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心冷冷道:“那还是真是多谢你了,可惜我们念家不需要。”
宋之昀道:“你没必要对我防心这么重,你应当知道,我若是想将你们满门抄斩,也是轻而易举,根本不用顾着什么金国夫人的面子。”
念一心冷笑道:“那还真是该谢谢将军的手下留情。”
宋之昀望了望这一群人,怜悯道:“念一心,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的夫人,你的家人想想。”
说着指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柔弱女子道:“她这般虚弱,又不得补品滋养,边疆路途漫漫天气恶劣,只怕熬不到边疆……”
那女子一阵咳嗽,头就有些晕眩起来。
☆、六十二、远嫁金国遇暖阳
念天恩立刻扶着她,柔声道:“荷儿,你若是走不动,告诉我,我背着你。”
绿荷转了个身靠在墙上并不看他。
一旁的永和却是轻蔑一笑,“宋大人说的没错,你这般样子,怕是活不到三个月以后的边疆。”
宋之昀赞许的望着永和道:“不错,再说公主,从小被弘帝娇生惯养,如今仅凭双腿跋山涉水去边疆,只怕是无法承受。”
永和却道:“天恩去何处,本宫就去何处,三个月也好,五个月也罢,本宫并不在乎。”
她曾经,若是和相秦一同离开,便不会是如今这样的结局,她不爱念天恩,可此时此刻,她的依靠只有念天恩了。
所以,她再也不怕苦不怕累。
宋之昀倒是意外的很,望着她半天又转向短短一月就白发苍苍的念夫人,冲念一心道:“难道念夫人的生死你也不在乎?”
念一心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宋之昀的话,在几个人之间来回扫望着,宋之昀说的没错,不说天恩,他们五个人,三个柔弱的女子,其中一个未曾受过苦难,另两个已经是病入膏肓。
绿荷和念夫人现在的情况,便是天天人参吊着也很难说康复之日,更何况如今还要去边疆。
去边疆的路上,就要经过极其炎热的天仑山,到了边疆,又是冰冻三尺的气候,而且他们如今是流放,除了身上带的一些干粮,只怕一路上还要乞讨度日……
念一心沉默片刻,道:“你希望我如何做?”
宋之昀一愣,片刻才道:“你只需要跪下来磕三个头,我就可以给你们安排一个宁静安度余生的地方。”
念天恩闻言,却是大惊道:“爹,万万不可,我们便是死,也不可向此人磕头!”
念一心却看了他一眼,立刻就要跪下,旁边的念夫人见了,惊呼一声晕厥过去。
念一心忙扶着她,唤道:“夫人,夫人!”
宋之昀见了,立刻继续道:“你看,便是此刻她已经支撑不住,你难道希望她永远都躺着吗?”
念天恩明白宋之昀说的没错,娘如今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只怕再颠簸不得。
“我磕!”念天恩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下,朝宋之昀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宋之昀却是极其不满道:“父债子偿也不是不可,只不过这样就想让我放过你们,会不会太天真了?”
永和怒道:“你还想怎么样?”
宋之昀道:“你们其中必须有一个人流放。’”
念天恩忙道:“我可以流放,但求安排他们安稳过着余生。”
念一心道:“恩儿万万不可!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活多几年少几年没什么所谓,可你不同,夫人公主,荷儿,她们都需要你来照顾。”
“爹!”念天恩转了个身朝念一心磕了三个头道:“请原谅恩儿不能在爹娘跟前尽孝。”
永和道:“天恩,还能想别的办法的,你……”
念天恩苦笑到:“如今却也没什么好法子了。”
若他一人,能换得他们的安稳余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宋之昀笑道:“如此正好!来人,送念天恩去边疆,其他人带去木林。”
念天恩对宋之昀道:“我和荷儿,说几句话。”
宋之昀道:“随意。”
说着就走的远了些,留那两个侍卫呆在那里。
他不想让念一心死,因为他知道念一心讨厌什么不愿意失去什么,他就是要念一心痛苦,这样才能解他心中之恨。
念天恩拉着绿荷瘦弱的双手道:“荷儿,你把身子养好,什么也别想,替我在爹娘跟前尽孝。”
绿荷却轻轻抽出手:“我会好好照顾老爷夫人的。”
念天恩心中一阵绞痛:“荷儿,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他没能保护自己爱的女人,更没办法替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报仇,绿荷恨他,也是应该的。
念天恩轻轻将绿荷抱在怀里,在她耳边道:“荷儿,若有来生,我……”
绿荷心中却是冷笑,质问道:“来生?来生再招惹一个公主,再千方百计下毒害我?再害得我的孩子,连胎动反应都没有就死了?还是为了我而死……”
脑海里那老郎中的话一遍一遍回响着:“胎儿正处于生长期,吸收力强,胎儿吸取了所有毒素……”
绿荷强忍心中酸楚将他推开,闭上眼无力靠在墙上。
念天恩又对念一心嘱咐了几句才跟着那两个侍卫离开。
永和大声唤道:“念天恩,你……”
念天恩回头道:“不要在想那么多了,从此以后和荷儿一起替我照顾爹娘。”
“你就不怕我……”永和顿了顿,没有再说话。
念一心只道:“恩儿,好好照顾自己。”
这个儿子他很了解,劝也无用。
火焰般鲜红的晚霞挂在靠近地平线的天空,巧月望着那规模不算大却庄严的金国皇宫不免心中有些向往。
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了宫殿门口,这时门口早就有一华服男子等候着。
那男子眉目清秀,眉宇间温柔如水,身姿挺拔,站在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口,周身的贵气比那皇宫还要叫人移不开眼睛。
队伍停下后那些金国人纷纷跪下道:“见过大王!大王万岁!”
