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带路,我跟着他在前往三伯家的路上折了根柳条,没有相应的法器,只能以他代替了。到了叶应源家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一声声凄厉的哭嚎,除了能引起人的同情之外,还能让人毛骨悚然。
我让有些惶恐的老爹在门外等着,独自跨进了家门,在我入门的那一刻,哭嚎声戛然而止,似对我有所察觉。
我听到哭声止住之后,并不多欢喜,反而心中微微凝重,那只厉鬼之所以不再哭,应是感应到了我身上的气,有所警觉。尚未见面就能察觉我的到来,绝不是一般的厉鬼。
鬼魂之中分为上中下,厉鬼里面也有等级之分。普通的厉鬼除了比寻常鬼魂凶猛嗜杀些,倒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反观这种意识强悍,警觉性高的,则必然是灵智不低的厉鬼,难以对付的程度,也绝对不低。
甚至我有种第一次面对古楼那个鬼戏子的感觉,不知其深浅,完全难以下手。
一个长相敦厚老实,双鬓微白的庄稼汉,正愁眉苦脸的站在院子里,这就是我那个三伯叶应源。五十多岁的人了,结婚结的晚,育有一子尚且十五六岁,虽不是家徒四壁那么艰苦,但在村里也算是贫困户。
我走向他的时候,他才发觉我的到来,见到我后显示一愣,有些疑惑的问你是?我笑着说三伯,是我叶枫。
你是小枫?三伯很惊讶,仔细打量了我几眼感慨道,几年没见都不敢认了,小枫长大了,也好看了,将来肯定能讨漂亮媳妇。
这么忠厚的言语,我很久没有听过了,以前在外面混所遇到的人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个个嘴里说不出实话。而三伯这种一看就忠厚老实的人,绝不会说谎,对于他的夸赞让我不太好意思。
三伯抬头看向屋里,叹息说,小枫啊,你三婶前些天遭遇了不幸,这不回魂那天,就赖着不走了,听老孙头说你跟着外面的大师一块捉过僵尸,能不能把你三婶请走?再不舍也不能缠着孩子呀。
三叔说这话带着悲意,三婶的离去,对他有着不小的打击。我点了点头说,侄儿能去试试,不过能不能请走,我还真不敢打包票。三伯苦涩的说,请不走就别勉强,千万别伤着自己。
我应了一声,手持柳条,向屋门迈去。三伯似乎是不放心,快步走到我身边说我跟你去。我停下脚步说不用,您老还是在门口等着,我虽然请不走它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您要是跟着,它凶性爆发的话,我可没法保护您。
三伯说她不会害我,要害早害了,等会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就赶紧走,别管我。
我拗不过他,只好无奈的同意,说实话没有他在,我可以亮出吏字,就算厉鬼不跟我走,但也绝对不敢伤我。而他跟着我进去,我就不能用吏字了,真是添乱。
我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自踏进门的那一刻,我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对付厉鬼,没有林锋的帮忙,凡事都要靠我自己。
农村的房子都是分堂屋、东西偏屋,我们进了堂屋里面空荡荡的,我转头用目光询问三伯,他指了指西面的偏屋,一个老旧木门紧闭着。
我看着这扇木门,脑海中想象着可能发生的各种局面,甚至我能感觉到门后有双满是怨恨的目光,正隔着木门看着我,一丝丝凉意自背后升起。
沉思时,三伯在我耳边低声问,小枫,怎么了?我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轻抬脚步走到木门前,左手握住了门把手,门把手上冰凉凉的,像是被冰封了一眼,在这深秋季节,根本还没有这么冷。
