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似乎好像突然被电击了一样,让他的神经突然变的警惕起来,虽然自己有足够的理由认为不会发生针对自己的谋杀事件。
但这种假设真的成立吗?如果是银河帝国军的参谋修贝特上将在得知这个事件后,会进行什么样的操作,他有理由相信,一旦修贝特这样的人认为自己是凌云统一宇宙的最大障碍后,必然会设法剪除自己,而现在就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值得厌幸的是阿泰尔的想法并没有成真,这到不是得知这个消息的修贝特特别慈悲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知道凌云需要这样的敌人,从内心深处凌云对他的看法就是介于朋友和敌人之间。
一旦阿泰尔意外身亡,那么是不是有三剑客之称的银河体系一角会突然崩溃了,这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
阿泰尔估摸不到修贝特真实的想法,他只所以有此猜想是基于手头寥寥无几的情报做出的推测,这其中最大的就是梅因慈。哈特的死亡,这次事件间接的来说和修贝特是有关系的,必定不允许带枪的提议是他进谏凌云的。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在阿泰尔眼中看来这个房间大得有些浪费,四周的墙壁是单调的灰黑色,天花板高耸在上。照明有意弄得昏昏暗暗的,气氛阴沉,阴冷的感觉浸透皮肤。
进入室内,就让人有种物理上的压迫感,就连所有的陈设都是黑乎乎的,充份显露出其象征意义。这是一种精神暗示的行为,审查官的座席高高在上,由三个方向包围着受审者的座位。
倘若阿泰尔是一个崇尚权力与权威的男子,在踏进室内的那一刻,从肉体到精神大概都要因而萎缩了吧。当然如果他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就另当别论,事实上懒散度过了三十个春秋的阿泰尔并不知道自己畏惧什么。
他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假如自己战败,被银河帝国俘虏,那个自称为银河帝国丞相的凌云会怎么处理自己,会不会向以前一样恐吓别人,让科塔纳放出满清十大酷刑的录像。
想想,也不应该如此,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他要求自己投降,效忠他,但自己拒绝他,然后自己被参谋长修贝特秘密执行死刑,这种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打到他阿泰尔,相当于打到了同盟的的政治体系。
想到这阿泰尔摇了摇头,尽量使自己的思维回归到现实的情况中来,因为他接下来要面对是一场审查,而且是极为特殊的审查,他必须小心谨慎的应付,不能落给对方口实。
但是,无论从那个方面看,阿泰尔只感到这个房间充满了恶意恫吓的矫饰感,这种虚张声势的作风使他厌恶到了极点,自然无畏惧之意。
审查官的位子上,坐了九个人。由阿泰尔的角度看去,正面和左右两边各坐三人,眼睛习惯了室内的光线后,坐在正面位置中央直盯着他看的中年男子,表情清晰可见。
他是特尼西政权中官居国防委员长的艾尔夫曼,身高与阿泰尔不相上下,但肌肉却厚实多了。这名男子竟然是审查会的首席审查官,如此劳师动众,是表示政府相当重视这次审查会吧。
当然他只是代言人而已,真正的发言者是没有出席在这里的同盟元首特尼西,这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尽量让自己避开一些嫌疑,成功了他收获利益,失败了他推卸责任。
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当中,都要面对特尼西的这伙不知廉耻党羽,阿泰尔这才觉得郁闷烦躁、不耐已极。
菲列特利加上尉和路易斯准尉都被带开,阿泰尔只有孤军作战了。相比之下,军法会议可就公正多了,被告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还可以选择三名辩护律师。但这次,阿泰尔必须自己为自己辩护,如此以来他只好自求多福了。
