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谁哭鼻子了,上次明明是被老师气的,她专门和我作对,哪天惹急了,我就吓唬吓唬她。”
王思宇皱了下眉头,把书放下,板着面孔道:“大了就不听话了,是吧?”
“人家是说着玩的。”瑶瑶嘟囔了一句,就拿起薯条,送进王思宇的嘴里,讨好地道:“我要是学了,明儿咱们去海边玩吧,我想游泳了!”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好就去,表现得不好,别说游泳了,动画片都没得看,知道吗?”
“知道了!”瑶瑶嘻嘻一笑,把小食品丢下,拿了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颗玉溪烟,送到王思宇的嘴里,捧着打火机点上,就拿手支起下颌,眉花眼笑地道:“舅舅,这样的表现还好吧?”
王思宇把书放下,坐了起来,惬意地吸了一口,悠然道:“还不错,但也得学习,光会拍马屁可不成。”
瑶瑶忽然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道:“大了,真不好,是吧?”
王思宇笑笑,掸了掸烟灰,轻声道:“有什么不好的,女孩子越大越漂亮,可以穿更多好看的衣服了。”
瑶瑶却摇了摇头,伸出白嫩的脚丫,勾着金属茶几腿,撇嘴道:“反正就是不好,要是像以前一样,你就可以晚上抱着我睡觉,然后偷偷溜走了。”
王思宇愣了一下,回过味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皱眉道:“别乱说。”
“谁乱说了,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吗?”瑶瑶斜躺了下去,枕着王思宇的膝盖,眨动着灵气十足的眸子,好奇地道:“舅舅,你坦白说,到底是喜欢妈妈多一点,还是喜欢媚儿阿姨多一点呢?”
“这个嘛……拒绝回答!”王思宇抬起左手,屈指在小家伙的脑门上打了个爆栗,微笑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少管。”
瑶瑶拿手揉着脑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咯咯笑道:“你看,我说大了不好吧,要是小时候,你就可以说最喜欢瑶瑶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刮了下她秀挺的鼻梁,温柔地道:“小宝贝,现在也是最喜欢你的,从来都没有改变。”
“那不一样!”瑶瑶伸出双臂,拉着王思宇的大手,轻声道:“困了呢,把我哄睡了吧!”
王思宇点点头,轻轻拍着她,注视着那张稚嫩秀美的小脸,也觉得有些感慨,不知不觉间,瑶瑶就要从孩子变成少女了。只可惜,这些年跑来跑去,很少陪在她的身边,关注着她的成长,说起来,也还真是一件憾事。
十分钟以后,瑶瑶却坐了起来,伸手打了哈欠,摇头道:“算了,我还是回房间睡吧,这里就是睡不着呢!”
目送着小家伙上了楼,王思宇又躺了下去,捧书看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看了号码,见是郝清平打来的,就随手接通,微笑道:“老郝,有事儿?”
郝清平坐在车子里,手打方向盘,笑吟吟地道:“王书记,是这样,我爱人前些日子回娘家,带了些土特产回来,那个……高山寒石确实不错,就想给您送点过去。”
“不用麻烦了,老郝,你的心意我领了。”王思宇微微皱眉,他是向来不喜欢人带着礼物上门的,而且,周末也不希望被打扰,但当了市委书记,脸就不能太冷了,容易伤人。
郝清平转过头,不满地盯了他爱人一眼,有些不自然地道:“王书记,我们都快到了,其实,都是些吃的,不值几个钱,就是一点心意。”
王思宇淡淡一笑,轻声道:“好吧,东西我收下,但要把钱给你,这是保持了多年的规矩,绝对不能破。”
“好,好,王书记,那也成。”挂了电话,郝清平皱起眉头,低声抱怨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王书记对这个很敏感,我就知道,这是在自讨没趣。”
他老婆哼了一声,喜滋滋地道:“你傻呀,只要找到理由,能经常上门,就离着进步不远了,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老天都帮忙了,再上不去,那可真就没指望了,你就当一辈子的副局长吧!”
郝清平却叹了口气,目视前方,把车子拐过十字路口,忧心忡忡地道:“这个还真不好说,没有最后确定下来,变数就会很大,别的不怕,就怕空降兵,不过,许书记说没事儿。”
郝清平老婆听了,就有些不高兴了,拿手在他胳膊上扭了一下,没好气地道:“说过多少遍了,别提那个许书记,也不知你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年轻有为的市委书记不跟,偏偏去抱许伯鸿的大腿,他跟王书记可是对头!”
郝清平皱了下眉头,把车子停下,皱眉分辨道:“你懂什么,王书记虽然前程远大,但终归是要离开南粤的,你跟了他,人家前脚走了,后脚就有人收拾你,咱又没啥大能耐,王书记会为了咱和人翻脸吗?”
“也是啊。”郝清平老婆犹豫了下,却又咬了咬牙,语气坚定地道:“老郝,你信我这次,先跟老许划清界线,他这次搞了那么多事情,王书记能轻饶了他吗?”
