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是不是?”慕容秋水当然看得出来:“没关系,姜断弦虽然死了,丁宁却还活着,你何不亲身去问问他?”
花景因梦走了。
慕容秋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哈哈大笑。
直待他笑完,韦好客才开口说:“你认为花景因梦真的会去杀丁宁吗?”
“你认为花景因梦真的是个肯为爱情而冒生命危险的女人吗?”
韦好客摇头。
慕容秋水说:“所以我认为她不但会不择手段的去杀丁宁,而且比我们还要急迫。”
韦好客沉吟道:“可是了宁也不是个简单人物,想置他于死地,只怕也不太容易。”
慕容秋水笑笑说:“纵然杀不成他,于我们又有何损?”
“说的也是,”韦好客叹了口气:“只叶借我们好不容易赢来的那两条腿。”
“放心,那两条腿是跑不掉的。”
“哦?”
“如果她杀死丁宁,为了逃避丁府的报复,她不来找我们为她掩护,还能去找谁呢?”
“如果杀不成呢?”
“要找一所避风港,你还能想得出比慕容府更理想的地方吗?”
韦好客想也没想,就说:“没有。”
慕容秋水充满自信:“所以无论如何,她非得乖乖的把她那条腿送回来不可。”
“对,对。”韦好客冷笑着:“到时候咱们再慢慢的把它卸下来。”
“为什么非毁掉它不可?”慕容突然笑得很暧昧:“难道我们就不成留下来慢慢耍玩吗?”
韦好客看了慕容以看了看自己的断腿。
慕容笑着说:“她那条跟尊驾那两条可大不相同,既白哲,又细嫩,迷人极了,毁了实在可惜,暂且养她一一段时期又何妨?”
“好,好,”韦好客嘴上漫应着,目光中却闪现出一抹愤怒的光芒。
“‘所以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等。”
“对,对,”韦好客立刻说:“我那里正好还有两瓶好酒,咱们边喝边等,说不定酒未醉,腿已归。”
慕容秋水得意的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韦好客也陪着笑了,笑得却又阴沉,又森冷。
姜断弦终于醒了过来。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昏迷厂多久,只发现如今正置身在一一间极尽豪华的卧房中,正睡在一张平生所睡过的最舒适的暖床上。
距离床头不远,有三只占雅的香炉正发散着袅袅轻烟二种烟的色泽不同,气味也各异。
香沪后面是三张高背人师椅,椅上坐着三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其中两人衣著华丽,气派非凡,姜断弦一看就认出一个是名动九卿的儒医陈少甫,一个是当今大内的御医司徒大夫。
另外那老人又瘦又小,穿着破旧,萎缩在椅子上,非但仪表不能与前两人相提并论,就连面前那只残破的瓦片香炉,也无法与另两只由紫金和古玉雕塑而成的精品相比。
但这二人却好像对那瘦小老人十分尊敬,一见姜断弦转醒,即刻同时站起,向那瘦小老人恭身行礼说:“还是老先生高明,学生们实在佩服。’
那瘦小老人只是淡淡一笑。
这时忽然有个威武的声音说:“那倒是真的,若不是梅老先生指点,姜先生这条命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只见一个气字轩昂的中年人走进来,他虽然只穿着一件素面长衫,但看上去却比身着盔甲战袍的大将还要威仪几分。
姜断弦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他想也不必想,准知是当朝位居极品的丁大将军驾到。
丁大将军远远朝姜断弦一礼,说:“小犬丁宁,承蒙关爱,仅以为报。若有吩咐,不必拘礼,它日相见,恐已非期。”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表现得极其真挚。
姜断弦忙说:“多谢。”
这时又有一人走上来,说:“在下丁善祥,专门打理少爷中房事务。”
姜断弦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吗?”。
了善祥赔笑说:“不敢,前几天接获我家少爷转书,吩咐我们寻找先生下落,我家主人即刻派出数十名高手,日夜觅寻,直到昨夜才发现先生病倒之处,在下只不过将先生抬上车而已。”
姜断弦又是一声:“多谢。”
丁善祥继续说:“当时先生性命已很危险,我家主人用了最大力量,不但请到当今两大名医,还亲自将武林医隐梅老先生接来,经梅老先生运用各种内外裹功,又得两位名医配合,接近丁宁三两尺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竟直直的弹了回来,直落在花景因梦的脚下。
花景因梦的脸色变了,变得比丁宁略显苍白的脸色还要苍白几分。
她现在终于明白,以她目前的功力,想杀死丁宁,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柳伴伴的日子过得跟过去一样寂寞。
她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做饭,按时打扫,甚至按时提水浇花,然后再按时睡觉。
花景因梦回来了,但她依然寂寞,因为这几天花景因梦几乎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丁宁的身上,几乎连看都没好好的看她一眼。
寂寞得几乎到了日夜不安的地步。
但现在,她突然发觉花景因梦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又在凝视着她,雾一般的眼波中充满了怜爱。
柳伴伴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紧迫,尤其当花景因梦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时,连心脉的跳动也开始有些凌乱起来。
花景因梦微笑着,轻轻在伴伴耳边说:“你还是那样的爱他吗?”
