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入眼,竟然是苏浅浅憔悴的脸,大眼睛下的青灰完全无法无视。
这让贺经年微微一怔。
苏浅浅浅浅一笑:“醒了?”
贺经年皱了皱眉,是醒了,可……怎么了?他发觉全身似乎都是僵硬的,想要动一下,才发觉两手都挂上了‘药’水,鼻孔处也连着一根输氧管。
贺经年的眉一下就皱的死紧死紧:自己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之前不过是和江扬切磋切磋,之后回来睡觉了而已,这……
苏浅浅利索的给他检查,摁铃,坐下,打电话。
贺经年缓缓扭头,问她:“我怎么了?”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声音竟然黯哑的可怕,这样的黯哑他曾经有过,几天几夜不说话才会有,这……
苏浅浅不理他,对着电话说:“嗯,是的,醒了,嗯。”声音虽然也还甜美,不过透着浓浓的疲惫。
☆、第9章 死潭涟漪
‘门’啪的开了,莫莫小跑冲进来,看见贺经年醒了,不敢置信的‘揉’‘揉’自己眼睛,才笑得惊喜无比:“哎呀呀,太好啦!”
苏浅浅‘揉’‘揉’额角:“莫莫,撤了监护。”
莫莫兴高采烈的撤了监护仪,笑得可开心了:“谢天谢地哟!”
贺经年更觉得怪异了,再次发问:“我怎么了?”
苏浅浅看都懒得看他。
莫莫笑眯眯的帮苏浅浅应他:“中校同志,你该谢谢浅浅,千恩万谢的谢!”
贺经年冷冷一笑。
苏浅浅“切”一声:“谢?不必!不要再发疯就行了!”
“小贺,你可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大踏步进来的是院长和贺经年所在大队的首长,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像开了‘花’般。
贺经年又是一怔,怎么连首长都来了?忙要坐起来,被院长按住了:“你躺着就好。还有哪里不舒服?”
贺经年回答他说:“很好,没什么不舒服。”
院长满意点头,转向苏浅浅:“小苏?”
苏浅浅微笑着,‘花’般明‘艳’,和之前对着贺经年时的臭脸完全不一样,她对院长说:“一切良好,会很好的恢复的。”
首长对苏浅浅点头:“小同志做得很好,对你表示感谢!”
苏浅浅大方一笑:“都是我该做的,不用谢。”
贺经年星眸里有些‘迷’茫。
首长对苏浅浅点了点头之后,转向贺经年释了疑。
“小贺同志,要听医生的话,不能再逞强了。你急着和同志切磋,不忘锻炼是好事,可是身体尚未恢复,又恰好被击中了你手术的地方,伤口直接崩裂不说,直接造成了气‘胸’,甚至在你还在睡眠中导致了窒息。幸好苏医生惊觉,及时抢救,还连夜进行紧急手术。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险,我差点想给你家电话了!陈院长当时外出开会未回,林主任也在外地,幸得小苏医生技术过硬,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命令你,从现在开始到痊愈,不准再做任何锻炼,否则,军法处置!”
领导的一番教训,贺经年未能全部消化,却立马答应:“是!”
还以为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原来是因为旧伤发作乃至昏‘迷’。
送走院长和首长,苏浅浅对莫莫‘交’代一声:“莫莫,我去补眠,这个白痴‘交’给你了!”
贺经年脸一黑,板着脸,把头别进里面去了。
苏浅浅瞪了他一眼,老是把头往里面别,小心等你出院了脖子就只能转那边了!
莫莫手脚利索的把‘床’头调高点,倒了开水,准备给贺经年喝水,嘴巴吧啦吧啦的:“贺帅哥,你把我们浅浅给累坏了!”
说完这句,莫莫突然觉得好像很有歧义,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为了你,浅浅累了两天一夜了!”
似乎还是有歧义……好吧,不管啦!反正本来就是暧昧嘛,虽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继续吧啦吧啦……
贺经年才从莫莫的吧啦吧啦知道,前天下午他睡了之后,苏浅浅偷偷进来看他,发觉他睡得‘挺’沉,就轻轻的解开了他的绷带看伤口,那时贺经年睡得极沉,一点反应都没有,苏浅浅也奇怪他怎么睡那么沉,手里动作却加快了,医生的敏感告诉她,不对劲。拆了绷带一看,手术的创口青紫一大块,还往外渗着血丝,带着黄水的血丝。
苏浅浅知道,这是被江扬给打中的,而且这时贺经年皮肤温度很高,分明已经发热……典型的感染!
