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一个丫鬟急冲冲跑进屋:“公子公子,您快去看看二小姐吧!”
念天恩梦中惊醒:“什么?怎么了?”
那丫鬟紧张道:“二小姐醒了什么也没说,只说自己杀了人要去衙门投案。”
念天恩道:“我这就去看看。”
这时永和却紧紧拽着他裙裤不肯放手:“不许去!你去本宫就死在这。”
念天恩看了她一眼冲丫鬟道:“爹娘在吗?卉儿呢?”
丫鬟回道:“老爷夫人都在,小姐被禁足在百花园了,老爷吩咐不能将此事告知小姐。”
念天恩不解道:“卉儿被禁足?为什么?”
那丫鬟想了想道:“好像……是因为宋府的关系。”
永和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念天恩,你们家好像很乱啊!真是报应,报应!”
念天恩对那丫鬟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那丫鬟急急忙忙离去,这两天的事情,真是让她们这些丫鬟都魂飞魄散,如今一个永和,一个绿荷,她们是能躲就躲,纵观整个念府,只有小姐最正常了,可是小姐被禁足,只一个丫鬟就够了。
待丫鬟出去念天恩转头向永和道:“我们没有哪点对不起公主,公主又何出此言?”
永和却是一声冷笑:“没有对不起本宫?你们念家从头到尾都对不起本宫,本宫的相秦,本宫的孩子,都是被你们念家毁掉的。”
若不是为了念府地图碎片,她何以要嫁入念府,相秦又何以会……
念天恩却冷哼道:“公主既然如此不愿,当初又为何下嫁于我?难道便是为了腹中胎儿?公主为了自己破坏我和荷儿,如今却说我们害了公主。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永和笑笑:“本宫说不过你,不过念天恩本宫告诉你,你今日哪也不能去。不!你以后都只能呆在这。她现在需要你,本宫偏不让你去。”
念天恩难以置信道:“你疯了?绿荷悉心照顾你那么久……”
永和大叫道:“本宫是疯了,她照顾本宫照顾得本宫两个孩子都没了!本宫没有了相秦,没了孩子,也绝不让你们两个好过!”
“难道我会任你摆布?公主,你还是别太自以为是了。”念天恩用力抽出裙裤就要离去。
永和歇斯底里道:“念天恩!你站住!”
念天恩却头也不回出了院子,这时陈嬷嬷走进来扶着永和道:“公主,不要动怒!”
永和拉着她手臂狠狠道:“去,给本宫弄副药!”
陈嬷嬷却有些不解:“什么药?”
永和瞪了她一眼道:“难道要本宫来教你?”
陈嬷嬷想了想道:“奴婢明白。”
念天恩绿荷,本宫定叫你们生不如死!
念天恩匆匆赶来之时念一心夫妇在门口无奈叹气,几个丫鬟正抱着绿荷不让她出去,而绿荷则是疯了般欲冲向门外:“我要投案,我杀了人,我要投案自首,我不能逍遥法外,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念天恩忙紧紧抱着她:“荷儿,荷儿,还记得我?你可还认得我?”
绿荷此刻头发凌乱,衣衫也因撕扯有些破烂,眼神迷茫喃喃道:“天恩,我杀了人,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念天恩心疼道:“没有没有,荷儿,你没有杀人,你清醒一点!”
绿荷却一把推开他:“天恩,你不要包庇我,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我真的杀了人,真的杀了人……”
“好好好!荷儿,你杀了人。”念天恩声音有些哽咽:“可是,今天衙门不开堂,咱们去了没用。”
绿荷终于平静下来,问道:“真的吗?”
念天恩将她抱起坐在床沿从床上扯过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柔声道:“荷儿,这几天衙门都去别处抓逃犯了,县太爷交待我了,你先在家里闭门思过,待过了些时候他们回来了再开堂审理你的案件,明白吗?”
绿荷看着他道:“你说的是真的?”