巧月心中一动,原来他便是金国大王,果真是传闻一般的美男子。
巧月强按着心中激动走上前轻轻叩了叩轿门:“夫人,皇宫到了。”
轿内却没有一点反应。
巧月见那男子朝这边缓缓走来,心下紧张:“夫人?”
轿内却依旧是么有回应。
金泽天柔声道:“夫人她……”
巧月紧张道:“大王,许是夫人一路太过劳累,睡了吧。”
金泽天轻轻打开轿门,只见那人确实沉睡了,此刻连盖头也没有盖着,那酣睡的可爱模样惹人怜惜,不过金泽天同时也注意到那红彤彤的小脸上被泪水冲刷的痕迹。
见金泽天没不说话,巧月立刻跪下道:“大王请饶恕夫夫人,夫人她一路上太过开心所以才没有睡着,不知怎地……”
金泽天却是有些好笑,他的以柔治国天下闻名,不知怎地竟然在这小宫女心中是这般可怕,当下好奇道:“你叫什么名字?”
巧月颤抖着声音道:“女婢巧月,大王真要惩罚就惩罚巧月好了,是巧月自作主张让夫人睡一会的。”
金泽天笑了笑,道:“孤谁也不责怪,难得你忠心至此,孤替夫人赏你白银千两,起来吧!”
巧月诚惶诚恐:“多谢大王。”
金泽天轻轻捡起念天卉脚边的盖头为她盖上,才将那沉睡的人打横抱起。
大红花烛映在宋君霖的脸上,见那欢快跳跃的烛火,念天卉忍不住伸手捂住宋君霖的脸。
宋君霖有些困惑道:“卉儿你?”
念天卉撒娇道:“就算是蜡烛也不可以调戏你,你是我的。”
宋君霖闻言轻轻将念天卉抱在怀中:“卉儿,我们成亲了,从此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再也不用这般躲藏了。以后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陪你做,你说东我绝对不说西。”
“君霖……”念天卉感动伸手回抱着宋君霖。
金泽天感觉到怀里沉睡的人往自己怀里钻的举动,心中倍感温暖喜悦。
金泽天将念天卉放在床上,掀开那盖头仔细端详着,只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此刻却是扬起嘴角,似乎在做什么快乐的梦。
宋君霖又道:“我们得加油生孩子,不然就被天恩超过了。”
念天卉脸红了一阵,小声反驳道:“哥哥也才一个儿子。”
宋君霖坏笑道:“那我们就生三个……”
念天卉轻轻点头,羞涩得不敢再抬头望他。
“卉儿。”宋君霖伸手轻轻抬起念天卉的下巴,深情的双眸似要滴出水来,轻轻覆上她的唇。
梦与现实重合,感觉到唇上真实的湿热触感,念天卉有些诧异的睁开眼,却看见那陌生又柔和的脸。
念天卉一把将金泽天推开,眼神有着惊恐。
金泽天却不生气,只是温柔道:“夫人……”
念天卉转过头不看他,突然脑海里响起春雨的警告:“记着,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得到金国国主手中的碎片,否则,别说一个念天恩,你所有的家人……”
如今她该如何选择,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何如今……
想着却不知不觉落下了泪水。
明明梦中是君霖,若是能永远呆在君霖身边就好了,若是梦可以不醒过来。
金泽天伸手牵过念天卉的手,念天卉却是猛的将手抽出。
金泽天困惑道:“夫人……”
念天卉一如受惊的兔子,低着头不说话。
金泽天心道许是吓着她了,当下柔声道:“夫人可是饿了?听那巧月宫女说你几日都不怎么进食,我命人备了些中原佳肴,你可要吃点?”
