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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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霭诀-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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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林默不作声,翟湄叹道:“不必勉强她,二弟那边,我和林亭都会尽力安抚。”

翟川道:“那我们先告辞了。”

翟湄也告辞回去,蓝荫默默出了会儿神,仍往内间去了。

木华见她进来,道:“几位殿下都回去了?”

蓝荫点点头,坐在床边问道:“刚才湄儿他们在这里,我不便问你。你……”

木华会意,道:“我是甘愿的。”

蓝荫摇摇头,道:“你何必呢?你还这么年轻,本应该有更好的归宿。新即位的南林国主秦方,是寒林姑姑商枰之子,与川儿同岁,嫁与他有何不好?”

木华低下头,道:“我知道,陛下也这么劝我的。他说让我六月悄悄随殿下前往南林国,对外只说我病重,他会修书嘱托南林国主照料我。可是我觉得陛下一个人很孤单啊,我愿意留在这里照顾他。”

蓝荫摇头道:“他倒是习惯孤单了。荷姐过世也有二十多年,川儿都这么大了,陛下总是一个人的。”

木华道:“我看得出,陛下对先皇后感情很深。”

蓝荫笑道:“自然,他们自幼相识。陛下和王爷的母后便是大祭司的长姐,我和荷姐的母亲都是商家的女儿,我们四个祭典时常常见面。荷姐十六岁便嫁入东宫,在陛下即位前就生下了湄儿。陛下即位不久,荷姐生了一场大病,后来竟自好了。不想荷姐生下川儿后旧病复发,终于没有救过来。”

木华含悲摇摇头,道:“这么说,太子殿下从小就没有母亲照料?”

蓝荫道:“川儿幼时多病,大多时候都在祈天宫中,由大祭司照料。”

木华点头道:“殿下如今看着倒很好,大祭司果然是很厉害的。”

蓝荫微笑道:“川儿哪都好,只是固执了点,他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便是陛下不喜欢,他也……不改初衷。”

木华问道:“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蓝荫摇摇头,不作回答。

城外镜天湖边,寒林埋着头,一言不发地走着。

翟川问道:“你在想刚才湄姐说的话吗?”

寒林抬头微笑道:“我说过了啊,我不在意那些事情。”

翟川叹道:“很少有人能真的不在意吧?何况……”

寒林道:“如果只有一个人能不在意,那也该是我啊。”

翟川停下脚步,道:“你就是喜欢硬撑啊。刚才脸色都变了,还说不在意?”

寒林也停了步,苦笑道:“你够了没有?不要再说了,我的克制也是有限的。”

翟川上前问道:“你为什么要克制?你要克制什么?”

寒林背过身继续向前走,翟川赶上她追问道:“你那天到底答应了父皇什么?”

寒林被问得不耐烦了,便故意气他道:“我答应他,等下月安姐嫁过来以后就走,你满意了?”

翟川信以为真,拽住她问道:“谁说她要嫁过来?!你要去哪里?”

寒林见他认真,笑道:“我随口说的,你就信了?”

翟川扣住她手臂,道:“此话虽未必可信,但你当时一定做出了极大牺牲,父皇才会让你留下。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寒林道:“你这么聪明,自己去猜呀。我不能告诉你。走啦,去凤灯郡还要一个时辰呢。”

翟川依然拉住她,道:“你不说,我们凤灯郡也可不必去了。”

寒林怒道:“好没道理!知不知道对你来说还不是一样。我不说你能怎样?!”

两人对视一会儿,翟川放开手,道:“不错,我不能拿你怎样。走吧。”

☆、第二十九节 落青梅'中'

走不多时,只见温空冥站在凤灯郡外官道上。见两人到来,他笑道:“师妹这是想我了?”

寒林咬着唇道:“师兄,我要见阿涟。”

温空冥遗憾地道:“翟涟昨日悲伤过度,寻死觅活。我好容易把她救过来,腹中孩子却没保住。她如今正在卧床休息,不能见人。”

寒林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温空冥笑道:“我不是说了吗?她心里太难过了。要是昨日师妹对她温和一些,也许就不至于这样了。”

寒林气得无话可答,翟川冷笑道:“那个孩子你恨不得不要吧?”

