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霖!宋君霖!”念天恩不死心的继续叫到。
“驸马半夜闯我将军府扰我府上安眠,不知所为何事?”朱门开启,宋之昀倒是脸色如常,但衣着整齐,看来也是至今没有睡着。
他的确为了李进的事情正大怒着,没想到又来了个念天恩,不过看此情况,李进并没有带走念天卉。
念天恩道:“我要见宋君霖!”
宋之昀却是冷笑:“我儿正在睡觉,有事还是明日再说。”
“宋将军,我只说一句话,还望将军能让我见见君霖!”念天恩也不同他啰嗦,直奔主题。
宋之昀道:“驸马可是为了和亲一事?”
念天恩反问道:“不然将军认为我还有何事?”
若不是他派莫文去追,此时念天卉早已安然离开。是以此刻念天恩语气也不甚和善。
“这倒是把老夫问糊涂了。”宋之昀故作思考:“这令妹与我儿何干?我儿便是瞎了眼瘸了腿也不会招惹令妹!”
“你!宋将军!你不要欺人太甚!”念天恩怒道,说着就往宋之昀旁边挤去。
宋之昀伸手用力将他推开,一个文弱书生碰上一个常年征战的大将军,自然是摔了个四仰八叉。
宋之昀冷冷道:“老夫如今也要去睡了,驸马自家的事还是自己解决,找君霖也无济于事。夜深了,周围百姓也经不起驸马这般折腾,驸马也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说着转身进了府,门后家丁立刻将门紧紧关上。
念天恩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眼看着那朱红大门紧紧关上却并不着急,当下深呼吸几次,卯足了劲大声道:“宋君霖!听得见吗?明日卉儿就要入宫,你最好趁着那之前将卉儿带走,要不然……”
宋之昀皱了皱眉,道:“把他打发走!”
那门突然打开,五六个家丁怒目而视:“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再吵送你去见官!”
说着就要过来抓念天恩。
念天恩极不情愿的连连后退两步,心道刚刚他这声音,大概只有聋子听不见,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也不与他们纠缠,快步离开。
宋君霖听到念天恩的话,大声回道:“天恩,天恩!你说什么?卉儿怎么了?”
可暗室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在回响。
宋君霖看了看石壁,手心运气,一掌掌用力拍向铁门。
铁门被拍得阵阵响动,却依然没有要开的痕迹。
这时只听见外面的石门开启的声音,宋君霖忙道:“爹,是你吗?爹,快把门打开。”
宋之昀却道:“在念天卉和亲之前,我是不会将你放出石室的。”
宋君霖不解道:“爹,你到底要干什么?非要儿子跟你决裂才行?”
“决裂?”宋之昀冷笑道:“老夫二十年的父亲,也比不过那一个才相识半年的女子。”
宋君霖知道自己说错话,忙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快点把门打开吧!”
“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吧!别的事情都不用再想了!”
说着就转身就要离开暗室。
宋君霖又是运功打向铁门,那铁门除了颤动便再无任何反应。
宋之昀冷冷道:“这是千年玄铁,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碎,而且这暗室的墙内也嵌着铁,你就不要白费功夫了。”
宋君霖扑在铁门上用力拍着门:“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宋之昀却是冷哼道:“待你想通不去找念天卉我自然会放你出去,让你继续当那个放荡不羁的浪子。”
宋君霖却大声道:“爹,我就求你这一件事,放我出去!爹!”
而这时宋之昀却已经离开了暗室。
宋君霖听到石门关闭的声音,知道自己再说也无用,只好把力气留下来继续运功打向铁门。
这时莫文也带着李进回了府。
宋之昀正站在院中假山前,脸色冰冷。
李进跪在地上:“末将甘愿受罚。”
宋之昀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狠了狠心道:“莫文,带他去领四十军棍。”
莫文点了点头,瞪了李进一眼,用眼神说道叫你不要惹事,如今将军气的话都不想说了。
李进却面无表情跟着他离开了院子。
宋之昀转身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想起李进光滑毫无疤痕的后背,眼神中竟透着些迷茫:“到底我的霖儿在哪?”
他记得自己的儿子后背,是有块极大的红色胎记的。
这胎记,君霖没有,李进也没有。
这君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还处处与自己作对,宋之昀不禁觉得有些失落。
这李进虽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却终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宋之昀仰头看着没有半点星光的黑色天空无声叹息。
他的儿子,到底在哪里?
他的霖儿,到底在哪里?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身红色凤袍裹身的女子,拳头紧握,眼神中竟有些杀意。
翌日。
念夫人听完圣旨又是双目通红泪流不止,念天卉却笑着道:“娘,你别难过了,我迟早都是要出嫁的。这不是你说的吗?”
