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来时,贺经年先出现,表情淡然,衣冠整齐。
栽培儿子玩的白玛戏谑道:“哟,嫂子累坏了?”
贺经年似是没听见,只问:“饭菜在哪里热?”
白玛嘿嘿一笑:“添火进灶头啊!不会?嫂子会,让她来?”
贺经年淡淡扫他一眼,淡淡的说:“给你十五分钟热好。”双手环‘胸’,依着厨房‘门’柱站着。
白玛有些目瞪口呆,哇塞,贺阎罗的‘性’子还在呢?那可就得罪不了了!
格桑用手肘碰碰他:“把你贺队惹‘毛’了?”
白玛讪讪:“他们该谢我的!”
贺经年淡淡说:“嗯,正等着你的解释,最好理由充足。”
白玛打哈哈:“这不是很好嘛,结局完美。”
嗯,很好,就是方式有待商榷。
白玛无辜一笑:“一开始我确实是想骗你这事,‘激’你来接嫂子的。后来你和季南听了之后都那什么了,我就改口了,我错了我认罪。”白玛嘟囔着,“是你自己不信嫂子没事!”
贺经年吐血昏死之后,白玛就改变主意了。尤其季南的脑出血,实实在在的把他吓到。可谁知道贺经年竟然就一直都相信了,无论怎么样竟然都相信这事情。
“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信?怎么信?知晓苏浅浅“死去”的人都在莫名的悲伤,他怎么能以为是假的?可他确实不知道,那他人的悲伤是因为季南脑出血。季南的悲伤,则是因为太难过,为他们两只。
傻瓜一样的他们两只。
贺经年淡视他:“你还有十分钟时间,热饭。”
白玛一副你说我就要听吗的样子却老老实实的进厨房热饭菜。
贺经年安静的看着他,好一会才说:“和我说说雪崩的事情吧。”
白玛呵呵一笑:“头,你确定在这个温情的时刻听这样的……”
“海马!”贺经年喝令!
“到!”白玛下意识立正喊到。
“接受命令:马上讲述!”
“是!”
完了,白玛嘀咕:“竟然用这套来命令我!”
贺经年撩起眼皮挑了下眉。
白玛,咳咳,开始。
特殊学校里有个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在一座山下有一种叫做红景天的中‘药’,是名贵的藏‘药’。有扶正固本、补元气、抗缺氧、抗疲劳、抗辐‘射’的功效。主治神经衰弱、神经官能症、高血压、糖‘尿’病、心肌营养不良、久病体弱老年病等,具防治、营养作用。但是产地一般都是在喜马拉雅山一带,很远,作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根本无法找到。
但是他知道了那座山的山脚有这种‘药’,就想要去采。他家里的妈妈体弱多病,长年累月的失眠,这‘药’很有效。
苏浅浅是无意发现孩子的想法的,他拿着本地的地图看了很多天,直到周末。苏浅浅特地在校‘门’口蹲守,果然等到了独自偷溜出来想要去找红景天的孩子。
她没有责备孩子也没有说让他别去,只说老师和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红景天是什么样子”,一句话,孩子同意和她一起去。
其实也只是陪着他走一趟,满足他的孝心而已。
红景天很珍贵,孩子也只是想要试一下。
那天的天气,苏浅浅看过天气预报,晴天,适合出行。
她没有告诉谁她和孩子去了那座山,她并不是西藏这个高原地区的常住人,只以为只要天气好,就可以随意出行。
所以苏浅浅忽略了一件事情:晴天的太阳,会把积雪晒化。积雪融化,很有可能大面积崩塌,也就是雪崩。
其实那天他们什么都没找到,但是孩子很开心,这个过程让他的孝心得到了满足。
累了,苏浅浅和孩子一起在一棵树下坐着休息。那时他们所在地为山脚,身后是盖着不厚不薄的积雪的山体。
突然地动山摇,突然传来轰鸣声的时候,苏浅浅竟也能一下就听出了是雪崩。她想都不想很利索的把孩子抱起来放在树上:“抱稳树干!”