赶紧去配‘药’室拿了新的绷带和消毒液,不忘下了口头医嘱,让莫莫配退热‘药’。
莫莫再进病房后的那幕,让她终身难忘:惊险又震撼!
当时是莫莫先进的病房,正给贺经年手臂消毒,后进来的苏浅浅脸‘色’一变,莫莫还没来得及反应出了什么事,手里的绷带和消毒液被苏浅浅一扔,直接冲了过去,掀了贺经年被子就开始人工呼吸!
那刻,莫莫才发觉,贺经年的脸‘色’已然青紫,伸手一‘摸’,心跳呼吸都没有了!
气‘胸’,血气‘胸’造成的窒息!如果不是苏浅浅发现得早,贺经年很可能再也救不回来。想着就后怕!
重复了多次心肺复苏术之后,贺经年恢复了心跳,苏浅浅又当机立断决定马上上手术处理血气‘胸’。
贺经年是多方要求关照的病人,直接由院长和科主任关注的病人,苏浅浅没有去考虑等院长或者主任回来,直接上了手术室。
再次外伤,肺部创口裂开,还伤到了肺动脉,出血汹涌,手术进行的时间很长……
总而言之,莫莫这样总结:“浅浅胆大心细,技术过硬,才把你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贺帅哥,以后可别再做危险事情了!我家浅浅可没多少命给你这样折腾的!”
完全忘记了当初来看两人过招的看得无比兴奋的,也有自己一份。
“你手术后,浅浅也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守着你呢,就怕有个什么闪失,院长和主任赶回来,确认了你的情况,她也不肯去休息,说你再次受伤,是她的错,一定要守着。”
“你虽然手术成功,可是发热可是昨晚才退,浅浅又是医生又是护工的,忙得不行!偷偷告诉你,你发冷那阵,打了针许久都没有效果,她干脆把你……你知道浅浅怎么给你退的热吗?”
贺经年冷声说:“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莫莫睨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吗?我答应了她不告诉你,我发誓的,正因为不能说出去,就可见有多大了,浅浅可是个‘女’的,‘女’的!”
贺经年没有说话。
莫莫继续:“我答应浅浅了,绝对不能告诉别人,连你也不行,你说,她牺牲大不大?你可以想得出来她怎么给你退的热止住的冷战?咳咳,人家一个大姑娘家的,把我都给吓着了!哎哟喂的,一个姑娘诶那样做!不过很有效,你打冷战很快停了。然后一直守着你直到刚才知道不?浅浅守着你也就算了,还事事亲为,倒是我这个被指定做你护工的护士闲了!”
贺经年不置可否,‘精’神有些恍惚,原来自己梦里头感受到的温暖,是她。
☆、第10章 战火再起
就算救治他是医生的责任,就算苏浅浅不过是责任心使然,贺经年却忘不了那温暖。一阵阵刺骨的寒冷袭来时,突然而至的温暖,刻骨铭心。那温暖,那么温柔,又无比坚定的环抱着他,以至于他刻板而又无‘波’的心潭,轻微的,他不知觉的,起了涟漪。
然后,放松了和疲惫中,贺经年再次睡着了,只不过这一睡,很舒服。
苏浅浅回了值班室,调了闹钟,两小时后起来,倒头就睡,两天一夜啊,累死了!
一觉无梦。
闹钟响了,苏浅浅费力睁开不想睁开的眼皮,映入眼里的是苏妈妈温柔的笑脸,顿时欢喜无比,一跃而起:“妈,你怎么来了?”
苏妈妈‘摸’‘摸’‘女’儿的头,心疼的说:“你都两天没回家了,就说有危重病号,忙忙忙,爷爷都急了,硬是让我带着汤来看你,看看,小脸蛋本来就没‘肉’了,怎么又尖了?”
苏浅浅撒娇的抱着母亲脖子:“是真的忙嘛,不过,人救回来了,可有成就感了!”
