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句苗语,她奶奶也回答了几句。 我和老莫虽然能够听得懂苗语,但也只限于些简单的语句,但这时听得却是很明白,小艾奶奶说的是,这香炉是小艾的父亲以前在山后面的那片林子里拣来的。 小艾把奶奶的话给翻译成普通话,老莫呵呵一笑,“看来你父亲运气不错,你知道他拣的这个是什么吗?这个香炉是西汉的东西。” 一言即出,众人都吃了一惊,除了老莫与廖仁是专门干这行当外,我们几人对古董之类的从来也没什么研究,但就算再不知道,也明白一个西汉时期的香炉也能值不少钱了。 小艾脸露惊喜之色说,“这香炉几年前就在这神庵上放着,但我们谁也不懂这个。不过我们村里还有好几家人家里都有这种香炉。” 老莫一听精神利马上来了,让小艾带他去别人家看看,廖仁捧着香炉不住的后悔说,怎么自己一早没看出来,不然就掏点钱买下来,这东西虽说不是什么国宝极的文物,但在市面也能够卖个好价。 等到小艾带着老莫转了一圈回来,老莫更是显得兴奋异常,他对小艾说,“能不能把你父亲叫回来,我想跟他打听点事。” 想必刚刚老莫已经给小艾解释过了这香炉的价值,小艾连忙问我们借了手机给父亲打电话,这大山上虽然什么都不方便,唯一的好处就是手机的信号倒是很强。 过了一会小艾挂了电话说,她把事情都给说了,父亲说马上就赶回来。估计到晚上也能够到家了。 廖仁把香炉还给小艾时还满脸的遗憾之色,姜婷忍不住问老莫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莫说道,“也没什么窍门,只不过是我平常接触得多了,自然也就多留了一份心。” 老莫这番话对于我们几个人来说等于白说,廖仁此时忍不住买弄起知识来,姜婷和小艾刘炳三人凑了过去听他在那里红口白牙的一通乱扯,老莫听得微微一笑,看来廖仁说得也大概差不离。 到了晚上小艾的父亲从一百多公里外的铜仁市区赶了回来,还捎了二瓶好酒上山,说要和老莫好好喝几杯,感谢他发现了这么个宝贝。 因为我要照顾姜婷,所以也就没有喝多少。几杯酒下肚,老莫问艾父,“这东西我听说是你上后山那边的林子里拣的?” 艾父抿了一口酒眦着牙道,“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我们这地叫盘龙山,说高也不算高,说矮也不算矮,不过在这方圆三十里地内,倒是最高的。我打小就在这长大,别人都说贵州好啊,出门就是风景秀丽的山区,我说呸,让他们来这试试。想要吃个肉还得走三个小时的山路。莫主任你是不知道这地方穷啊……不然我也不会和我媳妇连这家都不要了跑出去混口饭吃……” 我们几个听得都有些楞,小艾拽了一把父亲有些恼怒的说道,“一喝酒就乱说,莫叔叔问你这东西上那拣的,你跟人家说这些有什么用。” 艾父瞪了小艾一眼道,“急什么,我这不是和咱莫兄弟投缘,再说了,你莫叔叔说了,这个玩意最起码也值五万块钱。到时咱也可以进城当城里人了。” 姜婷看着老莫暗暗发笑,老莫也无可奈何,几杯酒下来自己就从莫主任变成了莫兄弟。好在艾父罗嗦了半天话题终于回到了正题上了,“大前年的时候,移动公司的人找到俺们村说要雇十个上好劳动力,因为他们想在这建个信号点。好家伙,每天能够给五十块钱咧,我当时就报名了,到最后也给选上了。过了几天移动公司就来人选址,最后定在后山的山头上。我们这十个人就负责每天从山下往山上运送器材,我问他们说为啥把那个什么信号点建在那个连人烟都没有的地方,他们说,那地方高,信号好。我心想,我反正也不懂,每天那五十块钱别少我就行了。” “一连干了大半个月活,有时候我也去后山下面的那片林子里去打些野味,说到这片林子在我们这有句叫,“宁走三百里,不上盘龙山。宁碰鬼打墙,不进狗迷林。”这狗迷林说的就是这片林子,意思就是说,这狗进了这片林子都转不出来,所以我也一般只在林子的边缘附近转转。