后来孩子回忆时,说,苏浅浅那时根本就没有停顿,在听到轰鸣声的同时就马上把他抱起使劲的往树上一放,双手还使劲的推着他的屁股把他往上托。
那是株有些年头的树,树干不是很粗,孩子盘起双‘腿’正好把树干牢牢圈着,双手也正好把在了一个树丫上。只要树木能支撑雪崩的力量,孩子就一定没事。
而苏浅浅,则在刚好把孩子托上树丫的时候,被白皑皑的雪给推倒,掩埋。
孩子还算大了的孩子,懂得飞快的回去求救。他没有回学校也没有找警察,一看到有人就扯着那人往雪崩的地方去!
善良的村民在遇到孩子,一个聋哑的孩子,不怪他的拉扯,信任他跟着他前往。带着村民跑到那里,孩子跪地,使劲的挖雪!
这时村民明白了!
很快,他找到了一队人马过来,为了救苏浅浅。
苏浅浅被雪埋住的那刻,心里没有濒死的那种恐惧,只是脑海里瞬间即出现了贺经年的脸。
好冷,好重,很难过啊,贺经年,是要和你说永别了吗?
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一土一如来。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心是莲‘花’开。
一粒沙里有一个世界,一朵‘花’里有一个天堂。把无穷无尽握于手掌,永恒宁非是刹那时光。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是昨晚苏浅浅刚刚看懂了的禅语,那一刻,她突然看透了对贺经年的那种深切的思念和迫切的期待。
很抱歉,亲爱的贺经年,我才刚刚懂得,知足,宽容和退一步海阔天空,就要和你说永别。我才刚刚明白,认定的人,即使那个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身在何方,都一样的认定。深爱着,深爱之,深爱你。
原来到头来,还是我离开了你。我非常不情愿的,甘心情愿的离开了你。
苏浅浅意识‘迷’离的时候,麦云温柔的笑脸出现。接着,是苏老爷子,威严的慈祥。苏峰凌,醇厚的父爱。君洛,同胞生的弟弟,抱歉,让你‘胸’口疼了。再然后,是季南,温润如‘玉’,温柔的季南。
最后,才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清淡的俊脸,轻淡的微笑。
苏浅浅想,还好啊,算是和自己家人,都最后见了一面。
“嫂子挖出来的时候,身体都几乎冻僵了,她整个人是一个蜷缩的状态,冷得发白!可她脸上却是很安然的表情。我不想说,那是伟大的嫂子救了孩子之后,觉得心情大定,所以安然。我觉得,那是因为嫂子想到了你!”
收到消息的时候,白玛简直恨不得会飞!他第二次痛恨自己的一条‘腿’!第一次痛恨自己一条‘腿’,是因为格桑要生了,自己却在百里之外。
当地的医院说,冻上太久,很难救。白玛头一次以退役特种兵的身份请求了部队的支援,只为了把奄奄一息的苏浅浅送到拉萨市人民医院去!
那里是西藏最好的医院,只要能去那里,苏浅浅就一定有救!白玛甚至都打算好了的,要打给苏老爷子!
专机飞抵拉萨的医院,那里的医生紧急会诊之后,告诉白玛,人能救活,只是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后面的半句白玛选择‘性’听不见,只要人能活着,有什么不能过?
苏浅浅抢救了一夜,恢复了正常的生命征,白玛才瘫坐在地。他记得都让拐杖把腋下都磨破了。平时的行走,他用的是臂力,极少会用上腋下的支撑,这次,他顾不上了!
幸好,老天保佑吉人天相!
昏‘迷’了两天的苏浅浅悠悠醒来,首先是呼唤了一声“贺经年”。
请原谅她,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意识残留着的,不是雪崩的那幕,而是心爱的男人。而等下一秒,苏浅浅登时想起来,环视一圈,房间里只有身边的护士。
她也不管这护士其实知不知道雪崩的事情,懂不懂得她和孩子遇险的事情,直接就问她:“护士,桑杰好吗?有没有出事?”
