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清净,即便是身在寺庙,也还是红尘中人,算不上真正的出家人。”
王思宇点了点头,用手指摩挲着书页,笑着道:“老师说的对,很多人是为了求解脱,才去出家,殊不知那正是看不开的表现,如果真能看得开,何必去出家呢。”
方如海微微一笑,呷了一口茶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语气和缓地道:“小宇,最近工作上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点头道:“还好,前段时间不太如意,现在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方如海‘嗯’了一声,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在一阵吱呀声中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笑着道:“你现在的文凭还是大本吗?”
王思宇笑着说:“不是,前段时间,已经把硕士研究生的文凭拿到手了。”
方如海笑了笑,摇头道:“还不够,再往上去,对学历的要求很严格,要抽时间读博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和华西省社科院那边打个招呼,他们那里有在读博士班,你可以去学经济学,要是工作太忙,可以派秘书去听课,每月也就上几节课。”
王思宇心中一暖,轻声笑道:“多谢老师的提醒,是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方如海点燃一根烟,皱眉吸了一口,慢吞吞地道:“不必客气了,于佑宇县长。”
王思宇的呼吸为之一滞,下意识地搔了搔后脑勺,神色尴尬地道:“老师,您已经知道了?”
方如海冷笑一声,没好气地道:“臭小子,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连我都被蒙在鼓里,要不是你二叔打来电话,只怕我现在还不知道。”
王思宇拿手轻轻翻弄着书页,沉默半晌,才轻声解释道:“老师,我不是在故意隐瞒您,只是原本不准备接受那个家庭,可现在情况出了些变化。”
方如海叹了口气,语气舒缓下来,沉吟道:“小宇,你以前的事情,我已经隐约知道了一些,怪不得你母亲在世上立下规矩,不准你到京城里读书,原来竟有这样的缘故。”
王思宇没有吭声,目光变得有些忧郁,过了许久,才悠悠道:“老师,在我的心目中,您的分量要远比于家人重要。”
方如海哑然失笑,摩挲着头发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血浓于水,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然了,隔阂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还需要些时间。”
王思宇‘嗯’了一声,叹息道:“老师,我会尝试和他们接触,但前提是他们没有抱有别的目的,对这样的家庭,我没有太多的信任感。”
方如海沉默了一会,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地道:“小宇啊,下午你二叔在京城见过于老了,也和春雷书记聊了半个小时,当然了,那些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不要管,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是不在意你出身的,无论你是一名不文的穷小子,还是元勋之后,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王思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动下身子,轻声道:“谢谢老师,其实我现在的心态也很平和,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情会影响到现在的生活,一切的轨迹都和以往一样。”
方如海笑了笑,缓缓走回沙发边坐下,把烟蒂丢到烟灰缸里,淡淡地道:“小宇啊,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很欣慰,这说明你比以前更加成熟了。”
王思宇忽地想起一件事情,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问道:“老师,小晶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方如海皱了皱眉,哼了一声,语气冰冷地道:“还没有,她要是知道你在京城有个女人,恐怕要惹出麻烦来,暂时……就先保密吧。”
王思宇自知理亏,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是嗫嚅道:“老师,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方如海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水,把杯子重重地敲到茶几上,毫不客气地道:“小宇,从内心里讲,我现在不希望你做我们方家的女婿,婚姻非同儿戏,没有哪个老人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女儿受委屈,你二叔也是这个意思,当然了,这一切都要看小晶的选择,如果她自己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阻止,好在她还要上两年的大学,有足够的时间做决定。”
王思宇苦笑着摇了摇头,沉默半晌,还是鼓足了勇气,嗓音干涩地道:“老师,不管怎么样,小晶如果没有改变主意,我会疼她一辈子的。”
方如海脸上现出怫然不悦之色,哼了一声,厉声道:“你啊,不要在这假惺惺的充好人,我女儿还没有到嫁不出去的地步,一定要你来疼他。”
王思宇知道自己言语不当,勾起了老爷子的火气,急忙解释道:“老师,您误解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如海拿手拍了拍茶几,刚想发脾气,却见陈雪滢从卧室里走出来,冲他连连摆手,他只好懊恼地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我还是那句话,要看小晶自己的选择,毕竟现在时代不同了,你们年轻人的一些想法,我也搞不懂。”
王思宇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讨好地道:“老师,都是我的不对,您千万不要生气,免得气坏身子,小晶那样乖巧可人,一定能为您挑选到乘龙快婿的。”
方如海被他气乐了,喝了一口茶,就皱着眉头,愤愤道:“去,去,少在旁边说风凉话,你师母来了,和她聊两句吧,我被你气得胃疼,要去吃药。”
王思宇苦笑道:“好,老师,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江南负荆请罪。”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小宇,你老师就是那个倔脾气,半辈子都没改好,你别往心里去。”
王思宇心头一颤,赶忙笑着说:“雪滢师母,不怪老师,是我做的不好。”
陈雪滢叹了口气,幽幽道:“小宇,如海是心疼小晶,怕她受委屈,希望你能理解。”
王思宇由衷地道:“雪滢师母,我当然理解,而且,在这件事情上,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雪滢嫣然一笑,委婉地道:“小宇,过段时间,我会去京城看小晶,到时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再试探下她的口风,不过呢,无论你能不能做成方家的女婿,都没有关系,我和你方老师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所以啊,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知道吗?”
