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经常拿我们开玩笑,平时去开会我和老周走在一起,他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样子就像是我这个文弱书生的保镖。不过平心而论,我坐上馆长这个位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运气好,老周的能力绝对不在我之下。
我初到单位实习,就因为师出名门被老馆长看上,他亲自带我。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他却被人谋害在这阴暗的‘天字二号’里。
这些往事我很少去想,因为说句实话,我的职位跟我的成就根本就不相匹配。想起那句“一将成名万古枯”,一件又一件文物的出土,真正的功劳绝对不在我这整天签个文字发表个讲话的人身上,而是老周他们这些一线工作者提着脑袋争取来的。像十九组的人,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不稍有不慎,也不是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我想着想着,内心越来越不安,盯着满脸沧桑的老周们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周正自己顾着自己在思考问题,一转头看见我目光抚媚的看着他,吓了他一大跳。“嗨哟老王,我说你没事干别用这种眼光看我行不行啊?大老爷们的弄这种表情,也就是你能做得出来。”
老周这么一说才把我从深深地回忆中解脱出来。我使劲揉揉脸说:“啊,不好意思哈老周同志,刚才不在状态。”
“我看你是太在状态了。”老周低下头,心不在焉地说。
我说得了吧你,我这眼神足以杀死一头恐龙,绝撼动不了老周同志您,说明啥?说明您的内心和您的外表一样强大。不过他这会表现得十分淡定,没有以往那种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气势。我自己觉得也无趣,于是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走上前去仔细观看那块铜质。
说是铜纸,其实那是一张被拓的很扁的铜块,上边被人用坚硬的工具生硬的刻上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符号。铜块本身透出青乌色的瘢痕,说明其接触土壤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再看刻字的凹陷边缘,虽然是被人生硬的刻出来的,但是却已经被磨得非常光滑,说明这件东西被制作的人使用过很长时间。
我顺眼看到物品的介绍,想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用来干啥的,谁知道找了半天找出个“用途:不详”来。我看看老周,他又是一脸苦瓜样,满脸的褶子挤得他本来就不英俊的脸更像是一只大包子。
“唉,周先池同志,您又有什么发现没?这玩意儿到底是用来干啥的?”我问他。
他仿佛没有听见我的问题,依旧保持着那副专心致志的样子,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玻璃柜里的铜纸。
我突然觉得他有点反常,虽然说老周思考其问题来非常认真,但也没见过这么认真啊。我凑近一看,他的面部表情十分僵硬,眼神分散,就像是一尊蜡像。我心里哈哈一笑,原来这小子在走神啊。
“嗨嗨嗨,现在可不是装模作样的时候,又没有领导来视察,搞这么认真干啥?”我过去照着他的右肩就是一巴掌。
谁知道这不拍还不要紧,我的手刚一放到他的肩上,他突然就像触电了一样,全身很剧烈的一震,大叫一声“唉呀妈呀”,把我吓了一跳。“咋了?不至于吧,这么夸张?”
老周捂着胸口急促的喘了很久,突然拉起我的手就把我往外边提溜。我说你干啥啊这是,让别人看见影响多不好。老周没有说话,知道我俩完全离开“天字二号”后,他才把我手给松开。我揉着被他抓红的手腕说:“你小子中邪了啊?自从进了天字二号就看你不正常。”
老周脸上却透出一种十分恐怖的表情说:“还真让你说着了,我就是中邪了。”
我一听说你不仅中邪了,连脑子都抽筋了。伟大的学者老周同志变成傻子了。他却没有反驳我,接着说:“老王你可能不知道,那玩意儿有问题。刚才我盯着盯着那玩意,突然觉得周围的东西突然都变没了。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咋的,我四处看看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堆……好像是庙宇的废墟。”
我一听有情况,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略微思索了一会重新开口道:“我当时感到十分惊奇,到处叫着你的名字,可是你没有回答。我就四处乱看,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结果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我心想,怎么会还有人呢?难道和我一样也被吸过来的?我循声望去,发现远处的小路上来了一队人马,有六个人左右的样子。他们的装备统一,步伐稳健,一看就知道是专业人士。我心里当时是一阵高兴,心想他乡遇故知了,就跑过去跟他们说话,他们竟然不理我。我急了伸手去拽他们,却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实际的东西,似乎是只是……幻像,对,幻象。也就是说,我相当于在看一场电影。
