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游戏- 第6部分

秋炎的头转向外面那片纯白的世界，淡淡道，“所以秋，是冬天来临前生命最后的辉煌季节。”像是沉入了某种东西中，半天后秋炎才收回目光。正好见秋羽还想要继续问下去，于是重重的摇了摇头，“别问了，再说下去会有人不高兴的。”

秋羽下意识的向电视每次出现的位置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再次看向秋炎时，对方已经走进了连接封闭房间的通道中，“到足够的程度时，你都会知道的，但如果到不了那个程度，现在即使知道了也毫无意义。”

“等等。”

秋炎应声停在了过道口的阴影里，那个位置，只要她再踏出一步，就会彻底离秋羽的视线。

见秋炎真的停了下来，秋羽知道自己又犯傻了，所以只能犯另一个傻来弥补，“那个……你真的是地球人吗？”

面对同样的问题，少女作出的是与刚才完全相同的反应——低下头想了半天后，才用似乎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回答到，“真的是。”然后，少女迈出了那一步。

钱笑在把他的胖脸凑到秋羽眼前，对他刚才的行为作了精简的概括。

“这泡MM的手法也忒差了点……”


几个小时后，昏迷的人陆续醒了过来，有不少人已经从刚才的奇怪冲动中冷静下来，但还有少数顽固的仍想着到大厅外面去赚取更多的生存点。

秋羽试图用语言劝阻，但没有丝毫效果。不过，当那些不听秋羽劝阻的人一接近玻璃大厅的门口时，无一例外的都被秋炎扔了回去。几次后，似乎扔烦了的秋炎索性把自己的椅子摆到了门前坐下。

至此，再没有人试图硬闯，但讲道理的，哭求的，喝骂的又开始轮番上阵，只是这些举动仿佛全是对牛弹琴，得不到秋炎任何回应。

另外一些表现相对平静的人则把里面那个大厅中的东西全搬了出来，用着有限的东西玩出各种花样，消磨着如同度假般的兴奋时光。

在众人头上的计时归零了5次后，那台黑白电视又出现在了角落里，画面上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偶给你们，哦，该说是你们的远征队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
库索斯一行离开那个大厅已经快五天了，这次行程比他们所想象的要艰苦得多。

食物很充足，水的话，遍地都是，睡觉时有那两顶加厚型帐篷以及一身厚厚的装束，也完全没有问题。就这些来看，一切可以说是顺利无比。

真正的困难却是来自于根本没有想到过的方面。

“我们回去吧。”队伍中有人轻声说道。

这已经是库索斯在今天第二十一次听到这句话了，而且是第五个不同的人在说。

库索斯只当没听见，继续拉着几乎被堆满的改装雪橇向前走去。

库索斯记得，第一次有人说这句话是三天前，当时如果不是有其他人拉着，他当场就会把说这句话的人揍个半死。库索斯的过激举动不但是因为这句话妨碍了自己的梦想，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动摇人心的东西，必须立刻扼杀，任其长大的话，结果会很难收拾。

可是自己的举动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第二天便又有人说了这句话，当库索斯要如法炮制的揍这个人时，第三个人又说了同样的话。库索斯当时就明白，用揍人这招已经不管用了，在两个让人恐惧的事物间，人只会害怕更让自己恐惧的那个。

库索斯只好把说这话的人的行李全部没收，并告诉他们，要回去的话，不能带任何东西。但即使是这样，也有人空着两手毫不犹豫的便转身就走。

直到库索斯用他们恐惧的事物作出提醒，那些人才又转回身，颤抖着跟了上来。

“这里没有任何参照物，你不可能找得到回去的路。”

这就是库索斯让他们回心转意的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句话却让说出它的人也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

想到这里，库索斯缓缓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周围是与昨天，与前天，与大前天，与大大前天完全相同的景色——除了白色的雪，一无所有。

库索斯曾当笑话听说过，有人在无助的情况下，因为长时间看到周围相同的单调景色而崩溃自杀。但地球上，不管是沙漠，大海，还是南北极，说是相同的景色不过是因为大的主体相同，可是这里，相同并且单调的景色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证明你在向前移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你证明在这个单调的世界中你还活着，甚至库索斯都有些怀疑，在这个世界中，自己的存在是否是合理的。

一点一点加深的绝望让库索斯渐渐对自己这次的出行决定开始后悔，向前的每一步，都只是在机械的运动着，大脑能够思考的部分，全都用于向神祈祷，并不停向神许诺着，只要能够离开这里，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里，快看。”一直拿着望眼镜的灰发青年突然叫了起来，眼角的余光见其他人都用麻木的眼神望着自己，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太过兴奋，而忘记了其他人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丝毫没有让眼睛离开望远镜片刻的打算，“我看到了，那里有东西。”

听到灰发青年的话，库索斯低垂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然后又一次低下，在向神低颂了感恩的祷语后，才重又抬了起来，用近乎粗暴的举动从灰发青年手中把望远镜抢了过去。

