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了。
老实说,费伦实际工作的时间两个月都不到,却被投诉了好几次,都已经习惯了,见曾曼甩了脸子,他也懒得解释什么,反而站定原地,转着圈细细观察着凶案现场客厅里的蛛丝马迹。
看着地上滴得到处都是的血迹,费伦越发肯定凶手是个新手,他杀人十有仈jiǔ是临时起意。沿着血迹来到卧室,屋主的老婆和十五岁大的女儿一个斜倚在墙角一个横尸床上,身上的衣服都还算整齐,只有些抓拧过的痕迹,看来凶徒并没有对她们干过禽兽之事。
室内其他东西都完好无损,就只有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被拉开了,里面有个空位,应该是少了某样重要的东西,甚至是比钱还重要的东西。因为屋里屋外费伦都很仔细的看过了,没有被洗劫过的痕迹,甚至男女屋主身上的钱包都还在身上,而床头柜最下面一个抽屉里还有几万块现金,也没被凶徒拿走。
这些,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凶徒是新手,他在找某样东西,得手之后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甚至紧张得没有再翻找别的值钱的东西。试想一下,如果是一个惯犯或老手,又怎么会不吃干抹净才走呢?
此时,曾曼也走进了卧室,见费伦在床头柜面前呆站着,再一瞄抽屉里的现金,随即嗤笑道:“我说大富豪,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些死人钱了吧?”
费伦斜了她一眼,没有辩驳,反而问道:“doctor曾,我拿你做个假设可以吗?”
曾曼的美眸竖了起来,一脸不爽道:“想拿我开涮,没门!”
费伦摆手道:“不是拿你开涮,而是我想到点案情,但又不是太清楚一般人的心态,所以想找你试验一下!”
曾曼奇道:“什么一般人的心态?”
费伦比划着手势,道:“等我问出来,你就知道了!呐,假如说,我是说假如,这里的几万块钱,被你在别的地方碰见了,我是说一个不需要你负责的地方,你会不会把钱悄悄地收进腰包走人?”
曾曼瞪眼道:“这怎么可能?拾遗不报是犯法的。”
费伦翻了个白眼,道:“我不是说了嘛,不要你负责,也不要考虑法规这些东西,你会不会产生把这些钱私吞的愿望?”
曾曼已经有点理解费伦的意思了,迟疑了一下下,才点头道:“我想我会的。”
“这就对了!”费伦击掌道,“问题出现了,这些现金,而且是旧钞,就摆在最下面的抽屉里,一拉开就能看得见,你说凶徒有什么理由那么慌张,连拉开抽屉看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吗?”
曾曼此刻已经完全被费伦带进了案情里,闻言一愕,道:“也许是那个时候外面有人在敲门,惊走了他!”
费伦摇摇头,道:“我觉得不是,因为凶手在客厅那里杀了屋主和他的父母还有他儿子,下刀的手法从生涩到娴熟,少不得会闹出点动静来,邻居要听见的话,早该过来拍门或报jǐng了,有什么理由等声音都消失了才过来呢?难道深更半夜的,周围邻居的胆子真这么大,明明意识到有可能出了事,还敢等声音都没了、凶徒腾出手,再过来拍门吗?”
曾曼若有所思道:“你也说的也对,要是遇到这种不太对劲的情况,我最多打999报jǐng,而不会跑到廊上来敲门!”
这时,谢亦欣也到了卧室门边,接话道:“甚至有可能连999都不会打,最多jǐng察追上门做现场访问时才会提及所听见的!”
费伦竖起一根手指道:“正解!那么凶徒拿了第二个抽屉里的东西就匆忙撤离只有一种解释……”
谢亦欣和曾曼异口同声问:“什么解释?”问完两女又互瞪了一眼。
“那就是凶徒从第二个抽屉里拿走了一个大大的西瓜,也就看不上这几万块钱的小芝麻了!”
爆妞旋即问道:“那这个大西瓜会是什么东西呢?”