郝清平叼了一颗烟,点上火,皱眉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不无担忧地道:“我也担心这事儿,许书记冲得太狠了,搞不好,容易翻车,其实真没必要,明明拱不走人家,何必白费力气?”
“他年龄大了,这是在和时间赛跑呢!”郝清平老婆拿手在鼻端扇了扇,咳嗽了几声,皱眉道:“清平,不管怎么样,这次要把握住机会,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就去说,我个妇道人家,说错了也没什么,王书记应该不会计较的。”
“算了,还是我说吧,你就别掺和了,免得把事情搞得更糟。”郝清平叹了口气,把心一横,又发动车子,将车子驶向远处的别墅区。
十几分钟后,两人进了屋子,在王思宇的招呼下,坐在沙发上,郝清平的老婆把土特产一样样地拿出来,放在旁边,又笑着道:“王书记,这大周末的,真不想来打扰您休息,可我们家老郝说了,您日累万机,实在是太操劳了,我就跟着心疼,想来想去,还是应该过来看看,表表心意。”
她说得太过肉麻,笑容也极为谄媚,饶是郝清平皮糙肉厚,也挂不住了,闹了个大红脸,就在旁边讪讪地笑着搓手,点头道:“就是,就是,王书记,我们两口子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看看您!”
王思宇笑笑,指着茶杯道:“喝茶吧,老郝不错,做事稳当,能当大任。”
郝清平收到信号,立时兴奋了,忙打开公文包,把一份材料交了过去,他其实是很有经验的,拜什么佛就得烧什么香,王书记不图别的,要的就是工作成绩,他就得多递材料,多出成绩,打黑那波错过了,接下来的工作,却不能再落下。
王思宇拿着材料,认真地翻阅起来,半晌,就微微一笑,轻声道:“好,不错。”
三人喝着茶水,闲聊了几分钟,郝清平见老婆使了眼色过来,心里明镜一样,知道又在催促站队的事情,就把话锋一转,皱眉道:“王书记,我对许伯鸿同志有意见,您上次离开滨海,到京城跑项目期间,他在很多场合,说了不少有**份的话,甚至吧……有恶语中伤的嫌疑。”
王思宇已然清楚了他的意思,就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知道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郝清平的老婆本想插话,可不经意间,目光落在墙壁的一张写真照片上,表情就变得丰富起来,拿手指着照片,吃惊地道:“王书记,我们家老郝有个远房亲戚,和照片里这位女士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王思宇转头望去,见那照片恰恰是廖景卿的素颜照,心里就‘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就好奇地道:“老郝,你那个外甥女叫什么名字?”
郝清平忙侧过身子,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轻声道:“她叫苏小茜,在香港读书。”
王思宇展颜一笑,叹息道:“这倒是踏破铁皮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老郝,找机会,带她到家里来坐坐吧,我请客。”
郝清平愣住了,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不过还是瞬间镇定下来,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王书记,您放心,过段时间,我把她送……不是,我带她过来。”
王思宇察言观色,知道他误会了,就笑着摆手,轻声解释道:“是这样,我这位姐姐,自小就和家人失去了联络,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一直有个心愿,希望能帮她联系到家人,这位苏小姐的照片,我早就见过,她好像曾经在中央戏剧学院读过书,我还特意派人寻访过,只是没有结果。”
郝清平老婆听了,登时喜上眉梢,忙拿手推了下郝清平,眉花眼笑地道:“老郝,这可是大好事儿,你还不抓紧着点,现在就打电话问问。”
郝清平却哭丧着脸,有些沮丧地道:“王书记,小茜的情况我清楚,她以前为了报考艺术院校,想当明星,就在高二的时候做了整容手术,是按照一位女明星的脸型来的,手术确实很成功,不过,要想保持很不容易,每隔两年都要打针的,一针七八万。”
王思宇微微皱眉,又有些不放心地道:“老郝,消息准确吗?”
郝清平连连点头,苦笑着道:“这事儿是一次喝酒的时候,听她父亲提起的,我们两家是远亲,其很久没来往了,只是他们家在魔都遇到了点事儿,这才搬到南粤来。”
王思宇点点头,有些失望地道:“知道了。”
郝清平不好再打扰,又客气了几句,就带着老婆起身告辞,车子刚刚驶出大院,他老婆就伸手擂了他两下,怒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多好的机会都错过了,这种事情,只要不说出来,哪个又会知道?”
郝清平叹了口气,摇头道:“姑奶奶,你疯了吗?连市委书记都敢骗,也不想想人家是什么人,哪会轻易上当,回头做下鉴定,自然也就知道真相了。”
郝清平老婆就不再生气,而是点头笑了笑,美滋滋地道:“也好,清平,今儿的效果还不错,依我看,你这公安局长的位子,这回是真跑不掉了。”
“那还用说。”郝清平也是心情大好,拿手抹了下头发,满面春风地道:“王书记已经说了,‘老郝不错,做事稳当,能当大任。’这是啥意思?翻译过来,就是‘你办事,我放心。’这次还真是板上钉钉了!”
