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妈用力拍着大腿,嚎啕大哭,“我和你杀千刀的爹离婚,是我们对不起你,可你不能用一辈子的大事来报复我们。你说你老老实实的嫁人多好,再差也要嫁个男人,他是吗?你看看他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你肯定要后悔的。”
“我爱他。”丁舍视线低垂,看着地面,声音轻飘飘的。
“别什么事情都和离婚牵扯起来。”丁爸跟着走过来,被前妻揭了老底觉得没面子,“爱什么爱?他是不是给你钱了,你看看清楚,他现在是个女人,你跟着他一辈子要被人戳脊梁骨。”
魏迟紧紧地盯着丁舍,她的答案他一样在等。魏迟做好不顾一切和一无所有的准备,因为他本就一无所有。可丁舍和他不同,她本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她真的不怕吗?
他不怕别人的指摘,却害怕她退缩。
“我不怕。”丁舍仰头看着魏迟,轻抿嘴角微微笑。魏迟回以安心的笑容,有她,和世界为敌又如何。
丁爸丁妈越说越生气,一句话不和,前夫前妻又因为是谁先提出来的离婚斗嘴。丁妈怨恨地说,“要不是你在外面找女人,我能和你离婚吗?她至于没人管变成这样吗?”
丁爸不服气,“你少说我,你要是没有相好的,能答应和我离婚!”
眼看丁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要翻出来,魏修德眉头紧蹙,怒声训,“我的儿子,我来教;你们的女儿,你们管好,各自安好。”
郭谷蓝一直坐着微微笑,不说话,这时候开口,凉凉的声音,“把我叫来,我当是什么大事。要我说这事解决也简单,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就让他们在一起,过段时间肯定分手。”
魏修德拂袖、瞪眼,“我魏修德丢不起这样的人。魏迟,三天时间,和这个女人分手,你还是我的儿子,我既往不咎。”
四位长辈各自发表看法,结论就是:魏迟和丁舍若执意在一起,是众叛亲离的结果。
丁舍和魏迟默契地不开口,四位长辈表达想法后,看他们欠揍的样子,各自捧着满肚子的怒气纷纷散了。
丁舍扑哧地笑,“我们好像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魏迟同样笑“这是我父亲,第一次承认我是他的儿子。”多么可悲又滑稽的事实,如果不是为了顾全面子,魏迟相信,他严肃冷漠的父亲肯定不会走这趟。
丁舍想了想,咬着嘴角点头,“我也是,这是我记事起,他们第一次争着表示在乎我和爱我,可他们在离婚时候,纷纷关门把我往外推的。”
“我们真可怜。”丁舍说。
魏迟答,心满意足,“可是我有你。”
?
☆、第三十七章
? 韩廷回家时间越来越早,偶尔电话响他也不接,睡得很多精神仍旧不太好。助理找到家里几次,很着急的样子,“薛小姐,请你转告韩总,公司事情大小在等着他决定。”
薛芮欢疑惑,“他没有去公司?”韩廷早上是和她一起出门的。
“没有,如果能找到韩总,我就不会来麻烦你。”助理再次请求,“请你一定转告韩总,大家都会支持他。”
薛芮欢送走脸色沉重的助理,心里惴惴不安,韩廷自从那天回来一直奇奇怪怪的。星翰对他来说是韩半辉留下来唯一的支撑,如果韩廷连星翰都不在乎了,他还会想要什么?
打韩廷的电话,一直关机,到晚上十点过后,他才回来。咖啡色的V领半长裙子,长度到膝盖上方,裙子从腋下到腰身位置是白色与蓝色的拼接,腰间一条深蓝色的细带,勒出纤细腰肢。
薛芮欢愣愣地看着韩廷,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穿女装,她几乎快要忘记他有这样的爱好。
韩廷淡淡地看着薛芮欢,又看自己的衣服,“很奇怪?”
薛芮欢摇头,撇开头不再看他身上的衣服,忍着心里的不舒服,“林小姐来过家里,请你回公司。”
“哦。”韩廷漫不经心地应答,脱了鞋子信步往客厅走。
薛芮欢跟在后面,不解,“你为什么不去公司上班?”
