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偏西,小镇中的几条大道都已经粗略观察了一遍。李殊文指了一条小道说:“如果不被堵死,这条近道能拐回我们之前经过书店那条大路。”
寂灵怀疑:“为什么?”
“我不想跟一个路痴讨论道路格局分布。”
寂灵含恨:“你妹!中国应该出台一部《路痴权益保护法》!”
李殊文懒得搭理寂灵,却‘咦’的一声停下来。在小道的一个岔路尽头,是一座古朴的道观,规模还不算小。三层飞檐在这种小镇出现,很是突兀。
天快黑了,袁惜有点担心那个老太婆说的话,犹豫的说:“会不会晚上真有什么事发生?”
“不解开这些问题,我们怎么出去呢?”李殊文安抚她,不管有多强,人都会对未知有恐惧和抵触,何况她们又不是打不死的圣斗士。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道观前,看到有一圈泥土的颜色很奇怪,颜色偏深偏红,寂灵蹲下用手拈起一丁点泥土,在指尖捻磨然后放在鼻下闻闻,道:“硝石,雄黄,朱砂。”
“有意思了。”李殊文说着拿出狼眼打开。这时天边的火烧云都已经褪去,小镇笼罩在一片黑暗来临前的青灰色中,云很厚似有雨欲落未落,沉重而压抑。
推开道观的木质大门,吱呀作响,门楣上的灰尘直往下落。走在最前面的李殊文被呛的咳嗽两声,捂住面孔。
道观内实在不是有人住的样子,积满厚厚的灰尘,踩下去一步一个脚印,墙脚桌脚结满蜘蛛网,一只绿眼大老鼠一点不怕人,从寂灵脚边蹿过。墙上挂的几幅山水画也是被蒙了一层灰,桌上有一套天青釉茶具,摆放的样子像极两个正在对饮的人突然离去,拿起来看,小杯盏中半杯灰沙。
正在看时,木质结构的天花板上吱呀作响。脚步声?!
待三人冲将上去,狼眼一顿扫视,却居然什么也没有。二楼空空荡荡,朝东方向一张长桌,供奉着一些牌位和法器,下面是一排排的蒲垫。看来这是原来道观中人打坐修行的地方。可是,空荡荡无隔间,刚才发出声音的是什么。
有一瞬三个人都愣住了,李殊文拿狼眼往去三楼的阶梯扫去道:“只剩下三楼了。”正说着,那脚步声又在楼上短暂突兀的响起,分不清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像是在空气中突然出现个人,走了两步之后又突然消失。
三人小心翼翼的摸上楼,打起十二分精神,却扑了一场空。任她们怎么想,也没料到,三楼放的只有一具独板黄花梨棺材。发现这一点,李殊文惊叹道:“想不到这小地方有这种大福贵之人?”
袁惜东拍拍西摸摸问:“很值钱么?”
李殊文在找有没有铭文记号之类,回答她说:“就单单这幅棺材现在的价格几千万吧,而且这还不只是钱的问题。”
这具棺材长有两米多,宽也一米左右,独板钉造。清朝之后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清朝有明文规定,各地发现黄花梨,可以不经批准动用国库的资金收买下来,供皇家使用。
当时能保留海南檀木质这样大小的降香黄檀,不但要有钱还要有权。黄花梨盛行于明晚清初,这棺材内或者是明朝大福人家,或者是清朝大贵人家,只是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把棺材单独放在这样一个偏僻小镇的道观内呢。
寂灵问:“会不会是个为皇家所用的道士?”
李殊文摇头,天葬林葬野葬等等后来一般都为佛教徒所用,而道教大致分两种,一种奉行尘归尘土归土,一把枯骨是一定要落黄土的,哪怕是没有棺木的情况下。或者修仙派讲究的是不落地,高悬而葬,比如悬棺,也称崖棺。这不高不低的算是怎么一回事。
寂灵恍然大悟说:“我知道了,这家伙是身在道教心在佛,丫是宗教界的蒲志高,道教界的犹大啊。”
李殊文继续摇头,还指出很多在棺材各面发现的文字和图形符咒给寂灵看。
袁惜耐不住,把棺材板拍拍说:“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说不定是个空棺材。”
李殊文拨开她的手说:“道观外有驱邪圈,棺材上刻满驱邪咒,搞不好就是为了阻止什么东西从这里出去,万一点背开出个旱魃,我们就提早去见太上老君了!而且……”李殊文扫了一眼空荡荡只有这一具棺材的空间,“刚才发出脚步声的东西在哪里?”