苏妈妈拍拍‘女’儿的背,‘女’儿从来都是她的骄傲:“嗯,妈妈知道妈妈的宝贝的浅浅很厉害!”
苏妈妈催着让苏浅浅喝汤,苏浅浅说要先去看看病人,回来再吃,苏妈妈也不坚持,只说今晚如果能回来就回家,记得要喝完汤,又叮嘱了一番要注意身体什么的就走了。
苏浅浅送走妈妈,拎着保温瓶往贺经年病房走。
因为贺经年的特殊病情,已经上面千‘交’万代要特别关注,莫莫直接从责任护士变成了护工,亲自护理,这会还在病房忙着,要给贺经年擦脸。
放下保温瓶,苏浅浅笑盈盈的对莫莫说:“莫莫,去吃饭,这里‘交’给我吧!”
莫莫试了试盆里的水温,说:“先擦完再吃,已经打好水了。”
苏浅浅夺过她手里的‘毛’巾,瞪着眼睛恐吓:“赶紧去,要不我告诉岳桐你不按时吃饭!”
岳桐是莫莫男朋友,完全把莫莫吃死的角‘色’。
莫莫赶紧扔了‘毛’巾:“知道了知道了,那辛苦你了!”
苏浅浅挥挥手:“废话真多,赶紧去!”
莫莫笑着跑了。
苏浅浅将‘毛’巾没入盆里湿了水,正要拧个半干,贺经年说话了,略哑的嗓音:“谢谢。”
比起之前次数不多的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语气都比较正常,至少不是从极寒地拿过来的。可苏浅浅没搭理,恰到好处的力度,给他擦脸,小脸无‘波’无‘色’。
直到给贺经年擦完脸,脖子和手,苏浅浅都不吭声,连个正眼都没看贺经年。
贺经年再次道谢:“谢谢。”
苏浅浅闷声,摇起‘床’头,倒了汤,喂他。
贺经年配合的喝了汤。汤很鲜,清淡又美味,就连贺经年这样的因为身体虚弱以至于味蕾疲惫的人都觉得实在好喝,由着苏浅浅一口一口的喂,直到喝完。
苏浅浅喂他喝汤时,小脸虽然没什么笑意,绷得紧紧,却不是臭着脸,终于有那么乖那么配合的时候了!
贺经年大男人一个,对的坚持,错也不吝于认错,所以喝完汤之后,第三次道谢:“谢谢。”
苏浅浅拿过湿‘毛’巾,给他擦了擦嘴巴,返回来,在他‘床’边坐下,突然笑眯眯的:“谢什么?”
贺经年看着这个‘女’人真汉子,说:“谢谢你救了我,我……”
这话一出,苏浅浅的火气就轰然爆炸:“谢?我要是没来得及救你你就死了你谢什么谢?本以为你一个枪林弹雨过来的人会珍惜生命,我也警告过你不要当白痴,结果呢?谢?谢‘毛’线!”
一席话说得苏浅浅连头发都要冒烟的感觉!
来探病的江扬到‘门’口正好听见苏浅浅的咆哮,赶紧进‘门’,老大不是才醒吗,怎么又刺‘激’苏医生了,哎哟苏医生别气了,哎哟老大你可别被‘激’怒了!
江扬冲进去,陪着笑对苏浅浅说:“苏医生……”
正好,苏浅浅火气十足,多一个出气桶更好,转向江扬开始轰炸:“你还敢来?还来?就不怕来了就给他收尸了?”
这话,够难听的。
苏浅浅其实不是火气过盛的人,她主管的病人中,更固执更冷淡更不听话的有,苏浅浅一直都是笑着把他们一个个收服,乖乖听话,可面对着贺经年,面对着特警同志,她却无法冷静,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态度不是一个医生该有的对病人的态度,可是她忍不住,一点都忍不住!
她受不了,受不了贺经年这次死里逃生给自己的恐惧!
“你以为你队长是神仙还是神仙?不会死还是不会死?身体钢铁打的还是钢铁打的?”
三个问句,完全没有选择机会的选择题。
“心跳呼吸都没了知不知道?江扬副队长,你干这行,见过死人的吧,你的队长死过了知道吗?还是被你杀死的!”