念天恩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真的,真的。”
绿荷抬头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心疼道:“天恩,你怎么哭了?”
念天恩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因为我的荷儿要去自首,我害怕失去你。”
一滴泪划过眼角,绿荷将头埋进念天恩怀中,哭着道:“我也不想离开天恩,可是我杀了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念天恩擦去她的眼泪道:“你怎么杀了他的?”
绿荷凭着记忆道:“我就打开砂锅然后……”
一双厉鬼般的眼神始终未离开她的身影。
突然绿荷又开始害怕大叫起来:“不要看着我,不要看着我!”
接着又向门口冲去:“我去投案自首,我要去……”
念天恩连忙跟上去一掌将她拍晕。
念天恩冲老郎中道:“郎中,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吃点安神化淤药就好了吗?”
“这恐怕是得了失心疯。”那老郎中虽知道失心疯,可是能治好失心疯的又有几个?
“我不相信!荷儿又没有杀人,怎么会得失心疯!”念天恩冲门外丫鬟们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再请郎中!快去!把全城的郎中大大小小都请来!”
丫鬟们连忙领命出去:“是。”
念天恩柔声道:“爹娘,你们回去休息吧!荷儿这边孩儿自会照顾。”
念夫人早已哭得双眼红肿:“你一个人分身乏术,公主那里又……”
“娘,我没事。”念天转头道:“爹,公主的事……”
念一心叹了口气:“我已向皇上禀报,可不知为何,皇上只说了句好生照顾便再无任何言语。”
念天恩沉声道:“皇上近日行事怪异,只怕多半与那四位妃子有关。”
念夫人道:“什么妃子不妃子,如今哪里还管得了那么许多,我们念家已是一团糟乱,我……”
念一心见她又悲观起来立即打断道:“夫人,好了,恩儿,你在这照看荷儿,我扶你娘回去休息。”
念天恩目送二人出门,又回到床边坐下,握着绿荷的手道:“荷儿,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
往常这个时候李弘远都应该在朝云宫的偏殿批阅奏折,而此刻,他却正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这时小桂子来报:“皇上,暗巫司黄大人来了。”
李弘远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宣。”
三个姐妹冲他点点头抛抛媚眼躲在了屏风后。
黄艺明一进偏殿就闻到那股奇香,心中了然,跪下行礼道:“皇上,公主她……”
李弘远不耐烦道:“朕不是说了让念府好生照顾,为何又来烦朕!”
黄艺明一愣,半响才道:“皇上……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弘远早已猜到他要说什么,当下冷冷道:“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说了,走吧!别来烦朕!”
黄艺明不曾想他已经被迷惑至如此地步,立即道:“皇上,你不能再与这四个女子接触了!她们……”
李弘远大怒拿起几本奏折朝黄艺明身上砸去:“黄艺明!连你也要说红颜祸水这些话是不是?你怀疑她们,朕让你去查她们背景,你又查不出来,你说香囊有问题,朕给你一个你还是查不出来!黄艺明,你不要仗着朕的信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朕!!”
黄艺明忙道:“皇上!正是查不出来才可疑啊!”
李弘远大声道:“来人,把黄艺明给朕拖出去!”
黄艺明将头重重磕在地上,不无痛心:“皇上!”
李弘远却只道没看见没听见,冷冷道:“出去!”
这时有侍卫进来站在黄艺明身边,看着他又不敢真动手。
黄艺明起身瞪了他们一眼,又望了望屏风后,他此刻心中已经看见那屏风后的女子是怎样得意欢畅。
黄艺明向李弘远行了个礼:“卑职告退!”
待黄艺明出去姐妹三人从屏风后婀娜而来:“皇上,好端端怎么又发脾气,吓死我们了。”
李弘远气愤道:“最近很多大臣上奏折说你们是红颜祸水必须除掉,真是让朕气愤!”
