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门老大病重,这是帮派内部的大事,由不得这些人不小心。
黑色的豪华汽车开过来,早就引起了看门人的注意。当看到走下来的是崔正源的时候,其中的一个赶忙迎了上来。“崔正源先生,十分感谢您的探望。”
崔正源稍微还礼。焦急地道:“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司徒叔叔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唐彪大哥和可可现在可好?”
此人虽然不清楚崔正源和门主的关系,但是作为举世闻名的大人物,崔正源也不是他能够怠慢的。所以赶忙道:“门主的情况我们做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唐老大和可可小姐一直都陪伴在身边。崔先生请跟我来,相信门主得知您亲自到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崔正源心情沉重,不愿意多话。只是点点头,道:“有劳了。”
此人引领着崔正源向内部走去。刚刚转过两道门禁,就见到前方恰好有一群人正在迎面走来。
当先一人目光精湛,气度不凡。步履之间稳重如山,顾盼之间凛然生威。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大人物。
而且最让崔正源注意的是,陪同此人走出来的居然是洪门一位地位颇高的长老。
这也间接说明了此人的重要性,更加值得他的关注。
两帮人迎面走近,对面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鹤立鸡群的崔正源。
那个大人物看到崔正源的时候。只是稍微意外了一下,然后便自然而然地站住了。
等崔正源走到身前,他才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崔常务,想不到你也来了。”
这个人崔正源不认识,所以只好礼节性地回复道:“司徒叔叔是家族至亲,他身体有恙我们这些小辈的当然要一尽孝心。还不知贵人雅姓,望请赐教。”
那个长老出面做了介绍。“这位是中国驻旧金山领事馆领事王泽成先生,这一次是代表政府过来,对门主致以诚挚的慰问的。”
得知当面的竟然是一个大国的领事,崔正源一下子明悟了。
怪不得有那么出众的气质呢,原来还真的是居移体、养移气。
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冷冰冰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客气地道:“王领事百忙之中能够前来,还带来了祖国的问候,司徒叔叔一定会很欣慰的。”
王泽成却长叹了一口气,别有所指地道:“欣慰与否并不重要,司徒先生能够身体康泰才是最大的幸事。只可惜从国内赶过来的专家也百般探查,还是无法得知司徒先生发病的原因。听说韩医在一些治疗上颇有独到之处,不知道崔常务可否援助一二?”
这一点自然没问题,就算王泽成不提起,崔正源也会想办法的。所以他当场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随后就转身对随同的朴政宰吩咐道:“马上致电家里,请父亲派遣最好的医生火速赶过来。”
见识到了崔正源毫无保留的态度,王泽成的笑容终于真诚了不少,然后发出了邀请。“相见就是有缘,不知道可否邀请崔常务单独闲聊几句?”
说是闲聊,一个政府官员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浪费时间呢?所以崔正源知道他肯定是有些事不好当着许多人的面讲起,所以点点头,道:“敢不从命?”
见崔正源同意了,王泽成回头示意了一下,便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慢慢走了过去。
崔正源也回头示意朴政宰等人候着,两人就脱离了人群,慢慢地走远了。
王泽成很有耐心,一步一步好像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同时他的神色凝重,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崔正源尽管十分想要确定司徒镜缘的状况,但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领事更加让他重视。
一个政府官员,还是代表政府出现在这里的,那么肯定目的不会单纯。
或许等下他嘴里说出来的事情,会对洪门、对崔家、对很多方面都产生深刻的影响。
个人的情感和这种大事相比起来,就只好靠边站了。
两个人渐行渐远,终于等候的人群都看不到了,周边又是触目所及渺无人迹,王泽成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崔常务对唐彪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崔正源一愣,没有想到王泽成张口没有说起司徒镜缘的病情,却提到了一个不相干的事情。
但他还是摇摇头,很率真地说道:“我和他交情一般,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他是司徒叔叔的得意弟子,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地辅佐司徒叔叔。至于性情、能力方面的情况,我并不了解。”
王泽成点点头,已经分辨出来崔正源没有敷衍。
崔家即使跟司徒家族关系不错,但能够会面的机会都寥寥无几,就更不要说司徒镜缘的徒弟了。
王泽成一声长叹,突然说道:“可惜了,司徒先生病的时机不对,让我们非常的被动。”