“他们看到了那堆废墟,显然是十分高兴,立马就冲过去,就那么进去了。我想跟着进去,就这这时,全身竟然就不听使唤了。”老周讲到这里瘪瘪嘴,似乎有什么很难开口的东西。
“后来呢?”我听得有点上瘾,催促他继续讲下去。他却摇摇头说:“接下来我就站在原地,视野开始变暗。然后就听到一阵惨叫,就是废墟方向传来的,吓人的要命。那根本就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也就是说,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却没有看上?”我有点扫兴。
“差不多吧。”他想着突然打了我一拳说:“还不是你小子干的好事儿。”我大呼冤枉,感情我把你救出来还成了罪人了。
老周坏笑着说:“既然这样,你得给我点儿精神补偿。”他拉起我说,醉仙楼可免,一顿食堂不能少。我说这简直就是强盗行为。老周霸道的笑着,刚想说什么,突然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他猛然松开我的手说:“不对,不对,不仅仅是幻觉。”
我看他像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就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定定的看着我说:“其实,我在幻觉里并不是什么也没做就在看着,我当时觉得废墟的东西可能有研究价值,就顺手拿了一小块石砖揣口袋里了。”他说着从口袋里伸出手来,一块暗黄色的石块状东西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看了没,不只是幻觉啊。”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拿着玩意儿去化验一下,说不定能获取什么信息呢。”我安慰他说。
回到办公室,他立刻打电话找到化验科的小吴,让他对这东西进行详细化验。之前他从世纪钟庄园里捡来的石头也有了结果,从打磨的痕迹来看,庄园的石料年份大约在清朝末期,符合它的历史,看样子就没有什么一样异样的地方。
那些不明身份的人睡的正欢,我一看表已经凌晨四点了,突然一股困意就涌了上来。我跟老周说我去睡觉,让他也早点休息。老周刚点点头,突然办公室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进来。”我说。
“周主任,检验结果出来了。”小吴拿着一沓纸说。
老周接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很久,突然一拍桌子说:“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我一看这情况睡意也没了,忙问怎么回事。老周说这石料的石质属于由古老的结晶岩,从成分年代以及特征来看,其产地就在应该山东丘陵。
老周说既然地方落实了,我们有了方向和线索,不如去看一眼也无妨。我忙说那“左眼案”怎么办,老周微微一笑说:“你认为我走这些步骤只是偶然吗?在陈列室里,我找到的线索是一个奇怪的图案。我现在知道了,那就是甲古文里的‘山’字。”
我点点头说:“那人员怎么弄?”老周一脸坏笑地说:“我们不是还有一堆‘中央专家’吗?”说完,他飞快的对我比了一连串手势,好像大体意思就是说:“这件事情(天字一号二号案)与第十九特殊工作小组有关。”
正说到这,门外响起一阵吵嚷声。
第十五章 出发前的交锋
我和老周刚刚统一了意见,就听见办公室外边一阵喧哗。老周忙对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表现出什么。我点头表示明白。
贺子芊表现的非常急切,还没等身子塞进屋里,就劈头盖脸的说:“王馆长啊,您老真是贵人多忘事,把我们忽悠的睡着了自己倒精神的上窜下跳。这不陈老一心惦记这天字一号的案子,哪儿还有闲心睡觉啊,还不快把卷宗给他老人家看看。”
我一听这话,顿时心生疑惑。我们单位的宾馆平日里接待的都是闲杂人等,因此距离陈列室相当的远。她是如何得知我们晚上的活动的?
贺子芊一看我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给她一个回应,接着开口道:“你俩的事情弄得整个博物馆惊天动地的,我们也是通过你手下人得知的。正好这天也泛白了,我们也没什么睡意了,不如咱就开始正事儿吧。”
她这一句话看似仅仅是为自己开脱,实际上却是狠毒无比。一方面她圆了之前的漏洞;其次,她把透露我们行踪的责任推到了我们自己人身上,让我感觉人民群众内部出现裂痕;再次,她这样一说,无形中增加了我俩的压力,逼迫我们把”天字一号”案的核心机密都拱手交给他们。
如果他们真的是中央派来的专家,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任何一点细枝末节的东西都毫无保留的双手呈上。问题是,自从在世纪钟庄园看到他们之后,一度对贺子芊等人身份信以为真的我心中顿时充满了疑问。
直觉告诉我,他们的身份绝对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更确切的说,他们肯定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角色。
老周看我被人家逼得没有退路了,突然呵呵一笑,挺身而出说:“二位专家不必着急,我们知道二位也是为这案子。既然二位这么急切想为我们做点事,那好,小吴,你去把那档案取来。”
我惊讶的瞪着他,心想这小子犯什么病,这样一来,如果对方真是暗中操纵我们的那伙势力,我们岂不是所有的优势都将化为乌有了?