春雨有些伤感道:“难道我们真的是红颜祸水而不自知,皇上,当局者迷,也许大臣们说的都是真的呢?”
李弘远却抱着她在脸上亲了一口:“即便你们是,朕也认了,江山唾手可得,而美人难得一遇!”
另两名女子忙道:“臣妾也要臣妾也要。”
李弘远又在二人脸上分别亲了一口,三人这才喜笑颜开。
这时春雨道:“好了,干嘛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冬雪还在四季宫等我们呢!”
夏风附和道:“对啊皇上,冬雪妹妹昨日又学了新曲子要弹给皇上听呢!”
李弘远却有些狐疑:“真的?为何她却不来找朕!”
春雨又道:“哎呀!皇上!冬雪妹妹性格慢热,前段时间又欲擒故纵对皇上爱搭不理的,现在哪好意思主动投怀送抱,自然皇上您要主动些才是!”
李弘远想了想觉得有理,又道:“我宠爱冬雪,你们就不吃醋?”
秋霜嘟嘴道:“瞧皇上说的,我们哪能不吃醋啊!不过我们姐妹四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倒也不在乎谁受宠谁不受宠了,再说我们四人心意相通,宠谁都是一样。”
李弘远满意大笑:“好,如此我们便回四季宫。”
☆、三十五、神医盲治失心疯
刚进宫门口,李弘远便听见那清幽哀怨的琴音飘扬整个宫中,寻声望去,那冬雪一身白衣坐在月下弹着瑶琴,月光洒在她身上,犹如在清冷月宫中落寞的嫦娥。
冬雪月下抚琴,春雨三人相视一眼,纷纷翩翩起舞,李弘远坐在亭中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歌舞。
说是欣赏歌舞,那目光却从未离开抚琴之人。
一曲完毕,春雨三人纷纷倒酒捏肩:“皇上,臣妾的舞好看还是妹妹的琴声好听?”
李弘远笑道:“都好,都好。”
夏风嘟嘴道:“臣妾不依嘛!臣妾舞得好!”
秋霜却道:“姐姐,公平说来,还是冬雪妹妹琴弹的好我们才能舞的好啊!”
李弘远笑着点点头:“爱妃言之有理,琴好舞也好,若是舞不好琴抚得好也无用,所以几位爱妃都好都好。”
春雨朝正在用琴套套琴的冬雪嗔道:“冬雪,还不快过来。”
冬雪将琴放下,过来行了礼:“臣妾见过皇上。”
李弘远伸出手手掌向上看着她。
冬雪轻轻将手放入他手中。
李弘远用力一拉便将冬雪拉入怀中扶着她脸问道:“爱妃为何此曲抚得如此哀怨?”
冬雪低着头道:“一日未见皇上,妾心自然是寂寞。”
“如此确是朕的不是了。”李弘远食指摸着她的眉峰,柔声道:“爱妃这曲子学了多久?”
冬雪有些怯怯道:“一日。”
李弘远夸赞道:“爱妃只得一日竟能弹的如此美妙,果然是聪慧无比。”
冬雪端起桌上酒递给李弘远:“多谢皇上夸奖。”
李弘远接过酒一饮而尽,又道:“爱妃平日都怎么学习的?看曲谱?”
冬雪点点头。
这时春雨开口:“不如皇上去看看那曲谱都还有什么好曲子,给妹妹指点指点,明日便能弹得新曲子。”
李弘远看着冬雪道:“爱妃意下如何?”
冬雪脸一红,害羞的点点头。
李弘远将冬雪打横抱起走向北院。
春雨将桌上酒倒在地上,冷笑道:“催情酒的作用还真是快。”
夏风秋霜同时道:“姐姐,依此下去,冬雪妹妹很快就可以得到地图了。”
春雨看着北院那被熄灭的灯火点头道:“说来,她之前那般倒是有不一样的好效果。”
秋霜道:“我们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主子?”
