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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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喷泉-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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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知道这样做是正确的。

    在斯里康达的寺院里,他觅得了心灵上的安宁,但这是不够的。他的数学头脑
无法同僧侣们对待神的嗳昧态度相妥协:在他看来,对信仰问题持冷漠态度要比公
开的不信仰更糟。

    显然,在戈特贝尔的血管中流动着犹太教牧师的血液。同自己的许多前辈一样
,戈特贝尔——巴拉卡尔玛曾经企图借助于数学来寻找神仙。古尔持·歌德所发现
的一些无法证明的定理的存在,曾经在二十世纪初震动了整个科学界,可是这并没
有使他感到不安。他所无法理解的是,怎么可能在研究深奥的、由于简洁而显得尤
为卓越的欧勒①等式ei十1=0的时候,却不提出是谁的博大无边的智慧创造了宇宙
的问题。

    在过去的某个时候,戈特贝尔曾经以创立新的宇宙起源论而闻名于世,这种理
论在被推翻之前曾经风行了十年之久,戈特贝尔本人也曾被推祟为第二个爱因斯坦
。但主要之点还不在于此。他成功地在气象学和流体动力学的研究方面取得了杰出
成果,而这两门学科本来早已被认为是到了头的、不会再有什么惊人发展的领域。
现在,上面所提到的这种天才又在他身上重新觉醒了;他渴望着去做大量的工作,
而进行工作所需的各种工具,却是斯里康达寺院中所没有的。

①  欧勒,瑞士数学家。变分法的奠基人,复变函数论的先驱者,理论流体力学的
创始人。在数论,微分方程,力学,天文学和物理学等方面均有成就和贡献。——译注

    现在,就嫁是把那注定要使人们命运发生改变的法律从山上带下来的摩西再世
,圣巴拉卡尔玛重又降临到他十年前辞别的红尘世界。对周围的美好天地他简直是
视而不见,因为这些美景同那只有他独自一人才能进入的胜境是无法相比的。他凭
借思维的视力所看到的那种美,是一支在他头脑中胜利地向前挺进的方程式大军。

    那是流体动力学和微观气象学。戈特贝尔并没有白白研究了这些学科。他甚至
已经不再对范涅华。摩根仔有什么敌意。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正是这位工程师“
点燃了发火装置”;按照宗教的解释,人无非是天帝的工具而已。摩根的事业受挫
了,可是斯里康达山仍然处于威胁之下:法庭随时可能重新审议自己的决定。这就
是说,庙宇需要保卫。要不惜使用任何手段来加以保卫。至于命运是否会让戈特贝
尔重返这安逸宁静的寺院作为栖身之地,那倒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一件。

    需要拯救庙宇,而他,戈特贝尔,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情况会是这样的,因
为他相信这是命中注定的。


21.轮盘赌

    “其实,我本来应该能够想到,”部长说道:“在那些我还没有来得及看的建
议当中,会有一份建议提到这个问题的。不过这样也好。您已经看过了我们送来的
全部材料,现在我等待您的答复。老实说,这个问题实在叫我担心得要命。”

    “问题的解决办法必须是非常巧妙而简单的,”摩根说道:“我想,我们应该
能够找到这样的办法。”

    “马上我就可以把这种办法找出来的……”摩根毫无半点故作的谦虚自言自语
地说道。在想象之中,他重又看到了电子计算机所模拟的巨大系统,它仿佛是安装
在宇宙这把提琴上的琴弦,低频振荡正通过它在地球和空间轨道之间往复传播。在
这幅图象之上,还加上了在记忆中盘旋过千百次的关于“起舞的桥”的影片。这就
是解决问题的全部线索。

    摩根兴奋地向人民火星部长叙述着他所设想的、非常巧妙而简单的解决办法:
    “火卫一每隔十一小时十分钟飞经宇宙升降机的空间轨道塔一次,但很幸运,
它的运动轨迹平面同空间轨道塔并不完全重合。所以,它的螺旋形轨道大多是在空
间轨道塔旁边绕过的,而发生碰撞的瞬间可以很容易地以高达一毫秒的准确度预先
测知。下面,让我们作进一步的探讨。同所有的构筑物一样,升降机并不是一个绝
对刚性的系统。它本身也在进行着固有振荡,这种振荡的频率可以像行星轨道那样
准确天误地计算出来。您的工程师们建议,将升降机本来就无法避免的固有振荡加
以“调整”,使它不至于同火卫一相遇。每当发生与卫星相撞的危险时,空间轨道
塔便离开自己的原位——它可以偏移到距危险区几公里以外的地方。”

    在通话线路的另一端,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可能我说得夸张一些,”人民火星部长终于开口了:“我总觉得有点毛发悚
然。”

    摩根笑了起来:
    “当然,假如说得直截了当一些,这会让人想起……——应该怎么说才更确切
一些呢?——对了,轮盘赌。不过,我们与之打交道的是能够准确地预测的节律。我
们随时都能知道火卫一在什么地方,并且可以通过选择所需的货载运动规范,来控
制空间轨道塔的偏移距离。”