念夫人只不停流泪,念天恩走过来对念天卉道:“你信他,我亦是相信。你在宫中好好呆着,不要触犯宫规,宫里人心复杂,也不要和人随意说起你的事情和想法,千嘴万耳,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念天卉点点头笑道:“哥哥你不要担心了,我只是去宫中学习礼仪,又不是进后宫,哪有那么多麻烦。”
见念天恩又要开口念天卉赶紧接着道:“不过哥哥既然说了,我也会牢记在心,绝不与人随意交谈,更别说为敌了。”
念天恩这才点点头。
念一心看着她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无论去留,这个女儿,今生怕是都难再相见。
念天卉却没有半点担心,她相信宋君霖一定会在到达金国之前将自己救走的。
比起害怕,她倒是更加好奇,皇宫,这个无数女子挤得头破血流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这时绿荷也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卉儿,你在宫中一定要万事小心。”
这时念天恩忙搂过绿荷肩膀:“你身体不好,出来做什么?”
绿荷摇摇头笑道:“我没事。”
这事出了这些事以来念天卉第一次看见绿荷,仔细看看,绿荷倒比过去要红润丰满的多,当下奇道:“嫂嫂,你是不是真的有了?”
绿荷却是疑惑道:“有了什么?”
这时却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当然是心怀鬼胎了。”
念天卉望去,原来是披头散发未曾上妆打扮的永和。
小桂子及几个侍卫连忙恭敬行礼:“奴才见过公主,公主千岁。”
永和却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绿荷见了永和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想说什么却仍是没有开口。
念天卉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永和啊!”
永和冷笑一声:“如今妹妹也是公主了,本宫真是开心的很。”
她的确很开心,念天卉不在这个家,她要折磨毫无心计的绿荷简直是轻而易举。
而念天卉却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你不要太过得意,我随时会回来看嫂嫂的。”
永和却是笑出了声:“看来你是没弄清现实,随时回来,也真亏你说得出口。”
念天卉看着又是火冒三丈,小桂子立刻道:“嫣和公主,请上轿,莫要叫皇上等急了。”
“嫣和公主?”念天卉有些别扭,随即点头回头对念一心笑道:“爹,我会回来看你的,一定。”
她一定还会回来的。公主这个头衔,随时可以不要。可是父母哥嫂,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常回来看看的。
永和看着那乘着念天卉渐渐远去的金顶轿子,嘴角上扬,转身道:“荷儿,改日我再去看你。”
念天恩没由来的打了个寒战,警惕道:“你可别想使什么阴谋诡计。”
这时念夫人冲绿荷身后呵斥道:“东梅,还不扶二小姐去东厢房休息。”
东梅连连点头扶着绿荷离开这个满是烟火气味之地。
念夫人转身对永和道:“公主,我身子不适,便去休息了。”
永和莞尔一笑:“娘慢走。”
待庭院中人都散去,原先站得远远的陈嬷嬷走了过来,恨恨道:“他们这群贱民,见了公主仿佛见了鬼似的!”
永和却不生气,笑道:“过几日我便让他们见了我真的像见了鬼。”
☆、四十三、永和四季使心机
永和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相秦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其实你最漂亮的地方就是这双眼睛,当然不是说你别的不漂亮,只是你的眼睛最吸引人。”
永和心有些隐隐作痛:“可惜,这双眼睛再也无人欣赏了。”
永和拿起桌上金玉簪子在头上比划了一下,终是气愤将簪子扔在地上:“女为悦己者容,如今相秦不再,戴这金玉簪又有何用。”
这时陈嬷嬷走进来恭敬道:“公主,念家父子上朝去了。”
永和起身看了眼桌上那有些犯黑的汤药对陈嬷嬷道:“端上汤,随我一同去看看二小姐。”
陈嬷嬷忙端起砂锅跟在永和身后。
这时绿荷也刚刚起床,东梅正替她梳着及腰长发,东梅赞叹道:“小姐,你的头发又顺又黑亮,是东梅见过的最好的头发。”
绿荷笑道:“就你嘴甜。”
东梅认真道:“奴婢说的是真的!”
绿荷正要说话便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东梅心下一惊,忙走到门口,见了来人立刻行礼:“见过公主。”
这时绿荷也起了身,永和正踏入门内,绿荷恭敬行礼:“见过公主,公主千岁。”
永和伸手虚扶了绿荷一下:“不用拘谨,最近你我身子都不是很好,陈嬷嬷连夜熬了些汤药,我一个人喝不完,就拿来给你喝些。”
这时门口的东梅偷偷出了门走向大堂方向,陈嬷嬷转身喝到:“你不伺候主子去哪?”
东梅结巴道:“奴婢……奴婢去……出恭。”
永和难得的好心情:“随她去吧!你在这伺候就行。”
说着走到桌边亲自舀了一碗汤递给绿荷:“趁热喝,不然就冷了。”
绿荷却并不伸手去接,天恩说过,她不能吃除了他给的任何人的食物:“既然公主身子也不好,还是自己多喝些养好身子,我不过是普通小病,无甚大碍。”
永和的手就那样僵在那里,只见她脸上有些怨意:“是吗?如今看来,本宫一番好意倒是叫人害怕的很。”
绿荷忙道:“也不是这样……”
永和却将手中瓷碗用力一扔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怒道:“陈嬷嬷,你煮的这些汤药连二小姐都不愿喝,你竟敢让本宫喝?你是不要命了?”