费伦耸肩道:“可以是很多东西,比如一枚十克拉以上的钻石,凶手连盒带钻一块卷走了;又比如两个大拇指指头大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价格甚至能炒上亿。你们说,凶手得了如此宝贝,又怎会在乎区区几万块呢?”
谢亦欣和曾曼闻言,齐齐翻了个白眼。曾曼更是没好气道:“大富翁SIR,你看这家的装修也该知他们没多少钱啦,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宝贝?搁在家里不怕烧得慌么?”
费伦也觉得自己的推理有点小小的问题,但大方向是肯定没错的。也就在这个时候,去周围住户家里做现场访问的戴岩等人回来了。
费伦遂和谢亦欣回到了客厅,把卧室留给了曾曼。
仇兆强道:“费SIR,没什么可疑的线索,有两户邻居是听到这家昨晚十二点过有点吵,但都以为是在看夜视剧场,所以没怎么在意!”
谢亦欣问道:“那监控录像了?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进出这一区?”
戴岩回道:“阿东和毅然正坐电梯上来,不过他们已经报告过情况,这个礼拜管理处那边的监控有一半坏了,正在报修当中,而另一半录像里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那就是没线索喽?”费伦露出个蛋疼的表情,随手拿过莫婉宁手上的现场访问笔录,飞快地翻看起来。爆妞见识过费伦的神级眼速,对他清风乱翻书般浏览笔录倒不觉奇怪,其他人却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费伦倏然停下,照着笔录念道:“我很喜欢买**彩,章先生(屋主)也喜欢买,可他从不与人合买!”顿了顿,问其他人道:“你们觉得这段话有什么问题?”
仇兆强愕道:“没什么问题啊?自打上次中了马彩,我现在也时不时买点儿马票或者**彩什么的,就当是个念想嘛!”
费伦拍手道:“OK,别的不说,咱们分头找一找整间屋子里到底有没有彩票!”
爆妞对于费伦骑到她头上下令毫不抵触,带头翻找起来。五个人行动很快,等李立东和施毅然到时,他们已经把整个房子都搜过了。
“没有!”“我这边也没有!”“没找到!”
后到的李施二人还搞不清状况,问道:“什么没找到!”
费伦也不答他们,反而道:“现在我可以肯定,凶徒从卧室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拿走的应该是一叠彩票!或许他只需要其中一张,就是中头奖的那张,可为了掩人耳目,他把整叠彩票全卷走了!”
谢亦欣恍然大悟:“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凶徒看不上那几万块了。”
费伦点点头,马上又问道:“刚才我念到的那段笔录是谁做的?”
戴岩忙道:“SIR,是我做的。”
“那赶紧去把人带回来,我有话问!”费伦吩咐完这句,又冲仇兆强道:“强子,你和阿东去马会查一查最近几期头奖二奖三奖的情况,顺便搞清楚领奖的情况,把清单拿回来!”
“YES,SIR!”戴仇李三人齐应一声,出门而去。
不一会儿,戴岩就领着大楼管理员回来了。
费伦把笔录拿给管理员看,问道:“这家的屋主真的很喜欢买**彩吗?”
“阿SIR,当然喽,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乱说!”管理员道。
“那你们平时在哪个马会投注站买**彩?”
“就街口那家啊!”管理员道,“有几次我去买的时候还碰到了章先生!”
爆妞马上道:“阿宁,毅然,你们俩立刻去把投注站的监控录影带拿回来。”
“YES,madam!”
(求推荐票,求收藏,各种求!!)
112 复查
送走了大楼管理员,费伦站起身,甩甩头,径直退到了走廊上。
所有人跟了出来,谢亦欣问道:“阿伦,怎么了?”
“没什么!”费伦摆摆手,对戴岩道:“你之前在案发现场仔细看过没有?不行,你听过我的分析了,不行!”
“什么不行?”谢亦欣再次问道。
“很简单,虽然我很仔细地看过案发现场,又做出了推理分析,但这仅只是我的判断!”费伦解释道,“我想找个人以旁观者清的角度再勘察一遍案发现场,明白我意思吧?”
戴岩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到费伦的意思。谢亦欣提议道:“可以给宋SIR打电话,让他过来帮我们看一看!”