这话提醒的大家是心头一凛,活物都没有,哪里来的声音,莫非……真的在这棺材内?
还是寂灵眼尖,指着天花板一角说:“上面还有一层阁楼。”只见天花板上开了一个纵横都是五十公分左右的正方形口子,黑洞洞只能容一个人通过,还得是个体型不超常的人。没有供攀爬的楼梯,也许是储物的,因为时间久找不到当时用的梯子,或者只是一个通风口。
袁惜自告奋勇要上去看看。寂灵拍拍她,示意她蹲下来,说道:“上面的空间应该不会太大,你这么虎背熊腰的,还是来给朕垫垫脚吧。”
踩着袁惜的肩膀,寂灵一撩裙摆攀上去半个身子,用狼眼探照里面的情况。先‘呵’的一声寒笑,然后‘咦’了一声,之后又踮起脚尖往上攀一点,探进去似乎想要看清楚什么东西,狼眼左摇右晃照了一会拉长音说‘哦~’,之后又满是疑惑的‘哎~’一声。
下面两个简直被她挑逗的心急火燎,李殊文骂道:“你在上面演A*片啊,看到什么,说!”
看来上面空间真的不大,寂灵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瓮瓮的像被闷住一样。“顶高两米多,三角结构,中间有一口高约一米五的钟,四面紧贴阁楼倒扣着,材质……像是青铜的,周围布满了排列的乱七八糟的密集丝线,丝线上挂满了铃铛。”
本来寂灵是踩着袁惜探了大半个身子上去,这时说完不待李殊文回答,就想干脆爬进去看看。刚刚脚尖一掂,还不待发力弹上去,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这些铃铛的自响声,互相撞击声,渐震声,高高低低混合在一起,只觉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辨不清方向,即使捂上耳朵也无济于事,让人不禁怀疑这声音是来源于自己的大脑中。
李殊文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大声吼道:“别碰那些铃铛呀!”
寂灵在上面受到距离最近的干扰,昏头昏脑根本没法再往里爬,跳下来说:“我没有碰!”
“你不碰怎么会响!”
很快就有事实驳斥了李殊文的话,不碰也会响。因为除了铃声还听见了悠扬浑厚的钟声,之前的铃声都完全被掩盖了。
如果说铃铛声还能牵强的说是寂灵不小心碰到或者穿堂风的话,那这扣在地上的钟在无外力的情况下响起,真的是没法用正常原因来解释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踩在脚下的地板都随着钟声在震动。
害怕会出现什么不测的情况,三人惯性的慢慢退后靠拢,背靠站在一起。钟声渐渐变小成余音,因为神经戒备太紧张,分不清钟声究竟响了多久。李殊文只觉得后背被冷汗浸湿,粘腻刺痒的像是千万条毛毛虫在爬。
奇怪的是三人最关注的棺材,一直到钟声停住都纹丝不动,一点异样也没有。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空旷的道路上传来金属器在水泥上拖动的刺耳声,这种刮擦的声音音频极高,听的人头皮发麻。传来的方向是岔路前她们刚才经过小道,声音越来越近,拖拉声时断时续,有一定的规律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鬼镇第一夜(二)
绿色电子书 更新时间:2012…6…1 16:50:08 本章字数:3434
三人不敢轻举妄动,猫在窗下朝路边望去,很长一段都被两边的房子挡住,看不见发出声音的位置。。
这时还不到深夜,一眼望去外面一片漆黑,一点灯光都没有,刚才铃声钟声那么响,周围住户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虽然觉得奇怪,这时却也来不及探究这些,因为那金属拖动声已经越来越近,听的出是利器。利器和钝器摩擦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通俗具相化一点,区别就是一个是‘嗞’,一个是‘吱’。