陈嬷嬷忙跪下连连扇着耳光:“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绿荷一跳,她小声道“”“公主……”
永和却打断道:“她做错了事,就该受罚,煮了汤药无人敢喝,平日定是恶毒惯了,不惩罚她日后岂不是坏了本宫名声。”
那陈嬷嬷只不停抽着自己耳光:“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眼看着陈嬷嬷双颊已经有些肿起来,绿荷忙在桌上拿起另一个瓷碗舀了碗汤道:“我喝,我喝。”
永和冷哼道:“妹妹若早这么通情达理,嬷嬷也不必受罚。”
永和满意的看着绿荷将一碗汤药一饮而尽,她就是要绿荷心甘情愿的喝下去,若是强迫,只怕药未生效就被那些破郎中给清掉了。
永和突然想起那段时间,绿荷也是这般送各种补汤给自己,永和心中一阵冷笑,过去自己竟然将她当做姐妹,只怕过去她看自己喝药时也是如今这般心情吧!
她本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的孩子突然会胎死腹中,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明白了。
她还当真以为这绿荷是同情自己,想来竟是背后下了这般手脚。
绿荷将碗翻过来擦了擦嘴道:“我喝完了。”
这时东梅也已经请来了念夫人,念夫人快步走进来:“公主。”
永和故作疑惑:“娘,你怎么来了?”
念夫人用手帕擦了擦头上细细汗珠:“我来看看荷儿,竟不知公主也在这。”
永和笑了笑:“我也来看看妹妹。”
念夫人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嬷嬷,诧异道:“这陈嬷嬷怎么……”
永和云淡风轻道:“她做错了事,小小的惩罚罢了。”
念夫人看了绿荷一眼道:“对了公主,今日我要带荷儿出门添置些首饰不知公主可愿一同前往?”
永和岂会不知念夫人是想将绿荷带走与自己隔开,心中不悦面上却显得有些慵懒:“娘和妹妹去吧!本宫就不去了,这会也累了。陈嬷嬷,我们走吧!”
陈嬷嬷赶紧站起来扶着永和出了门。
念夫人三人道:“恭送公主。”
待永和从视线中消失,念夫人忙拉着绿荷左右打量:“荷儿,没事吧?”
绿荷诧异道:“娘,你怎么来了?”
念夫人道:“是东梅来叫我的,天恩嘱咐了她。你没事便好。”
这时她却看见桌上的砂锅,她好像记得今天天恩没有去厨房熬绿荷的汤药,忙问道:“这是……”
绿荷道:“公主煮来的汤。”
念夫人急到:“不是让你不要乱吃东西吗?你身体不适,除了郎中开的药什么都不能乱吃!”
绿荷有些委屈道:“可是嬷嬷她……我看她太可怜了,才……”
念夫人叹了口气:“可怜?荷儿,你这般善良,早晚害了你自己。”
绿荷不解道:“娘……”
念夫人却转过头:“东梅,把公主这汤端出去。”
绿荷走到念夫人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道:“娘,到底怎么了?公主的事为何你们都不和我提起,又为何如此戒备于她?”
念夫人只道:“这女子争风吃醋,公主常年处在后宫,深谙此道,娘是担心……总之,以后不可以乱吃东西,明白吗?”
自从听天恩说起那孩子的事情,她就觉得这永和公主太过可怕。惹不起她尚且能躲得起。
绿荷点头道:“荷儿明白了。”
念夫人又道:“可有何不舒服?”
绿荷摇摇头:“没有,倒是喝了这汤药,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念夫人叹了口气:“也许是我们太敏感了。你好好休息,娘先回去。”
绿荷点点头目送念夫人离去。
此刻陈嬷嬷低声道:“公主,药放进去了,无色无味,不到蔓延至心脏,是不会有所察觉的。”
永和看着她红肿的脸颊道:“辛苦你了。”
陈嬷嬷连连摇头:“能为公主做事是奴婢的福份。”
永和又道:“解药呢?”
陈嬷嬷从怀里掏出一个米黄色纸包:“在这。”
永和却瞧也不瞧道:“把它扔到茅坑去。”
陈嬷嬷有些困惑:“公主的意思……”
永和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从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活着。”
陈嬷嬷却有些迟疑:“可是驸马那里……”
永和瞪了她一眼:“你在怀疑本宫的姿色还是怀疑本宫的计谋?”
陈嬷嬷立刻低头:“奴婢不敢。”
永和道:“那还不把它扔了。”
“奴婢这就去。”陈嬷嬷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永和看着那院中已经萧条的柳树,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念天恩,你早晚会哭着求我的。
可到那时,却已经晚了。
四季宫。
东殿中只有两人,一个是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的春雨,另一个则是在旁边伺候的秋霜。
秋霜一边为春雨揉着肩一边轻声道:“姐姐,听说嫣和公主已经入宫了,我们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