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到十五分钟,一个电话打进来,对方张口就说:“请问是委办王科长吧?我是市局刑侦大队的邓华安,领导说有紧急任务,让我跟你联系。”
王思宇就把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下,说自己怀疑史家人玩了招偷梁换柱,杀人后把死者假扮成自己儿子给炼了,所以请市局的人下来查查。
邓华安就说那好,我马上带人过去,天亮就到。
早晨天刚蒙蒙亮,沙岗子村就热闹起来,史富贵家门口停着两辆警车,干警们在小洋楼上四出搜索,终于在一家屋子的墙壁上发现没被处理干净的血迹,采样完毕后,史家成年人都被带上警车,拉到市局接受调查,上车的时候,史富贵大声嚷嚷,说自己是市领导的老姑父,谁敢抓我,邓华安上去一脚就把他踹了个狗啃泥,说老子当兵出身,最烦你这种仗势欺人的混蛋,再不老实就臭揍你一顿,史富贵这才老实下来,乖乖地上了警车。
史家人被抓走的消息很快传开,沙岗子村村民都赶了过来,把王思宇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都说这可是出了青天大老爷了,老天可算开眼了,史家人终于得了报应,王思宇见史富贵一家有如此民怨,就更加相信了上访群众们讲的都是实情。
吴师傅在开车的时候就谈起邓华安来,说这个人是青州市局刑侦队的一号人物,在部队的时候当得是特种兵,擒拿格斗的功夫相当了得,转业后当了刑警,破过不少案子,但这人就是脾气太倔,得罪的人太多,所以在刑警队干了六七年,一直没有干起来,真是可惜了。
王思宇听到这里,虽然没有说话,却暗自留意起来,他对邓华安的印象也挺好,就盘算着回去后在秘书长面前提提这人,至于秘书长能否为他打招呼,那就得看邓华安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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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委办小青年 第二十六章 真相大白'
事情进展的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审讯结果很快出来了,正如王思宇的推测,死者的确是王昆,史家的老二并没有死,而是躲到外地的一个远房亲戚家,邓华安带着干警迅速将其抓捕归案。
经过连夜审讯,案情有了重大突破,据史富贵交代,王培生因为听说儿子王昆在宣传部打闹,扬言要举报自己,就有些慌了手脚,就在京城给史富贵打电话,让他们把王昆带回沙岗子村帮着戒毒,别让他在外面乱说话,如果王昆实在不听话,那就请老姑父看着办。
得到王培生的指示,史家人不敢怠慢,就把王昆带到沙岗子村,可王昆哪能在乡下呆得惯,加上毒瘾发作,就在一天晚上大闹起来,说你们老史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回头我让公安局的人把你们一起都抓紧大牢,史富贵见他这个样子,就说这是个祸害,早晚要坏事,于是他两个儿子就趁着王昆酒醉熟睡的时候,用榔头把他打死,直接给缠上白布,谎称史家老二暴病身亡。
而沙岗子村帐上的那整整一百五十万元的收条,正是史富贵给王培生打下的,王培生交给史富贵三十万,让他在村里捐一个希望小学,说万一以后自己犯事,就说这一百五十万都捐给村里了,一部分办了小学,剩下的钱都买树苗栽到后山上去了,这样就能在审查中蒙混过关,逃避掉纪委方面的检查。
可史富贵毕竟是舍不得将这么多钱捐出去,就拿这钱盖了两节小洋楼,只是用几千块钱买了劣质树苗,组织村民栽到后山,但正是因为他贪图小便宜,没有按照王培生交代的要求去建希望小学,却盖了漂亮的洋房,所以引起新任村长的怀疑,开始查账,找到那一百五十万的收条凭据,从而引发了剧烈地冲突,加上史家多年在村里横行霸道,民怨极大,这才惹出百名村民集体上访事件、省台记者被打事件,以及周松林率队赶赴省城灭火
王思宇知道调查的结果后,就觉得王培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指使宣传部的亲信请省电视台的记者借机搞事,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早知道那天上访的是沙岗子村的村民,估计那位王大部长绝对不会出那种主意,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王思宇误打误撞给揪出了狐狸尾巴。
没几天,永发林业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岳峰以及几名部门经理也被抓了起来,罪名是涉及非法传销及商业欺诈,并且经过调查,这家公司根本就是个空壳的皮包公司,没有主营业务收入,完全靠非法集资来牟利,而岳峰此人则是地道的江湖骗子,其行骗足迹遍布四五个省,早已劣迹斑斑。
但岳峰嘴很严,一直不肯提交那个行贿的笔记本,他似乎还是幻想着某些领导能够伸手干预,把事情从大化小,再加上这人对付审查机关的询问很有经验,一时间倒也没办法撬开他的嘴巴。
赵帆和张倩影在黄雅莉出事的当天晚上就给王思宇打过电话,请王思宇托人把她给捞出来,王思宇就说求人不如自救,要放人也得她自己配合,交出复印件,可以考虑给她重大立功表现,不然谁都没办法,张倩影赶忙去做黄雅莉的工作,黄雅莉是聪明人,此刻权衡利弊,知道再不拿出证物,恐怕自己的罪名就无法洗清,于是就痛快地把笔记本复印件交了出来。
王思宇直接把笔记本复印件交给秘书长,并提了黄雅莉的事,周松林很爽快地摸起电话就打了招呼,还不到半个小时,赵帆就打来电话,说黄雅莉已经被放出来了,约大家晚上一起吃饭,王思宇毫不犹豫地给回绝了,他知道,既然张倩影不想再看到他,那自己又何必再凑上去给她添堵呢。
拿到笔记本的复印件,办案人员就主动多了,在一番较量下,岳峰终于交代了向王培生行贿的事实,时间地点金额全都供认不讳,于是周秘书长这才请纪委专案组的人介入,不到一周功夫,青州市民就得到了宣传部长王培生被双规的消息。
市委张阳专门给周松林打来电话,笑呵呵地说:“松林啊,还是你的兵好用啊!”