待发出声音的东西穿过被房屋挡住的那一段道路,出现在视线中,三人已经被那声音弄得汗毛直竖,脑中一根弦拉到快绷断的边缘。当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袁惜恼怒的说:“***原来是这玩意跟着我们。”说着就要冲下去。被寂灵一把拉回来说:“你忘了他是干嘛的了?动物管理员!看看再说。”
那利器在地上刮出的声音,就是‘奥妙洗衣粉’弓着背,两只手拖在地上前后摆动的声音,它的双腿也是由四对腿骨构成,走动起来迈出去时高,收回来是低,高时手就离开地面,低时手就在地上挂出声音,因此有一定规律性。它就这么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寂灵莫名其妙的用东北口音说了一句话:“瘸没,没瘸走一个。”
“去死。”李殊文用动作示意她们动静小点,用近乎耳语的音量说:“没有别的声音,应该是单独来的,那些动物可能并不像这只一样有思想容易控制,不能放任它们离开‘无窗塔’太远,否则何必要那一间间的笼子。”
寂灵说:“那他最多是和那只四手蛇一起咯,没想到居然跟着我们到这儿。”
“那我们打不打。”袁惜非常计较这个问题,上次在这个家伙手上吃了亏,这次看它落了单,早就按捺不住想报仇的念头。
李殊文突然的沉一沉身子想更往下躲,发现已经没用了,自嘲的笑笑说:“打不打不是我们决定的啊。”
那只奥妙洗衣粉朝着道观就走过来,虽然不知道它用什么方法,但看来非常确定三人的位置,以至于目不斜视的盯着三楼窗户。
“没事,有驱邪,”寂灵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圈…”字还在口中回音,那只奥妙洗衣粉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驱邪圈。袁惜道:“呵,驱个鬼的邪?”寂灵一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李殊文说:“不是驱邪圈的问题,因为这家伙是人。”
“是人?”
李殊文还来不及进一步解释,‘奥妙洗衣粉’已经纵身一跃上了二楼屋檐,钢爪横扫打烂了本来就有些腐朽的窗框。
三人往后一退,可是屋子正中间却被占据了空间二分之一的黄花梨棺材挡住,寂灵本来在正中间的位置,一退之下背贴住棺材,钢爪险险的从眼珠前一寸的地方划过,再进一分此刻她恐怕都已经瞎了。
寂灵愣了几秒,有点恐极反怒,涨红着脸吼道:“还等什么!”一个健步蹿出窗户跳下去。为了避免踩塌屋檐,奥妙洗衣粉是弯曲两截腿骨半跪在屋檐上,和这种玩意就要打近身战,寂灵快落在屋檐时一个旋身,弯刀斜剖它腹部,和那些盔甲片摩擦出淡青色光点,落下时正处在它半怀内。
后面李殊文和袁惜紧跟着跳出窗户,稍有前后。紧随着之后跳下来的袁惜斜砍一刀的就是李殊文两把金冰剑的交叉六连斩。在挡住了袁惜的刀后,奥妙的手还来不及缩回,被六连斩一剑划伤在盔甲片间的缝隙。屋檐的范围,容不得它转身,只得往后跌落以闪避。
它身势刚刚后仰,寂灵两步跟上,紧跟着它跳下去,弯刀贴面就把奥妙的鼻子削了一块下来,本来丫就长得丑,这下缺了鼻尖,两只血淋淋的鼻孔朝天,更显狰狞。恼怒的龇牙咧嘴露出了一口犬类尖齿,一爪从空中笔直刺向寂灵,被她一个就地打滚躲开,在泥土上留下五个洞。
奥妙本从屋檐上跌下来,这分秒间也稳住了身形,两只钢爪交错着袭向寂灵,一口喘气的时间都不给。寂灵连站起身的时机都没有,活动能力范围非常小,眼尖就避不开刺向自己腰身的一爪,幸好袁惜一个飞身下来,刻不容缓帮她格挡了一刀。李殊文站在二楼屋檐上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符,插在一把金冰剑上,直朝奥妙的面门扔出飞刺过去。被奥妙单手一格掉在地上,乘他去挡的空隙,寂灵连滚带爬冲过去,捡起金冰剑就跳起来插在奥妙的大腿上。李殊文抓住时机嘴里念道:“雷电召来,爆!”
