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彻底地把解放地区的住民由饥饿状态中解救出来,最低限度也需耍这么多的资源,随着解放地区逐渐扩大,这个数值也将会随之膨胀吧!”
看到附加如此注释的要求书,身为远征军后方主任参谋的卡麦轮少将不禁发出了不平之鸣。
单以五千万人的九十日份粮食来说,光是谷物就高达五十亿吨。需要一千吨级的输送船五百艘。而问题是这些要求首先这就已经大大凌驾与艾伦伯尔伦要塞的粮食生产和储藏能力了。
“就算搬空了艾伦伯尔要塞的全部仓库,也只有谷物七亿吨。即使把人造蛋白和水耕设备全部开动……”副官的话语不言而喻。
“我知道这是不够的。”
卡麦轮打断了部下的报告。以三千万同盟军将兵为对象的补给计划是由卡麦轮亲手策划的,有关这计划的营运,他是有相当自信的。
但是如再加上相当于全军两倍的非战斗人员的话又另当别论了。必须将计划的规模修正三倍才行,而且必须要快。各舰队的补给部因受不了过大负担而为之叫苦连天的情景·卡麦轮是可以想像到的。“难道那些宣抚军官都是低能儿吗?”
看到要求书末尾的部份,他如此想着。
所谓“随着解放地区逐渐扩大·这个数值也将会随之膨胀吧!”——不就是说补给的负担将会越来越来重吗?这可不是对势力范围的扩大可以天真地感到喜悦的情况啊!而且这其中无疑隐藏着可怕的暗示……。
卡麦轮要求面见总司令官罗波斯元帅。在总司令官的办公室里,作战参谋白克准将也随侍在旁。总司令官对他的信任似乎比对参谋长格林希尔上将更深厚,他常在上司的身旁监看着,甚至有人在背后说“总司令官不过是作战参谋的麦克风,真正在说话的人是白克准将。
罗波斯元帅抚摸着圆胖的下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很忙,请你长话短说吧!”
无能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元帅的。罗波斯是个在前线树立过武勋,在后方也显现了着实的事务处理才能,是个有足够能力统率大部队及管理参谋团的人。
至少在他四十多岁前是这样的。但今天,他的衰退却非常明显。对诸事均毫无生气,特别是在判断、洞察、决策方面。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才造就了白克准将的独断、专横吧!
以往的英才为何会落到这种地步,原因众说纷纭,诸如说是因为青少年时代过份地使用头脑和肉体而引起了脑软化症状,也有说是因为慢性的心脏疾病,或说是和敛搏元帅争夺统合作战本部长之位败北后的后遗症……将兵们各自挥动着想像之翼议论纷纷。
这想像之翼挥弄得过火时,甚至还有人说是因为那根本分不清何谓美女的罗波斯,和女人过夜之后被传染了不名誉的疾病。而使得元帅染病的女人是帝国的特工。
听到此传闻的人,在浮现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容之后,总不由得觉得心寒而脖子为之一缩。“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了。阁下,我军目前正面临重大的危机。您知道吗?”
卡麦轮来这迎头一击,等候着对方的反应。罗波斯元帅不禁停下了抚弄下巴的手,以疑问的眼光投向后方主任参谋的脸上。白克准将刻意把那色泽不佳的嘴唇扭曲了一下,这只是单纯的一种怪癖罢了。突然间……
“怎么回事?”
元帅的声音中没有惊愕的意思,与其说是沉着,不如说是反应迟钝吧?卡麦轮心里想道。“我想您应该知道了宣抚军官要求的内容吧?”
卡麦轮说道,心想这也许算是无礼的质问了。白克好像就有此想法,嘴唇的扭曲更大了,但却没有开口。也许是想以后再借题发挥吧!
“我知道,虽然要求是大了点,但我国的占领政策是要尽量满足前线的要求,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了!”
“总司令部并没有这么多的物质。”卡麦轮在此强调道。
“但是后方应该能送过来。”
“嗯,的确会送过来。但问题是这些物资能否顺顺利利地送抵前线呢?”