艾尔夫曼自报姓名后,坐在他两侧的几名男子也相继自我介绍。“我是波利尼福,现任国立中央自治大学校长。”
阿泰尔闻此行礼表示敬意,这名男子似乎是副首席审查官吧,似乎是一名很有名的顽固学者,无论是对是错,只要能合理的表述自己的理由,就该支持。
其他七位审查官也相继自报姓名,其中的五人为特尼西派的政治家和官僚,对阿泰尔来说,他们充其量是不值一提之辈;
但当看到唯一穿着军人制服的后方勤务本部长…格雷上将那张面无表情的鹅蛋脸时,阿泰尔却无法再“一笑置之”了。
因为这表示特尼西派系的势力已在军部内部扩展开来。以民主国家的军人立场来看,按道理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军队是为国家服务的,不是为某些政客服务的。
但是眼前的一幕,让他对同盟堕落的社会体制首次产生了质疑,自己到底是挽救了这个国家,还是毁了这个国家,一旦违背宪法精神的事情成为一种惯例,以后的改革势必流血。
不过让阿泰尔意外的是,这九个人中竟然有非特尼西派的政治家,他名叫何意,就政治才能上来说并不出众,而且他的表情也是对审查会似乎充满好奇而非忠诚。
他的表情及印象与艾尔夫曼大异,这让阿泰尔大感有趣。或许特尼西为了做表面工夫,才选上他为审查官之一的吧,在这矛戟森然的面具剧场上,他所扮演的大概是填充门面的角色罢了。是不能期望过高的……。
每个人自我介绍过后,艾尔夫曼提开口说道:“秦上将,请坐吧。……不可以跷腿!背再打直一点!你现在是受审者,不要忘记这点!”
阿泰尔没想到自己一个随意的动作竟然引起了这位主审官的狂吠,但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到这句话,他尽量装出一付恭敬模样。既已淌了这淌浑水,还是静观其变较好。
见阿泰尔端正了自己的姿态,艾尔夫曼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审查会现在开始……”
主席虽然郑重的宣告,但是阿泰尔杨依旧无动于衷,他只祈盼着落幕时刻的到来。
审查会最初的两个小时都耗费在确认阿泰尔过去身家背景的问答上,从出生年月日,双亲的姓名,父亲的职业到进入军官学校就读,之间的经历均逐一加以调查作注,这些资料比阿泰尔对自己的认识还详细。
不过在谈到自己父亲秦龙曾经是图坦帝国曾经的开国十大上将的时候,或多或少给阿泰尔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因为这些政客从这个问题延伸到自己对同盟忠诚心上。
阿泰尔很想立马起来,大声反驳,如果自己没有对同盟体制的忠诚心,那么自己怎么可能在这受审,同盟体制完蛋了,但他有自信他的艾伦伯尔永远不会有问题。
这些都不令阿泰尔感觉到反感,最令阿泰尔感到反感的是,他们竟把他在军官学校时代的成绩表也投影在壁面的萤幕上。
战史八十九分、战略概论九十四分、战术分析演习九十二分……这些科目还好,另外射击实技五十八分、战斗艇实技五十九分、机关工学演习五十九分等等,则令阿泰尔有点尴尬。因为其中只要有一个科目的成绩在五十五分以下,就要留级了。
假设阿泰尔当时因留级而被迫退学的话,阿泰尔本身及自由行星同盟的未来又将会如何演变发展呢?
或许艾伦伯尔要塞仍将是帝国军手中难攻不破的堡垒,那么也就逃过了在犀牛星域会战中同盟军惨败的命运。
而救国军事委员会的政变,也有可能在“七星防御系统”守护下,赢得局部成功,进而与拥政府派相对抗形成长期的内战状态。
而在此情形下,新上任的帝国元帅凌云公爵势将利用同盟内战之际,乘虚大举入侵同盟,实现其称霸宇宙的野心。
就阿泰尔个人而言,就不会被派到宝之岛星域,也不会在逃离宝之岛之时,碰上了当时正值少女时期的菲列特利加,后来也不会和卡麦轮成为知己,更不可能透过他与杰森相逢,寇锋也不会成为他阿泰尔的部属了。
或许他会被征调至前线作战阵亡,也或许他会为了躲避兵役而过着亡命生涯。但是这种蝴蝶效应是不能用在假设历史上。
因为时间不可逆转,在历史的长河里,一个人的存在渺小如沧海一栗,在通往未来的无数条路上,只能选择其一,向现实妥协,与现实产生互动,形成无数的小宇宙,命运弄人之玄妙实教人惊叹不已!
