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窗口,见到最后一个敌人被消灭,威尔艾米娜将少女抱了起来,朝着楼下走去。而庭院里三个身影,也已经聚集到一起,在下方迎接着两人。
只是,除了伊路亚尼卡和琪尔诺伯格之外,白骨那看不清楚的身影,却依然散发着凌冽的战意。
一如以前和少女战斗时的气息!
“小白!”
少女从威尔艾米娜的胳膊上跃下,看着站立在身前的人影。虽然对方散发着充满压迫感的气息,可是从这股强烈的气势中,感觉到了一种亲切的气息。
“教导你成为火雾战士,是我存在于此的意义。所以,当你正式和亚拉斯托尔签订契约之后,作为你成为火雾战士的见证,我将对你进行最后一次的试炼!”
咔嚓!
将贽殿遮那随手放下,朦胧的人影俯视着下方娇小的少女。
“如果无法通过试炼,我会告诉你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世,以及‘公主’之名的由来。但是作为代价,你就永远庇护在我的羽翼之下,可以吗!”
“!”
听到小白的话,少女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就从激动中恢复了清醒。
对方的话显然是在打击自己成为火雾战士的决心,她虽然非常渴望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那个维奈所言的秘密,但如果代价是拥有庇护在对方的羽翼之下,这是骄傲的她所不能接受的。
她之所以向往火雾战士,不仅仅只是这份身份,更是火雾战士的生活方式。那种为了维护世界的平衡,消灭那些肆意捕食人类,歪曲世界,制造各种矛盾的“红世使徒”她渴望踏入那修罗场,体验各种战斗和不同的生活方式,而不是和以前一样,被小白当做小猫一样饲养在身边。
所以,哪怕是在签订契约,成为火雾战士之后,就必须立刻和小白战斗,她也绝对不会退缩。她又自信,自己一定可以击败小白,成为一个合格的火雾战士。
然后……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所有人,包括朦胧的小白,都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少女。
少女挺起小小的胸膛,以充满自信而直率的神情,迎接众人的注视。
“如果我赢了,小白,我要你和伊路亚尼卡爷爷,还有小黑一起,跟我一起……”
然而,不等少女将后面的话说完,小白已经开口打断了她后面想要说出来的话。
“我是没问题,可伊路亚尼卡和琪尔诺伯格不行,他们是‘红世魔王’,如果无法通过吞噬人类来获取存在之力,他们根本无法在此世存在!”
得到他的提醒,少女终于醒悟过来了。伊路亚尼卡和琪尔诺伯格乃是“红世魔王”虽然在“天道宫”的这段时间,一直通过削弱自己的存在,而维持显现。但是,经历过刚才的战斗,再加上已经无法继续在“天道宫”呆下去,他们已经不可能继续呆在这个世界上了。
如果想要留在此世,就必须吞噬人类,而那样的他们,也将成为少女讨伐的对象,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死结。至于小白,应该是通过斩杀吞噬“红世使徒”来获取维持显现的存在之力吧。
“我明白了,那……至少你!”
“哼,等你成为火雾战士再说吧!”
“当然!”
少女蛮不在乎的发表了胜利的宣言。
“反正我不会手下留情,打从一开始就要施展全力分出胜负。”
“……”
“……”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可以说,完全被她的气势所压倒。这种强烈的自信,是因为今天连续遭遇到各种突变,所以将内心压抑的真实情感彻底爆发出来了吗!
果然,以前的教育方式,对于少女而言,也许已经留下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隐患,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的及纠正。
少女并未察觉到众人心里的担忧,继续就事论事。
“比较重要的是,虽然亚拉斯托尔知道我各种力量的发动方式,却从来没有告诉我‘炎发灼眼的杀手’的战斗方式。那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力量应战比较好?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威尔艾米娜的表情略显僵硬,沉默了半晌终于摇头。
“……只要还是认为,不应该让你产生先入为主的观念是也。基本上来说,火雾战士的力量是由合约人拥有的强烈意念结合‘红世魔王’的力量所形成的是也。”
听了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少女偏着头。
“意思是,要我按照自己的方式战斗吗?可是这件事很重要耶。”
“多说无益。”
蒂雅玛特说道。意思应该是与其说这么多,实际感受比较重要。
威尔艾米娜似是催促一般,让不甚满意的少女站到地面。
明明因为全身遭受冲击波而伤痕累累,却没有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即将届满十二岁的幼小年纪一直以来就是接受这样的教育。
“……希望……”
“呃?”