元帅又开始抚弄着下巴了。卡麦轮不禁气恼地想着:“再怎么抚弄,你那些赘肉也不会掉下来吧!”
“这是什么意思呢?少将。”
“敌人的作战策略就是要使我军在补给上产生过大的负担!”
他用上了强烈的语气。难道连这么简单的推想都不知道吗?实在是令人想要大声斥责的。“也就是说,敌方将攻击输送船队,试图切断我军的补给线这就是后方主任参谋的意见吧?”
白克准将突然的插嘴虽令人很不愉快,卡麦轮还是点了点头。“但是到最前线之间的宙域是在我军的占领之下,我想不必如此担心吧?不过,为防万一还是派些护卫舰较好·”“原来如此,只是预防万一啊!”
卡麦轮顺势挖苦了一番。白克会怎么想,管他的呢!(附言:卡介伦的意思是既然明显地帝国军的策略是想“饿死”同盟军,那么定不会放过这支输送舰队,会派出大军加以袭击是意料中事,但白克却只是像例行公事般把这么事关紧要护航的行动看成是“以防万一”,不加以重视。)
秦,拜托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卡麦轮在心中如此呼唤着友人。他不由得想,为这场战争而死未免太傻了。
第108章 毒舌
在同盟的首都波尼斯,正在针对远征军传来的大规模物资请求,在两派间展开了激烈的论辩之战。
赞成派认为本来远征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放帝政重压之下的帝国民众。在人道上解救五千万民众的饥饿也是理所当然的。
另外,他们在得到我军对其的救济之后,加上对帝政的反感,民心必然会倾向同盟。不论在军事上的理由或政治上的意义都应该满足远征军的要求,以供给占领地住民粮食等等……。
反对派认为原本这次远征就是无谋的举动。即使是当初的预计,经费也要多达二千亿元,这是今年度国家预算的百份之五·四,相当于军事预算的一成以上。
即便如此,实际的财政支出大幅度地超过原来预算已是肯定的事了·再加上还要确保占领地的住民的粮食供应,财政上的破绽将是举目可见的。
所以现在就该中止远征、放弃占领地、回到艾伦伯尔才是当务之急。只要能确保艾伦伯尔,就足以阻止帝国的侵略了……。
也有人认为这种辩论将毫无止息地持续下去,不如“给我军将兵战死的机会好了!不过如此袖手不管,只有不光彩的饿死一途了。”
从艾伦伯尔来的这份报告,该说是诉苦的惨叫——收拾了此一事态。好不容易搜集了请求的物资及开始输送的当头,和上次几乎等量的追加请求又送来了。占领地扩大了,占领地往民的人口超过了一亿。当然必要的物资数量也不得不增加……。
这次连赞成派也为之胆寒了。反对派说:“看这个样子,以后不就没完没了吗?五千万变成一亿。以后大概还要从一亿变成二亿吧?帝国就是想要破坏我同盟的财政,糊涂地中了其策略的政府和军部是不能不负此责任的!如今已别无他法了。撤兵吧!