有天中午干完活,我就自己一人抗着火枪顺着山坡下去,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猎到几只野兔什么的,一连吃了七八天青菜,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下到林子后,我也不敢往里走得太远,就在附近看看,也是那天菩萨保佑,还没走两步就碰上了只野兔,我也不敢上太多的枪子,只上了一小半的水子,没想到一枪放过去野兔是打死了,忽然旁边窜出来个东西叼上野兔就跑,那畜生跑得也快,我回过神来才知道是只黄毛子叼走了。我心想连这畜生都敢从我嘴里抢食,拿着枪就追了上去。跑了一段眼看追那黄毛子不上了,忽然脚下踩到一个东西,横着就摔在地上。黄毛子几蹦几绷的就不见影子了,我爬起来想看看踩到了什么,这一看发现原来我踩着了个香炉,旁边还零散的有几个油灯什么的,我想这狗迷林里怎么会有这玩意。想到狗迷林我这时候才害怕起来,自己这都追了多远出来。心想好歹也别空手回去,于是就拣了这个香炉还有几个油灯就往回走。好在转了几圈还算是转出来了。后来心里想想还真是怕得要命,要是没被这香炉绊倒的话,指不定我就追进林子深处去了。” 艾父一口气说完这香炉的来历,老莫又问道,“那片狗迷林以前住没住过人?”艾父连连摇手说道,“那片林子那能够住人。我听村子的老人说,自打有了盘龙山,就有了这片狗迷林,就连当年大练钢铁那会,这片林子都没人敢去砍。” 廖仁这时候忽然说道,“艾大哥,您看您这只香炉四万块匀给我成不成。”我们听了都有点哭笑不得,难怪刚才他低着脑袋象在盘算什么,原来心里早算着这门道了。 艾父有些迟疑的看着老莫,老莫点了点说道,“也差不多就这个价。”艾父面露喜色的对廖仁说道,“那成,既然莫大哥都说了,四万就四万。……你啥时候给钱啊?” 廖仁举起酒碗说道,“大哥,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我现在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您得给我留着,我一回北京就马上拿钱来找你,来,咱们干了这碗酒就算定下来了。” 艾父和廖仁在一边对饮起来,刘炳对老莫说道,“莫主任。你说这西汉的香炉怎么就跑到这林子里去了?” 这点我也正琢磨不透,老莫想了一会,说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我估计这林子里应该有座西汉时期的古墓,这香炉油灯都是古墓里的东西。” 古墓?我们一听就都来兴趣了,老莫继续说道,“不然我实在想不出这西汉时期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林子里。至于为什么这些东西都跑到地面上来了,老艾不是碰见只黄毛子吗?说不定那古墓就被这些动物当做了家,这些东西被他们当做玩具给弄出来的。” 这时我们几个都有些蒙了,这一来二去就牵出座西汉时期的古墓了,我们谁也没往这上面想,老莫对艾父说道,“兄弟,我想明天你能带我去趟狗迷林吗?就你发现这香炉的地方。” 艾父脸露难色,老莫知道他是怕进去了出不来,又说道,“放心,我们这带着有仪器,再深的林子都出得来。”听老莫这样一说,艾父也点头答应,说只是都几年过去了,自己也保证不了还记得清楚当初是怎么走的。老莫说没事,咱就是碰碰运气。 老莫这么一说,我有些着急,因为我们计划里可没这么一项,老莫看出我的心思,说,“这不是姜婷生病还没好吗?咱们就在这多呆几天,我也正好想去狗迷林里看看。” 廖仁和刘炳都有些兴奋,说明天一定要带上他们两,要是能够找到古墓,最好是进墓穴里看看去。 老莫嘿嘿一笑说道,“这几天我就听见你们俩说什么倒斗,摸金,该不会要去这西汉古墓当回摸金校尉吧?” 