住云敏然乞求般对秋羽道，“杀人什么的，我们实在做不到……”
但这句话换来的是，秋羽递到她们面前的一把手枪，“正因为做不到才要练习。”
云敏然一把推开了秋羽的手，“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们非得学习杀人？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那是需要杀人的士兵，救人的医生，后勤的支援来共同运作。要是所有人都去学杀人，那才是一场必输的战争。”
“理解的很透彻啊……”秋羽再次把把枪放到了两人的面前，“不过，你给自己的定位，并不是游戏给你的定位。想当救人的医生，就先当好杀人的士兵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
“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云敏然再次推开了秋羽的手，“别真把这当成什么人人都要杀怪练级，自给自足的网络游戏。这是让文明生存下去的战争，只有相互扶持才能赢得胜利。我只需要作好医生，安全自然有士兵来保护。”
“那现在不是没有士兵保护你吗？”
“是你让我们和士兵分开的。”
“所以了哦，不管怎么样，既然和士兵分开了，就只能靠自己了。”
云敏然被秋羽无耻的逻辑弄得滞了半天，崩溃似的大骂起来，“强盗，无赖。”
司马天智有些看不下去，“你怎么有心情在这逗他们？有什么理由直接说吧。”
“正在说啊。”秋羽把枪收了回来自己把玩着，“我们被弄进这场游戏不也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然后被迫一场接一场的玩下去吗？所以这里这本身就是一个由强盗逻辑转为事实的例子。要说文明战争的话，新入的我们不过是在部落阶段，人就那么多，即使有职业的划分，但在战斗的时候如果不能人人都拿起武器，打得过其他部落吗？也许输掉一场战争的原因，就是因为少了一个能出力的人。”
司马天智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吧？”
“这只是一个先说出来，让我们的行为显得好听点的理由。”秋羽完全收回了脸上的笑意，“真正原因还是在于我不想白白损失力量，以及被拖后腿。”
“能先被选入这场游戏，就说明进来的人总有特别的地方，这些特别，也许会在某个时候成为重要的力量……前提是能活到发挥出这些力量的时候。但是比起未来，更重要的还是现在。所以为了能保证胜利，我会毫不犹豫的让这些未来的重要力量，在现在作为炮灰去发挥价值。如果不想以炮灰的价值死去，就要变得比炮灰更有用一些，至少达到在完成炮灰的任务后，还能让自己生存下去的程度。”
秋羽淡淡的看了云敏然一眼，“别用仇人的眼神看我，每一场游戏的目的都在于获得胜利生存下去，所以除了胜利是绝对的以外，没有任何人是绝对不能死，或者绝对不能为了胜利而牺牲掉的。在为了大局而被放弃之时，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所以你让我们练级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提高我们的生存几率？那还真谢谢了。”云敏然冷笑道。
秋羽认真道，“如果有一天，你被打得断手断脚，而我们又为了赶时间必须丢下你。最后你凭借着今天的练级成功活下去，再来真心感谢我吧。”
“我实在想不出，在那种情况下，活下去的我和练习杀人有什么关系。”
“杀人只是练习的最终目标，过程也是相当有用的……”
秋羽突然停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三把突击步枪，快速丢给了流氓二人组和余东。然后对司马天智道，“你有兑换什么先进的武器吗？我这里就是后坐力最小的手枪，估计你也多半用不了。”
“不用你担心。”司马天智拿出一把半个手掌大的迷你手枪，紧张的看向了周围。
秋羽嘴角向上挑了挑，似乎是想笑，但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看着被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弄得不知所措的姜英和云敏然，叹气道，“你们……就先从看开始吧。”
司马天智在环视了周围一圈后，靠到了秋羽身边，“我可是什么都没看到，你先指个方向。”
“不行。”
司马天智愕然的看着秋羽，“不行？你法则能力使用过度了？”
“不是，我是说不能用，必杀怎么能浪费在最先出场的小怪身上。”
“你没用法则能力怎么知道有小怪来了？我可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司马天智说着就想把枪收起来。虽然身体不好，他还是对自己的视力和观察力相当有信心的。
“别大意，我的感觉不比法则能力差，周围确实有恶意的东西盯上我们了。”
听到秋羽这么说，拿着枪的三人才猛然反应过来，两个流氓当先跑到了秋羽和司马天智的身边，余东也连忙招呼两个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女孩子过来，和其他几人扎堆在一起。
“这情况别说谁保护谁，能不妨碍对方就不错了，看来还真是有必要练级。”司马天智握枪的手被几个人撞来撞去，想瞄准一个地方都做不到。
“我说了，这里都是需要练级的人，别想着依靠别人。各自注意一个方向，按监管者所说，如果有外星人接近的话场景会有变化。”秋羽说话倒还显得镇静，但拿着银色突击步枪的手却紧贴在身侧没有抬起来。因为一旦抬起来，就会让其他人看见，他的手正微微颤抖着。
“是真的吗？看都看不见居然可以感觉到。”流氓之一的伊格尔已全然没有了先前面对战士枪口时的冷静，握枪的姿势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是手指却没有放在扳机上。
“讨厌，为什么我非得在这里做这些……”云敏然已经听不进其他人的话，所有的精力都用于不让自己哭出来。
余东看看周围，又看看手里的枪，“这个有什么保险的吧？要打开吗？怎么打开啊？”
看起来面相比伊格尔更加凶恶的克里奥，不但没有按秋羽说的去做，反而和姜英、云敏然一样，不停往中间挤。
司马天智头上青筋毕露，“你们都想死吗？”
“妈的，我们只是普通人，是普通人啊。”听到呵斥，克里奥已经不顾司马天智是幕后老板的事实，只是吼叫着说出了心中现在的事实。
司马天智很想用自己的一套来告诉他，既然进入这个游戏，他就已经不再是普通人，而是为全人类而战的战士，将地球的未来掌握在手中的人类领导者……可是他发现，在一堆人簇拥下，能轻易说出口的话，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开口。
自己已经参与过了两场游戏，第一场虽然危险，但是在数十人的围绕下，恐惧感觉被无限稀释，而且没多久就依靠秋羽的行动获得了胜利。而上一场，不管是秋羽一行，苏昊一行，还是那些末世战士，从没有哪一个人会不知道怎么开枪，没有哪一个会觉得杀人是件艰难的事，更没有哪一个会不知道面对危险时应该怎么做。
可是现在，司马天智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带进了惯性思维。他们能做出如同即时战略里的标准举动，是因为他们都在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