苏浅浅不能忘记,发觉贺经年呼吸骤停那刻自己的心慌,那种心突然被重石沉入海底的慌和怕;不能忘记,数次人工呼吸都没能凑效时自己的心跳完全过速,怕得手脚发冷的惊‘乱’!
职业的本能,支撑着她正确反应并最终救活了贺经年,可那时满身的由于恐惧贺经年会死带来的冰寒,如同毒蛇缠身,现在尚未褪去!
江扬心一凛!苏浅浅的话虽然恶毒,却毋庸置疑!是他的无知和侥幸,导致了贺经年的病重!
贺经年怒吼:“苏浅浅!”
苏浅浅头一扭,杏目圆瞪:“我听得见不用吼那么大声!”
“你是伤员我是医生,医生的话不听你当放屁就算了,我告诉你,你死了你不可惜,你家人可惜你家人伤心!”
贺经年倏地沉了脸:“这与你无关!”
“知道了,与我无关!”苏浅浅气冲冲的塞了这句,又对江扬吼:“麻烦请谢谢你继续和他对练,记得相互下手重点,我告诉你,再有一次我苏浅浅救他我就不姓苏!”
几乎是撕裂了嗓子大吼!
发泄着的吼!
顿时,贺经年和江扬都是一脸惊讶,未能做任何反应。
带着哭意的吼完这句,苏浅浅一摔‘门’走了!
☆、第11章 贺经年你语文谁教的
病房里顿时静得吓人。
半晌,江扬挤出笑,故作轻松的说:“队长,老大,头,有你这样对姑娘家说话的吗?有这样对救命恩人说话的吗?”
贺经年沉着的脸没有起‘色’:“医生都是救命的,那是她的本职!”
江扬在他身边坐下,无意瞄了瞄空了的保温瓶,残余的香味飘出,是鲤鱼汤,‘挺’好的,利于伤口复原。
“老大,苏医生是火爆了点,可人家真的救了你啊,你就不能姿态低点?何况,”江扬挠挠头,“确实,我们错了。”
贺经年紧急手术的时候,他碰巧来了,本是晚上没事想陪陪贺经年,却听闻他病情危重被紧急手术,着实吓了他一大跳,捏着手机围着莫莫问了缘由,懊恼的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心急如焚等待手术结束时,一直想着要不要打给贺经年家里……贺经年曾经对他说过,除非他牺牲,否则再大的伤病都不能告诉他家里。
还好,苏浅浅将他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老大,你出手术室的那时,苏医生虽然很疲惫,却是笑的,只是,我亲眼看见在护士推你回病房的时候,她突然哭了。”
苏浅浅哭得极狠,仿佛在发泄什么般哭,莫莫安慰着她,好久才停,停了之后,继续守着贺经年。
“苏医生是喜极而泣,因为你的手术终于成功。”江扬能看得懂,那是一种对生命完就成功之后的喜极而泣,他告诉贺经年。
贺经年没想到还有这些,心里莫名涌起的异样感觉,医生……会因为挽救了病人而哭?是笑吧,那是一种成就感不是吗?这异样感觉被他强迫自己的冷笑一声压了回去:“多愁伤感,能做医生?”
他的职业练就他不轻易将情感过于外‘露’,他的经历也让他根本不会轻易有情感。总是冷硬,再冷硬。
“贺经年同志,你错了。”莫莫的声音传来,苏浅浅在办公室里把病历本摔得啪啪响,莫莫就知道贺经年惹她生气了,安慰苏浅浅几句,赶紧过来看看贺经年又整什么幺蛾子,听见这些,不由得出声。
想想都觉得为苏浅浅不平,那么拼命救回来,不多谢就算了,还说什么自以为是的话!
“她哭,不是因为手术成功,事实上,浅浅主刀的手术从未失手。她哭,是因为贺经年你。因为贺经年你,是军人!”
贺经年怔,因为他是军人?
贺经年有种自己可能‘弄’错什么的感觉,不得其解。
可苏浅浅就像是赌气一般,从那天开始就再没给过贺经年张笑脸,每次都是公式化的面无表情,说不上是板着脸,却实在是很明显的不待见。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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