帝国把无辜的民众当作武器来对抗我军的进攻。虽然是卑鄙的手段,但既然我军挂着解放和救济的名义,也就不得不承认这是非常有效的策略。现在该撤兵了。
否则我军将抱着饥饿的民众蹒跚地前进,于筋疲力尽之时在敌方的总反攻之下一败涂地。“财政委员长姜尚在最高评议会中如此发言。赞成出兵者无话可说,默然地呆坐在座席上。
情报交通委员长希拉里夫人脸色僵硬地注视着那没有任何影像的冰冷电脑显示器屏幕。
现在除了撤兵外别无他法,这一点希拉里夫人非常明白。到现在为止所支出的也已支出了,再有其他支出的话,财政可就无法支持下去了。
但是,就这样毫无战果的撤兵的话,对于支持出兵的她可就站不住立场了。最初的反对派就不用说了,甚至连支持她的主战派也将会追究她的政治责任。而自她立志于从政以来就一直努力追求的最高评议会议长的宝座也将离她远去了。
远征军总司令部的那些无能的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咬牙切齿的愤怒驱使着希拉里夫人,她紧握着双手,那涂着美丽色彩的指甲几乎要插入手掌了。
撤兵是迫不得已的,但在此之前只要有一次就够了,只要对帝国军有一次军事上的胜利。这么一来她的面子也就站得住了,而后世也不会非难此次的远征行动是愚行和浪费的象征……。
她看着那年事已高的评议会议长——迟钝、无动于衷地占着最高权力之位的老人
这个被嘲弄为“无人选出的”国家元首,是在政界各派势力相互作用的低级游戏之下,到最后获得渔人之利而成为过渡角色的政客。就是他提到下次的选举,才使我们也跟进的——她从内心痛恨着使她陷入窘境的议长。
另一方面,国防委员长特尼西则满足于自己的先见之明。早就知道会这样的了。以现在的国力、战力要向帝国侵攻是不可能成功的。
在不久的将来,远征军将会惨淡地以失败收场,现政权也将失去市民的支持。但是自己因反对这次无谋的出兵,会被看成是勇敢而富有见识的人物。在国家受创的此时,反而会提高自己的身价!
虽然还有姜尚及何意这两位竞争对手,但他们没有军队和军备产业的支持,最后自己将登上最高评议会议长的宝座。
他在心中浮出了会心的笑容。“打倒帝国的同盟历史上最英明的元首”这样的称号应该是要颁给他的。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能配得上这个光芒四射的名誉了……。
结果,撤兵论再一次被否决了·”在前线出现任何结果之前,不该对军队的行动加以限制。”
这是主战派以那带有心虚的口气所作的主张。所谓的“结果”正是特尼西求之不得的,不过主战派和他所期待的“结果”可说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附言:一种是希望己方军队胡乱打一场胜仗,一种是希望己方军队彻底败北,但本质都是把三千万人的生命当成是自己政治生涯的踏脚石。)
前方的决定传达给了在艾伦伯尔要塞的司令官,他简单的下了命令:在本国的物资送达之前,必要的物资由各舰队在当地调度。”
当此一命令传达下来时,同盟军各舰队的首脑部都脸色为之一变。“从当地『调度』?要我们去干掠夺的勾当吗?“”远征军总司令部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当海盗头子吗?” “补给计划的失败是战略上失败的第一步。这可是军事上的常识,硬要把这个责任推给前线!””司令部不是说有万全的补给体制吗?当初说的大话如今到哪里去了!”“本来就没有的东西如何去『调度』呢?”
阿泰尔并没有附和这些喧嚣的责难声,但在想法上却是相同的。总司令部虽然不负责任到了极点,但既然此次出兵本来就是基于无责任的动机所决定的,实施营运上会不负责任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只是他现在有点同情卡麦轮的处境。
即使如此,如今也到了极限了。不断供给占领地住民各种物资的结果,使得第十三舰队的粮食几乎见底了。担任补给工作的乌诺上校忍不住爆发了不安和不满。
“民众所追求的不是理想也不是正义,只是粮食。如果帝国军运来粮食的话,他们大概又会跪倒在地,高喊“皇帝陛下万岁”吧!好像只是为了满足本能才生活的,为了让这些人吃饱,就非得要我们饿着肚子才行吗?”
“这是为了不使我们变成波拿马一世。”
回答了这句话,阿泰尔吩咐副官菲列特利加中尉打开和第十舰队的霍尔提督之间的超光速通信回路。
“喔,阿泰尔!真难得,好久不见了,有什么事吗?”