周松林忙说:“张书记,我们可都是您的兵。”
张阳听了就笑着说:“松林好好干。”
周松林并不知道,此时纪委书记魏明伦正坐在张阳书记的办公室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低着头无精打采地摆弄着手中的茶杯,仿佛斗败的公鸡一般,张阳挂了电话,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轻声道:“明伦啊,要争气啊。”
挂了电话,周松林心里非常高兴,信步走出办公室,径直走到综合三科的办公室门口,向里面观望,只见屋里窗明几净,地砖擦得光可鉴人,各式办公设备陈列整齐,办公桌上的文件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科员们各司其职,都在紧张地忙碌着,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王思宇这时刚好坐在电脑前修改一份工作总结报告,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咳嗽一声,他忙抬头一看,只见周秘书长正伸手在窗棂上抹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迈步向自己这边走来,他赶忙站起来迎过去,这时其他人也都呼啦一声站起,连声说秘书长好。
周秘书长笑眯眯地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冲着王思宇笑道:“工作干得不错,应该让其他科室的过来参观下,脏乱差可是咱们委办一些科室的老毛病了,有些同志就是不明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
周秘书长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随意地跟科员们打了几声招呼,就拍拍王思宇的肩膀,说了句“好好干!”随后背着手转身离开。
见秘书长走远,三科的屋里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秘书长极少亲自到底下的科室来,有事向来都是直接打电话,这次屈尊移驾,无疑是在为年轻的王科长树立威信,众人大多是机关里的老人,此刻当然都看得出,王思宇在秘书长心中的份量,只怕已经远在一般的科长之上。
王思宇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照片,那都是赵帆夫妇和黄雅莉以及自己出去游玩时拍的,只怕当时没有人能够想到,四个人之间的关系会搞到如此复杂,仔细想想,王思宇倒觉得张倩影的做法不无道理,或许只有快刀斩乱麻,才能阻止他在**的深渊里继续下滑,但她该怎么去面对黄雅莉呢?王思宇怎么都想不明白。
伸手摸烟,却发现烟盒里空空的,他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玉溪烟来,这烟本来是准备年底拿去送周秘书长的,这时心情正烦乱,就不管那么多,直接打开,取出一盒,却发现烟盒不是密封的,掀开一看,里面竟然卷着一叠厚厚的钞票。
王思宇吓了一跳,心想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怎么都让自己摊上了,不过烟盒里藏钱他以前倒也听说过,只是头一次亲眼看到,暗想这人也真是奇怪,送张卡不就得了么,怎么还用这么拙劣的办法。
他把一盒盒烟都打开,里面毫无例外都是百元大钞,随后又打开另一条玉溪烟,一盒盒拆下来,床上就堆起一小堆钞票,他就盘腿坐在床上,把钱理平整,一张张查过去,不多不少,正好十万块。
王思宇稍一琢磨,就想起来,这钱大概是信访办黄主任打算送给方如海的,用来摆平电视台的事,怪不得他还在车上提起这事,王思宇还曾嘲笑过他,认为两条玉溪烟而已,秘书长又不会私吞,现在看,对方的担心还未必是多余的。
王思宇摸起电话想给黄主任打过去,可仔细一想,这话还真不太好说,况且这钱无论是退给方如海还是退给黄主任,似乎都不太适合,更何况自从听吴师傅讲过黄主任的事情后,王思宇对黄主任的好感就荡然无存,从心里往外反感他。
王思宇仔细想了想,就拨通了华西大学一位熟悉的副校长手机,说刘校长您好,我是华大的毕业生王思宇,还记得我吧?有个事跟您说下,我现在代表我们市委周秘书长向学校捐款10万元,作为贫困大学生的助学金,请刘校长安排下。
刘副校长赶忙做了一番感谢,并把捐赠账号发到了王思宇的手机上,王思宇就把钱装进塑料口袋,出门去了银行,很快办好手续,把钱汇了出去。
回来后想看看电视节目,翻了一圈都没找到廖景卿主持的节目,王思宇就知道她现在的境况果真是不太好,上镜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还那么年轻事业就走入低谷,想想就觉得有些可惜,他有心拿起电话给方如海打过去,帮她说点好话,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自己不了解实际情况,不要好心办成坏事。
百无聊赖间他打开电脑,先是玩了会斗地主,又在网上浏览下新闻,却看到A股再次暴跌的消息,就忽然想起,已经好久没看股票了,不知道现在亏成什么样子了,打开电脑上的同花顺软件,果然一片惨绿,交易软件里显示已经亏了十五万,而*ST云海周五的收市价格是六角钱,已经成了深沪两市价格最低的十只股票之一,即便是最疯狂的赌徒,此时也不敢在这种垃圾股上下注了,看来它的退市已经在所难免。