王思宇默默地听了,见她如此善解人意,不禁心中感动,摸着下颌,极为动情地道:“雪滢师母,谢谢你的关心,就算小晶做不成我的妻子,我也会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哪个敢让她受委屈,我拼了性命也要为她出气。”
陈雪滢咯咯一笑,抿嘴道:“你啊,也跟如海一样冲动,那可不成,都当了县长了,要稳重些。”
王思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呵呵地道:“雪滢师母,在你们面前,我是从来不把自己当官员来看的。”
陈雪滢柔声道:“这样也好,小宇,你记得少吸烟,多吃些水果,如果有机会,我会和如海回华西看你……”
王思宇静静地听着,不时地‘嗯’了一声,直到陈雪滢挂断电话,他还茫然地举着手中的手机,陷入沉思之中,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过了许久,才苦笑着摇摇头,把手机丢到书桌上,摸起刚才抽出的书,皱眉看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王思宇关了客厅里的灯,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想着方如海的一席话,心中有些烦闷,竟睡意全无,正翻来覆去间,房门忽地被轻轻推开,柳媚儿悄悄溜了进来,她穿着花格子睡衣,怀里抱着被子,蹑手蹑脚地上了床,躺到王思宇的身边,把被子拉上来,伸手抱了王思宇的胳膊,低声嘟囔道:“真是奇怪了,每次你回来,要是不被你抱着,我都睡不着。”
王思宇无精打采地望着棚顶,摇头道:“抱着你,我就更睡不着了。”
柳媚儿咯咯一笑,把小手放在王思宇的肚皮上,摸了几把,眉花眼笑地道:“哥,那是为什么呀?”
王思宇哼了一声,转过身来,把她抱在怀里,咬着她的耳垂,轻声道:“因为我总想侵犯你,这下满意了吗?”
柳媚儿面红过耳,呸了一声,窘迫道:“哥,你少说些流氓话,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啦。”
王思宇呵呵一笑,拿手拨弄着她小巧的鼻梁,低声道:“那倒不是,哥只是有些舍不得动你,不然早就开始调教你了,什么老汉推车、老树盘根、隔山取火,对了媚儿,哥教你观音坐莲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忽地停了下来,闭上眼睛,眼角滑落几滴眼泪,叹了口气,摇头道:“好啦,媚儿,算哥什么都没说。”
柳媚儿却肯不松口,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个清晰的压印,拿手在上面摸了摸,愁眉苦脸地道:“好哥哥,你乖些,不要让媚儿总咬你,媚儿会心疼的。”
王思宇点了点头,撅起嘴巴,轻轻吧嗒了几下。
柳媚儿叹了口气,伏了过去,歪着脑袋,神情专注地吻了起来,直到王思宇的右手在她的小屁股上捏了几下,她才娇喘吁吁地躺了回去,拉着王思宇的手,放在头下,悄声道:“哥,快睡吧,别胡思乱想了,我早晚会给你的。”
王思宇哼了一声,皱眉道:“怎么给?”
柳媚儿闭了眼睛,眨动着睫毛,双唇微动,悄声道:“观音那个莲啦……”
'第五卷 漫漫官商路 第121章 圈里圈外'
周日的下午,外面天气很好,风不大,阳光很柔和,吃过午饭后,叶小蕾和柳媚儿都去了市区,忙着各自的事情,无论是芜菁国画馆还是思媚儿艺术培训学院,都有大量的筹备工作要做,两位院长都忙得不亦乐乎。
王思宇站在芜菁国画馆的一间创作室里,背着手望着墙上的一幅作品,那是一幅《柳溪泛月图》,画卷之上,岸边垂着几株烟柳,渔翁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泛舟于浩淼烟波之中,头顶高悬一轮明月,水天连成一色。
廖景卿用笔并不繁复,只寥寥几笔,便渲染出空幽深远的意境,其空灵巧妙之处,令人叹为观止,她虽非美术科班出身,但正因为如此,作品里才少了几分匠气,多出些许灵性。
王思宇驻足欣赏良久,才从墙边走了回来,站到廖景卿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她现场作画,廖景卿正在凝神创作一幅水墨山水画,皓腕轻挥间,笔下先是生出许多氤氲烟雾,数笔下来,墨云便弥漫开来,而云雾下面,生出几处奇峰异石,又过了十几分钟,一座古拙质朴的寺庙便在山岚中若隐若现,画卷之中脱尽尘俗,俨然生出一种不凡气象,显然,她在中国画的造诣上,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境界,若非如此,华西书画艺术界的泰斗顾老先生也不会接见她,并且同意出任名誉馆长一职。
正看得入神时,瑶瑶从外面跑了进来,在两人身边闹了一会,就有些发困,伸出一只小手,拉着王思宇的衣襟,摇摇晃晃地往出走,王思宇见了,无声地笑了笑,就把她抱起来,回到馆长办公室,瑶瑶像往常一样,坐在他的膝盖上,吃了些虾条,没多久的功夫,便把小手一松,歪着脖子睡着了。