温空冥道:“为何不要?我可比不得殿下,成亲大半年了还不想要孩子。”

寒林本就因翟湄的玩笑挂怀,此刻温空冥也出言讽刺,不禁气得落下泪来。

温空冥见她哭泣,笑着哄道:“哎,师妹别哭呀,你这一哭,师兄心里也不好受。翟川若是欺侮你,你只管告诉师兄,别只顾着哭。”

寒林心知失态,如今无话可答,倒不如顺水推舟,便向温空冥哭道:“我在东宫无趣得很,心里又挂念涟妹妹。不如等她身子养好了师兄就偷偷带她来看我吧,师兄一向最疼我,一定会答应的,对不对?我也知道断没有娶了妻子便忘了师妹的道理。”

翟川听了不禁心中暗笑,温空冥虽素知寒林并非软弱之人,但也料不到她变得这么快,只得干笑道:“自然,下月要过端午,想必你们忙的很,我端午后两日带她来,那时翟涟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寒林仍用袖子掩面假作拭泪,却偷偷笑着,道:“嗯,我就知道师兄会依我的。”

温空冥干笑两声,道:“傍晚不便滞留荒野,两位尽早进京吧。”便头也不回,恨恨地往凤灯郡中去了。

翟川笑道:“真有你的啊,寒林!撒娇撒的叫人牙都酸了。”

寒林放开袖子,道:“呵,殿下吃醋了么?”

翟川拉住她,道:“你是我的人,要吃醋也是你那师兄吃醋。”

寒林瞪了他一眼,道:“谁是你的人?自作多情。快回去了。”

翟川把她搂在怀里,笑道:“太子妃不是我的人那是谁的人?”

寒林推他道:“放手!这是官道上,像什么样子?”

翟川依言放开,复笑道:“那我们回东宫再理论。”

寒林摇头笑道:“若是这样,我却不敢回去了。我今夜住祈天宫,请您自己回东宫吧。”

翟川摇头正色道:“我是说不过你。今晚还有许多事情商量,你乖乖跟我回去。”

夜里,翟川封好两份书信,叫来高峻道:“这里两封信,一封你去送与王爷,另外一封,托薛姑娘送与长公主。”

寒林看高峻出去,问道:“这样真的可以?”

翟川道:“宴请姐妹前来聚会,六月我们便要离京,就当饯行,此说无懈可击。”

寒林点点头,旭华捧着茶盘走进来,劝道:“两位殿下早些歇下吧。自从你们成亲,夜里就没少折腾,这半个月来闹得最厉害。”

寒林笑道:“我们并没有做什么。”

旭华道:“老嬷嬷都告诉我了,不是窃窃私语,就是拌嘴打闹。”

翟川道:“那些老人家总是小题大做。我不过劝她不要和衣睡,怪不舒服的。何况她夜里警醒着呢,就是衣角碰到她也能立时醒过来,难免不说上几句。”

寒林道:“我是习惯了,从前师父常在夜里带我去刺探情报,不这样哪行。不过我可没说不让你脱外衣,你要觉得不舒服,都随意啊。”

旭华道:“可如今太子妃不需要再这样了啊,夜里就该好好休息。还有啊,也该和殿下干点正事呢。”

寒林不解道:“什么正事?我们这些日子谈的可都是正事,那个刺客,阿涟和……”

翟川笑道:“傻丫头,旭华说的不是这个。”

旭华也不禁失笑,道:“太子妃别操心这些了,也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寒林方才领悟过来,红了脸嗔道:“旭华你胡说什么!”

旭华笑道:“你们那日不是已经……怎么还这么怕羞?”

寒林急道:“那日不是!”

旭华狡黠笑道:“我都亲见了,太子妃还不承认。旭华就先告退了,不打扰你们。”

寒林无奈笑道:“这丫头……怎么总爱胡思乱想。”

翟川笑道:“既然旭华这么关心你,那你快上床睡觉去。”

寒林摇头道:“我睡不着,我很担心阿涟。师兄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翟川道:“那温空冥原来是怎样的人?”