崔正源心思百转,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王泽成所说的“我们”指的是中国政府。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却不清楚,只好闭口不言,等着王泽成亲自解说。
王泽成请他过来,自然不会话说半截,肯定会有一些事情要交代。
“这几年中国虽然跟韩国的关系毕竟冰冷,但是你们崔家的态度我们都是看在心里,知道你们是真正的朋友。所以这一次的事情也不瞒你,也许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借助到你的力量呢。”
崔正源只是轻微地点点头,表示承认王泽成的说法。接下来就是沉默,等着对方把话说透。
王泽成的话带着浓重的历史感,和感触极深的回忆。“洪门和司徒家族在新中国的成立过程中,一直都是最坚定的支持者。为了国家的独立、自强、繁荣、昌盛付出了极大的心血,这些年来我们中国在国际上能够有如今的局面,和他们的帮助分不开关系。从司徒美堂老先生开始,一直到如今,这种亲密的关系从来没有发生改变。”
这一点即使是身为外国人的崔正源也不得不点头赞同。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抗日战争的缘故,司徒美堂先生在美国募捐了大量的资金和物资,对当时的国民政府进行了援助。
只是在几次回国、亲眼目睹了国民政府的贪腐之后,让司徒美堂老先生痛心不已。
后来结识了现如今的中国政府后,为这些革命者们的高尚情怀和廉洁的作风所感动,最终成为了新中国的忠实拥趸。
在新中国成立后,因为冷战形式,祖国遭遇到外交内困的情况下,是司徒美堂联络了海外华人,为祖国摆脱困境做了杰出的贡献。
这样的一位功勋卓著的老人,肯定会让当今政府感念不已。
尤其是司徒美堂老先生仙逝之后,他的后人们秉承了父辈的遗愿,一直致力于祖国的强盛。
现如今司徒镜缘病危,政府方面当然会感到沉痛。
只是让崔正源有些皱眉的时,王泽成言语之间,似乎对唐彪有着另类的看法。(未完待续。。)
第1322章 托嘱
既然是不明白的事情,崔正源便保持了多听少说的原则,静等着王泽成解释清楚。
王泽成既然约出来了崔正源,自然也就没有打算藏着掖着,很直白地说出了中国政府的担忧。
“这位唐彪先生跟司徒镜缘先生不同,他从来没有去过中国,他家里的父母长辈也都是很久以前移民美国的。最最主要的是,他的根源不在大陆,属于那边的人。所以对于政府,根本没有什么归属感。”
崔正源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因为洪门跟政府的亲密关系以及巨大影响力,所以政府方面对于洪门的继任者相当的关心。
毕竟新的当家人对于双方的关系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面对唐彪这种出身于湾湾的继承者,政府的忧心可谓是日渐焦虑。
“本来司徒镜缘先生正当盛年,来日方长,我们也并没有着急。一边做着接近唐彪的计划,一边也在物色合适的继承人。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发生意外,所有的部署都被打乱了。”王泽成语气黯然,充分说明了对于现在的局面的无奈。
只是他说的事情却让崔正源避之惟恐不及,生怕沾染到。
崔家虽然和中国的关系很近,但是因为历史的原因,和两岸都牵连很深。对于这种事关统一的问题,真的不适合插手。
“唐彪大哥是司徒叔叔的得意弟子,相信将来接班的话,一定会以大局为重的。”崔正源只能说着这种言不由衷的话。
见崔正源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王泽成就知道自己的游说失败了。
想想也是,自己家的问题为什么要想着把一个外人给牵扯进来呢。
这几年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他们这些官员在面对难题的时候,自信心也是在不断地膨胀。所以此时此刻他还没有切身地感觉到太大的危机,也就没有做好认真的应对准备。
所有他的焦虑和忧心。其实都是因为没有好好地完成任务,无法向上级交待而已。
交谈无法深入下去,两人就此别过。王泽成急匆匆地赶回领事馆,应该是去跟上级汇报去了。
崔正源一边随着洪门的人向里面走去,一边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有预感到,一场很大很激烈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当中。
既然司徒镜缘的状况也已经极度恶化,他只是希望那个可爱的妹妹司徒可可不要经受太大的伤害。
沉思当中,一行人已经穿堂过室,最终来到了司徒镜缘静养的卧室外面。
司徒可可早已得到消息,飞奔着跑了出来。在她的身后。唐彪也是一脸疲惫神色地跟着出来了。
司徒可可一点顾及都没有,梨花带雨地就扑到了崔正源的怀里。“正源哥哥,你总算来了。爸爸他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的,我好害怕。”
小女孩哭起来没完没了,呜呜咽咽地根本控制不住。
唐彪面色尴尬地站在司徒可可的背后,有心阻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最后只好无奈地劝道:“可可,不要伤心了。师父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化险为夷的。”
崔正源也顾不得再去思虑刚才的谈话。打起精神跟着安慰道:“好了,再哭就成花猫了。如果被司徒叔叔看到,那才是真的伤心呢。唐大哥说的没错,叔叔他老人家这一辈子豪情万丈。英雄无敌,肯定会很快迈过这道坎的。”
奇怪的是,唐彪不管怎么苦口婆心都无法让司徒可可平静下来,但崔正源短短几句话就做到了。