当阿泰尔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只听听到艾尔夫曼高谈阔论的后半句“……而,你现在是同盟军最年轻的上将,担任前线的最高指挥官,这不能不说是令人嫉妒的好运啊!”
这几句话字字刺激着阿泰尔的神经,使他由幻想的天地跌进现实中来。审查官的措词语气听起来非常刺耳,要是阿泰尔的境遇如此令人艳羡,他倒宁愿和别人交换。
敌舰发射的能源光束势如汹涌的波涛铺天盖地而来,随时置人于万劫不复;为了更有效率地执行杀人和破坏任务,他必须不眠不休地不断下达命令。
这些暂且不提,他还必须从四千光年外的地方,特意赶到首都,老大不痛快地接受审查官的盘问。
他倒不致于会说:“请同情我吧。”但以他这种身份和处境,绝对谈不上是令人羡慕的对象。若是不知情的士兵及其家属们会有这种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但这群只会躲在安全的地方,绞尽脑汁去打击锋芒外露的人以维持自己权力的人,有何资格说这种话!”
“……不过,无论是谁,不管他的身份有多高、功劳有多大,都不容逾越我民主共和制国家的规范肆意行动,为了澄清这点。才召开今天的审查会,那么,第一个问题是关于……”
开始了!…阿泰尔心里想道。“去年,镇压救国军事委员会政变之时,你将防卫首都、从国库中斥巨资建造而成的七个‘七星防御外星’全数破坏,是吧?”
“是。”
“你认为这是战术上不得不采取的手段,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做过于鲁莽粗率了吗?除了尽数破坏国家的贵重财产外,难道别无它法了吗?”
“我答覆您的问题。正因为没有其它办法,才出此下策。如果您认为这个判断是错误的,那么,请提出您心目中认为可行的替代方案,恭候赐教。”
“我们不是军事专家,战术方面的问题是你们的责任。不过,我认为只要破坏其中二、三个攻击卫星,就可进入大气圈了,这不也是一个好方法吗?”
“用这个方法的话,我军官兵势将受到残存卫星的攻击,凭白牺牲。”
这是事实,因此阿泰尔也不需要刻意扯声辨白。“如果阁下认为无人的卫星比官兵的生命更珍贵,那么,我承认判断错误……”
对于自己的这番说词,阿泰尔感到赚恶,但不这样说的话,是不能打动对方的。“那么,下面这个战法如何?…政变派被困在海尼森上,我们不见得一定要与其短兵相接,可以围而不攻,采取时间消耗战削弱他们的抗战意志,使他们不攻自破,岂不更好?”
“这个方法我也考虑过了,但是,有两个因素使我不得不放弃。”
“你说说看。”“第一,深究政变派的心理可以看出,他们为了突破困境,很可能会不择手段,将首都的政要当作人质,万一他们把枪顶在诸位的头上,前来胁迫交涉,届时,我们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了。”
“……”
“第二点更为危险。当时,帝国内部的动乱已渐平息,我方若包围波尼斯,好整以暇地等待政变派自取灭亡,那么,帝国新上任的最高统帅,凌云侯爵…那个战争天才,很有可能会挟其胜利余威,大举发兵攻来。
那时,艾伦伯尔除了老百姓外,只剩下寥寥无几的警备兵和管制员而已,后果有多严重,相信各位也可以想像得到。”
阿泰尔喘了口气,他很想喝一口水。“基于以上两点,我必须速战速决,在最短时间内解放波尼斯,让政变派在心理上产生败北感。如果大家觉得这样做应该受到责难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若不能提出比这更稳当的代替方案来,我本人暂且不谈,只怕那些在战场上奋战抗敌、冲锋陷阵的军官士兵,也难以相容吧。”
这种带有恫吓意味的说话技巧,对阿泰尔来说,只能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卖弄口舌罢了。他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来保障自己的安全,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
不过似乎奏效了!审查官们交相耳语,还不时对阿泰尔投以忌恨的目光,看来似已再无辩驳余地了。唯一例外的是何意,他转头打个哈欠,似乎不胜其烦。
过了一会儿·艾尔夫曼猛地干咳一声,说道:“那么,这件事暂且不提,我们来谈下一个问题。在与解放首都第十一舰队交战前夕,你曾对全体官兵说过,‘国家的兴亡与个人的自由和权利相比,根本不值一文’,听过这番话的人证多得是,错不了吧!”