“希望你在签订合约之际,让‘天壤劫火’看看你隐藏在内心的事物是也。”
少女诧异地瞠大双眸。由于内心的疑惑被现,自己的迷惘被看穿而感觉羞耻,脸庞整个涨红到不能再红。
“对于‘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他比任何人都来得更为烦恼是也。我们在得知这个有所隐瞒的事实之后,有些话想告诉你是也。”
威尔艾米娜说道,同时对自己的狡猾感到厌恶。
她也希望少女亲口告诉她,让她亲眼看见,这份心情绝对不下于亚拉斯托尔尔。希望少女接纳使命,与他们谈论“真正的想法”当然,这必须是少女凭借一己的意志决定何时才是应该说明的时机。然而,她却利用现在如此紧迫的状况,向少女索求答案,就像耍赖一般的索求……实在卑鄙又自私到了极点。
少女看出威尔艾米娜面无表情之下一闪而逝的深切懊恼,却微微一笑。面露与刚才宣誓之际同样坚定的笑容说道。
“今天答案就会揭晓。放心好了,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接受。”
“……”
“威尔艾米娜,事后我一定会向你说出我内心的秘密。不过,首先我必须告知的对象是,必须先将内心的秘密向我全盘托出的亚拉斯特尔。”
“……我明白。”
威尔艾米娜答道,同时感觉内心深处缓缓地、静静地涌现一股喜悦。
少女的这番话等于给了她答案。
少女可以体谅他们。
话中传达出这个含义。
如此便已足够。
“那么我走了。”
少女简短说道,面对这名具备成为“炎灼眼的杀手”的素质,正是“为存在而存在之人”的少女威尔艾米娜仅仅送给她一句话:“灿烂炽红的‘炎发灼眼’……一定很漂亮,很适合你是也。”
再一次,这次少女笑得天真开怀。
将这段对话抛诸脑后,专注望向前方,她的目光穿越馆邸深处的大门,前往有两道成排梁柱矗立的神庙。
在那里面……
“所谓的命运,是借口的别名。为了隐瞒自己想撇清关系,把过错推卸给他人的心态所准备的,刻意渲染成任何人也无法忤逆的无穷力量,说穿了只是虚张声势的名词罢了。”
正气凛然的声音迄今仍然回响在火焰之中。
“这个合约不是什么命运,是我的选择。请记住,我并不认为你救了我,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感谢你。”
怎么会有这种满口大道理,自以为了不起、个性糟糕透顶的女人!对她的态度火冒三丈,开始后悔签约一事……忆起这些往事,静静地摇曳着火焰笑了。
(这次看来是个跟你完全相反的乖孩子……虽然容貌跟个性完全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们之间拥有某些共通之处……
他一直认为这应该是更加遥远的未来。她现在只是个还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在他看来,即便拥有无限的潜能,但实在太过年轻。身心尚未成熟到足以进入修罗之巷。
然而,整个局面已经夹带着无可抵抗之势企图吞噬他们。
由于少女的恶作剧导致白骨·小白情绪过度激动,很有默契的,“红世使徒”在此时采取攻击……宛如一个恶劣的玩笑一般。
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可捉摸,火焰魔神静静等待,前来迎接自己再度投入战斗的少女。
孤身一人的少女,踏入了每天早晚与白骨进行特训的长廊入口,朝着神庙深处走去。
随后,被耀眼炽红火焰所映照的“天道宫”最深处的圣堂之中,互为生命共同体的魔神与少女面对面凝望着彼此。
“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在你十二岁的生日这天,和我签订契约。”
“嗯,我现在也不敢相信,小白居然是那么强大的存在,而伊路亚尼卡和小黑居然还是声名显赫的‘红世魔王’。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我的常识!”
少女轻笑起来,仔细的凝视着眼前的火焰魔神。明明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可是今天看起来,却比以往更加强烈,是以往内即将和对方签订契约,成为对方容器的原因吧。
“这就是命运吧,小白居然会被刺激到施展‘虹天剑’,而把‘隐匿的圣堂’击碎。如果只是天道宫暴露,你根本不用这么着急和我签订契约。可惜……”
炽烈的火焰轻轻摇动着,发自内心的感慨道。历史上,年龄最小的火雾战士,应该就是“二代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了。但是从今天开始,这个记录要被打破了。
今天正好满十二岁的少女,即将和自己去签订契约,成为火雾战士。不说是后无来者,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因为我的身世!”
少女平静的说道,此时,对于这个问题,她的心情已经可以做到平稳。这正是她被威尔艾米娜等人自豪的原因所在。
“对,你的身世会引起某些麻烦的家伙的注意,她们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凭借威尔艾米娜他们,根本无法保护你。而你也有可能从火雾战士的同伴,变成最为棘手的敌人。在此之前,即使时间仓促,也必须让你成为火雾战士,造成既定的事实!”
“是吗!既然这样,我只想问一句!我的父母还在世上吗?”