护士愣了愣,才明白苏浅浅问的什么。她对这个嘉宾老师舍身救学生很是敬佩,她安慰着苏浅浅,桑杰很好,抱着那棵树脱险了。
脱险了,苏浅浅松了口气,闭眼睡觉。
☆、第178章 非你不可
“你知道吗?医生说,要再晚到半个小时,就要面临截肢了。…叔哈哈…手掌那个冻得,紫黑紫黑,出院都还‘花’了两个多月,那层冻脱的皮才掉下来!还有那脸啊,还好比手好些,要是冻惨了我看你哭死!”
白玛没有告诉她,他们把她挖出来之后,是自己把苏浅浅裹进自己的大衣里,用体温先给苏浅浅复温。
这可不能说,会被头砍掉的!
端着热好的饭菜进房间,那个‘女’人已经睡得‘迷’‘迷’糊糊。自己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放过她,可也让她实实在在的累坏了。
贺经年把那个‘女’人抱起来,靠着自己怀里,温柔的轻叫:“宝贝,先吃饭再睡。”
苏浅浅费劲的抬了下眼皮,又闭眼,哼哼唧唧:“不吃了,睡觉。”
贺经年也不多问,只是少了口汤,含着,对嘴给苏浅浅喂了进去。
这回,苏浅浅可再睡不着,赶紧抢过勺子,自己吃饭。一边吃还一边哀怨的小眼神看着男人:“少吃一顿又不会怎么样嘛……”
贺经年‘揉’‘揉’她的发顶,温柔微笑。
许久没见到亲爱的帅帅的最爱的男人贺经年的苏浅浅,被这温柔的笑秒杀,饭在嘴里忘了嚼……
真开心啊,终于被拉回来了,也不枉她相思成疾思念成灾。
回到n市,苏浅浅觉得就算是这大雾天,也是美丽的!
出了飞机场,苏浅浅狠狠的伸了个懒腰!这懒腰伸得,往后仰了起码六十度!
贺经年微笑着扶着她的腰:“小心。”
苏浅浅瞪她:“不相信你老婆的柔韧‘性’?”话音未落,脸就红透了!
特么不害臊啊,就算是圆满也要矜持一下嘛……
贺经年却似没看见的,含笑点头:“相信,那下次我们试一下这样的柔韧‘性’。”
苏浅浅纳闷,什么叫做下一次,试一下,这样的柔韧‘性’?
一、二、三,三秒!苏浅浅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害臊的大叫:“啊啊啊贺经年原来你是个‘门’心马叉虫!”
这会是贺经年纳闷了,‘门’心马叉虫?什么东西?有这种虫子?长什么样?
苏浅浅冲进苏家的时候引起一阵‘鸡’飞狗跳!
一声不吭的直接抱住了在院子里逗鸟的苏老爷子,顺便扯了下那只可爱的鸟‘腿’子。在苏老爷子还没来得及跺脚的时候冲进了屋里,直奔厨房!
踢翻了椅子,撞了下桌子,碰倒了炒锅的,抱住炒菜的麦云,把人吓了一跳不算,还被苏浅浅在脸上恶狠狠的亲了几口!
拈了块红烧排骨跑出去,塞进后面进来的贺经年的嘴里,苏浅浅再朝后院冲锋!那间小屋里,君洛在里面……这个时间,君洛在里面。
冲进去之后,扑上前,树袋熊般的挂在君洛身上咯咯咯的笑。君洛好不容易才回过神,这是苏浅浅诶,回来了!顾不得惊喜,直接在苏浅浅脸颊么了个!
君洛还直接忽略了‘门’口的贺经年的脸‘色’……有点黑。
苏浅浅下来后,笑眯眯的上了柱香,拉着贺经年过来,手牵着手,对苏军铎说:“哥,你看,贺经年好了,他把我找了回来。哥,你不用担心了,我再也不可能胆怯,再也不可能放他走了!绝、不!”
说完,不管自己多么的张狂,只是笑着看他。
贺经年温柔一笑,对苏军铎说:“头,放心。绝无下次了,我发誓!”
那天苏峰凌回到家,面前一黑,就被自己的‘女’儿抱了个满怀,感觉真好!
饭点,季南也回来了,白溪推着轮椅回来的。苏浅浅电光火石间的想通了,对着季南揶揄的眨眨眼:“哥……”百转千回意味深长的一声。
季南失笑。
君洛把白溪手里的几个糕点盒子接过来:“哥,这是小妹做的?”