第186章 一定不干了
阿泰尔闻此不由得有点愕然,他没有想到这些人为了从各方面打到自己,这么煞费苦心,不过他们似乎把热情用错了地方,也许正字堕落之后的政客都是这幅嘴脸吧!
他们已经不知道羞耻是什么东西了,这对民主社会的国家来说是一个非常悲哀的现实,政客以玩弄选票和民众实现自己欲望为出发点,相反为社会服务的意识到退到一边了。
阿泰尔努力克制这自己的怒气,尽量用平和的口气说道:“虽然说法不是一模一样,但我的确曾经说过相似的话。只是有什么问题吗?”
阿泰尔如实的回答道。既有人证,否认也没有用。而且他也并不认为自己所说的是错的,虽然他不是每次都对,但是,那时所说的一切确是千真万确的。
国家是由人组成的。表现的是一种集体利益诉求,事实国家和个人的关系有时看起来确实非常的矛盾,没有人,就没有国家,没有国家,只有有人,就一定会建立国家。
从这点来说,人类一直是需要统治的群体,这或者是人类生存的现状决定的,人类只所以强大,是因为作为一个集体和强大,并不是作为个人来强大。
从这点来看,人和国家,哪个是本?哪个是末?未必能明确的分辨清楚,但产生在这个立论上的论点也不是错误的?
没有人,就没有国家,所以人才是国家的主体,国家和个人之见并不是充要条件,这不是很清楚的事情吗?国家灭亡了,只要再建造就可以了,曾经一度灭亡却又复兴的国家,历史上比比皆是。
当然,有更多的国家一旦灭亡,就再无中兴之望,但那是因为该国在历史上所扮演的角色结束了,腐败了,老朽了,而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很多时候,国家是基于统治阶级的意识而存在的。
所以他的更新换代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仔细看国家的建立,无一不是基于民众的共识和要求建立的,民众需要的是更多的生活权力,跟更多的社会保障。
同理国家的灭亡总是一场悲剧,流血在所难免。但流血的背后是因为民众的忍耐已经超过了统治阶级为所欲为的底线。
当然从这点来看,为了将不值得守护的国家自无可避免的灭亡中拯救出来,牺牲了许多人的性命,而当这些牺牲的报酬率等于零时,便变成了极端深刻荒谬的闹剧了。
只有当国家的存在和个人的自由和权利没有严重抵触时,国家的存在才有其意义。反之,失去存在价值的国家嫉恨值得生存的人们,往往将他们一同带往地狱。
拿那些最高权力者来说,无数的死者高喊着他们的名字仆倒在战场上,而将此情此景抛诸脑后、投身敌国普升贵族,过着优越舒适生活的人,更是大有人在,历史上国家的最高负责人战死前线的例子,古今有几人?
“此处乐,不思蜀。”这种个人情节恰恰说明全国阶级对国家的态度,当然这些腐朽的阶级已经极端追求个人的私欲。
而现在的特尼西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在追求权力的道路上他可以说是为所欲为,关键是他比任何人都懂的更好的欺骗民众,而民众在投那一票的时候考虑的并没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