“不想去便不去。”韩廷轻轻地笑,“你不想在家看到我?”
薛芮欢坐在旁边,皱着眉头对他脸上敷衍的笑容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笑,我问你话呢。你不去星翰,公司的人肯定着急得不得了,不然不会找到家里来,你到底为什么不去公司?”
“应该没什么大事,有事情自然有人解决。”韩廷伸手捉住薛芮欢耳边的头发,缠绕在指尖,她头发短,没绕两圈已经扯到发根。他松开这缕,换一缕再次重复动作,简单的短发也能玩得兴起。
薛芮欢却气冲冲地拍掉他的手,“你和你妈妈怎么了?吵架了吗?”
“没有,她爱操心,就由她管着吧。”韩廷趁着薛芮欢不注意,捉住鬓角那缕,发现竟然可以缠绕四圈,这是薛芮欢头发最长的位置吧。
薛芮欢皱巴着脸,无奈地支着头被韩廷卷了半头的波浪,等他玩够了,她才认真地问,“星翰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你真的能放手?”
韩廷托着下巴,小拇指磨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薛芮欢,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笑意。薛芮欢甩手要走,被他抓住手拽回来,抱在腿上,憋着笑磨她的脸颊。
两个人正闹着,韩廷的手机在桌上响,薛芮欢看到屏幕上的备注,“你妈。”
“嗯。”韩廷抱着薛芮欢懒洋洋地回答,铃声响了一阵他才伸手过去,不紧不慢地接了。
曾芳林的声音连旁边的薛芮欢都听得清楚,“韩廷,你在搞什么?”
“我身体不舒服,生病了。”韩廷又发现薛芮欢脸上的不同点,他用手指抠薛芮欢下巴上冒着白色尖的米粒痘痘。
曾芳林生气,“回公司上班,明天就回去。”
韩廷对曾芳林的怒意不甚在意,他的关注点完全在薛芮欢脸上的痘痘。薛芮欢双手捂住下巴往后躲,用力瞪着眼睛示意他正在通电话。韩廷在她腰上挠了一下,挑眉得意地捏住薛芮欢的下巴抓回来,执着于那颗未成熟的痘痘,“可能不行,我答应欢欢去旅游。”
“欢欢在旁边?”曾芳林听到薛芮欢露出的声音,疑惑地问,“你在做什么?”
“帮她挤痘。”韩廷回答,又冷冷淡淡地问,“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曾芳林被噎得许久说不出话来,良久用千篇一律的威胁做结尾,“你现在不回星翰,以后也不要回去了。”
“您说了算。”屡试不爽的绝招这次不管用,韩廷平平静静地把手机丢在桌上。扯了两张纸巾,缠绕在手指上,指尖对着,往中间挤那颗可怜兮兮的痘痘。
薛芮欢疼得两眼眼泪,她拍开韩廷的手,捂住下巴,手一摸,正在流血。
韩廷把纸巾扔在垃圾桶,“痘痘如果挤要挤干净、拔根,不然会留印留痕”
“你是在说挤痘还是星翰?”薛芮欢不满地问。
“挤痘,不要发散思维。”韩廷探身过去要拉薛芮欢的手,笑着说,“我看看挤干净了没有。”
薛芮欢快速地换到离他最远的沙发,双手防备地捂住下巴,“你不怕失去星翰?”