费伦眼皮翻了翻,无语道:“madam,现在是上班时间,他们特遣组没事么?”
爆妞一时没领悟到费伦的意思,还很得意道:“打电话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说着,掏出手机开始翻找宋奎的号码。
费伦连忙抓住她拨号的手,道:“宋SIR过来不就擅离职守了?要是有突发情况怎办?”
谢亦欣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那你说怎办?”
费伦却倏然瞟向负责守门口的军装jǐng,道:“这位同事,从刚才开始你就跃跃yù试的,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军装jǐng是个很有朝气面相端正的小年青,一副学生仔的气质,想来应该才从jǐng校毕业不久,听到费伦问话,马上立正答道:“SIR,我想我可以充当这个旁观者!”
费伦哂笑道:“很有自信嘛!问题是你应该能听到我分析案情。”
这话一出,小年青军装jǐng脸上尽显失望之sè,没曾想费伦又道:“行,你进去试试,记住,别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越细微的地方越要仔细!”
“YES,SIR!”
等军装jǐng进入案发现场后,谢亦欣奇道:“阿伦,你不是说要旁观者清嘛?怎么还让他进去?”
费伦笑道:“除了旁观者清之外,想别苗头的家伙应该更适合这个任务!”
戴岩愕道:“费SIR,你是说刚才那小jǐng察想找你错?”
费伦抄着手,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他会尽其所能找出更多的线索来推翻我的分析!”
没多久,法证的人也到了,见费伦等人站在廊上,霍师奇道:“咦?madam谢,费SIR,你们怎么都杵在这里?”
费伦耸耸肩,揶揄道:“没什么,看你们还没到,就找了个同事进去帮我们做法证的工作!”
霍师尴了一尬,道:“有点事耽搁了!”旋即脸sè一变,“进去的同事不会破坏现场吧?”
“不知道!”正巧这时曾曼和助手做完手边的工作退了出来,费伦一指她道:“诶,老霍,你可以问问doctor曾。”
“问我什么?”曾曼奇道。
霍师被费伦给他取的“老货”这绰号顶得胃疼,敬谢不敏道:“费SIR,行了行了,我自己进去看过就知道了!”说完,也不待费伦再说什么,带着助手进了案发现场。
费伦随口问曾曼道:“doctor曾,初步尸检的结果怎么样?”
曾曼盯着费伦打量了几秒,道:“真搞不懂你的眼睛是怎么长的,看一眼就知道得那么清楚,我又重新检视过六具尸体的伤口,确如你所说的那样,从生涩到熟练,看样子凶手应该是一个能熟练使用刀具却没有杀过人的家伙!”
费伦正想借机打趣曾曼两句,没想到爆妞不合时宜地插嘴道:“doctor曾,阿伦在问你尸检结果,请别牛唇不对马嘴好吧?”
曾曼闻言,冷冷道:“过后我会给出尸检报告,到时候你们就一清二楚了!”说完,眼尾也不扫谢亦欣一下,径直走掉了。
费伦见状,拍拍脑门,无语至极。
又等了一阵,去投注站取录影带的施毅然和莫婉宁回来了。接着,进入案发现场的军装也到了走廊上。
费伦问他道:“怎么样?”
“SIR,我找到几个有可疑的地方,你们可以跟我进去看看!”军装jǐng说完又转身回了现场。
费伦和谢亦欣对视一眼,招呼上戴岩等人,跟进了屋。
军装jǐng站定在地上花洒的血斑旁边,指着那些血迹道:“SIR,这几点血迹的形状有点问题,不像是从利器尖端滴到地上!”
谢亦欣忙蹲下细细看了,发现军装jǐng指出的那几点血迹果然与别的血斑有些微的不同。费伦却不以为意,翘起嘴角道:“就这一个疑点吗?”
“还有,根据血迹,凶手应该是从客厅的这扇窗户离开的,可我看过外墙,竟没发现任何人为离开的痕迹!”军装jǐng道。
“没了?”
军装jǐng微愕:“没了!”