司徒可可三两下就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净。说道:“哥哥,你和我进去吧。正好爸爸醒着,他一定会有什么话跟你说的。”
此言正合崔正源的心意。他连忙点点头,笑道:“好啊,好久没有见到叔叔了,正好可以听听他的教诲。”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对唐彪道:“司徒叔叔出了这样的事,洪门里的大事小情全都落在了唐大哥的身上。事务繁杂,大哥你也要保重身体。”
唐彪一声叹息,随即苦中作乐地道:“我还好了,年轻体壮,苦点雷点都没有什么。就是太年轻了,什么经验都没有,有心做事也做不好。真希望师父早日康复,不然的话事情肯定会越来越糟。”
崔正源对他抱以同感的一笑,然后随着司徒可可走了进去。
和外面的人流如织相比起来,司徒镜缘的卧室里却格外的宁静。也是,病人的住所嘛,当然要以静养为主。
到了这里,崔正源也放轻了脚步,慢慢地随着可可走到里间。
这里除了一个护士之外,再无其他人。见到大小姐领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进来,护士赶忙退了出去。
可可快步走到司徒镜缘的床前,轻声说道:“爸爸,正源哥哥来看您了。”
司徒镜缘的精神有些迷糊,闻言努力移动脑袋,想要用视线搜寻崔正源的位置。“他在哪里,快点让他过来,我还……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呢。”
就在父女俩对话的时候,崔正源也在注意着观察司徒镜缘的样子。
上一次见到这位洪门大亨还是五年前,那个时候的司徒镜缘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不管是行事还是说话,都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特别是那爽朗、豪气的笑声,更是让人感到由衷的敬服。
一句话来总结,但凡见到那时的司徒镜缘的人,都肯定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声敬佩。
可是短短五年时间过去,如今的司徒镜缘萎靡病床,形容枯槁的好像千年朽木。
原本壮实如山岳一般的人,此时就跟风中柳条一般的虚弱。尤其是他那稀疏的头发,一眼看去尽是灰败的颜色。
这幅惨相看的崔正源阵阵发紧,也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多么严重的疾病会把一位豪杰折磨的如此不堪。
那边司徒镜缘已经发话了,“正源呢,来。到我身边来。对不起,叔叔的样子吓到你了。”
崔正源赶忙打起精神,快步走到可可的身边,握住司徒镜缘那冰冷如铁的手,想要说些宽慰的话,结果却如鲠在喉,根本无法开口。
往日里他就以舌尖嘴利而著称,可是面对此情此景,实在是失去了应对的能力。
和他的悲春伤秋相反,司徒镜缘却要洒脱的多。费力挤出个笑容。乐观地道:“人有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那一天。你是经历丰富的人,可不要学他们那么悲观。”
“叔叔说什么呢,这点小病消灾怎么能扯到生死的问题上啊。您就放心吧,家父已经得到了消息,目前正在派遣最好的医生过来。到时候一定会医到病除,保证让您再活五十年。”崔正源放下心事,一心地劝说起来。
但是司徒镜缘却豁达地摇摇头,说出了残酷的真相。“我这里顶级的医生还少吗?中央领导把最顶级的专家都派过来了。但是却全都束手无策。我啊这是天命到了,非靠人力所能挽救的。”
任何虚伪的话语在如此直白的正视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崔正源发现自己今天失去语言能力的时候太多了,完全不像往日里无往不利的崔常务。
司徒镜缘却感觉到时日无多。不是做无谓的感伤的时候。所以攒了一口气之后,对可可说道:“丫头,出去看看招待正源的餐饮做好了没有?我这里有点私密的话,要对正源说。”
可可有心留下。可是看到爸爸眼中坚决的神色,她只好无奈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没有了别人,一坐一卧的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崔正源主动开了口。“叔叔,是不是有什么要交待我的?”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适应后,他又重新恢复了清明。
诚如司徒镜缘说的那样,既然无法避免,还不如积极的面对。也许这样才能够减少最大的损失,也是他们这样的资本家一贯擅长的手法。
司徒镜缘抓住崔正源的手,说出了对他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你来的时候碰到了没有,王泽成领事在你之前来过。虽然说的都是些慰问的话,但是他神色里的忧虑我还是能够感受的到。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明白。”
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年内战的时候,唐彪这小子的爷爷是国军的士兵,当时战死了。所以他始终对政府抱有成见,我努力化解和开导过很多次,却一直没有效果。偏偏这小子的天赋不错,一身才华让人无法不去爱惜。结果蹉跎多年之后,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崔正源沉吟了一下,接口说道:“叔叔是怕他接替了您的事业之后,做出什么惹恼政府,从而给洪门招祸吗?”
司徒镜缘欣慰一笑,道:“还是你懂我的心思啊,可惜洪门里那些长老们去看不清问题的严重性,一直都支持让唐彪这孩子接任我。殊不知,洪门不管多么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