'第八卷 南粤烽火 第四章 一曲忠诚的赞歌 四'
第四章一曲忠诚的赞歌四
'更新时间'2011…11…1120:05:51'字数'4100
周三的下午,下班后,滨海市公安局副局长孙志军谢绝了饭局,满脸疲惫地钻进小车,驾车驶往位于城西的老公安家属楼,那里属于老区,道路和周边环境都不是很理想,早在两年前,市里就讨论过拆迁问题,可后来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一直被拖延下来。
本来,孙志军这次调回公安局,又有望接任公安局长的职务,以他现在掌握的权力,完全可以住进更好的住房,可孙志军却多次婉拒了属下的美意,仍住在不足七十平方的房间里,为了这事儿,老婆还和他闹了好多次,老人也极为不理解。
其实,倒不是孙志军有多么的高尚,而是心里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再次回到市局主持工作之后,全局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眼睛都在盯着他,尤其是那位郝清平副局长,也在费尽心思,琢磨着反败为胜,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做事情自然要小心些,免得引来流言蜚语。
打黑活动结束后,孙志军也没有闲下来,仍旧忙得不亦乐乎,这段时间忙得最多的就是抓警风警纪工作,以便扭转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市民对公安系统形成的不良印象,孙志军在公安口干了半辈子,自然清楚,其实,很多问题,也不能简单地责任推到干警身上。
现在很多zèngfǔ的职能部门,动不动就搞联合执法,还有个别单位领导,担心执法队伍威慑力不够,老百姓不买账,就要把公安部门联合进去,连搞计划生育工作,有时都要干警们出面,采用野蛮粗暴的方式解决纠纷,时间久了,警察的形象也受到了影响。
这就有些无奈了,别的单位捅篓子,却让公安机关背黑锅,干警们出力不讨好,牢骚满腹,局领导们也是一筹莫展,虽说上面有明文规定,禁止公安机关从事非警务活动,可和其他兄弟单位搞好关系也是极为重要的,否则,一样在地方上玩不转。
孙志军已经写好了材料,准备交给市委王书记,由他帮助解决这个难题,给公安机关减减负担,从上面施加压力,比他在底下硬顶的效果要好得多,也免得再得罪太多的人,不利于以后开展工作。
车子开到小区附近,就在孙志军调转方向盘,挑头驶过去的时候,一辆停在路口的黑色路虎越野车忽然启动,迎头撞击过来,由于对方速度过快,加上有些疲劳,精神不太集中,孙志军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巨大的撞击声中,瞬间失去了知觉。
两个小时后,接到了市局打来的电话,王思宇才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赶往医院,而此时,孙志军正在手术室接受紧急抢救,家属们听到市委书记来了,都围了过来,凌乱嘈杂的走廊里,已是哭声一片,王思宇的心也悬了起来。
安慰了家属,王思宇走进休息室,听取了交警部门的汇报,根据现场的勘验判断,这应该是一起蓄意制造的交通事故,那名肇事司机,是位不到十八岁的少女,已经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死亡,因为死状凄惨,尚未辨别出身份,正在通过那辆路虎车寻找线索。
王思宇当即作出指示,市局刑侦队果断采取行动,尽快查清幕后黑手,案情有了任何进展,都必须在第一时间汇报,这次,他是真的急了。
晚上十点半,医院院长带着专家进入休息室,向王思宇介绍了手术的进展,赵志军目前仍旧处于深度昏迷当中,情况极为危险,手术可能要持续十几个小时,院方已经成立了专家组,会尽最大的努力,挽救赵局长的生命。
次日上午,王思宇正在市委三号礼堂里主持会议,郑大钧忽然猫腰走了过去,将一张写有‘抢救无效,已经牺牲’字样的纸条递给他,看了以后,王思宇心情低落到了谷底,把纸条传给旁边的市长卢金旺,卢金旺拿起纸条,扫了一眼,也有些唏嘘地道:“可惜了,真是可惜。”
案件调查进展非常顺利,那名少女的身份得到了确认,她就是滨海市原黑社会大佬江贺之收养的孤女江苦儿,本来在北方城市活动,在看了央视播放的访谈纪实节目,得知爷爷已经被抓,并被判处死刑的消息后,就把所有的怨愤,落在江贺之的老对手,打黑局长赵志军的身上。
在江苦儿生前留下的遗书里,足以看出,她是萌生死志的,就是想与赵志军同归于尽,便策划了这场车祸,害死了赵志军,自己也落得了香消玉殒的结局。
几天后,滨海市市委市zèngfǔ为赵志军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仪式,不但常委们悉数到场,省公安厅也有两位副厅长出席,哀乐声中,数百名干警肃立在灵堂之外,举手敬礼,而中心广场上,也有数千名群众聚集,自发地进行了悼唁活动,挽联似林,白花如雪。
离开追悼会现场,返回市委大院的途中,王思宇坐在小车里,把目光投向窗外,见一些商店门口,也都挂了挽联,不禁有些慨叹,这就是民心了,淳朴而真挚。
其实想起来,若非王思宇亲自点将,这位郁郁不得志的公安局副局长,也许会在环保局过得很悠闲,断然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
但世事难料,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