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芙亚马辰和之死云如月看着马辰和留下的记号在山崖底下断了下文,颇为不解道:“严大哥,这记号通往悬崖……而前几天我就是去那里打探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他们该不会……”
严谨摇头道:“若是马辰和没有去悬崖,定然不会留下记号在这里。”
宋君霖开口道:“不错,此刻就是悬崖。我也要去看,或许卉儿就在那里。”
宋之昀闻言点点头,道:“霖儿进儿,你们上去看看,我们就在这等你们。”
二人点点头,严谨道:“我同你们一起,若是三人,您们两个人带不下来。”
云如月望着严谨道:“小心点。”
悬崖很陡,足有十丈之高,但好在只有一条路可上去,所以也不存在走岔路之类浪费时间的问题。
严谨点点头便拔出腰间佩剑飞身上了悬崖壁上将剑插入进去。
宋君霖二人正要效仿,却发现那悬崖竟是没有一点缝隙,严谨将剑插进悬崖峭壁完全用的是内力,二人功夫虽然不错内力也算高强,此刻那手中剑却都是只没入了仅仅一寸,想要作为踩点借力上悬崖是不可能的。
宋君霖站在崖底冲着严谨道:“严掌柜,连我们都上不去,这马辰和怎么能上去?”
李进道:“小二最出名的功夫就是金丝缠树,他的金丝要想缠到那悬崖顶上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严谨踩在自己的剑上试了试稳固度,接着道:“不错,所以马辰和也最是喜欢找这种看似没有人会藏身的地方躲藏,一方面能这样直接上去的人很少,另一方面,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没有什么人会去冒险。”
说罢严谨翻身下来,从宋君霖二人手中接过利剑一个翻身上了自己的佩剑又是一个跃起将手中一把剑轻而易举深深插入了悬崖,只留出半截供落脚,待他翻身上了第二把剑,又将最后一把剑插入悬崖之中。
严谨站在第三把剑上,冲悬崖下的二人道:“你们可以上来了。”
宋君霖立刻就要以轻功上去,李进自然不肯落了后,立刻也是一个翻身上了严谨的剑,二人挤在剑上互不相让,都想着先跃到第二把剑上。
严谨嘴角勾起一抹笑,大声道:“我便先上去了。”
话音刚落,严谨便跃上了悬崖,却在那一瞬间,听到了一声悲切的声音从悬崖传来。
“不!不——”
云如月心下一惊,大声道:“严大哥怎么了?”
宋君霖二人心下更是不安,此刻也急急冲上了悬崖。
未到悬崖之时,二人便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内力拍打在前方,一股余力冲向二人,险些又掉下了悬崖。
宋君霖再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眼睛有些通红。
那两个人,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一个清秀的男子。
两人紧紧抱着,一把利剑贯穿二人身体,那身体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芙亚,马辰和。
宋君霖立刻四下张望,那巨石已被严谨的内力掀了顶击个粉碎,除了二人,并没有其他人。
宋君霖心下不禁松了口气,却立刻心情悲愤。
眼前的马辰和,虽然和他没有什么接触,但是芙亚,他从一开始的感激到后来将她当做妹妹一样,此时如此,怎能不心伤。
严谨似乎极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轻轻动了动唇,道:“马辰和!”
只是那安祥闭着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炯炯有神的看着他,再也不会或调侃或崇拜或嫌弃的看着他;那紧闭的苍白的唇,再也不会开口闭口掌柜的掌柜的叫了。
离人阁,是收留一些想要学武的孤儿的帮派,他依然记得,那个死赖在自己酒肆门口的无赖小儿。
“掌柜的,你教我武功!我要当离人阁的长老,我要成为第二个严掌柜!”
“掌柜的,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一定给你弄个最大的木碑,把你埋在最大的山上,让万人来祭拜!”
“掌柜的,听说彩云堡的云姑娘看上你了,嗯,不错不错,你还有点魅力……”
“掌柜的,我最近有心事,你说你和云姑娘两情相悦,我就一个人孤零零的,你说,哪天你们成亲了,我可怎么办!”
他突然想起,曾经那个梦,原来不是梦。
他记得,醉酒的马辰和搭着他的肩膀道:“掌柜的,我也喜欢云姑娘,所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给我……”
那时他也喝多了,浑浑噩噩起来,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做了个梦,现在想来,倒是真的了。
可是过后,马辰和又是那副调皮的样子:“掌柜的,老板娘又来了,我先躲躲!”