不过老周似乎有意避开我的眼光,他目送小吴远去,然后迅速把眼光拉到贺子芊身上。我当时心想坏了,我说怎么老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是被贺子芊这小狐狸精给迷住了。我瞬间就用极度鄙视的表情看他。
不过话说回来,老周这小子看美女也忒不专业一点儿了吧,人家盯着心上人都是妩媚的不得了,恨不得眼睛里流出蜂蜜来。可是老周这榆木疙瘩看人家的眼神足以杀死一头牛。我顺眼向贺子芊看去,开始那女子还能跟老周对视,可是不久就变得极其不自然。我暗骂老周不懂怜香惜玉,就他那副德性,人家到时候答应他了,我宁可相信人类是由牛进化来的。
正想着这些,小吴就抱着一个档案盒出现在门口。老周示意他把档案盒交给张老,然后说道:“既然文件已经送来,我就不妨碍二位办公了。老王,我们先回避一下,小吴,你在这里稍等一下,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有你来负责了。”说罢,他就拉着我走出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我就劈头盖脸的问他:“你小子不想活了呀?把我们的大牌直接亮给他们。你真行啊……唉……”我气得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老周却得意的一笑说:“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啊,那盒东西可是经过伟大学者周先池同志特殊处理过的。”
我一听才恍然大悟,又问他咋一个劲儿的盯着贺子芊看,是不是又饱暖思淫欲了。他拍了我头一下说,你小子肩上抗着个脑袋是好看的啊,老周我啥货色没见过,岂能被这贼娃子给迷了心智?我这是看看她是不是心虚。
我问他那你的结论呢,他微微一笑说:“经鉴定,此二人绝对有问题。”
我哈哈一笑说你这不废话吗,你哥我早就下结论,这俩不是啥善类。老周说你得了吧,就你那个智商,简直是给全国脑残儿童找回自信的必备武器。
我说你可别乱讲,我就看出来有猫腻了。他嘿嘿一声,让我说来看看。我轻轻咳了几声说,你小子挺好了啊,王馆长只讲一遍。你看,今天那俩保镖一样的家伙就没有跟来,说明了什么?说明那俩孙子肯定去做别的事情了。你看这是咱的地盘,他们不占天时地利,如果他们想要不出于劣势,就必须抓住人和这一点,所以说,他们一定是在酝酿什么见不得人的活计。
老周听的面露喜色,对我伸着大拇指说:“行啊,老王你脑袋原来还能使啊。”我说你这是什么话,我这脑子可不比你那一坨差。
老周却没理会我,突然神神秘秘的压低嗓音对我说:“他们消息这么灵通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俩动静太大,我觉得有两点:一,我们内部出了内鬼。二,昨晚的一切,压根儿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虽然我早就有这种想法,不过这话从老周那里说出来,我一听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老周没有停下,接着开口说道:“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我觉得内鬼就是小吴,所以我把他留在办公室了。办公室里有窃听设备,我早就安排监察科的同志帮忙了。所以说,我们现在依然握有主动。”
眼看着被逼到悬崖边上,被老周这样三下五除二的就化解了,我不禁又感慨他的心思缜密。于是废话不多说,我俩直奔监察科。
监察科的姜明早就按照老周的指示整理了窃听来的内容,果然听到三人之间的交谈。不过他们所说的是一种奇怪的语言,听起来就像韩国日本话一起说似的,在场的所有人没人能够听懂。我埋怨老周干吗只弄个窃听器,安个摄像头看现场直播岂不是更爽。老周皱着眉头听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说:“这话你们可能不懂,但我有幸学到皮毛,这是南美一种古老的土著语,现在全世界掌握这种语言的人不过六千。没想到咱这里就有三个高手。”
我忙问内容是什么,老周凝思半天,突然吐出一句话,听的我毛骨悚然死的都是活的,活的不一定活着。
我说你小子这是啥意思。老周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突然,他转过身对我说:“看来,山东丘陵咱是非去不可了。”
我们立即组队,准备我职业生涯的第一次远行。可是谁又能知道,这次远行带给我的经历,又是多么难以置信。
第十六章 被遗忘的秘密基地(上)
打定主意,在周先池的安排下,我们很快组建了一支探险队。处于计划安排,我们故意将贺子芊和那老头分开,让贺子芊随我们一同前往山东丘陵,让陈老头留在济南,以案件研究为名,实际上暗中让我的手下将其控制。至于他们的两名手下,我打发他们率先跑到济南国际机场,说是有人会在那里接应他们,实际上我们就从济南张庄路的军用机场秘密起飞了。
开始贺子芊发现自己的人被放了鸽子,心里海老大的不爽快,一个人窝在角落里,谁也不搭理。我和老周好话说尽还是拿她没辙,后来一算计,我俩也不理她了,干脆让她自己呆在那里,该干啥干啥。
济南距离丘陵地区本身就不远,我们乘坐的又是小型飞机,因此很快就看见了远方一片片低缓的山地。由于我们走的相当仓促,身上的装备不是非常齐全,老周提议先不要急忙降落在山沟里,不如先找一座最靠近的城市先行准备。
最靠近山东丘陵的城市当属潍坊临沂和淄博,考虑到野外探险设备的购置问题,当然是越发达的城市越利于我们的计划。在当时那个年代,户外探险并没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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