“谁?”柳伴伴的声音有点迷迷糊糊。
花景因梦说:“当然是丁宁。”
柳伴伴没有回答,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在这种时刻她不想回答。
花景因梦又说:“如果你不爱他,你为什么不离开,如果你爱他,你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
“我……我对他并不坏。”
“你还说你对他不坏,”花景因梦好像在责备她:“难道你没注意到他比以前更虚弱了?”
柳伴伴只轻轻的哼了一一声。再也答不出话来,莫非是因为花景因梦的手采进了她的轻衫。
、曼关系,你也不必担心。”花景因梦拥得她更紧:“我想我们总有办法让他活得有精神一点,你说是不是,”
(四)
花景因梦看着身旁几近昏迷的伴伴,她得意的笑了。
在这方面,她对自己一向都很自信,除了丁宁之外,她几乎从未失手过,这一次她当然也不会例外。
她很体贴的擦抹着伴伴脸上的汗珠,轻轻的说:“我想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忽然对丁宁关心起来,”
柳伴伴微微的睁开眼,有点奇怪的望着她。
花景因梦说:“因为我忽然发现了:“个秘密。”
“哦?”
“因为我忽然发现杀死我丈夫的不是丁宁,而是姜断弦。”
“哦。”
“我想这个密秘你早就该知道了,是不是?”
柳伴伴不答。
花景因梦一面开始擦抹伴伴的身子,一面说:“所以这次的决斗,我一定要让丁宁打赢。”
柳伴伴突然坐起来问:“什么决斗?”
“当然是丁宁和姜断弦的决斗。”
“可是……”柳伴伴有些怀疑:“可是姜断弦不是已经死了吗?”
花景因梦叹息着说:“你以为姜断弦那种人就那么容易死吗?”
”
柳伴伴愣住了,愣了半晌,才说:“难道上次你交给我的那些毒药还不够?”
花景因梦苦笑着说:“你错了,那些并不是毒药,只是一种催眠药粉而已。“哦!”
“那时我叫你那么做,只不过想骗骗丁宁,现在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实情,告诉你们姜断弦活得很好。而且经过几天的安睡,体力也旺盛的多了。”
“哦。”柳伴伴好像吓呆了,好像了宁已经败在姜断弦的刀下。
花景因梦叹了口气,又说:“可是丁宁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脸色越来越苍白,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那该怎么办?”柳伴伴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花景因梦说:“想办法劝他休息,唯有叫他好好的睡两天,才能回复体力。”
“可是……可是……”
“可是你劝他,他也不会听,是不是?”
柳伴伴点点头。
“没关系,我们可以用药。”
“可是……可是……”
“可是那次的药你已用完。是不是?”
柳伴伴又点点头。
“没关系,”花景因梦笑得又甜美,又体贴:“好在我这里还有一点,虽只一点,也是够他睡两天了。”
说完,她含笑躺了下去,把那副完美元暇的酮体尽量伸展,挺得笔直,手臂也笔直的伸进床头的一个暗柜里。
柳伴伴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她,好像还以为花景因梦在向她示威。
就在这时,忽听花景因梦一声惨叫,几乎在同一时间,柳伴伴赤裸裸的身子已经飞了出去,只见她在空中美妙的一个翻转,人已轻轻飘落在远远的屋角。
花景因梦忽然发现她一向引以为做的酥胸之间多了个东西,一只雪亮的剑尖。
她尽力把头抬起,满脸狐疑的望望胸前的剑尖,又望望柳伴伴,一副死也不敢相信的表情。
在自己的屋子里,在自己一向舒适柔软的床上,怎么会被人装上这种机关?
这时的柳伴伴再也不是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一步一步走上来,冷笑着说:“不相信是不是?”
花景因梦依然满脸狐疑的看着她。
柳伴伴冷冷的说:“其实你一回来,我就已知道你的目地,你想杀丁宁,却没有胆量,因为你怕死。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我,只可惜你选错了对象。“
她愈说愈气愤,愈说声音也愈大:“现在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也让你死的明白,只要我柳伴伴活一天,谁也别想杀丁宁,谁想杀丁宁,谁就得死。”
这时花景因梦的血液已渐凝固,纵使声音再大,她也听不到了。
唯一能听到的,恐怕只有丁宁。
丁宁依旧坐在屋檐下,依旧动也不动。
但他的脸上却多了两行眼泪。
是为了花景因梦的死而悲伤,抑或只为了柳伴伴的痴情而感动?第二章 尾声
一阵刺眼的光芒照射下,慕容秋水猛然转醒。
他一向不喜欢强光,他不但不喜欢阳光,就连太强的灯光,他也极其厌恶。
而现在,这道光芒几乎比阳光还要强烈。
他勉强的睁开眼,只见眼前正有一张丑陋、惊愕的脸瞪视着他。
他极其自然的一掌推了出去,只听当的一声,手掌一阵刺痛。
这时他才发现那是一面铜镜。也不知是什么人将一面镜子悬挂在他的面前,那道刺眼的光芒,正是从镜中反射出来的。
镜子里的人是谁?