王思宇先将那半袋虾条放到茶几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站起来,尽管他动作已经很小心了,瑶瑶还是受到惊吓,猛然睁开眼睛,双手抓着王思宇的胳膊,怔怔地望着他,却不说话,过了半晌,她才松了手,吧嗒几下小嘴,重新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王思宇哑然失笑,轻轻转身,把她平放在沙发上,将一只毛绒绒的玩具熊垫在她的小脑袋下面,随后将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王思宇站在沙发边,望着瑶瑶恬静可爱的睡姿,心中欢喜,禁不住低下头去,在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接着转过身子,缓缓地退了出去,将办公室的房门轻轻带上,向创作室走去,刚刚走了几米远,上衣口袋里却传出一阵剧烈地震动,他忙摸出手机,翻出短信,看了过去,只见短信中写着:“王县长,要让反对你的人理解你,要让理解你的人支持你,要让支持你的忠诚你,允许有人不喜欢你,但不能让他恨你,万一他要恨你,也要让他怕你。”
王思宇皱着眉头看了看,发现这个号码很是陌生,不知是谁发来的,一时好奇,就回了短信过去:“你是谁?”
他刚刚发完,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王思宇翻开短信,只见上面写着:“王叔叔,我是夏小玉,爸爸刚才说过生日的时候,你会来家里作客,是真的吗?”
王思宇不禁莞尔,猜到了这小丫头的心思,忙发了短消息回去:“是真的,小玉,想要什么礼物,王叔叔正好在省城,可以去给你买。”
很快,手机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夏小玉再次发了条短信过来:“那真是太棒了,王叔叔,我想要疯狂飙车的单机游戏,我最喜欢玩那种游戏了。”
王思宇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夏小玉这样的小女孩,居然会喜欢玩这类的游戏,他按动手机键盘,再次发了短信过去:“小玉,你现在还是学生,刚刚上高二,正是要紧的时候,应该专注于学业,不要太贪玩了。”
夏小玉却不肯罢休,在短信里可怜兮兮地写道:“王叔叔,你就可怜可怜侄女吧,每天的功课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爸爸还经常打我,我真的是没活路了,只能靠玩游戏放松一下,王叔叔,你放心好了,我只在周末玩一小会,不会耽误学习的。”
王思宇无奈,只好在短信中写道:“好吧,喜欢什么飙车游戏,发过来吧,我下午办完事情,就去给你买。”
夏小玉倒也不客气,在短信里竟列出一份清单来,在最后还有一行字:“王叔叔,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我爸爸,不然酒鬼爸爸会打死我的。”
王思宇呵呵一笑,回了短信:“要我看啊,你这小丫头,就是欠打,赶紧回去学习吧,周三我会把礼物给你带过去。”
夏小玉回了‘嘻嘻’两字,便不再发短信过来,王思宇笑了笑,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心里倒有些同情起夏广林来,他有这样一个刁钻古怪的女儿,确实也很头痛。
回到创作室,王思宇进了屋子,站在廖景卿的身后,伸出右手,在她的香肩上空抓挠一番,只觉得心痒难耐,却怕唐突佳人,始终不敢落下去,过了许久,他才暗自叹了口气,悄悄收回手掌,缓缓走到乳白色的台子上,取了画板和铅笔,坐到廖景卿的对面,望着那张清丽绝俗的俏脸,也开始专心致志地画了起来。
廖景卿抬头望了他一眼,嫣然一笑,便低下头去,继续沉浸在创作之中,自从得到顾老的指点之后,她对于国画艺术,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就希望把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悟,融入到作品当中,务求早日有所突破。
半个小时后,王思宇把铅笔轻轻丢下,甩了甩手腕,有些得意地望着自己的作品,他把画板放到一边,抬手看了看表,便伸了个懒腰,起身笑道:“姐,我要出门了,去见几位市里的领导,晚上直接去西山,就不回家里了。”
廖景卿微微点头,轻舒了一口气,把画笔放下,笑盈盈地站起来,摸了摸耳侧精致的发髻,抿嘴笑道:“去吧,小弟,慢点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王思宇‘嗯’了一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廖景卿袅娜地来到门口,倚在门边,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眸子里升起淡淡水雾,当王思宇消失在视线之外,她伸手摸了摸右肩,唇边微抿,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笑容过后,便是一声幽幽的叹息。
廖景卿轻轻转身,走回创作室,拉了椅子,却没有坐下,迟疑了片刻,便蹙着秀眉走到对面,拿起王思宇手里的画板,低头望去,却见画纸上,分明是波涛汹涌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