二人连连喊冤说自己只是想多体验体验考古工作者的生活,丰富丰富人生阅历,再说跟着老莫下去,就算有东西他们也不敢拿啊。 老莫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说道,“你们就不怕里面有些什么机关之类的?” 廖仁笑嘻嘻的说,“有您在,我们怕什么啊?” 老莫说,“我又不是神仙,我干了这么多年也碰上不少到现在想不通的希奇古怪的事。这样吧,就说一件我刚刚参加工作时候的事情,你们就当故事听得了。” 与老莫在一起这么多日,这还是头一次主动听他说起自己工作上面的事情,我们几人都来了精神,老莫叹道,“其实我与这摸金,倒斗也还算是有段缘分……”###9 尸蛊
13。 盗墓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谈情说爱。若是说中国古人的墓穴里的机关暗器世界排名第二,那也没其他的国家敢说自己第一。所以考古工作者往往在工作中碰到的危险比起盗墓贼来说也小不到那去。 老莫是77年回的北京,第二年恢复高考后也报了名参加,也幸亏他以前底子打得好,一翻苦读之下,也顺顺当当的考进了北大的历史系、四年本科下来,结果给分配到古文物研究所当研究员助理了。 经过十年浩劫后国家渐渐的对文物保护研究也重视起来,因为连接出了几次国宝级的文物被走私出海外,所以那段时间整个考古界的人都是疯狂的工作,力争把损失能够降到最小。 当时带老莫的师傅姓张,叫张大闻,老莫拜了师后倒也一心一意的跟师傅学手艺,几个月下来他发现若是要论眼力,文物知识的话,张大闻在所里绝对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但眼见师傅都快六十了,还只是个研究员,心里就不免起了愤愤不平之心。张大闻也瞧出了老莫的念头,于是就说,自己不贪图当什么官之类的,只要能够每天和这些古玩文物打打交道,自己也就心足了。 一翻交谈下来,老莫这时才明白,原来张大闻年轻时曾经是一名摸金校尉,也就是俗称的盗墓人。解放前跟着自己的师傅上河南下湖南,凭着一身的好本事在摸金这个行当里也闯下了赫赫的声名。从他俩手中重见天日的古玩器具也不知道有多少,但一次在下湘西花垣古墓的时候,不小心失了手,师傅给陷在里面折了,自己也是死里逃生才跑出来。等到解放后,他原本打算洗手不干了,安安份份的做平民老百姓,没想到被当时刚成立的北京市文物局给找到,看中了他的那份手艺。他心想以前自己干的是见不得人的活,现在倒也能够光明正大的伺候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文物,也算得上是给自己积积阴德。于是也就应承下来。一个旧社会的倒斗手艺人就这样进了政府的机关部门,一本正经的做起了研究。 盗墓贼无论眼见再怎么宽阔,所能碰到的见到的古玩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与国家的力量那就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张大闻几年下来更是接触到以前做梦都没梦到过的国宝级文物,那更是大大的开拓了他的知识面。要是划分派别,他属于那种长期在一线干活实践多于理论的,若要真论到一些历史理论知识他就远远不如别人。几年下来他虚心的跟一些老教授老专家进行讨教,几番下来真是受用无穷。自己也凭着以前学的分金定穴的本事,堪定了几座商周时期的古墓,发掘了一大批极具价值的历史文物,他也凭借这几次的出色表现,也渐渐在考古界小具名气,到66年的时候他这样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旧社会摸金校尉也终于提上了研究员。 