“掌柜的……”
“掌柜的……”
那个像他弟弟一样的人,那个像他尾巴一样的人。
再也,不会说话不会笑了。
严谨握紧了双拳,周身杀气腾腾。
宋君霖走过去,轻轻拔出剑。
李进忙过去将二人尸体放平。
这时宋之昀也上了悬崖,看眼前的景象沉默许久。
半响才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剑,道:“是守月人。”
严谨咬牙道:‘我定要他们,死无全尸!’说着走上前将马辰和的尸体抱起,眼眶竟是通红。
严谨抱着马辰和率先下了悬崖,宋君霖抱着芙亚紧随其后。
云如月见了,本是惊喜在看见严谨通红的眼睛以后不敢相信的后退几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再想站起来,却浑身失去了力气。
严谨将马辰和轻轻放在雪地上,一掌带着强劲内力拍出,雪地上便出现一个一人宽的深坑。
严谨将马辰和小心翼翼放进了坑里,又脱下身上的大袄盖在马辰和身上,望着那安详的脸哽咽道:“马辰和,掌柜……掌柜一定……会给你报仇!”
一旁的云如月早已泪流满面。
宋君霖抱着芙亚来到金妙菱身边,道:“芙亚。”
金妙菱有些困惑的扭头对旁边的莫文道:“什么意思?”
莫文望了宋君霖一眼道:“芙亚……死了。”
金妙菱一怔,却立刻道:“是么?死了。”
宋君霖沉声道:“你便是这个反应?”
金妙菱苦笑道:“那我该是什么反应?抱着她痛哭一番!玉珩哥哥难道不知,我曾经也是要杀她的么?”
莫也听了却是一惊,原来公子便是玉珩哥哥。
宋君霖冷冷道:“也对,我也是糊涂了,居然告诉你这个心肠如蛇蝎的女子,你和卉儿,真是相差千里!”
金妙菱虽看不见,但她知道,宋君霖此刻的脸上,必定是满满的厌恶。
芙亚啊!
这个和她是姑侄却更像姐妹的沉月公主,这个她曾经嫉恨不已的公主,过去总是想着,若是没有她,嫂嫂定是更疼她。
嫂嫂疼她,这是不假。
可是芙亚一有什么不舒服,嫂嫂便顾不上她,金妙菱何尝不懂嫂嫂爱女之心胜过疼她这个小姑子,只是心理早已扭曲的金妙菱,一直便将此归罪于芙亚,她觉得芙亚去了本该属于她的关怀。
金妙菱要的,不是某一个人的关怀,而是所有人,她要所有人都关心她爱护她!
飘远了的思绪被莫文唤回,金妙菱此刻心中却是有些涩涩的,芙亚死了,本该高兴的,为何……
莫文又道:“郡主,你真的不过去……陪陪芙亚姑娘?”
金妙菱抓着莫文的手道:“你扶我过去。”
莫文扶着金妙菱来到宋君霖刚刚挖好的坑前,看着那熟睡般安宁的少女,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感慨,这芙亚,也不过十四五岁,不知究竟谁如此狠心。竟然……
宋君霖坐在坑前望着芙亚,突然只见她脖子间露出一根红色绳子,宋君霖轻轻将那绳子拽下,原来是半块缺口奇怪的玉佩,上面还刻着一个“芙”字,这个玉佩好像……
在哪里见过。
对,卉儿的玉佩。
他在卉儿那里见过这样的玉佩。
虽不一样,但是,卉儿告诉过他,这种看起来有奇怪断口还刻了字的玉佩,多数都是成对的。
卉儿和天恩一人有一块。
金国还有个小王子。
也就是说,这个玉佩,也是成双的。
宋君霖将玉佩小心揣进怀里贴身放着。
如今,他除了报仇,就只能将这玉佩,将来转交给那个小王子。
也给卉儿,一个念想。
事情来的太过猝不及防,叫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宋之昀想了想道:“如今我们尽量呆在一起,不要再单独行动!”
金妙菱再一次道:“将我留下吧!”
莫文道:“你又胡说些什么?”
金妙菱反问道:“守月人的心狠手辣,江湖素来有传闻,如今你们人单势薄,带上我本就不好离开这清桐山,更何况还要寻人复仇,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金妙菱说的虽然有理,可是眼下他们怎么可能认同她的说法。
宋君霖冷冷道:“你若是真的觉得自己麻烦,就自尽,否则,就别再说这样的话。”
金妙菱心中一痛,苦笑道:“如此,我以后便不再说了。”
莫文虽是心疼,看宋君霖的脸色不好,也不再说话,未做调整,众人再次匆匆踏上行程。
芙亚马辰和已死,念天卉此刻,定然也十分危险。
☆、一百一十二、人将死其言善否
念天卉看着眼前的苏五以及路程志,心里有些害怕。
苏五比起之前,看着更加病态了,整个人都好像一副……对,像一具干尸。
只见他皮包着骨头,眼眶凹进去眼球有些凸出,脸色苍白的像是扑了几成面粉,大大的袄子越发显示他袄子下面的瘦小身躯。
苏五,之前看长相还是可以的。
颇有些落魄贵公子的味道,而此时,念天卉只觉得害怕。
即便他曾经帮过自己,即便念天卉为自己的害怕感到愧疚,可是她仍然阻止不了自己的害怕。
是以在苏五那干枯的一如白骨的手伸过来递给她食物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轻声惊叫了一声。
苏五咧嘴苦笑,只是这个表情更加让念天卉慎得慌。
念天卉强忍着心中恐惧,一把夺过苏五手中的烤肉片转向一旁。
这时路程志笑道:“怎么?你这么怕他?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你怕什么?”