寒林仰起头,回忆道:“除了我天生灵力强盛外,其他师父教授的东西,我没有一样能胜过他。或许是,连师父都未必胜得过他。但他为人从不骄矜,对师父敬爱有加,对我更是百般爱护。上元那日他明明还是……可我想起阿涟的话,师兄他是在遇到阿涟之后,才遇到我的……要是他那日想要对我……我如今想来,也觉后怕。”

翟川沉吟片刻,问道:“你依然不能想出那刺客是谁么?”

寒林摇头道:“我分明觉得他……就是师兄!可师兄的身上真的没有那个法术的气息,那个刺客又一口否认。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或许是玄铁林派来的人?”

翟川道:“可记得我们看的密卷中提到玄铁林有遗留的魔族?可大祭司和你都说那里是灵族,灵族和魔族又怎会勾结一起呢?”

寒林把手肘支在桌上,闭目扶额不语。

翟川见她疲倦,道:“你累了,去睡下吧。这些事情头绪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倒不如不想。”

寒林道:“你去睡吧,我再看看这幅命相。”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绘着的正是那日沙盘上的图画。

翟川道:“说起命相,昨天我看到你的那只凤鸟……”

寒林淡淡道:“大祭司告诉我,幼时他给我算过一卦,得一凤鸟。”

翟川惊讶道:“凤鸟?会不会是那幅图?”

寒林摇摇头,淡淡笑道:“他说那是很好的命运,因为凤鸟是帝后象征,希望我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他和陛下的期望。我还要细细推敲这张图,你不要扰我。”

寒林默默想起那日祈天宫中的情形来:

商靳交待完祭祀的事宜后,叫住她道:“林儿,我给你推算过命运,其中坎坷颇为少见,但却又成凤凰之像。我想你这些年经历的难事也不在少数,正应了坎坷之说。

“我商家世代与皇族通婚,陛下早已与我商议太子娶妃之事,奈何孙辈中没有合适人选。我把你的情况如实禀告陛下……得到陛下首肯,恰好你又奉师命进京。我怕你在江湖上闲散惯了,不愿嫁入皇室,方才如此行事。

“至于陛下不准你们亲昵,却是川儿误会了。陛下只因先皇后早逝,恐怕情深不寿,因此希望你们不要太过亲热。何况诞下子女之后,你的灵力会有很大损耗,你天生体弱,我们也是怕你有什么万一。”

寒林点头答道:“寒林明白。如今需行之事尚且很多,寒林自是不会耽于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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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靳笑道:“这才是我商家的好女儿。”

寒林又问道:“大祭司,不知‘降’字在占卜命运中作何解释?”

商靳奇怪道:“商朴不曾教过你么?生于地者或行于天者尚升不尚降,像草木升为荣,降为枯;飞鸟升为生,降为死;火焰升为兴,降为熄。而水润下,故以降为吉,以此类推,应是不难。”

寒林问道:“没有别解么?”

商靳道:“或许有,你为何这么问?”

寒林便把九蓍宫给翟川算命之事告诉商靳,商靳听了道:“他能有这份心也是很好了。你不必担心,依你所说,不过仅凭沙痕推断,未必就是降之意,起,或是盘旋,均有可能。”

寒林沉默半晌,笑道:“占卜之事也不必尽信,否则做事倒叫它束缚,畏首畏尾。”

商靳点头道:“不错,正是此意。”

☆、第三十节 落青梅'下'

五月初七,温空冥果然带着翟涟悄悄来到东宫。

翟涟比从前憔悴些,身穿翠色纱衫,系着普通青裙,一改皇室打扮。她看到寒林,泫然欲泣,只是不敢。

寒林唤道:“师兄,涟妹妹,你们到了,去前厅坐一坐,湄姐姐一会儿便来。”

温空冥问道:“林家少将军和小将军可来?”

