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的功能。现在,检查已经结束,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摩根的下一步行
动。
“空气阀检查完毕。”摩根说道。他放下了头盔上的面罩玻璃,这样一来,他
的声音就带着一点微弱的回声:“驾驶舱内的压力等于零。呼吸正常。”停顿了半
分钟之后,又传来了他的声音:“我正在打开外舱盖……在放松安全带。”
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每个人都感到仿佛是他自己正在走出宇宙密
封舱,也就是说,展现在他面前的是无底深渊。
“我试了一下宇宙服,松紧完全合适;我现在走到了小平台上——请你们不要
激动!左手已经系上了保险带。好了,我看到螺母就在小平台格栅的底下。我正在考
虑怎样才能够着它……我现在跪蹲着……不太方便……够着了!现在让我们来瞧瞧
,它到底是不是听话……”
听众们都紧张得发愣了,后来才一齐松了口气。
“好极了!螺母拧动了,相当轻松!已经拧松了两圈……现在——还有一点点
……拧下来了——下面留神!”
下面发出了一阵阵庆贺的欢呼声和掌声;有人装作害怕的样子缩成了一团,甚
至用双手护住了脑袋。有些人不了解正在落下的螺母至少要过五分钟才会飞到,而
且将落在离山顶十公里以东的地方,因此,还以为那些装作害怕的人不是在开玩笑
呢!
只有沃仑·金斯里一个人没有分享这份共同的欢乐。
“等会儿再高兴吧,”他对马克辛娜·杜瓦尔说道:“事情还没有全完呢!”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过了一分钟……两分钟
“不成!”摩根终于用充满了绝望的声音说道:“我没有办法把保险夹挪开。看
样子是方才几次冲击把它同螺纹焊上了。”
“那您就回来,”金斯里说道:“越快越好!已经给我们送来了新的蓄电池:
一小时内我们可以把它安装好,然后重新把机器开上去。这样一来,我们到达赛苏
依他们那里的时间……大概得过六个小时以后。当然,假如不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
“一点儿也不错。”摩根想道。可是,在没有对经过这番粗暴使用的制动器进
行仔细检查之前,他是决不打算再乘坐“蜘蛛”上去了。其实,他恐怕也根本不会
再次出航了。最后几个小时的过度紧张,已经开始产生后果;由于疲劳,头脑和身
体的活动能力衰退得很快——可眼下又正是需要它们高度集中地发挥最大效能的时
刻啊!
现在,他又坐到了驾驶椅上,不过驾驶舱还仍然没有密封,而且安全带也没有
解下来。要是把这些事情做了的话,那就意味着摩根承认自己失败了。对于摩根来
说,这在任何时候都决非一件轻松的事。
来自“金捷”空间站的激光的和谐光晕,以它无情的射线穿透了一切。研究问
题时的专心致志,也要像这种射线聚焦在“蜘蛛”上那样才行!
必不可少的只不过是某种切削工具 手锯或者钳子,有了其中的一样,就可以
把夹子切断。可是,这里根本没有这一类东西。另“方面,“蜘蛛”的内部电池中
却储存着很多很多能量,总共有好几百万瓦·时。能不能用上这份能量呢?霎时之间
,在摩根的头脑里闪过了用电弧切割夹子的幻想。但是。要从驾驶舱爬到蓄电池那
里是完全不可能的……
当摩根已经准备关上驾驶舱的小门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原来,打开难关
的钥匙一直在他的口袋里装着呢!
47.第二名乘客
仿佛是搬掉了压在肩上的大山,摩根感到自己充满了不可名状的信心。事到如
今,“否极泰来”,一切都将顺利了!
然而,在把全部最微小的细节周详地考虑好之前,他并没有离开原地;而当金
斯里再次建议他赶紧下去的时候——这一次在他的声音里带有某种担忧的成分,他
的回答也不是直截了当的。再也不能让留在地球上的和呆在空间轨道塔里的人们无
谓地失望了。
“我想搞一个小小的试验,”摩根委婉地说道:“请给我几分钟时间。”
他取出了那个超级纤维的小型绞车。正是这件东西,在多年以前使他得以从雅
克卡迦拉山的悬崖突出部上降落到了下面。打那时以后,为了安全起见,对它的结
构作了一处不大的修改——给开头的一米细线涂上了一层保护性塑料,这样一来,
细线就能被看见了,而且即使赤手也可以握住它了。
看着放在他手掌上的小盒,摩根意识到了他对这个独特的“护身符”是何等地
信赖。当然,他并不真的相信这类东西。然而,他却总是找出某种有力的理由把“
卷尺”带在自己身边。比如说吧,在今天的这项操作中,就由于它具备独一无二的
高强度而能使摩根摆脱困境。老实说,他差点儿忘了这件东西还具备其他的一些用
处哩……
他重新从驾驶舱里爬了出来,跪蹲在格栅形的小平台上。那个惹祸的螺栓,就
呆在格栅下面十厘米左右的地方。
经过六七次尝试以后,虽说还不至于让人烦躁,但也确实是相当累人的。在“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鼓舞下,摩根终于把细线的绳圈套到了螺栓体上,位置
刚好是在螺栓卡住的夹子后面。而现在,最最困难的是……
他从“卷尺”里放出了一段线,之所以需要这样做,是为了使裸露的纤维接触
螺栓并套住它;随后将线拉紧,直至感到它切入螺纹槽内为止。摩根还从来没有跟
一厘米粗的淬火钢料打过这种交道,他也不知道完成这项操作需要多长时间。总不
至于太久吧!他开始用自己那把看不见的锯子干了起来。
五分钟以后他出汗了,但还没有搞清楚是否取得了什么进展。他不敢放松紧绷
着的细线,免得它从那同样地也是看不见的隙缝中掉出来,通过这条隙缝——如他
所希望的那样——便可将螺栓切断。
沃仑同他联系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显得焦急,而摩根只是用三言两语要他不
必担心。现在,他要稍稍休息一下,打算喘口气之后再把全部事情解释清楚。这是
他对激动不安的老朋友们应该尽到的责任。
“范,您在那儿做什么呢?”金斯里问道:“空间轨道塔里的那些人找我好几次
了。该怎么对他们说呢?”