他惊慌的摸摸自己的脸,他的冷汗流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尽量用他昏沉沉的头脑思索着睡前的事。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昨晚我是跟韦好客在一起喝酒。”
“你错了。”旁边有个声音说:“你是跟我喝过酒,但那已是十几天以前的事了。”
“什么?”他大吃一惊,翻身就想坐起,但觉下半身一阵剧烈疼痛,他呆住了,突然大叫:“我的腿,我的腿呢?”
“你的腿不是输给花景因梦了吗?”
“放屁!输的明明是她,你怎么说是我?”
“你又错了。”韦好客冷笑着说:“输的是你,因为花景因梦已经暗示了丁宁在什么地方。”
慕容秋水愣住了。
韦好客唇然叹了口气,说:“你一定认为我在害你,对不对?”
慕容秋水声音比哭的还要难听:“难道你这不算是害我吗?”
韦好客又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只不过是帮你全信罢了。我想你总该记得上次我锯腿的时候,你不是曾经对我说人生在世,首重信诺,只要言而有信,腿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秋水的确说过。
“所以……”韦好客苦笑着:“我这样做,只是为了维护你的信用,你又怎能怪我呢?”
“好吧!”慕容秋水狠下心,大声说:“就算这样做是为了全信,那么我的脸呢?”
“那也是因为我要替你保全形象,”韦好客说:“试想慕容公子潇洒风流,江湖上谁人不知,如今以你的体质,已不适于再抛头露面,在外奔波,免得破坏了你过去所树立起来的大好形象。”
“所以你不但锯掉我的双腿,连我的容貌也刻意的改造过了。”
“不错。”韦好客好像很得意:“你也应该知道,锯腿简单,改变容貌却是件很麻烦的事,几乎足足费了我五天工夫,才改到这种地步。”
慕容秋水再也忍不注了,大叫一声:“来人哪!”
韦好客立刻答道:“小的在,公子有何吩咐?”
除了韦好客这声细声细语的回答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过去一呼百诺的场面,竟完全不见了。
慕容秋水眼睛朝四周一转,大吃一惊说:“这是什么地方?”
韦好客说:“当然是我的雅座。”
慕容秋水厉声说:“什么?你竟敢将我带到这种地方来?”
韦好客不慌不忙说:“你上次不是曾对姜断弦说过,大象死的时候,一定会找一个隐秘的埋骨之所,因为它不愿象牙被人得到,你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所以我才辛辛苦苦把你抬了来,难道我又做错了吗?”
慕容秋水再也不说什么,拼命向韦好客扑了过去。
但他却不知此刻自己功力全失,只扑出不远,大半截身体便已栽在地上。
韦好客又是一阵叹息,好像觉得苦痛极了。
试想天下还有什么事比拼命帮助朋友,而朋友却一点也不领情来得更加痛苦呢?
四月十五。
姜断弦久盼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天一早,他便轻轻松松的出了门。比平常的日子还来得轻松。
这绝不是他对风眼之战有必胜的把握,事实却恰好相反。
如果有人间他这一生谁是最令他头痛的对手,那个人绝对不是丁宁,而是风眼。
因为了宁的刀法虽高,但最低限他总还知道这个丁宁使的是刀,而风眼使用的是什么兵器他都不知道。
他之所以觉得轻松,只因为他早已将身后之事交待清楚。
他一向很服风眼,除了风闻风眼武功极高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这个人重言诺,讲义气,只要他答应过的事,杀了他的脑袋他也不会更改。
一如姜断弦所料,当他到达时,风眼早已等在那里,早就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稳的等在那里。
姜断弦首先注意的是他的兵器。只见一把短剑正插在风眼座椅左手的泥土地上,看上去显得更短。
“原来你使剑。”姜断弦语气中不免有点失望。
风眼冷笑说:“我的左手只会使剑。”
姜断弦这才发现风眼的右手吊在脖子上,显然是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这是怎么回事?”姜断弦问。
风眼只冷冷的看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姜断弦忍不住追问:“以你的身手,还有什么人能击败你,”
“偶而总会有一两个人,”风眼冷冷回答:“就算被公认为当世第一的高手,偶而也会被一两个人击败的,”
他停了停,又说:“我不在乎。”
姜断弦说:“是。”
风眼又说:“不管是谁击败我的,我对这个人都绝对没有一点怀恨之心,如果他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愿意随时为他打开我的大门。“
姜断弦虽然没说什么,目光中却不免流露出几分敬意。
风眼终于叹了口气,说:“今天如果我要找你比武,我就变成了一个虚假的伪君子,因为如果我故作神勇,非找你比试不可,你一定会拂袖而去,天下人都知道你的脾气,我又何必如此狡情做作,来搏取世人的佩服呢?”
姜断弦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佯,可是我很佩服你。”
风眼笑了笑,说:“现在我虽然没有办法与你比刀,但是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可以比。”
“哦,你要比什么?”
风眼说:“江湖男儿,飘泊了一生,除了刀剑之外,大概只有一样可以比的了。”
姜断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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