“不会,他们舍不得放弃我这枚棋子。”韩廷绕过桌子,快速又准确地扑倒薛芮欢,掰着她的下巴左右看,觉得她又怒又恨的表情实在可爱,低头亲吻那颗受伤的痘痘,“这次干净了。”
“懒得管你。”薛芮欢用力甩下一句话,推开他,跑回房间锁了门。
韩廷得意地靠在沙发上笑,笑着笑着没了声音,俊秀的脸上微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以前是他想错了,认为把重要的东西拼命握在手里,就是最安全的。现在想来,这恰恰暴露了他的弱点,才会被人一次次的拿来攻击。若他不再看重那些所谓的把柄,那些人反而急得跳脚。星翰不止对他来说是重要的,曾芳林和张锐达更需要他这个幌子。
你退,我进;你进,我适当的后退。博弈,要这样才有意思。
他们比他更惜命,他还有什么舍不得的,陪着玩玩吧。
“薛芮欢,你想不想去旅游?”韩廷手里拿着旅行社的宣传单,松松垮垮地站在,面容严肃手指快速敲动,在赶工作的薛芮欢面前。
“我要上班,老板不会允许我请假,客户不会放过我。”薛芮欢烦躁地抓头发。
“界山,你不想去?”韩廷继续问。
薛芮欢敲着键盘的手果然顿了顿,她贝齿咬着嘴唇,悲壮地说,“不想。”
韩廷把手里的宣传单抛来抛去的,语气很欠揍,“有优惠,机票加酒店一共……”韩廷说了个数字,说完看着薛芮欢。
薛芮欢惊讶,“住五星酒店,便宜一半,好抵啊。”
“可惜你不能去,好可惜,我把名额退出来。”韩廷说完转身要走。
薛芮欢从椅子里跳下来,没落好,噗通跪在韩廷脚边,她来不及爬起来,用力抱住他的腿,死皮赖脸地求,“我去打电话,请假。”在韩廷的笑声里她滚去打电话。
虽然薛芮欢态度诚恳语气友好,还是被领导骂的直不起头来,领导说,“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公司的旺季,你怎么能在这时候请假,有没有团队意识有没有职业道德,爱不爱这份工作?”
“爱。”薛芮欢瞥了瞥不远处怡然自得坐在沙发里,对着她挥机票的韩廷,吞了吞口水,“可是领导,我可不可以请假?”
那边愤愤地挂了电话。
薛芮欢垂头丧气地窝在沙发里,唉声叹气,“一个项目在调试阶段,一个项目刚拿到客户的需求分析,还有一个……”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未完待续的工作,“这个时候请假肯定要被炒鱿鱼。”
“你没辞职?”韩廷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点质问。
薛芮欢愣了愣,费力回想,韩廷好像说让她辞职去星瀚上班的。薛芮欢赶紧坐好,诚恳地解释,“我是这样想的哈,你要是在星瀚□□,我在那里上班多耽误你。如果你退出星瀚,我有份工作还能养活你。”
韩廷冷呵呵地笑,“想得倒长远,如果想养我,先把这次的费用报销了。”
薛芮欢奋不顾身冲到桌旁拿刚才放下的手机,“领导,我不请假……”话没说完,已经被韩廷倒拎着领子拖进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韩廷带着薛芮欢没从热门旅游景点的界山开始,提前两天到以各类小吃风靡全国的C市。早上七八点出酒店,以臭豆腐开始以鸭掌水晶锅结束,横扫十五家店,吃了二十多种小吃。
两天的胡吃海喝,第三天才乘坐火车去界山。临近节假日,临时火车票难买,只买到无座,还好只是四个多小时的车程。韩廷没坐过火车,对着票上的字眼,颇为不解,“无座是什么意思?”
“无座就是没有座位。”薛芮欢解释。
韩廷继续问,“没有座位坐哪里?”
薛芮欢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能鄙视没有经历过春运的人。薛芮欢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她挥手挥脚地说,“坐在洗手台上,挤在走廊里,带着小马扎,哪里有缝隙哪里就坐哪。”
韩廷沉默良久,一向镇定的脸上有丝裂痕,“换汽车。”
薛芮欢抓住他的手臂,告诉他残酷的现实,“临近节假日,堵在高速路上就糟糕了。去界山多是山路,遇到下雨更危险。”
韩廷对即将第一次的火车之旅很不安,在去了一次洗手间后更不安。排队检票时,薛芮欢凭着丰富经验挤在最前面,招手叫翩翩佳公子落在队伍最后的韩廷,“如果门打开,我们需要跑上火车,先找餐车,补餐票,就有座位。”
“好。”韩廷紧紧地拽住薛芮欢背着的双肩包,站在她旁边,有种小学生初到学校的胆怯。
?