“再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在想办法把螺栓锯掉……”
一个沉稳而带有命令口吻的女性声音打断了摩根的话,吓得他差点儿没有丢掉
手里的宝贝“卷尺”。宇宙密封衣使话音变得低沉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多大影响。
尽管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已经是好多个月以前的事了,可它毕竟是太熟悉了。
“摩根博士,”柯拉说道:“请您躺下来休息十分钟。”
“您能不能同意只休息五分钟?”他向柯拉恳求着:“我这会儿忙着呢。”
柯拉没有答复他——有些仪器能够进行极其简单的对话,但这种型号不属于那
一类。
摩根遵守了诺言,在整整五分钟之内他作了均匀的深呼吸。然后,又重新动手
锯起来。他前后交替地拉动着超级纤维,身体则紧靠在远离地球四百公里的高空中
的格栅上。他感觉到了一种相当强的阻力——这意味着坚韧的钢材终于屈服了。可
是,屈服到了什么程度呢?——要确定这一点是不可能的。
“摩根博士,”柯拉说道:“您完全需要躺下来休息半小时。”
摩根小声地骂了一句。
“您错了,小姐!”他反驳道:“我的自我感觉好极了。”
他在说谎,柯拉知道他的胸中已经在隐隐作痛……
“您在那儿跟谁说话?”金斯里问道。
“是这么回事,飞过了——位天使……对不起,我忘记关上麦克风了。我打算
再休息一次。”摩根信口编了一个很不像样的谎话。
“您的进展情况如何?”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缝隙已经很深了。应该是很深的了……”摩根回答得很
没有把握。
要是把柯拉关掉就好了。不过,即使她并没有稳稳地躲在摩根的胸廓与“松紧
服”织物之间,也是决不能这样做的。要知道,使心脏活动的传感器强制沉默下来
并非不能做到,但这样做的后果却是非常严重的——它所产生的副作用简直是危险
的。
“摩根博士,”柯拉说道,这一次显然是生气了:“我严肃地要求您:必须彻
底休息半小时以上。”
这一次摩根没有回嘴。他知道柯拉是正确的,可它不明白现在的问题不仅是他
一个人的生命……此外,他还相信——它如同他所造的那些大桥一样——是有着一
定的安全系数的。它的诊断将永远是把问题看得悲观些,而实际情况则不一定像她
企图使人相信的那么严重。至少,他目前把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上。
胸间的疼痛倒确实没有进一步加剧。他决定对胸痛和柯拉都不去理睬,而继续
缓慢地、坚韧不拔地锯下去。
新的警告并没有接踵而来。当重达四分之一吨的无用累赘从“蜘蛛”身上卸落
的时候,宇宙密封舱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以至于摩根差点儿没有头重脚轻地掉入无
底深渊之中。“卷尺”从他手里飞了出去,而摩根本人则猛地被安全带拉了一下。
这一切都是慢慢地发生的,仿佛是在梦中一般。没有什么恐惧,有的只是无所
畏惧的、对重力作用决不不战而降的决心。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安全带了一一那
东西大概是被抛进了驾驶舱内……
摩根突然意识到他的左手正抓着舱口的外盖。可是,他并没有马上爬进驾驶舱
里——正在掉下去的蓄电池对他产生了催眠作用:那蓄电池像是一个奇怪的天体,
正缓慢地旋转着渐渐退出视界。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问,它从摩根的视野中完全消失
了,这时,他才挣扎着爬回到驾驶舱内跌坐在驾驶椅上。
他坐了很久,静等着柯拉提出新的愤怒抗议:心脏在发狂似地猛跳着。然而它
却沉默了,仿佛是比摩根本人受到的惊吓更厉害。怎么办呢?再也不让它有提出责备
的理由就是了……
他终于镇静了下来,并且同沃仑取得了联系。
“我已经摆脱了蓄电池。”他听到了欢呼的声音:“现在我就要关上舱口继续
前进。请转告赛苏依,让他们在一小时以后准备接我。还请谢谢‘金捷’送来的光
。我现在用不着它了。”
摩根使驾驶舱进入密封状态后,便打开了宇宙服的头盔,美美地喝了一口清凉
的桔子汁。然后开动电机,松开制动器,当“蜘蛛”达到全速时,他无比轻松地仰
靠在驾驶椅上。
只是过了几分钟以后,他才觉察到自己少了点儿什么东西。他明知无望,却仍
然看了看格栅形的小平台。不,那儿没有它。不要紧,他一定想办法给自己弄个新
的“卷尺”,用来代替那个眼下正随着被扔掉的蓄电池一起往下掉的“卷尺”。其
实,对于所取得的成就而言,这算不上是多么昂贵的代价。那么,他又是为什么不
能纵情地享受自己的胜利喜悦呢?