春雨摇摇头:“如今以黄艺明为首的一干大臣已经开始弹劾调查我们,此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夏风有些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姐姐,我们真的要对皇上如此吗?”
春雨冷冷道:“莫不是你动了恻隐之心?”
夏风有些不忍:“姐姐,毕竟皇上待我们也好,虽不能取代主子,但我们不必至他于死地,我们能不能想个法子……”
春雨道:“若我们真想了个法子救他,那接下来丢掉性命的就是我们。”
秋霜附和道:“的确,这不仅是主子的意思,更是门主的意思。违抗主子或许还有活路,但违抗门主……”
春雨安慰道:“你只要想着,他父皇杀了我们爹娘,只要想着这一点,你就不会再有罪恶感。”
夏风点点头。
春雨道:“好了,我们都去睡吧!不该想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念府。
小小的厢房此刻被挤得水泄不通,一群衣着不一或富或贫的郎中均看着房中主角绿荷。
只见绿荷被念天恩死死抱在怀里,她不停挣扎着嘴里一直喊到:“我要去衙门,我要去投案自首!”
一个大夫看了看摇头道:“老夫无可奈何。”
另一个郎中叹气:“草民也没有良策。”
接着屋里三十几个郎中接着道:“小的也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老夫医术有待提升……”
“不过这心病还需心药医……”
“恐怕难如登天……”
“失心疯自古以来只能用时间治药物可治不了。”
念天恩叹气道:“请大夫们去账房拿出诊费。”
丫鬟带着大夫们出了房门,念天恩这时却发现一个穿着破烂肩背破包的一个落魄郎中仍是靠在门上并不打算离去。
念天恩问道:“你怎么不去?”
那人嘿嘿一笑:“我是民间神医,也有人说我是江湖骗子,不过我有一法子,不知道驸马爷愿不愿意尝试。”
念天恩一听欣喜万分:“我不管你是神医还是骗子,只要能治好荷儿,我定重谢!”
那人一听念天恩愿意试试,当下立即摆起架子道:“那本神医就试一试,不过驸马爷我们可说好,可能治得好可能治不好。”
念天恩犹豫道:“治不好会如何?”
那神医想了想:“治不好……可能就彻底疯了。”
念天恩看着挣扎累了正用牙狠狠咬着他手臂的绿荷:“她如今这般,和彻底疯了有何区别,再坏也不过如此了,若她真的疯了,我也会保护照顾她一辈子。”
绿荷见他望向自己,有些害怕的松了口。
念天恩一阵伤感,在绿荷额头轻轻一吻,喃喃道:“之前还认得我的,此刻却连我也认不得了。”
绿荷有些怯怯的将头埋在他怀里不再乱动。
即便没有意识记忆错乱,但潜意识里看着念天恩这么伤感绿荷也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人笑道:“驸马爷有此准备本神医就放心了。”
念天恩道:“不知神医尊姓大名。”
那人却道:“就叫我神医好了。”
念天恩见他不愿说又问道:“不知神医有何办法。”
神医摸着肚子嘿嘿一笑:“这个不急,驸马爷我好几天没吃了,您看……”
念天恩当下会意,唤来丫鬟道:“准备好酒好菜一桶热水再准备几套干净衣服,领神医去厢房好好休息。”
“忽听得唤苏三我的魂飞魄散,吓得我战兢兢不敢向前。”
一声戏词将绿荷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在一个空旷的大堂内,前面正有一青衣坐在地上唱着词。
绿荷见此处陌生立时不安起来,挣扎着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想低头下巴却被一木质物品死死抵住,想大叫却发现自己嘴巴被一块白布塞的死死的发不出声。
这时在她身后的念天恩有些担忧冲旁边已经换了新衣精神抖擞的神医道:“荷儿她没事吧?不会绑的太紧勒着她了吧?”
神医笑笑:“驸马爷放心,绑紧些是为了让二小姐不至于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