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天恩还待说什么,李弘远却闭上眼道:“朕意已决,不必再说。”
过了片刻又道:“今晚我便去问问丰和,她若是无意,我自不会勉强,你也不必跪着了,起来吧。”
念天恩心下石头立刻放下,这丰和公主刁蛮成性,看不起文人众所周知,他记得这丰和还多番当众言语侮辱自己,如此一来,便不必担心了。
而这时李进趁着骚乱来到一个较偏的宫殿——芳华宫。
殿中种满了月季花,隔的老远,就能闻见那股渗在每一粒空气中的香味,久久不散。
李进翻身进了院,殿内宫女侍卫都被遣至宫门口了,所以一路倒是畅行无阻。
李进正要进去,却听殿内传来丝丝呻吟。
李进直接踹门而入。
里面传来一女子愤怒的声音:“哪个想死的?竟敢闯入本宫殿内?”
李进却不答她,径直走过去掀开帷幔。
只见一丽质女子连忙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旁边的男子只着里裤,那男子伸手去床头那剑,李进却抽出剑一刀砍下他手肘以下部位。
那男子一看,吓晕过去。
“相秦,你没事吧?”那女子抱着男子,眼泪直流。
李进却将剑对着那男子的头就要砍下去。
女子忙护着道:“你要什么?刚刚朝云殿是你所谓是不是?你要什么?本宫可以给的本宫全部给你,不要杀他,求你了!”
李进将剑收回,在那男子身上点了几下,又扯过床头凌乱的衣服随意包扎了一下,道:“他暂时不会死,但是——”
李进看着她:“丰和公主,他是死是活全看你了。”
原来这人便是丰和公主,此刻她用被子遮住身子,露出的肩膀却是白皙嫩滑,此刻她泪眼朦胧,那模样若是常人见了必定于心不忍,可李进是个例外。
丰和连忙点头,道:“只要他活着,一百件一千件事情本宫都做。”
李进道:“你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丰和问道:“什么事?”
李进扔下一句话就出了宫。
丰和忙将衣物穿好,大声道:“来人,传太医!”
殿外有宫女急忙跑进来,一见这场景,都吓得不敢说话。
丰和看着她们,狠狠道:“若是有人将此事私自言语,我就拔了她的舌头。”
宫女们忙跪下,道:“奴婢绝不多嘴!”
丰和又道:“等等,去告诉皇上本宫遇刺了。”
宫女们领命出去。
丰和正在殿内酝酿情绪,便听宫外太监来报:“禀公主,皇上来了。”
“皇兄!”丰和双目红肿行礼迎接李弘远。
李弘远忙托起她双手,关切的左看右看:“丰和,你没事吧?”
丰和作惊吓状扑在李弘远怀里:“皇兄,丰和好怕,丰和怕再也见不到皇兄了,若不是相侍卫拼死保护,只怕皇兄,再也见不到丰和了!”
李弘远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朕会大大嘉赏相侍卫,对了丰和,你可看清是何人所为?”
丰和摇摇头:“丰和太害怕,没有看,相侍卫伤了他要害他便逃走了。”
李弘远道:“你放心,朕一定会将他捉拿归案,五马分尸。”
丰和点点头,又道:“皇兄,通过今日行刺一事,丰和倒是想通了一件事。”
李弘远道:“你想通了什么?”
丰和道:“世事无常,尤其身为皇宫之中,更是每一日都极其难料,丰和便想,何不如早日与心爱的男子一起,携手共看夕阳。”
李弘远道:“丰和你心爱之人是?”
此刻丰和却难得有些娇羞:“便是念天恩。”
“他?”李弘远虽希望是他,但丰和说出来的时候却是极其诧异道:“你过去不是最讨厌他吗?”
丰和转身背对着他:“皇兄真是糊涂。”
李弘远不解道:“朕又怎么糊涂了?你过去不是当众辱骂于他,还屡屡跟朕提起要朕严惩于他。”
丰和娇嗔道:“亏皇兄后宫众多女人,却一点也不懂女人的心思。”
李弘远好奇道:“不知丰和心思是什么,可否告知皇兄?”