被他这么一说,念天卉是感觉有些饿了,本想有点骨气摇头,可是又想不吃饭怎么拖延时间,就算拖延不了时间,不吃饭也没有力气反抗逃脱,当下便点了点头。
金泽天笑着拍拍手,有宫女将菜肴端进房间。
念天卉真是有些饿了,闻着那地道的香味,再也不顾形象端起碗就大口吃起来。
金泽天望着,突然有些楞了。
☆、六十三、沉月公主找上门
记忆中第一次见那人,她也是这般不顾形象的大吃特吃,后来还噎着半天说不出话。
金泽天夺过碗对那女子道:“看你吃的这么急,小心噎着,我来喂你。”
念天卉看着被夺走的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心道,这个皇帝怎么这么小气,吃点饭也不给吃多。
这时金泽天也回过神,有些尴尬道:“夫人……对不起,孤……”
如果念天卉可以说话,一定会将他痛骂一顿,此刻却也只得作罢,拿起手绢擦了擦嘴走回床上坐着。
金泽天看着手中的空碗,心道吃多了不好,便唤人将剩余的饭菜端出去,走到念天卉身边坐下。
念天卉吓得瞪大了眼睛,忙往里面坐了坐。
金泽天笑笑,又挨近了一些,念天卉伸出手在金泽天面前胡乱晃着想阻止他再靠近。
金泽天再看不出念天卉的奇怪就有些太过愚蠢了,只见他一把将念天卉的手紧紧拽住,另一只手轻轻捏着念天卉的下巴,眼神里充满的询问。
念天卉却是吓得不轻,心道:“不要乱来,不然……”
心中却是无声叹息,不然又怎样呢?君霖又不来救她。
她在花轿上等了几天,只盼望能将早就写好的纸条给君霖看,让他能够等自己,可宋君霖没有出现。
念天卉又是担心又是难过,却也无可奈何。
金泽天见她不知在想什么,柔声道:“夫人,你的嗓子?”
念天卉停止了胡思乱想,不情愿的撇过头,自己已经再也不能说话了,就算想回答他也有心无力。
金泽天却是心中有些困惑:“你如何会哑了嗓子?”
念天卉仍是没有转身,如何,难道要告诉他是因为要来做他这的夫人才被人毒哑了嗓子吗?
金泽天朝殿外道:“速传太医。”
巧月闻言,心下诧异,却也想不到原因。
李御医为念天卉把脉过后,对念天卉道:“夫人,请您张开嘴巴。”
念天卉听话的将嘴巴张得老大,李御医看了看,皱了皱眉,转身从旁边的针袋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念天卉见了,脸色发白,她最怕这种尖锐还细小的东西了。
当下连连摇头,忍不住又往床里面挪了一些。
李御医有些尴尬道:“夫人这……”
金泽天心下好笑,伸手就要去抱念天卉。
念天卉吓得连忙躲闪,一下就摔到了床下,金泽天不慌不忙走过去,轻轻将念天卉抱在怀中。
李御医拿着银针颤抖着手道:“夫人,现在卑职怀疑你喉咙里有东西,但卑职看不见,只得以银针探一探,还望夫人恩准。”
念天卉见他那颤抖的手吓得够呛,却被金泽天按住了躲闪不得,只好点点头闭上眼睛。
“夫人,您可千万别动。”念天卉紧张,他李御医更紧张,他爹给他取了个御医这个名字,注定是要在皇宫过一辈子的,他现在才四十,万一这新夫人出了什么问题他可就御医生涯到头了。
那银针轻轻在念天卉脖子挑了挑,立刻拔了出来,只见那银针一片黑色。
金泽天见了,心下震惊,先行出了寝殿。
李御医也赶紧跟了过去。
念天卉见二人这样,有些莫名其妙,心道,不就是服毒了吗,为何这么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金泽天一改温柔神色,有些愠怒。
李御医轻声道:“的确与前夫人症状一致。”
金泽天道:“也就是说,查到谁下毒的,就可以知道是谁害死了夫人?”
李御医点点头。
金泽天愤怒的一拍桌子,嫦娥,一定是你,孤绝不会放过你!
李御医道:“皇上放心,此次臣一定会调制出解药。”
金泽天恢复柔和神色道:“如此,爱卿便多多费心。对了,旁人问起,就说夫人水土不服感了风寒。”
“臣明白,臣先告退。”李御医可不想在大王新婚之夜久留寝宫内,回去那些人又不知要怎么说了。
金泽天摆摆手,待李御医走后来到内殿径直在床上坐下。
念天卉吓了一跳,忙抓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实。
金泽天无奈笑笑道:“夫人,你早点休息。”
念天卉却是诧异万分,这人怎的……
不过这样也好,念天卉心道,暂且躲上一阵子,她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和这人相处。
巧月见金泽天离开了,心下疑惑,忙进了殿内道:“夫人,大王怎么这么早就离开了?”
念天卉冲她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个金国国主是什么心思。
巧月担忧道:“您可别得罪了大王。”
她如今可还要靠她多接触接触金泽天呢!
念天卉看着她,郁闷的撇过头,这个巧月,心有七窍为人真是圆滑的很。
连金泽天第一次见她就能记住她的名字,不入后宫都是可惜了。
想着念天卉眼珠子转了转,望向巧月,巧月心下默契,拿来纸和笔。念天卉写到:不如你替我做这个嫣和公主好了,反正这里除了你我,就没有别人认识了。
巧月却是脸一红:“夫人你说什么呢。”
念天卉笑笑,巧月懂她,她也懂巧月,巧月若是不想让金泽天记住她,是不会刻意做什么的。
巧月嗔道:“夫人你好好休息,巧月出去了。有事喊巧月一声便是。”
念天卉点点头,巧月便恭敬退了出去。
念天卉猜的没错,巧月的确是故意的,她不想永远做个伺候人的宫女,她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且她很懂得看人,李弘远那般的人是不会对自己长情的,可金泽天不一样,她看得出来,金泽天不喜欢念天卉,那么她就有机会。
况且念天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