“轰”的一声一团火光炸开,奥妙的腿上立时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伤洞,金冰剑也被炸飞出去。那奥妙这次当真是吃了亏,发出怪异的叫声。那声音竟有些像初中时,有一次寂灵和李殊文半夜躲在动物园,欺负孔雀时它们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的格外惊悚。眼看寡不敌众,那奥妙居然还知道不能恋战,转身四肢并用的跑了。此时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寂灵和袁惜紧紧跟上,李殊文从二楼跳下来,找回金冰剑才循声追去。
李殊文追上的时候,看见这条路的尽头是一幢七层楼半新居民房背面,奥妙正扭成奇形怪状的贴上墙壁,想要爬翻过这幢楼。下面有一道两米多高的围墙,与楼房紧贴并平行。
寂灵正在找怎么下脚爬上去,李殊文边加速脚步边喊到:“寂灵,打排球!”
正准备*头的袁惜纳闷的想,这时候打个鬼的排球啊。
只见寂灵跳起来把手中弯刀插进墙头的砖缝中,然后立刻蹲下身子,两手手心互托,绷直双臂。
李殊文两把金冰刀的刀柄后端有锲口,勾住后就成了一把单手双头剑,在掌心一转跳起来踏在寂灵手掌上。被寂灵一托飞起来,在去势快尽的时候,正好踏上弯刀刀柄,借着刀的弹力又飞上去几米。
正准备爬墙头袁惜一看,心想还有这功能键,于是放弃了*的念头,后退两步助跑也喊到:“寂灵,打排球!”
正准备站起来的寂灵只得又单膝蹲下去,骂道:“你们还真把我当垫脚石了!”
那奥妙拖着那条受伤的腿,行动速度也大大受了影响,李殊文跳上去的时候还来得及跟在它脚后。李殊文单手抓住三楼下栏杆,腿向上一翻,双脚夹住奥妙伤腿的脚踝,反剪住往下一拽。‘奥妙’忽然身后被袭,往下滑了一两米才抓稳,结果受伤的地方正暴露在李殊文眼前。李殊文自然毫不客气的用手中双头剑狠狠扎下去。那怪物吃痛,口中又吱嗷乱叫,声音回荡的无比凄厉,腿也像垂死蟑螂脚一样生理反应的僵直颤抖,继而下了狠心使劲往上缩回,被剑锋带出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
正在这时袁惜也飞将上来,横刀破筋断骨的从‘奥妙’脚踝处,把它右脚整个砍了下来。
一只脚掌就掉在墙头上,一弹摔落在寂灵面前,可以看见齐齐的切面和森森的骨茬。
‘奥妙’这次不但是吃亏,简直是吃了大亏。开始可能还想打游击战,这时翻过居民楼侧面,纵身一跃就跳出五六米,手脚并用的从另一条路头也不回的跑了。
悬空挂在上面的李殊文和袁惜就是身手再好,也没法抵抗自身条件和地心引力,只有放弃追杀。
等两人找落脚点慢慢爬下来,看到寂灵正在解剖那只脚掌,除了部分地方少有挫伤而致的变形和脚趾甲又黑又长又尖以外,和普通人的脚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层层剔除了皮肤,鲜红表层肌肉,粉白略胶质的筋。袁惜忍不住反胃,捂住嘴干呕。被李殊文冷冷的看了一眼,眼神有着悲哀以及一点苦笑,像是触景伤情,只是这表情转瞬即逝。
过了很大一会,寂灵才长吁一口气,抬头说出结论:“这个真的是人,不过是改造后的人,血管与筋肉有多次接驳的痕迹。你们看这条动脉的剖面,有横向一圈厚角质。一般多次血管损伤,比如穿刺或缝合会造成这样的情况,最后一次手术时间应该在不久之前。而且,你们看。”说着用刀尖拨了拨被挑下来,单独堆在边上的白花花黄乎乎的东西说,“刚才看那家伙下面两节腿骨并不太长,原因就在这,这些是软骨胶质,并且中间还含有成人软骨中不应该有的那么多血管与神经,所以说他那腿,还能长的更长。”
“你的意思是人造怪物?这可能性有吗?”李殊文问。
寂灵点点头说:“从理论上来说是有的。当发育成熟后,剔掉一段成人腿骨,换成两段软骨组织丰富的幼儿骨,在给予足够的钙质营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