    摩根停住了讲话。在他的头脑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对比,它是那样地确切而又难
得,以至他差点儿没有放声大笑起来。

    摩根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塔科马峡谷翩翩起舞的大桥旁,不过,这一次是在幻
想的世界之中。在严格规定的时刻,应该有一艘船从桥下通过。很不凑巧,船的桅
杆比规定尺寸高出了一米。

    事情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需在船舶出现之前,让若干辆重载的货车从桥上开
过去,而将各车的间隔选择成能够激励大桥的谐振频率。这样一来,就会在整个大
桥的各个桥墩之间掀起平缓的波浪,而波峰则恰恰赶上船舶通过的瞬间……”

    “我对您完全信得过。”部长说道:“然而,我们这里有这么一种说法:对相
信的事情要检验。因此,在采用升降机之前,我必须请人验证一下火卫一的所在位
置。”

    “是吗?可您的那些能干的伙伴们——按照他们在技术问题上的粗线条作风来判
断,他们确实还不够成熟——却想用这些惊险场面作为诱饵吸引来自地球的旅游者
呢。他们认为,由于能够看到火卫一以超音速远航机的速度在相距一臂之遥的地方
飞驰而过,可以向游客征收额外的费用。这可真是不坏的特技表演,您同意吗?”

    “可能是的。但是不管怎样,听到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我是很高兴的。并且
,根据我所得到的印象,您对我们那些工程师的才能还是颇加赏识的。那么,我们
什么时候可以得到您的最后答复呢?”

    “现在就可以给您答复,”摩根满怀信心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22.龙卷风

    通常,这种兰花是在刮起西南季风的时节盛开的,可眼下她却赶在了季风的前
头。当约翰·拉扎辛哈在温室中欣赏各种奇妙的、粉红中带淡紫色的花朵时,他记
起了去年观赏初放的花蕾时,曾经赶上过一阵倾盆大雨,并且因此而在温室中被困
了半个小时。

    拉扎辛哈不无耽心地向天空望了一眼:不,今天他用不着害怕下雨。这是一个
极好的晴天。在天空的高处,飘浮着几片淡淡的云彩,它们使灼人的炎热得以稍稍
减弱。可这是什么?真叫人纳闷……

    拉扎辛哈从来没有看见过类似于这样的现象。几乎就在他头顶的上空,那些并
排着的长长的云带,被旋转着的摄动改变了形状。显然,这是一阵总共不过几公里
宽的、猛烈的小旋风,但是,它使拉扎辛哈联想起的却是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节疤在刨光的木板上留下的孔眼。为了更好地观看这种少见的空中奇观,拉扎辛哈
离开自己心爱的温室走到了外面。现在,他看清楚了旋风正在空中缓慢地移动,因
为云层中的游涡指明了它的行踪。

    不难想象,这是从天而降的人造龙卷风,它在云层中犁出了一条沟道。就连懂
得天气控制基本原理的拉扎辛哈,也料想不到控制技术竟能达到这样高的准确程度
。但是,他也不无自豪地意识到:四十年前,他曾经为取得这项成就作出过自己的
一份贡献。

  要说服各个超级大国放弃空间轨道堡垒①,并将它们移交给全球气象服务站,那
可不是一件轻易能够办到的事情。但是,假如在这里打一个非常广义的比喻,那就
是最后的一批刀剑终于回炉锻成了犁具。现在,一度威胁过人类生存的激光,把自
己的线束射向了大气层中仔细选中的部位,或者地球上荒漠区域内的指定地点。诚
然,即使同最最微弱的旋风的威力相比,激光的能量也是微不足道的,但是,一块
引起雪崩的石头,或者使链锁反应开始进行的中子,它们所具备的能量相对地又何
尝不是如此的呢?

①  这里所提到的空间轨道堡垒,是指超级大国在空间军备竞赛热潮中,在空间轨
道上所建立的军事设施。——译注

    拉扎辛哈并不通晓专业性很强的技术细节;他只知道有一个规模极大的、起着
控制作用的气象卫星网,以及存储着地球大气层、海洋和陆地表面的全套模型的电
子计算机。当拉扎辛哈看到这般小小的旋风朝着预定的目标向西移动,并且最终消
失在极乐园四周要塞围墙内秀丽的棕榈小丛林后面时,他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一个原
始人——一个怀着神秘的恐惧、注视着先进技术奇迹的原始人。

    随后,他举目仰望那修起了人造天国的地方。就在那里的高空中,他所看不见
的气象学家们正在绕着地球疾驰。

    “太妙了!”他喃喃地说道:“但是,我希望你们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要有正
确无误的了解。”


23.“阿绍卡”空间站

    从三万六千公里的高处向下俯瞰,塔波罗巴尼显然是十分渺小的。就是把整个
岛屿作为靶子也还是太小了点儿,可是,需要命中的却只是网球场大小那么一块地
方。

    当然,摩根也可以选择东非的乞力马扎罗山或者肯尼亚作为目标,并且利用空
间轨道站“金捷”来进行表演。尽管“金捷”的位置恰好是在固定空间轨道的几个
最不稳定点中之一上,因此很难在中非的上空保持平衡,但是,对于历时总共不过
几天的试验来说,这种情况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此外,也可以把引线投到厄瓜
多尔的琴博腊索死火山顶上;美国人甚至建议将“哥仑布”空间站移动一下,使它
的位置正好处在这座山的经度上。可是,到头来摩根还是选中了斯里康达山。