等文革开始后,全国各行各业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时期的国家考古工作几乎都处于一个停顿的状况,张大闻也难逃劫难,被下放到平谷的五七干校进行改造,好在他也不是什么身份特殊之人,在五七干校里虽然被打成牛鬼蛇神,倒也正好躲开了更疯狂的的红卫兵。到文革结束后,国家百费待兴,他原本都做好单位早就开除他的决定了,谁想到他刚一被放回家,所里的领导就找上门来,直言所里的职位还给他留着,让他赶紧回去上班。张大闻见又能够和自己相伴一生的文物见面那自然是十分高兴,只是他被运动给整怕了,对于领导提出来的要提升他当主任的决定却是坚决的拒绝,领导无奈之下也只好同意他继续干他的研究员,不过一些重大的研究挖掘工作也从来没少过他。 听完师傅这番话,老莫更为佩服师傅的为人。他又问当年张大闻和师傅是怎么在湘西古墓出的事。没想到张大闻似是极为恐怖那次经历,只是含糊的说了几句是碰上了墓穴中的机关,其他的也就不肯再往下说。 将将又过了一年,老莫在张大闻的带领下无论各方面都比一起进所里的那拨人都强了很多,所里也就让老莫跟着张大闻出一些外差,说白也就是如果当地有古墓之类的报告,张大闻就会先去当地勘察,先确定好位置之类,再等大队人马进行挖掘工作。 这天老莫正在清洗室里洗刷一片龟甲,张大闻找到他让他马上收拾一下,跟自己去湖南出趟差。老莫苦等了一年终于等到能够出现场的机会,于是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回家跟柳囡囡打了个招呼,收拾收拾东西两人下午就上了火车。 在火车上张大闻详细的告诉老莫这次是湖南湘西凤凰的一个农民发现了一座古墓,经过当地文物部门的勘察,现在基本上确定是北宋时期当地苗族土司主的墓穴。因为条件所限,他们无法搜集更多的资料,所以就上报了上级主管部门。当时发现苗族土司主的墓穴在国内还不多见,所以国家文管局也很重视,直接就点名让张大闻先去打头站。 到了凤凰两人在当地政府的协助下圈定了古墓的范围,张大闻更是凭借着一些细微的线索直接断定这座位于凤凰王村的古墓是彭氏土司王朝第十二代土司彭福石的墓穴。等到后来发掘时,出土的金印果然证实了张大闻的断定。 又过了一月有余,眼见的工作渐渐快结束了,老莫见张大闻显得心事重重,问了几次师傅只是说可能是工作太忙给累的。某天老莫从现场回来,却发现张大闻正在收拾东西。 老莫问道,“师傅,你这是要回北京吗?” 张大闻显得有些惊慌,说道,“这的事情交给你们做就行,我在其他地方还有事,今天已经给领导都说了,我这就走。” 老莫忽然想到昨天听见师傅跟当地人打听从凤凰去花垣怎么坐车去,再加上刚刚一眼瞅见张大闻的包袱里把一些工具之类的都带齐全了,心里便登时清楚他是为何而去的,于是说道,“您要是把我当做徒弟,这次给太师傅收拾尸骨您就应该带上我。” 张大闻见隐瞒不过,只能够承认这次来湘西心里就存了再下一趟花垣古墓把师傅的尸骨给取出来之心。但此去必是凶险异常,所以他也没跟别人说到此事,只是说自己要去别的地方勘察古墓。 老莫说道,“为什么不等到这边的工作结束了,再带上其他人,干脆把那座古墓给掘了。” 张大闻摇头道,“虽说我现在是政府的工作人员,但上次把师傅陷在里面的时,我还是摸金校尉,现在若想取回师傅的尸骨当然也得依着摸金的规矩去取,不然师傅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老莫一听师傅要依着摸金校尉的规矩下古墓更是想跟着去,原来在平常工作之余张大闻也拣些旧时摸金校尉的规矩说给老莫听,与正经的考古工作相比,这就宛如大饭店旁边的小吃,虽上不了台面但也足够吸引人。 张大闻被老莫缠得不过,只好答应了带他去。两人交接了工作后,由凤凰转道吉首,再到花垣,下了车后,歇息了一晚第二天走了大半天才到古墓前。 古墓在花垣县城旁边一个叫刘家村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