我深吸一口气,右手柳树枝扬起,准备随时抽打出去,微微用力猛地的推开了房门。在这一瞬间,眼前一个黑影掠过,不出所料,厉鬼先下手为强,在此时袭击于我。我心中微微慌乱,幸好之前早已做好准备,右手猛地挥下去,柳树枝将那黑影打了个正着。
第十七章 首战大败
亚奇,你干什么,那是你枫哥啊。”三伯焦急的声音响起,我却顾不得这么多,右手打下去的同时,脚下也没闲着,一脚踹了过去。
嘭的一声,我这一下像是踹在了钢铁上,撞的我脚趾生疼,不过好歹咱体内也有气,将对方也踹回去了半米。
借着这点时间,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一个长得白净的略带稚嫩的小伙子,现在面孔已然变得扭曲,上面还有一条我刚才用柳枝抽的痕迹,他双目圆瞪,眼珠子都突出来一些,双手成爪,停住身形后,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又再度向我扑来。
我见他如此凶狠,也不敢轻攫其锋,快速后退的同时,也将破旧木门顺手关上。哐当一声,两只手臂直接透过木门抓了出来,我不惊反喜,顺手抓住了他两只手掌,口中急促唤三伯过来帮我抓着。
我二人一人一只将我这位同族堂弟的手臂抓着,他的胳膊很细,但力道大的惊人,这显然是鬼上身的状况。被鬼缠着与鬼上身其实并不一样,缠着的话也只会危害一个人,让他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或者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上身就不一样了,这就说明身体中原主人的魂魄,被厉鬼给控制了,极有可能去危害他人。厉鬼尝到的阳身的好处,不想去投胎,从而会将原主人活活折腾死。
这个厉鬼虽然是这孩子的妈妈,但华为厉鬼之后,除了暴虐与凶戾,本来的神智几乎不存,更遑论她会手下留情?只是心中记忆最深的不舍,让她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并企图将他带走。
我自然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一手用力卡住那只不断挣扎的手掌,另一只手拿着柳条,口中默念柳鬼咒。
吾奉天法,下助吾身。借吾枷與杻,枷杻不正鬼和神!
在于建波家中,林锋曾用此术,一举占掉了数十对鬼爪,我想效仿他,念咒之后将柳枝插在门上一处卡槽中,体内的气翻涌,急速涌出进入柳条中。
一声惨痛的嚎叫,从门后传出,被我们抓着的两只手臂,忽然间松软下来。成功了!这厉鬼的手臂有没有斩断我不知道,但他必然退了回去,我这位堂弟的手臂不在被她侵占。
但我依旧没有松开他的手臂,用力推开了门,他的身子仍旧贴在门后,我让三伯继续抓着他,自己走过房门,小心翼翼的去看门后的同族堂弟。
刚探头过去,就将我吓了一跳,他歪着脑袋面朝我,双眼睁着,脸上的扭曲不见了,但好像一具死尸。
我赶忙探手摸了摸他的鼻息,还好有气,吩咐三伯将他松开,我迅速的将他整个抱起来,转身交给三伯。
在三伯接过我这同族堂弟之后,我身后一股阴冷迅速逼近,我心道不好,刚想转身,就觉得身后一股大力,打在我背后,一个趔趄让我横扑了出去。
“我要你死!”怨毒尖锐的女人声音在房中响起。厉鬼暴怒,我连头都不敢抬,大喝了一声快走,几乎是半爬着向外跑去。
三伯伤心欲绝哽咽的说兰啊,别闹了,快回去吧。
啪的一身,三伯连人带儿子,一同被打倒在地。我怒不可遏,不在向外攀爬,从地上起身大喝道你这厉鬼,真是狠毒,死便死了,竟然连自己的丈夫与儿子都放过,当真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被我这么一喝,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我转了转眼珠,莫非哥的王霸之气倾泻,将她吓退了?