在通信屏幕之中,这位壮实的黑人将军如此说道。“霍尔中将,见你健康如昔真是无比欣慰。”
这是慌话。精悍的霍尔全身显露出憔悴之色。对现在这种和勇气及用兵术完全无关的问题,向有勇将威名的他似乎也完全受困了。
当被问及粮食的储备状况如何时,霍尔的脸色更加苦涩了。“只剩下一个星期的份了。如果到时还没接到补给的话,只有从占领地强行征收——不!用词句也掩饰不了的,只有掠夺一途了。令那些自称自己是解放军的士兵们听了也为之呆然,不过那也要有东西可掠夺才行啊。”
“对此事我有个意见……”
阿泰尔在说了这句话后,提出了放弃现有占领地而撤军的想法。“你的意思是撤军?”
“是的。”
霍尔轻轻地动了一下眉头。“在未曾交战的状况下?这未免有点过于消极吧?你能说理由吗?”
“这还是要在我们还有余力之时,再迟就来不及了,敌人用的是焦土战略,正在等待着我军因断绝了补给而陷入饥饿的时机。你想这是为了什么呢?”
“……你是说敌人想藉机转守为攻吗?”
“不止如此,我认为可能将是全面的攻势。敌人握有地利,而补给线也短。比我们有利多了。”
“”嗯……”
勇敢的霍尔似乎也有着世俗的想法。“如果撤退不慎不是反而会招来敌人的追击吗?这可就节外生枝了。”
“大前提是要做好充分的反击准备。现在的话还办得到,但等到士兵们挨饥抵饿时就太迟了。唯有在事态未恶化之前整然有序地辙退了。”
阿泰尔热心地加以说明。霍尔倾听着。“而且敌人应该也在计算着我军断粮的时机。如果他们把我军的撤退看成是全面的溃败,而追赶过来的话,我们就有种种反击的机会了。另外,时机提早了,若因此使他们认为这是陷阱而按兵不动的话也好,也许因此就可以毫发无伤地撤退了。可能性虽然不高,但若再多拖一日半日则这可能性就会更加降低了。”
霍尔陷入沉思之中,但下这个决定倒没花多久的时间。“我明白了。你的意见似乎是正确的。我立即做撤退的准备。不过,和其他舰队要如何联络呢?”
“我现在会马上和比尔将军联络。我想由他直接和艾伦伯尔方面商量的话,比我去说还要更有效果……“”好,那么就让我们分头行事吧!”
和霍尔的商量结束之后,阿泰尔立刻收到了传来的急报。“第七舰队的占领地发生了民众爆乱。规模相当大,起因是军队停止了粮食供应。”
作此报告的菲列特利加脸上浮现出沉重的表情。“第七舰队如何处理呢?“”他们使用无力化瓦斯,催泪弹,只是一时镇压住了,可能会马上再发起。军方对抗手段的提升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吧?
“事态变得严重了——阿泰尔不由得想道
自称为解放军、护民军的同盟军却与民众为敌。一旦发生了这种事,要再消除彼此间的不信任感,在现阶段可说是没有任何方法了。帝国要分裂同盟军和民众的策略已完美地成功了。”实在做得太漂亮了,凌云将军。”
“自己的话绝做不到这么彻底。或者即使明知如此做会得到胜利也绝做不到吧!这就是凌云和自己之间的差别了,也是自己对他感到害怕的原因。
这个差别也许有朝一日将招致重大的结果吧……。
当同盟军第五舰队司令官比尔中将用超光速通信和伊谢尔伦的总司令部取得联络时,在通信屏幕的画面中出现的是作战参谋白克准将那张欠缺血色的脸。
“我是要求和总司令官面谈,可不记得说过想见你。你只是一个作战参谋,没叫你就别多事!“老提督的声音相当激烈。不论是压迫力或威严气势,都是白克远远所不及的。
年轻的参谋虽在一瞬间为之胆怯,而后却以高姿态回答道:“有关对总司令官申告之事,一切都得经由我传达,是为了什么理由而要求面谈呢?”
“没有对你说的必要。”
比尔中将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对方吵了起来。“那么下官不能替你传达了。”
“什么……?”
“不管地位有多高都必须遵守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