季南温和笑着:“对,知道浅浅回来,我特意让白溪送我过去拿的。”
苏浅浅已经往嘴里塞糕点了:“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
季南笑而不语,贺经年却有些嫉妒他了,白玛答应着苏浅浅要给大家惊喜,却还是把苏浅浅回去的消息给了季南?
“是我觉得你该回来了,特意问了下白玛而已。”季南笑笑。
君洛抢走苏浅浅手里的糕点盒子:“先吃饭!”转身还不忘塞了块进自己嘴里。
第二天,贺经年带苏浅浅见了自家父母和爷爷,淡淡宣布:“我决定下周一就去民政局。”
这天周六,民政局不上班。
邓红颖那个开心啊,拉着苏浅浅到一边就开始商量:“这两天啊,你们去买对戒,甭省钱,买大的贵的!我今晚就和你贺叔叔看好日子,尽最快的速度给你们举行婚礼!婚礼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你要做什么呢?你只管吃喝玩乐看好他就行了!那臭小子就一个闷葫芦,不解风情,这次你可要以最最铁腕的手段把他给死死吃住!比如,赶紧怀个孩子在肚子,看他还敢欺负你?”
吧啦吧啦。
旁边的贺暖茵则点头点头点头,最后,再石破天惊语出惊人:“对啊!嫂子,到时候,就轮到我了,把君洛拿下!”
苏浅浅听得那是又害羞又风中凌‘乱’的,这信息量太大,她有些难以接受和理解。不过,总之,很开心就对了!
回来了真好啊!
贺老爷子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贺经年,咳咳,孙媳‘妇’回来了,作为长辈的,总要做些什么表示一下,以证明长辈们和孙媳‘妇’是统一战线的!
贺老爷子板着脸,让贺经年立正站好,训话:“贺经年,媳‘妇’回来了,你说说你的感想!不足一千字不算!说不完不给离开!不完成就家法伺候!”
苏浅浅听着开头是笑眯眯的,听到最后一句就有些怕怕了,小声的问贺暖茵:“家法伺候是怎样的?”
贺暖茵笑呵呵的:“三天不给吃饭。”
三天不给吃饭!那你还笑得那么开心!那不是你哥吗?他多闷你不知道?一千字?他宁肯家法伺候好么!但是三天不吃饭,心疼的是我好么!
还没来得及反对,贺经年就徐徐一笑。
“我以我服役六年的特种部队的名义,以服役四年的特警队的名义,以失去的特种部队服役的资本,和失去的继续服役特警队的资本……发誓,我贺经年,将以在特种部队和特警队的虔诚和专注,凌厉和包容,去爱我的宝贝。坚持以宝贝为中心,以宝贝的幸福为基本点,以宝贝的心愿为基本点的,爱我的宝贝。”
好军人模式的一段情话!
“谢谢你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走进我的人生,谢谢你用你的勇气大无畏进入我的人生。用你的坚持和固执把我从黑暗中拉出来,给我光明和勇气再继续走下去。”
“我以为我失去继续做一名军人的身体资本是最绝望的,可失去了你。”贺经年温柔了星眸,“失去了你,才是我最绝望的时候……全线被摧毁!没有了军人的身体资本,还有你在我身边。可如果没有了你,谁能陪我渡过那些黑暗的绝望?”
贺经年掏了下口袋,拿出个小盒子,单膝跪下,打开:“嫁给我,浅浅。”
这个戒指,苏浅浅从此都用项链挂在颈间……贺经年自从开始复健的那天开始,亲手用弹壳做了这枚戒指:干净的圈,缀着小小的玫瑰‘花’。
玫瑰‘花’栩栩如生,‘花’瓣都那么的清晰可数。这,‘花’去了贺经年多少心思和虔诚的爱意?
贺暖茵挽着贺老爷子的手臂把老脸微红的老人拉走:“哎呀散了散了,秀恩爱呢!”
贺老爷子拍开贺暖茵的手:“等等,孙媳‘妇’还没答应呢!”
对哦,贺暖茵急忙站好,眼巴巴的看着苏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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