“小枫,小心后面,兰啊…”三伯又急又恐又悲的声音在地上响起,在他说话的同时,我也感觉到了身后的阴冷,那只厉鬼现在就在我背后。
我一动不敢动,用有指甲的大拇指猛掐自己的中指,想要掐出血来,虽然疼,但与性命相比,疼一点也无所谓了。
掐手指的时候,我一直在祈祷她不要下手,不知是不是她听到了我心生,竟然真没有下手,气氛一时变得很诡异,我三伯在地上搂着儿子不断的悲声哭泣,而我因为身后的厉鬼一动不敢动。
感觉有血液流出的时候,我心中大定,猛然转过身的同时抬起带血的手指,向身后印去。
在我手掌抬到一半的时候,我便是一个颤抖,不敢再动。身后的厉鬼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掐住了我脖子,她那骇人的面孔,与我只有十余公分的距离,我能清清楚楚看清一切。
除了被她掐着我不敢妄动之外,她恐怖绝伦的面孔,也让我冷汗直冒。收了半年多的魂,也没有见过如此恶心的面孔,整张脸上都是被撕咬过的痕迹,破烂不堪,肉早已翻了过来,上面有蛆虫再爬,眼珠子垂落到了嘴巴,还在左右的晃动,唯独剩一张嘴巴,还好一些。
“哈哈哈哈”这厉鬼,掐着我缓缓用力,口中发出快意且恐怖的笑声。她一只手掌下滑,哧啦一声撕破了我的衣服,这是要挖心。
啊!一声惨叫,女鬼突然刹那间消失,在我的胸口一点点温热感遍布我的全身,让我本来已经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
我满头大汗低下头看到脖间挂着的请玉佩,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有这东西,不然我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堂堂鬼差,闯过地府,战过伏尸,却死在一个厉鬼手上,那得多冤啊。
我不敢多停留,厉鬼不敢出去,只会在这房中徘徊,我抬脚跑出了门外,才大口呼吸着,并让三伯赶紧出来。
“不要!不要啊!”突然听见,三伯在里面又气又急的大喊,我咬了咬牙又转身钻进屋内,咣当一声,西边的破旧木门关的严严实实,三伯趴在门前的地上,痛苦着,他那儿子却不见了。
不用猜也知道又被他那厉鬼母亲抓回去了。
我一把搀起他将他拉到门外,他却不肯放弃仍然要回屋里救儿子。我劝解说,三伯你别急,容我在想想办法。
老爹匆匆外面走进来,看到我们的模样,走上来问我怎么了,他看到我衣服被撕破更惊讶问我这是怎么了。我怕他担心,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不小心刮破了,快帮忙把三伯扶走。
我们两个几乎是把三伯拖出了他家,他一直在痛哭流涕,哭的很悲伤。我大口喘了几口气,劝他说三伯你别急,我虽然没有办法,但是我有个朋友是位大师,就快来找我了,等她来了,肯定能将堂弟救出来。
三伯听了我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口中喃喃自语,兰啊,你为什么要这样,那是我们的儿子啊。
老爹将我拉到一边问我怎么了,我摊了摊手说我搞不定那东西,三叔的儿子被她把持着,这样下去性命不保。老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我衣服被扯烂的地方说,这也是那东西弄得吧。
我点了点头说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老爹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我说您这是干啥。他说这东西厉害这么厉害,咱也管不了,还是让警察去管吧。
老爹这是怕我受伤害,如果他要知道我刚才差点丧命在这,肯定会后悔让我来帮忙。不过我既然已经来到这,有着鬼差的身份,就不能不管这事,但我也不敢拂逆老爹的意思,怕他担心,就说先将三伯安顿好,叫镇上的警察将这附近封了,谁知道那厉鬼会不会一时兴起出来害人。
“老叶子…”正在这时,后面有人呼唤,老叶子叫的自然是老爹,叫我只会叫小叶子。
第十八章 神棍老孙
我与老爹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半秃顶穿着小黑布衫,年约四十多岁的大叔,对坐在地上的三伯说了几句,就向我们快步走来。