    值得庆幸的是:在电子计算机已得到广泛使用的时代里,就连由世界法庭作出
判决这种极费周折的事情,也用不了几个星期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了。自然,僧侣们
是反对试验的。在这种情况下,摩根不得不再三地向人们证明:由于试验是在庙宇
用地的疆界之外进行的,而且不会造成噪声或者污染,因此,它并不构成违法行为
。而假如试验受到阻挠的话,就会使已经完成的工作半途而废,那项对火星共和国
至关重要的设计方案,也将被长期搁置起来。

    在这些论据面前,摩根感到即使他本人易地而处,也是完全可以被说服的了。
结果,七名法官中有五位表示了赞同。然而,法庭通过的真正原因也许是:它早已
被另外三个涉及火星的复杂案件搞得头昏脑胀了……

    但是,摩根当然懂得他的行动并非只是逻辑推理的产物。他并没有在失败面前
气馁,而是重新提出了挑战。他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和固执的僧侣们宣布:我一定还
会卷土重来的。

    “阿绍卡”空间站掌管着印度支那地区的通讯联系、天气控制和宇宙运输业务
。要是空间站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数以十亿计的生命就要受到威胁。为了保险起见
,“阿绍卡”备有两颗独立作用的卫星——相距一百公里的“勃哈巴”和“萨拉勃
哈依”。要是所有三个空间站都被某种无法预料的灾难所毁灭,那么,西方的“金
捷”和“依姆霍捷泼”,或者东方的“孔夫子”就会前来支援。不能把所有的鸡蛋
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或者说要作“狡兔三窟”的安排——人类凭着经验懂得了这个
道理。

    在远离地球的外层空间这一带,既没有旅游者,也没有过境旅客:地理同步空
间轨道的高空是属于学者和工程师们的。可是,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人访问过这个
肩负着如此迥非寻常的使命、因而装备着独一无二的器材的“阿绍卡”。

    “蛛丝”行动计划中的关键核心部分,现在正悬浮在空间站的一个专用场所里
,它在等待进行起动之前的最后检查。从它的外形上看,谁也无法料到制造它的时
候竟然花费了这么多以人年计的工时,和数以百万计的巨额投资!

    高四米、底径两米的暗灰色圆锥体看上去好像是一整块金属似的;只有利用放
大镜,才能看出构成它表面的是一圈圈绕得结结实实的超级纤维。但是,如果不算
芯部和一些中间的隔板,那么,这个圆锥体就纯粹是由四万公里长的、直径逐渐减
小的细线所绕成的。

    为了制成这么一个简单的圆锥体,重新使用了两种已被人们遗忘的技术手段。
三百年前,铺设在海底的水下电讯设施开始得到使用;当人们设法掌握把数千公里
长的电缆盘卷成圈的技巧时,曾经付出过一笔很大的学费。只是在这以后,才做到
了能够不受狂风暴风的影响,以规定速度均匀地将电缆从一个大陆敷设到另一个大
陆。过了一个世纪之后,出现了第一批有线制导的原始导弹。如今,摩根的“导弹
”飞向目标的速度将比军事博物馆里的这些古董快五十倍,而目标的距离却要远上
好几千倍。然而,它也有有利的条件:几乎整个射程都处在完全的真空之中,而且
目标本身是不活动的。

    指挥“蛛丝”行动计划的女主任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
    “有一点小小的困难,摩根博士。关于向下投放的问题全都搞清楚了,试验和
各项数据的测试都进行得很顺利。在安全方面还没有把握的是另一个问题:用什么
方法往回收线。”

    摩根的眼睛眯缝了起来;关于这个问题,他确实还没有好好想过。看起来似乎
很明显,绕线是不会有多大困难的。只要有一架普通的绞车就行了,当然,它得装
上一些专用的附具。这些附具之所以必要,是为了便于控制这种粗细不一致的细线
。然而,宇宙中的任何事情,都是不能凭着“想当然”去处理的。

    “是这样的,”姑娘首先打破了沉默:“当试验结束的时候,我们把地球上的
线端放开,于是‘阿绍卡’就开始往回收线。问题在于收起的是一条四万公里长的
细线,因此,即使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各种动作也不会一开始就协调的。需要经过
半天的时间,脉冲才能达到细线的另一端。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整个系统才能成为
一个整体动作起来。因此,需要经受住张力的作用……这可是非同寻常的事!……”

    “我的同事们大致计算了一下,”姑娘继续说道:“当最终能把这条线拉动的
时候,它将以每小时数千公里的速度飞向空间站。这可是好几吨的质量呢!”

    “我明白了。有什么办法可想吗?”摩根谦虚地问道。

    “那就得随时注意脉冲的传布情况,拉得稍稍慢一点。在最坏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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