念天卉低着头并不看他。
比起苏五,她更怕眼前这个总是带着笑容的人。
竹林那天就不说了,那时并没有见到他只是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没有具体的印象。
可是这几日奔波相处下来,这个路程志喜怒无常,这两天更是如此,杀人如麻,皑皑白雪硬是教他染得通红。
念天卉此刻只想立刻见到宋君霖,也不知道芙亚他们两个有没有和宋君霖汇合,不过像芙亚这么机灵,应该不会有事的。
倒是君霖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自己,这几天都是大雪,本不该行路的,可是这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要在风雪中赶路,一副急着投胎的样子。
念天卉心道:苏五是将死之人,他们该不会……真的……去投胎?
念天卉一个惊吓,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立刻清明起来,心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群人看着就凶神恶煞的,这么匆匆带自己离开,一定是有什么不得拖延的事情,所以,如果自己能够逃……
只要过了那段时间,不就可以了?
念天卉心里点点头,不禁赞叹自己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可是,怎么逃脱呢?
念天卉四处张望了一下,大约有三十个身穿红色袄子的人站在周围,还有就是苏五和路程志。
念天卉心冷了半截,好像逃脱,有点困难。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对了,自己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呢,说不定……
路程志早将念天卉骨碌碌转的眼睛盯了半天,冷冷道:“别打什么歪主意,你实在想离开也行,把命留下!”
念天卉打了个冷战,立刻道:“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匆匆赶路有点……你们要什么?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如果没有……去了,不是白去?”
路程志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这世上,还真的只有你有!”
念天卉疑惑道:“你们,到底要什么?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我的衣服,也是在小村庄换的,根本没什么宝贝,你们……”
这时苏五哑着嗓子道:“你别问了,到了,你就明白了。”
念天卉道:“好,我不问了。”
苏五径自在她身边坐下又道:“你可是怕我?”
念天卉不着痕迹的往侧面偏了偏身子,道:“也没有,一点点……不习惯你这个样子。”
苏五苦笑道:“我,顶多还有半个月了……咳咳……”
念天卉道:“你到底……”
病了?可是……她从不知晓这样的病,难道,是毒?
苏五摇摇头,道:“那些已经不重要性,对不起,本来,不去找你也可以的。只是……”
念天卉忙摇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一定也是受了胁迫……”
不怪是假的,可是如今面对一个时日不多的人,她哪里还敢说重话。
苏五却道:“不是受胁迫,而是满足我的好奇心。”
这话一说气氛便有些尴尬。
念天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呵呵的傻笑。
苏五又道:“你放心,不会危及你的性命,顶多……”
念天卉看着他道:“顶多什么?”
苏五却是摇头,道:“没什么。”
念天卉再有疑问,也说不出别的话语。
和苏五并排坐着,念天卉只觉得后背一阵凉凉的。
莫文拿着手中的递推在山坡上四处张望着,不一会下了山坡来到宋之昀身边道:“将军,依云姑娘打探的路线画的地图,我可以确定,他们一定去往北方去了。”
宋之昀看了看地图,沉吟道:“北方?那里雪灾更是严重,而且据古书记载,这钥匙藏匿之处是在偏南的冰川底下,怎么会……”
宋君霖道:“爹,会不会是情况有变?或许,他们并不是去找那个钥匙。”
李进立刻反驳道:“我看不会,许是古书记载错了,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遗留了错误的信息,他们这么匆忙,不可能去做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宋之昀点点头赞同道:“不愧是进儿,想事果然周到,霖儿,你过去便是不学无术,今后可要多学学你弟弟的本事。”
宋君霖极不情愿的点点头瞪了眼李进。
李进则是得意的回瞪。
众人再次出发。
始终走在前头的严谨仍是面色阴冷,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恨不得立刻就将不远处的敌人碎尸万段!
紧随在他旁边的云如月也是几日不曾说话,那悲戚的神情让人也不敢与他们多说。
宋氏三父子则是走在中间各有心事。
莫文扶着金妙菱缓缓跟在队伍后面,经过那日宋君霖的狠话一说,金妙菱果真不再多说什么丢下离开之类的话,也尽力的,赶上众人的脚步,有的时候实在累了,才愿意让莫文背自己一会。
金妙菱的存在,在宋君霖眼里看来是怪异的,经过芙亚的事情,更是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他不愿意看,其他人更是当没有这个人存在。
原本该是欢乐的队伍,渐渐变得沉默寡言,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黑暗。
是以每天,陪金妙菱的时间最多的,就是莫文了,时日虽不久,但对于此时只能依赖他的金妙菱来说,倒是十分珍贵的。
只听她轻声道:“莫文。”
莫文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许久才回道:“郡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金妙菱笑了笑道:“不用叫我郡主。这又不是金国,叫我妙菱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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