他感到好像失去了一位忠实的老朋友……
48.最后几米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耽搁的时间总共只有三十分钟:凭直觉,摩根从心眼儿
里愿意打赌——宇宙密封舱至少停留了一个小时以上。现在,离空间轨道塔已经不
到二百公里,上面大概在准备热烈地迎接他了……
当他越过了五百公里的标高并继续全速行进时,从地球上传来了对他的祝贺。
“顺便提一下,”金斯里对他说:“据里汗自然保护禁区的看护人报告,有一
架来历不明的飞机坠毁了。我们已通知他不必担心。假如我们能够找到“弹坑”的
话,那我们就一定能奉献给您一件小小的纪念品。”
可是,摩根却一点儿也不想再看到那个该死的蓄电池了,至于……要是他们能
够找到“卷尺”的话,那……——不过,这恐怕是毫无希望的事了……
当距离目标还有五十五公里的时候,出现了第一个不良的征兆。这时,上升速
度本来应该超过每小时二百公里,而现在却只有一百九十八。尽管误差并不大,而
且对到达的时间也不会有明显的影响——但摩根却开始感到有点紧张了。
在距离空间轨道塔三十公里的地方,他明白事情已经到了无能为力的地步。尽
管蓄电池应该有相当充裕的备用功率,可是输出电压却开始下降了。大概,这是剧
烈的冲击和重复启动电机所造成的后果;可能是极板受到了损伤。总之,不论原因
何在,电动机中的电流在慢慢减少,而上升速度也在随之而降低。
当摩根报告过仪表上的读数之后,地球上的人们又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我真担心您说对了,”金斯里说的时候差点儿没有哭出声来:“请您把速度
减到一百。让我们来试试,哪怕是粗略地估计一下蓄电池的储备能量。”
总共只剩下二十五公里了——即使按照这种极低的速度,也只不过是一刻钟的
行程!要是摩根会祷告的话,那他一定会求助于祈祷的。
“根据电流的下降速度判断,蓄电池还够用十到二十分钟。情况恐怕会是很困
难的。”金斯里报告说。
“那就请你们把灯光打开。假如我命中注定到不了空间轨道塔,我也得好好地
把它看上一看。”摩根的心情真是有点难以形容。
无论是“金捷”或者其他的空间轨道站,谁都没有办法把空间轨道塔的底部照
亮。能够用得上的只有斯里康达山的探照灯,它是笔直地指向天顶的。
一秒钟之后,从塔波罗巴尼心脏地区射来的眩目亮光透入了宇宙密封舱。光柱
离开摩根总共只有几米——离得这么近,似乎他不用费劲就能够着它们似的。在探
照灯的照射下,导带本身好像也成了四条光柱,它们紧挨在一起向上射去。摩根的
目光顺着它们向上掠去,他终于看到了……
总共只有二十公里!十分钟以后他本来应该出现在那里,通过这个眼下正在空中
闪闪发光的、小小正方形结构的舱口爬上去,像史前的圣诞老人那样地带着各式礼
物。虽然他狠下了决心要好好地休息一下——执行柯拉的指示,可是事实上根本不
可能做到这一点。他全身的筋肉都变得紧张起来,好像这样一来他就能帮助“蜘蛛
”走完这么一小段微不足道的路程似的。
十公里。电动机的声音变了。摩根立即采取了对策。他来不及同地球商量,便
把速度减到了每小时五十公里。这一下,剩下的路程又得要十分钟才能走完。在绝
望之中,他想了想这种以不等速接近目标的方式可能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危险。就
其实质而言,这是阿溪里①和乌龟问题的翻版——要是每次走完一半路程之后把速
度降低到原来的一半,那么,他最终能否到达空间轨道塔呢?在以前某个时期,他可
以不假思索地回答这类问题,可眼下他太疲劳了……
在相距五公里的地方,已经可以看清楚空间轨道塔结构的一些细部——工作台
和为了应付公众意见而装上的临时性保护网。
可是,随后这一切全都失掉了意义。在距离目标两公里以外的地方,电动机完
全停止不转了。在摩根来得及使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