几秒钟后，库索斯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将望远镜上下晃动了几下，确定那个小黑点不是附在镜片上的灰屑后，全力把望远镜高高抛起，用着野狼嚎叫般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大吼起来，拼命宣泄着心中差点把自己压垮的绝望。

“恭喜，恭喜。”监管者以光球的形态出现在了库索斯眼前，“地球文明的运气真得好到让偶嫉妒啊，居然真的能找到其他的初始之厅，而且还只用了不到5天的时间……哦，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得奖励了吗？”

库索斯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的点着头，在他的记忆中即使是获得库索斯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没能达到过这样的程度。

“在你们出发的时候偶已经多解锁了一种生存点获取方式，也许正适合现在这种情况……”监管者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光球闪了几下后才继续道，“哎呀，偶真是的，明明已经说过，尽量不干对你们文明不利的事。那么这个生存点获取方式还是等你们回去后让其他人告诉你们好了。”

听到回去两个字，其他人展现出了不逊色于库索斯的兴奋。

“那么偶继续例行公事，你们的奖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获得50点生存点并且传送回属于你们的初始之厅，一个是获得500点生存点，但是要自己走回去。偶的友情提醒，这次回去的道路，可是不会平静的哦。”

差异巨大的两个选择立刻让兴奋的人群冷却了下来，每个人都相互看着对方，都希望有人能带头作出选择。

库索斯向神作出的，只要能回去，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承诺，立刻就在450点生存点的面前动摇了。快速思索了一番，突然向这光球道，“这个奖励可以等一会儿领吗？”

光球仿佛在表示疑惑般，在库索斯眼前不停的上下浮动着，“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性，在文明中心之外偶是不能探测任何文明生物的思维的。你需要把你的意思向偶表达完整。”

库索斯看了一眼小黑点出现的地方，“请问下，那里的初始之厅也是像我们这样在进行新手教学的文明吗？”

“是的。”

“那么以后他们会是与我们进行战争的文明吗？”库索斯小心的组织着措辞。

像是预感到了他想说什么，光球围着他转了几圈后才作出回答，“文明的基数很大，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所以……”库索斯犹豫了半天，但终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我现在杀掉他们可以获得生存点的奖励吗？”

这一次，光球在空中足足静止了一分钟，然后发出了奇怪的叹息声，“居然会这样……”随着这声叹息，光球下面的话变成了如同机械般的语调，“生存点获取最快的方法就是消灭异文明的个体，视消灭对方的方法以及双方的实力差异，可以按一定比例得到对方的生存点。”

库索斯已经因为难以自制的兴奋，完全忽略了光球语调的变化，“那么，可以等我消灭了他们后，再来决定选择哪个奖励吗？”

“可以。”光球作出了最简洁的回答。

“听到了吧伙计们，一起去干掉那些将来会威胁我们家人安全的异形……”

库索斯仿佛回到了让自己成为一方霸主的那场火拼之前，当时自己也是只带着七八个人，也是向他们做着战前动员，也是面临着一个不弱的老牌势力。这一切何等相似。就连眼前几个刚刚还有些反对，但在自己的语言攻势下，逐渐兴奋起来的手下，也和当初的情景一模一样。所以，在库索斯看来，结果也必然相同。


库索斯战前动员的同时，在地球文明中心的控制台上，一段话出现在了屏幕上——

“地球文明探索队冒进，覆灭，详细内容记录中。”



第十二章　牺牲
“偶给你们，哦，该说是你们的探索队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监管者的话让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掀起了一阵不安的波纹。

“哦，说明一下，这样的结果和偶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他们自找的。”在有人开口前，监管者补充道。

可是等了半天后，依然没有人接过监管者的话，“实在太没趣了。”虽然嘴上在抱怨，电视里却播放起了内容。


库索斯并不是单纯的带着人往前冲，而是先小心的向前靠近，在望远镜能看清大厅哪面是透明，哪面是不透明的之后，先是绕到了大厅不透明的一面。

在接近到还有几百米距离的时候，便拿出白色的被单将自己一行盖了起来，向前缓慢接近。

在库索斯看来，似乎是神真的在帮他，在成功达到大厅后侧时，没有一丝被对方发现的迹象，而且在犹豫着该如何发动攻击的时候，一只混身火红色，像直立蜥蜴般的外星人从门里走了出来，并绕过透明大厅，径自向库索斯一行身处的位置走去。

单从库索斯的视野来看，这是一个美妙的开始。但从电视观看的秋羽却能清楚的看到，那个蜥蜴人在出门前将两手合在了一起，作着如同人类祷告般的动作，这个动作让秋羽不自然的联想到了牺牲。