丰和认真道:“我当中辱骂于他,也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从小皇兄对丰和就百依百顺,丰和要的从来不会少,可那念天恩,硬是对丰和不理不睬,丰和这才生了气,又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可谁知皇兄偏爱他多过于我这个妹妹,妹妹真是心寒。”
李弘远笑道:“朕何曾偏爱?既然丰和喜欢,朕立刻下旨。”
丰和笑道:“多谢皇兄。”
李弘远听着丰和言不由衷的话语,心中却是无奈,自己的妹妹做了什么自己不是不知道,可丰和与他一母同胞,整个皇室如今也就他们两个皇脉,他不能伤害丰和。
今日刺客一事,兴许她对那相秦生了厌恶,若是这样,嫁入念府,未尝不是件好事。
☆、十三、绿荷生辰生变故
念府从里到外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念天恩站在门口迎客,一直笑得合不拢嘴:“李大人,请请请!”
那李大人回礼道:“恭喜恭喜,状元郎,我也没什么好礼,就送只千年人参给你。”
念天恩忙道:“多谢多谢,不用这么客气,不过是小小吃个饭。”
那李大人却道:“那不行,我与念大学士同僚多年,过去还是同窗,如今他又是认义女又是定亲,薄礼而已,必须收下。”
念天恩接过锦盒道:“如此多谢李大人!快请进请进!”
念天恩将锦盒递给身旁家丁,又冲另一个穿着华服的人抱拳:“王掌柜,难得难得!”
那王掌柜正是那同福客栈的掌柜,此时身后店小二捧着几匹绸缎。
念天恩道:“王掌柜见外了。”
王掌柜却拿出算盘在手上拨了几下,嘴里念到:“状元郎每次去小店都要吃吃喝喝一顿,那宋公子喝得又多,哪次结账不是上百两,状元郎一月去两次,也就是起码三百两,状元郎去了快一年了,我这小店赚状元郎的钱都有三千两了,这几匹绸缎也不过几十两,不见外不见外!”
念天恩笑道:“掌柜就是掌柜,会算!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这时龚常青出现在门口,念天恩看他两手空空,知道这铁公鸡拔不下毛,很是无语:“长工,你快进去吧!”
龚常青却是冲他笑笑,拉过他的手在他手中放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便进去了。
念天恩诧异的张大了嘴,竟一时忘了迎接客人,虽然收礼就拆开很不礼貌,可是念天恩实在好奇这个龚常青会送什么东西,当下将锦盒打开,却见一幅未錶的字帖。
旁边家丁见了嘟嚷道:“几个字有什么看头,公子,就是你写的字也比他的好百倍!”
念天恩打开,上面只写了个福字,当下只能无奈摇头,罢了罢了,不该指望长工放血的。
将福字叠好放进锦盒,正准备将锦盒递给家丁,念天恩却发现这锦盒十分破旧,上面铜漆都掉了许多,当下疑惑,将锦盒翻过来只见下面刻着一个印章,念天恩擦了擦仔细辨认,脸色却是大变,“如朕亲临”。
这是皇帝玉玺所刻的字。
家丁不解道:“公子,刚刚尚书林大人和您打招呼呢,一个破盒子你看那么久干嘛?”
念天恩回过神忙将盒子揣进怀里:“没什么。”
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念天恩又笑着同宾客们相互寒暄。
大堂内。
待宾客到齐,念一心招招手,示意堂内众人安静,道:“今夜多谢各位同僚好友赏光前来参加我儿的订婚宴。”
众人连连端起酒杯冲念一心父子道喜。
二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念一心道:“这女子虽不是富贵人家,但心灵手巧,聪明贤惠,今天我念府便趁着她生辰认她为义女,过些日子择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
此时有一官员道:“既是义女生辰,也可唤出来与我们瞧瞧,看看究竟是何等美人能打动我们状元郎的心。”
众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唤出来瞧瞧。”
这时念天卉和绿荷早已在后面侯着,此时闻言一同走了出来。
念天卉笑着道:“各位大人不如猜猜我和小姐两个谁是义女谁是闺女?”