费伦扬起大拇指道:“同事,你观察得很仔细,不过这两处疑点在我眼中都不成其为疑点!首先,那几点血迹不同是因为血是从近侧指间关节滴落到地上的。”
“近侧指间关节?”莫婉宁奇道。
“就是三关节指(①)中间的那个关节!”费伦边解释边动了动中指一半偏下的关节,“就是这个地方!”
各人互看几眼,算是闹明白了。军装jǐng杵在原地思忖了一番,突然踏步立正向费伦敬礼道:“SIR,受教了!”
费伦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来到客厅窗前,道:“至于你说的第二个疑点,也好解释。根据笔录,昨晚对面的住户并不在家,而他们客厅的窗户当时到底有没有栓上就连对家的屋主也记不清了,偏偏两窗之间的距离仅有三米……”说到这,他另一茬道,“凶手临时起意杀人,当时并没有准备,杀完人之后,他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从大门出去很危险,就揣好凶器跑到厨房那里稍稍洗了手,带上一双还没用过的洗碗手套,再在客厅窗台这里铺上两张一次xìng桌布,打开窗,人站上窗台,跃到了对面,爬进对家的客厅,找了根杆子把这边窗台的桌布拨下了楼,顺带将窗户虚掩,所以……”
此时霍师从卧室转了出来,接话道:“所以我估计,这扇窗户上应该有肉眼难见的划痕,而且凶手有很大可能是从对家卧室的空调窗机架上攀上十八楼的天台,然后从楼侧的应急楼梯下去的。阿健,做事!”
费伦他们赶紧闪到了边上。谢亦欣更吩咐道:“玳瑁,你和阿宁去对家找一找杆子,另外再看一看卧室!毅然,你去楼下翻一翻,看有没有桌布之类的东西,要是没有,就问一问清洁大婶!”
“YES,madam!”
一番查验下来,案发现场的客厅窗户上果然有几记轻微的划痕,而且都在同一个地方。对家住户室内也发现了一根废旧晾衣杆,在其中一头提取到微量的锈迹(②)。同时,卧室的空调窗机架上有一个半脚印,可惜留下脚印的人应该是穿了鞋套,无法套取鞋印。施毅然也从清洁大婶嘴里打听到,她早上做清洁的时候的确有扫到桌布,当时她还大骂缺德。不过照时间推算,目前桌布已经到了堆填区,没办法翻到了。
勘查进行到这里,在案发现场的工作已基本完成,剩下的就要靠费伦他们得来的线索和法医法证的报告顺藤摸瓜查下去了。
回到重案组,费伦一行径直去了放映室,把拿回来的投注站录影带分头查看。当然,费伦再次能者多劳,一个人分了近半录影带用四台机器同时播放快进着看。
可惜有些事不是做得多就能有收获的,戴岩刚看到第二盘录像带就发现了屋主章先生:“费SIR,我这里有发现,你来看看,这个是不是死者章羽?”
费伦偏头瞧过来,道:“没错,这就是那个男屋主!咦?旁边跟他说话的那人是谁?还掏钱给章羽了?”
戴岩一拍桌子道:“我明白了,原来章羽不是不肯跟大楼管理员合买,而是他早已有了合买人!”
“你说得对!”费伦竖起手指道,“玳瑁,你查查这个人!”
戴岩赶紧取了录影带查人去了。
大半个钟头后,费伦也在自己分到的录影带中看到了刚才那人,也就越发肯定此人的嫌疑。这时,去马会查领奖情况的仇兆强回来了。
“费SIR,最近几期的头奖二奖三奖已经被人领走了!”仇兆强报告道,“只有才开奖的这期,头奖还没被领走,不过已经有人打电话到马会登记过了!”
“什么人?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就今天早上,我和阿东到马会之前!”仇兆强道,“打电话的人叫季为升,具体不太清楚,不过阿东在马会守着,还通知了技术组过去,只要这个姓季的再打来,应该能追到!”
“WellDone!”
(①:大拇指是两关节指,其余手指均是三关节指,正常情况下都具备掌指关节、近侧指间关节、远侧指间关节)
(②:锈并非单指铁锈,各种金属都可能生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