关掉软件,王思宇不免有些叹息,老娘选股的技术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在她生前,抱怨最多的两句话,就是选错了股票,更选错了男人。
'第一卷 委办小青年 第二十七章 知遇之恩'
王思宇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这个疑问从小一直保留到现在,他的名字是随母姓,母亲的名字叫王思思,在记忆中,自己似乎是没有什么亲人,而母亲则在他小的时候搬了几次家,直到他上了六年级才在青州稳定下来。
不过王思宇有种直觉,自己的父亲应该在京城,或者跟京城有着莫大的干系,否则母亲王思思断然不会阻止他考清华北大这样的一流学府,而且只要是平时言谈时提到北京,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大发雷霆。
从自己的名字上看,父亲的名字里也肯定有个宇字,这是毋庸质疑的,王思宇向来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感觉像琼瑶大婶的起名风格,太女性化了。
也许唯一能揭开自己身世之谜的,只有柜子里锁的那个红木盒子,母亲在临终前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他遭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重大危机,就可以打开那个盒子,但是王思思让儿子发誓,除非事情严重到了人力无法挽回的地步,否则他最好一生都不要去打开。
王思宇不知道那个盒子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能让母亲如此郑重其事地吩咐,更加不知道这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又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不愿意去想,因为王思宇对于母亲的遗言,准备不折不扣地执行,既然母亲如此决定,必然有着她的道理,就让那把小铜锁,永远地锁住那些秘密吧。
当然,他也曾梦想过,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打开盒子,推开房门,外面楼道里齐刷刷地跪着一队队锦衣卫,齐声高呼:“恭请太子爷回京。”
呃,只是想想而已
一周后,王思宇被周松林叫到办公室,周松林从桌上拿起一封信,交到王思宇手里,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思宇接过信,目光扫过,才发现这原来是华西大学发来的一封感谢信,里面对周秘书长捐款十万元救助贫困大学生的义举表示诚挚的感谢,并希望周秘书长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明年九月下旬举行的华西大学建校五十周年庆典。
王思宇看完信,想了想,就说这是一位朋友委托他捐赠的款项,但那人要求不暴露名字,所以王思宇才把署名改为秘书长。
周秘书长听了将信将疑,喝了口茶水,才缓缓地道:“我昨天也给华大汇了十万,总不能坐享虚名吧?”
王思宇听后一惊,暗想这事恐怕是好心办了错事,倒给秘书长惹了麻烦,心里就有些不安。
周秘书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就摆手笑道:“昨天媛媛给我打了电话,说感谢爸爸慷慨解囊,四年啦,这是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小宇,我要感谢你啊。”
看着周秘书长宽慰的神情,王思宇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红着脸说给秘书长添麻烦了。
周秘书长点着烟,缓缓吸了几口,才沉声说:“小宇,再过两个月市委新楼就大体完工了,室内外装修工程招标的事,就交给你们三科来办,这对你可是一个严峻的考验,要顶住人情关,把好质量关,绝对不能在经济上出任何问题,我相信你能把事情办好。”
王思宇忙起身表态:“一定不会辜负秘书长的信任。”
周松林把正事交代完,就向王思宇招招手,示意他把凳子挪到桌前,泡了杯龙井茶,周松林就轻声道:“昨天老方给我来电话,询问你的近况,如海兄对你的事情很上心啊!”
“是啊,老师对我期望有点高。”
王思宇顿时觉得心里一热,记起前些天方如海给自己打过电话,说小宇啊,你还年轻,不能总在委办那种机关单位混着,那地方干得都是伺候人的活,时间长了就把人的锐气磨没了,你还年轻,应该到底下县里干干,多积累些实际工作经验,特别是在发展经济方面下功夫,这几年搞经济的行家里手提升速度很快,到下面一个乡或者是一个镇去锻炼两年,比在委办飘着收获要大得多,回头我跟老周提提这事,他现在正有求于方家,这个竹杠不敲白不敲。
王思宇忙说不用了,秘书长对我很好,听他的安排就可以了。
当然,王思宇觉得方如海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他在提了委办科长之后,还是感觉没有什么太大的进步,主要是郑大钧这个家伙立场转变太快,一下子从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