这时有人笑道:“你便是义女嘛!你看你自己说话间都说出来了。”
念天卉冲他笑笑,并不说话。
这时却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你与公子长相如此相像,你便是小姐,她才是义女。”
念天卉闻声望去,原来竟是李进,此刻他一身白衣站在走道上,与这堂内张灯结彩的样子极为不搭。
众人闻言,却恍然大悟道:“的确的确,这说话的女子是与状元郎十分相似。”
念一心却疑惑道:“在座都是以请帖而来,不知这位公子……”
念天恩忙道:“这位是孩儿结交的一位朋友……”
李进道:“我是替公子来送贺礼的。”
念天恩点头道:“对,他是孩儿结交朋友的家丁。”
念一心赞叹道:“一个家丁也能如此气宇不凡,不知我儿结交的是怎样的英雄豪杰。”
李进却不答话,只将手中锦盒放于念天恩桌上道:“如今贺礼已送到,我便不再打扰。”
说着一个跃身出了院子。
念天卉恨恨道:“来无影去无踪,当自己是侠客吗?”
绿荷问道:“小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念天卉摇摇头。
气氛有些尴尬,念一心忙道:“各位不必在意,恩儿结交朋友甚广,如今英雄出少年,有些怪性也是正常。”
众人一笑而过,并不在意。
这时墙头外李进看着趴在墙头的宋君霖十分无语,道:“公子,贺礼已送,人也看了,可以回去了吧?”
宋君霖嘴里叼着根野草,不无感伤道:“可惜摸不着我的卉儿,好痛苦啊!”
李进道:“公子,再不走只怕别人要把你当贼抓起来了。”
宋君霖回头,却见几个念府家丁抄着棍子朝自己这里奔来,宋君霖冲那些人做个鬼脸,一下跑得老远。
那些家丁老远追来,气喘吁吁,此刻却不见人影只得作罢。
见那些家丁没有追来,宋君霖这才慢慢走着,突然极其不爽道:“李进,你以后不要那么抢风头。”
李进却是不明白道:“不知公子何意。”
宋君霖道:“何意?明明我送的贺礼你却让整个大堂的人都盯着你,就连……就连卉儿……”
李进想起那眼神心中一动,却仍面无表情道:“我若是吸引什么人,不说话也吸引,若有人被我吸引,只说明她定力不够。”
“歪理邪说!”宋君霖气愤道:“你现在就是稀有动物,卉儿会对你好奇那是自然的,过了这段时间可就没你的事了。”
李进反问道:“既然如此,公子又为何担心?”
“我……”宋君霖一时语塞,拂袖道:“爹不是派你来保护我,是派你来暗杀我!”
李进道:“公子可不能冤枉好人。”
宋君霖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念夫人看着两个女儿笑道:“来,卉儿,坐娘身边。”
念天卉高兴的坐到念夫人身侧的椅子上。
念夫人又道:“这认义女也是要有规矩的,奶娘。”
体态肥胖的奶娘手上端了个盘子,上面放着两杯茶。奶娘对绿荷道:“二小姐,快敬茶吧!”
绿荷点点头,端起一杯茶跪到念一心面前:“爹,请喝茶。”
念一心接过茶道:“嗯,好好。”
绿荷又端起一杯跪到念夫人面前:“娘,请喝茶。”
念夫人也是高兴,接过茶杯点点头道:“此刻我都有种你过门的感觉了。”
绿荷笑笑,待念一心夫妇喝了茶朝他们磕了三个头,这便算是礼成了。
念天卉刚想去扶起她却有人快自己一步,原来是念天恩,念天恩扶起绿荷道:“坐我旁边吧!”