翟涟听了低下头,寒林道:“湄姐说两位刚从边地回来,暂且不见客,自是不来的。”

翟涟抬起头,长叹一口气,似是失望又似宽慰,默默随温空冥走进前厅。

过不多久,翟湄便和林亭乘车而来,寒林笑道:“阿涟都已经来了,就等你们了。”

翟湄低声问道:“温空冥可有见疑?”

寒林道:“有。已经被我掩饰过去,我们小心些应是无妨。”

三人便走进前厅,厅中众人连忙站起,向翟湄问好。

翟湄上前拉着翟涟,道:“涟妹妹如今过得可好?”

翟涟见问,哽咽道:“很好,湄姐和寒林姐都不必挂心。”

翟湄知她心中苦闷,怕招她哭泣,便不再问,转而向温空冥道:“舍弟和犬子甫归京城,不能前来,改日再遣他们亲自往凤灯郡谢罪。”

温空冥笑道:“小弟当不起,请两位自便即可。倒是师妹也不请些祈天宫的人来么?”

翟川代答道:“寒林姑姑远嫁南林国,前些年失踪,至今没有音信,她叔父尚未有子息。寒林自幼离京,与其他同辈并不熟识,因此没有邀请。”

寒林点头,道:“你们别只顾着说话,吃完了饭再说也不迟。”

席间,绣桐手捧一盘艾草,蒲叶和蜀葵并香袋之类走进,向寒林道:“王妃听闻涟姑娘在东宫,遣人补送端午时物,也算是母女一场。”

寒林知道林迁已来,假意问道:“此事王妃怎会知道?那王爷和陛下呢?”

绣桐道:“王妃说她自会想法隐瞒,几位殿下不必担心。”

翟川道:“无妨,父皇若有怪罪,我来承担便好。”

翟湄笑道:“你和寒林不日便要出巡,父皇就要怪你们,也找不到人了。说不得,只好由我领罚罢了。”

说的众人都笑,旭华道:“陛下岂会因这种没紧要的事责怪长公主?”

一时撤下饭菜,寒林向温空冥笑道:“我和湄姐久没见涟妹妹了,如今我们要去后面说几句闲话,师兄你放不放她去?”

温空冥不能拒绝,便道:“你们只管去便是。”

寒林道:“那多谢师兄啦!旭华,你在这里伺候,若是有事便来叫我。”便起身拉着翟涟同翟湄往后面去。

昨夜骤雨,庭中所植茉莉尽数打落,其间更夹杂着无数未长成的青梅,唯有墙边一带竹子愈经雨洗愈发苍翠。翟湄见了,不禁微微叹息。

才进了后面一进,翟涟便忍不住趴在寒林肩上哭了起来。

翟湄停步劝道:“涟妹妹,你有什么委屈便说出来,别只顾着哭。”

翟涟抬起头哭道:“湄姐……成亲那晚他便逼我服药把孩子打掉……我想寻死,又偏偏被他救了过来……”

寒林恨道:“果然,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狠心!”

翟湄安慰道:“涟妹妹,你先别哭了。我问你,你愿意见见林迁吗?”

翟涟低下头,怯声问道:“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他?”

寒林鼓励道:“他都来了,就在后面等着呢。”

翟涟想了想,抬起头,拭去泪坚决地道:“好,我去见林迁哥哥。以后我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后悔的了。”

翟湄不满道:“小小年纪什么死啊活啊的,你快去吧。”

翟湄望着翟涟背影叹道:“这丫头迟早要被温空冥折磨死,或者是生不如死啊。”

寒林咬牙道:“若是从前,我便带阿涟走,漠北雪国,深林海岛,哪里不是藏身之处?只可惜,如今我真的再不能做一个江湖儿女了。”

翟湄叹道:“我们一生都是这样的。我不能说父皇和王爷无情,此番安排,毕竟也得到了他们默许。可是,家国的责任对他们来说更重要。”

寒林摇头道:“那些快意恩仇的日子,对我来说就像做梦一样了。或许我生来便没有那样的资格吧。湄姐你知道的,我是祈天宫这一辈的嫡长孙女,所担责任……并不比翟川要轻。”

翟涟慢慢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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