炽红的火焰猛的一顿,仿佛停滞了一般,空气中只有他燃烧的声音。大概十几秒之后,火焰才恢复摇曳的姿态。
“可以算是死了吧,不过,你还有一个姐姐!”
“姐姐!”
即使少女的心理素质何等强韧,当听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的时候,依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炽红的魔神对于少女的震动并没有意外,平静的叙述道。
“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不过,当你见到她的时候,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我只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
少女沉默了,她非常聪明,已经猜到自己那个姐姐恐怕身份非同一般,就和她的父母一样。等待少女脸上的表情渐渐恢复宁静后,亚拉斯托尔随即道。
“那现在开始签订契约吧!”
“再等一下哦。”
稚嫩的身躯,往前踏出一步。
来到亚拉斯托尔的火焰面前,站在几乎要碰触到鼻尖的位置。在碰触火焰的状态之下,只要双方灵犀相通,合约随即签订完毕。
随后,她低垂的脸庞下方发出的细微的声音。
“威尔艾米娜说……”
少女的声音之中透露出一股无法动摇的坚定和决意。
“她要我把内心的秘密告诉亚拉斯托尔你……”
“——”
“还说,亚拉斯托尔也会把内心的秘密告诉我。”
亚拉斯托尔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感知到少女在微笑。
“或许我们都不擅长隐瞒心事,彼此明明心知肚明却一直假装不知情。”
“唔……”
“告诉我吧。”
少女说道,借此制造谈话的契机。
亚拉斯托尔开口。
“……我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有个秘密。不干涉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存在之力’,而是以其他‘使徒’的生命作为祭品让我显现……唯有身为‘红世’真正的火焰魔神的我才能够使用的秘法‘天破壤碎’……”
少女微微倒抽一口气,接着提出最关键的问题。
“——那么,身为容器的火雾战士也会遭到破坏吗?”
了解少女心思敏锐的亚拉斯托尔并不感到惊讶,只是静静地表示肯定。
“是的……‘之前就是这样’。”
“……”
过去曾经带着几分雀跃聆听描述好几次。
关于在少女之前的合约人“发炎灼眼的杀手”还有她精彩出色的优秀表现。
单单从说话的语气就可以明白,亚拉斯托尔跟威尔艾米娜都非常喜欢她。
之所以失去她,让她丧命的理由……
“……是为了火雾战士的使命吗……”
“是的!”
带着宛如悲伤自身一般的语气,亚拉斯托尔坚定表示。
为了促使少女做出决定。
他绝对不停下脚步,不半途而废,不灰心丧志。
曾经,如此发誓。
“我的火雾战士的使命,除了为使命而活,同时也包括就算在必要时刻使用这个秘法也要完成使命的死亡在内。我们将原本理应有其他选择的人引导到这个命运……不,只显示一个,并把其他隐藏,牢牢将之捆绑在我们希冀的命运……不是别的,正是我们的爱。”
“你很爱她?”
少女带着异样情感的声音问道,从平时和威尔艾米娜和亚拉斯托尔的交谈,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两个陪伴她长大的人对那个“她”的好感。
即使是伊路亚尼卡和小黑,也对其充满了敬意。
“我一直将她作为我的女儿来疼爱,就如同你一般。”
“!”
聪慧的少女从低垂的脸下,放射出了两道电芒。
终于,亚拉斯托尔终于说漏嘴了。
讲自己当成前代“炎发灼眼”一样疼爱,而且还是作为女儿。那,我的母亲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说火雾战士无法生育,仅仅是前代“炎发灼眼”已经死了数百年,自己也不可能是她生育下来。而且,既然自己是前代“炎发灼眼”的女儿,那对于“红世使徒”而言,应该是生死大敌才对。
为什么那个叫维奈的“红世使徒”会称呼自己为“公主”不明白,但是,现在知道的情报,已经足够了。再试探下去,也许会引起亚拉斯托尔的怀疑。
少女重新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回道。
“我知道,你们并没有隐瞒对不对?我也很喜欢你们,每个都喜欢。”
“……”
“而且,亚拉斯托尔你一定很讨厌使用这个秘法对不对?”
“……”
“每次亚拉斯托尔告诉我关于‘炎发灼眼的杀手’的故事时,总是非常开心,非常快乐……可是,感觉又非常悲伤。”
“……”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好高兴……‘不过’……”
少女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可是这份决意,却被任何以名起誓的语言更加强烈。
“不过,我自己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
(“这个合约不是什么命运,是我自己的选择。”
亚拉斯托尔的内心响起正气凛然的声音。
少女脸上盛开了灿烂的笑容,一如数百年前那个被绑在燃烧的十字架上的女性。
“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打退堂鼓,我明白这也是‘身为火雾战士的本分’。至于我的秘密,是比这一点更为前提的部分。”
“什么?”
少女依然没有把手伸向火焰,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