这时宾客纷纷鼓掌,又是一次道贺。
念一心笑道:“大家也是饿了吧!吃菜吃菜!”
这时有人道:“念大人,你们如今就是双喜临门,不知圣上那可有何表示?”
念一心有些迟疑,今日李弘远的态度从念天恩那里知道了,却不知道为何皇宫此刻仍是没有动静,不管同不同意,以念家在朝中地位,他也会送来贺礼。
念天恩笑道:“林尚书,这圣上的意思我们还是不要揣摩,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还没到吃喜酒的时候嘛!若是到了那时候,圣上许是会有所祝贺。”
的确,念家地位高贵势力也不算小,这朝中就是分位念派,宋派以及中立派。若真是到成亲那天,这皇上必定是要有所表示的。
今天来的,多数是念派,但也不乏看热闹的中立派,总有人会好奇这皇上的心思。
要知道这自古以来状元郎娶个小百姓做糟糠之妻的少之又少,哪个不是趁着往上爬,而这念天恩一直甚的皇上心意,皇上只怕是不会如此淡漠。
这时却听得门外有人喊到:“圣旨到。”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不禁暗叹念家的影响力,只是不知这皇上又要赏赐些什么呢!
这时太监小桂子来到内庭,赞叹道:“哟!挺热闹啊!”
众人纷纷跪下,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丰和公主为朕之同胞亲妹,自幼为朕所钟爱,先帝、后于她幼时仙逝,朕躬亲抚养,无一日不尽心竭力。今新科状元念天恩,品性纯良,世代忠良。现逢公主及簳之年特晋封为永和公主赐婚于念天恩,望尔二人同心同意,永结秦晋之好,夫妻和睦,方不负朕意。钦此。”
此圣旨一宣,四下虽疑问重重却只得眼神相接不敢出声。
小桂子手朝空中抱拳道:“念大人,接旨吧!洒家还忙着回去伺候皇上呢!”
念一心毕竟为官多年,立即起来接旨,对旁边奶娘道:“快去倒杯茶给公公。”
小桂子却招招手:“不用了,洒家不打扰了。你们接着庆祝。”
说着脚下抹油似的出了念府,皇上可是交待了,不能多留。
念天卉站起来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
念夫人忙道:“丫鬟,扶小姐二小姐进百花园。”
念天卉却是不依:“爹——”
“小姐。”绿荷看了念天恩一眼,拉着念天卉往百花园走去。
事已至此,大家虽有心祝贺,但看念家父子脸色知道这其中恐怕有什么原因,祝贺之语纷纷化为道别之声。
不到片刻,原本热闹的大堂只剩下收拾残局的家丁丫鬟。
☆、十四、人间自是有情痴
念一心叹了口气,道:“自古伴君如伴虎,你还是去看看荷儿,勿叫她多想。”
念天恩却道:“此事来得蹊跷,以公主的性子,是不会答应赐婚的,皇上也断不会强迫于她,究竟是什么人让她改变了心意?”
念一心道:“此刻去研究这些也没有用了,怕是过两日皇上就会让监天司择个良辰吉日让你们完婚。”
念天恩道:“不行,我要去找皇上!”
“糊涂!”念一心喝道:“圣旨都下了,这么多大员看着,你去找皇上他能改变圣旨吗?皇上既挑在这个时候下旨,只怕是不可能有回头之路。”
念天恩道:“孩儿实在不明白。”
念一心拍拍他肩膀道:“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去看看荷儿,不要让卉儿在一旁胡说八道生了怨恨之心。”
正有句话叫做知女莫若父,念天恩还没进百花园就听念天卉在那义愤填膺:“我看这下哥哥开心了,双喜临门,荷儿我跟你说,你就该誓死不从,你和公主只能二选一。这样哥哥一定回去和皇上说的。”
念天恩在门口直叹气,心道我倒是想说,说不成我还想私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