老爹低声给我说他就是老孙,我眯着眼点了点头,就是这个老大叔在村里四处宣扬我的光辉事迹啊。
“哟,小枫也在啊,老叔我那天可是亲眼看到你闯进僵尸村啊,那气魄,让老叔都无地自容啊。”老孙刚到我们面前,就对我恭维了几句,他眼珠滴溜溜的转,给人一种很是精明的感觉。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这初学后辈哪敢跟老叔您相比,别的不说,就老叔您这一张嘴,可走遍四方都不怕。
老孙干笑两声,说哪里哪里,小枫你可进去看了?里面那个婆娘凶得很,昨天就将我扔了出来。
我撇了撇嘴,将你扔出来就算好的了,我可是差点被她掏心下酒了。
我说这东西太厉害,我是没那个能耐,正想请教孙叔有没有什么高招?老孙头捏着下巴想了想,说老三这婆娘死的冤,死的惨,怨气太重,想要将她驱走,得先除去她的煞气,化解她心中的怨,不然真是没有办法。
我一听就怨气丛生,尼玛,知道这厉鬼不好对付,还怂恿老爹找我来?这不是明摆要我去送死么。
想到这里,我说,既然孙叔都有办法了,那我这个后生在这也没用了,老爹咱走吧。
老爹自然也听到他的话,黑着一张脸,嗯了一声,要不是看他会点歪门邪道,估计少不了会把他一顿胖揍。
见我俩转身欲走,老孙急了忙拦住我们说:“嗳嗳,大侄子,可不是老叔坑你,是方才你与那婆娘的争斗,我才看到了她的模样,昨天我可是连逼她出来的本事都没有,大侄子本事厉害,没有你我老孙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制服。”
我挑了挑眉说,你刚才都看到了?老孙有点心虚低着头说看到了。我憋了一口气说看到了,你怎么不来帮忙?方才那是多危险?你诚心要我的命是不?
老爹一听说咋?怎么回事?他看向老孙的眼神有些不善。
老孙连连摆手,说刚才那婆娘正在凶劲上,我是万万不敢露面的,那样只会触怒她,咱俩谁都活不了。
话都说到这了,老爹哪还能不明白,他一步上去,往老孙那半边光滑的脑袋上就是一巴掌,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狗曰的老孙,我儿子在里面拼命,你偷看不说,还见死不救,亏得我昨天还那么相信你,你狗曰的就不是个好东西,枫儿咱们走,这事咱不管了,爱他吗谁管谁管去。”
我也憋了一肚子气,要是林锋在这,他可能不管我的死活吗?这年头能相信的人不多啊。老孙头拉着老爹手,自己抽了自己两巴掌,说老叶哥啊,真不是我见死不救,方才我也替大侄子祈祷来着,这事大侄子要是不管,老三家就大祸临头了,厉鬼不除,早晚也会成咱村的祸害啊。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的气一下消了大半,这老孙头也不是无情无义嘛,至少还顾着三伯家人的生死,其实他也大可以不必理会,现在却来求我们,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爹脾气上来了,可不吃他这套,一抬脚将他踹到一边,指着他说,你狗曰的给我滚蛋,再给我提这事,老子废了你。
我忙拉住老爹,劝道,老爹,这事咱还真不能不管,我学艺就是为了为民造福,孙叔虽然方才没有救我,但这也是人的本性,他一个外人都能这么对三叔,咱也不能摆架子不是?
老爹啐了一口说,狗屁,他收了老三的三万块钱,要看不好,老三不得给他拼命。
原来还有这茬,我噎了一下,又劝他说,咱要是不管,村里人怎么看我们,那才是真正的见死不救啊,老爹,你先回去吧,我跟孙叔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办法搞定那东西。
老爹最在乎的就是村里人的看法,一直拿着村里那些有出息的娃娃来训斥我们,我这么说他倒是不好反驳了,想了一阵点头同意,但就是不肯走,说要留下看着老孙,怕他害我。
老孙苦笑着邀请我们去他那坐坐,顺便商量一下如何将厉鬼请走。我寻思着要不要给林锋打个电话让他早些过来,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能事事都去依靠他,我必须要独立起来。
老孙从口袋中拿出几张镇宅符箓,贴在了门上,以确保无人擅自闯进来。农村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看到黄符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