☆、第三十八章
? 薛芮欢的判断是正确的,有三排三扇门,这边的果然是最先打开。薛芮欢拉着韩廷的手经过走廊上火车,直奔乘务员问餐车在哪个车厢。
乘务员冷脸冷气地说,“先从买票的车厢上车。”
薛芮欢只得带着韩廷上了六号车厢,以她的经验,餐车一般会在火车的中间位置,可她不知道具体在哪一节车厢。乘客大批的涌上来,她更着急。“我们往两边车厢走,如果找到餐车,你就对乘务员说买两个餐位,等我。”
“欢欢。”韩廷急急地冲着背对着跑开的薛芮欢叫,已经来不及。薛芮欢只给了他零食袋子,她自己拉着行李箱。
薛芮欢是幸运的,以敏锐的判断力和快速的反应力,在第八节车厢找到餐车,果断买了两个位置。
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她伸着的脖子僵硬不舒服,仍旧没看到韩廷。
薛芮欢坐下又站下,旁边站着的人对她的位置虎视眈眈。薛芮欢着急得不行,如果把行李箱放在这里占着位置,不安全,如果继续等着,韩廷不会走丢了吧。
还好隔壁的中年妇女看出来她的着急,主动说,“位置我帮你看着,你去找人吧。”
薛芮欢这才往车头方向走,走廊里挤着不少人,她走得不顺畅,推推搡搡的。一直走到第四节车厢,薛芮欢都没找到韩廷。
他总不会去第一节车厢找餐车吧,就算找不到也该知道原路返回。
第四节与第三节车厢之间的洗手台,门半掩着,薛芮欢从门前走过。一晃而过,觉得那人的鞋子熟悉,她迟迟疑疑地推开门,哭笑不得地看着,抱着零食坐在台子上的韩廷。
“我一直在等你。”韩廷又指了指坐着的台子,得意地邀功,“我给你抢了洗手台子。”
她说过,火车上最好的位置是洗手台子。
薛芮欢说这话只是一句玩笑,可她没想到韩廷会当真,真的霸占整个洗手台等她。火车上挤挤扛扛,人声鼎沸,火车晃动车子出发,薛芮欢怔楞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韩廷,这一刻满心感动。
韩廷是慢热的,有时候是冷漠的,他有太多秘密太多磨难,他不知道怎么对人好,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可他会因为薛芮欢随口一句话就记住,因为那是薛芮欢说的。
薛芮欢觉得,此时再追问韩廷“你爱不爱我”是多么的多余。他不会说出来,却用习惯防备的心在依赖你,明知道依赖是毒是忌讳,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我买到座位了。”薛芮欢伸手给韩廷,“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
韩廷笑着问,“你买到了?我想着万一你买不到,我们也有个洗手台可以挤着。”
“嗯。”薛芮欢牵住他的手往餐车走,“其实你可以经常表达自己的感情,不一定都会被冷漠对待。”
可是韩廷没有听到,他专心走在她身后,随时伸手隔开要撞上她的男人。火车对韩廷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这个环境让他轻微的惶恐,尤其是在等薛芮欢的过程。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倍觉心安,他一直在等她。
在酒店与旅行团集合,在酒店大堂,薛芮欢拿着分配的房间卡,“一间房?”
“你们不是未婚夫妻吗?”年轻的导游疑惑地看着薛芮欢。
薛芮欢解释,“我们是未婚夫妻,可是……”
导游急着去解决其他团友的麻烦,急着走,“是就行,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难预订,不要挑剔。”走着嘀嘀咕咕:明明是要结婚的关系还装不熟。
韩廷对此也很不满,“不愿意和我同一间房?”他们在来的路上因为一条路向左还是向右走产生歧义,并拌嘴产生隔阂,两个人还在置气中。
“不是,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住一间房不方便。”薛芮欢说,见别人盯着他俩看,她拉了拉韩廷,小声说,“我们去房间说。”
韩廷执拗不肯走,眉头紧蹙,“你愿意和林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