当他在封闭的大厅外壁旁，被突然跃起的库索斯一刀砍掉脑袋后，占满了整个眼眶的漆黑色眼珠中，只有满足与平静。仿佛这就是他期待的最美好结果。

几乎在他刚刚被杀死的同时，大厅里第二个蜥蜴人作出了相同的动作，然后走上了第一个蜥蜴人走过的死亡之路。

连续几个之后，库索斯一方似乎也觉察到了对方是在送上门让他们杀，但此时的他们已经完全沉醉在了相互头上快速增加的生存点之中，甚至有人一边呕吐着，一边也不忘抢着上去砍上几刀。

连续10多个蜥蜴人被杀之后，库索斯一行手中的刀已经只能当铁棒使，所以后面的蜥蜴人几乎算得上是被乱棍打死的，平均从开始被打，到彻底死亡的时间超过了30秒。但在这30秒钟，这些蜥蜴人没有发出一哪怕一个音符，即使在他们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痛苦，也会很快便被平静得可怕的眼神代替。

屠杀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大厅不透明的一侧已经变得如同秋羽在第二个场景看到过的血腥景象。虽然是黑白色的屏幕，依然能透过那片铅灰色感受到刺目的殷红。

见已经没有蜥蜴人再出现，疯狂的两个小时仿佛在突然间发挥了作用，包括库索斯在内的所有人都累得瘫在了地上。

与虚弱的人类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大厅里剩下的那十几个体型壮硕的蜥蜴人平静而整齐的走出了大厅……带着他们武装到牙齿的奇怪装备……

画面到这里就就变成了一片雪花。

“偶想下面的内容你们一定不会想看。那么现在来说说那两个消息吧。坏消息你们已经知道，就是你们的探索队已经死光了，好消息是那个傻大个在被撕成碎片前，用他们没领取的奖励换成了让偶把他们的遭遇告诉你们，并给你们带了一段话。”

电视的画面变成了一道波动着的曲线，库索斯拼命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真的能听到吗……呼……呼……”

“请不要怀疑偶的专业性，把你的手以防御姿势挡在前面，对，就这样，让他们攻你的手，要是肺部和脖子受伤就说不了话了。”

“你们听着，啊……该死，这些混蛋蜥蜴人……”

“友情提醒，在这个游戏中不存在语言上的障碍，你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能听懂，虽然目前看来他们比较傻，但不排除被你的话击怒后，直接杀死你的可能。啊，你的手被砍断了，快，用背挡一下。”

“妈的……够了，让我说……你们别惹这些蜥蜴人，这绝对是……一个为杀戮而存在的文明……因为规则规定……呼……只有杀死其他文明的人才能获得生存点……所以他们中弱小的人……专门让我们杀……呼……然后再由他们中强大的人来杀死我们……获得那些生存点……这种为了文明整体而甘愿牺牲个体的种族……我们黑手星人和他们发生全面的文明战争……绝对会被他们毁灭……还有……监管者只有在文明中心才能知道我们的思维……我们……文明永……滋……”

“存。”秋羽小声的为他说出了最后一个字。



第十三章　风暴　
整个大厅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偶很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所以偶给你们半个小时调整心态。多么人性化啊，偶都被自己感动了。”

……

钱笑当先打破了沉默，“呵呵，想到不那个笨蛋在死之前还能带给我们这么重要的信息。”虽然笑着，但钱笑的眼里分明燃烧着怒火。

秋羽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压抑着心中不停翻动着的各种负面情绪，“冷静点，你只注意到了他关于监管者的信息吗？”

“我很冷静。”钱笑的手指捏得啪啪作响，但顿了顿又问道，“除了监管者不能在这里偷看我们思维的信息外还有什么重要的吗？”

“那个人……他不停的警告我们蜥蜴人很危险。”

钱笑冷笑道，“对他危险，但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所以我说你已经不冷静了，正常状态的你不可能听不出来。”秋羽脸色凝重的道，“弄出个黑手星人可不是为了搞笑，他在反复强调危险的是蜥蜴人的文明，甚至到最后，他都不敢叫出地球的名字……想想刚才看到的蜥蜴人为了自己的文明自愿牺牲时的眼神吧，地球文明个体现在的这种程度……和他们战争的话，没有一丝胜算。不要让他的提醒白费。”

看到钱笑的拳头渐渐松开秋羽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真的很怕钱笑就这么出去找蜥蜴人算帐。

“那些蜥蜴人不会找我们报复吧？”秋羽转头向电视机道。

“偶刚才正想说这个。”监管者几乎在秋羽话刚离口就作出了回应，“看来你的心态已经调整好了，其他人怎么样？”

秋羽看了看周围的人，除了一直面朝外面的木桩人和看不到样子的秋炎外，什么样的表情都有，惟独没有表示自己心态正常的表情。

“不用管他们了，你想说的事恐怕很急。”

“有时候偶也会讨厌一下聪明人，少了很多乐趣啊。”电视机中出现了蜥蜴人在雪地上飞快移动着的画面，“实际上，他们正朝这里来，要知道，他们也有自己的文明监管者，就像偶帮助你们一样，他们也会得到他们监管者的帮助。”

“还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