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步行，可不是我。”洛青嘿嘿笑着说。
临近海岸，路上行车稀少。
洛神收起了车翼，把翼车停在每栋大楼都有的抽屉结构车库中。有些类似宇眠舱和宇眠箱的关系，不但省空间，最重要有保护和维护作用。
地面的道路比空中更加明亮，地面像宝石一样光滑，通体发光。抬头往上看，翼车由大而小，上面的翼车就像是小鸟一样游曳在空中。
最后一栋大楼和海岸的距离，从上面看起来咫尺，从下面走起来可就天涯了，幸好这时代的人性化设计让洛青想要骂娘的话咽了下去。
人行道的类宝石路面由一米见方的方块构成，洛神伸手在护栏上按了一下，显现出一个长方形控制荧屏，洛神飞速操作定位，方块上开出两个小口，弹出两个银色金属带，把她双脚锁住，方块上下剥离开来，升起约莫十厘米厚的一层，载着她往前行去。
速度恰到好处，渐次递增。
洛青的新鲜劲过去，有些懒洋洋的，在略微倾斜的水中浮沉，和洛神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解了许多有关地球的常识。
来到城市边缘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海边守卫森严，在护罩内的数百米扯了六道防线。
个人悬浮器也到了道路尽头，洛神走了下来。
悬浮器在不载人的时候侧立起来，在行人中见缝插针，速度奇快，眨眼间就消失在来路。
前面是白得晃眼的沙滩，透过护罩，眼前一片湛蓝，大海中一道白雾柱在缓缓旋转，现在已经从柱状体变成了巨大的漏斗形，宏伟壮观，比龙卷风还具备视觉震撼。
洛神发了会呆，隐隐觉得和洛青有关，却又难以置信这种大自然都没出现过的诡异场面，真是一个人引出来的。她也没有多问，往边防走去，因为身份高贵，经过身份确认之后，就被看起来轻装上阵的士兵放行。
洛青近距离思感扫描得知，联邦政府的人员、尤其是战士，身上的衣服都是有丝分裂电路、电子干细胞制造出来，功能强大又不失敏捷，从某一方面来说，等若智能的一种。这种衣服的电力需求，仅靠一个人的生物电都能供应，在地面近距离战斗，是最佳武装了，要知道人体产生的生物电，是大于一百二十伏特的。
饶是洛青见识过许多奇异科技，还是为人类创造力的精微而自豪。如果只是一副动力钢铁盔甲，反倒不会让他惊讶了。
城市护罩的本身并不阻碍宏观物质进出，磁能都市上空这个被人们称为“苍穹”的护罩，和飞船的护罩不尽相同，更多起到过滤有害能量射线的作用。
洛神踩着沙滩穿过足有一公里厚的护罩，来到海岸，海风拂面，吹起她的秀发和风衣，空气中有城市里绝对没有的新鲜感，但毫无疑问，对人体是有害的。
洛神按动衣服上随着脑内晶片控制而出现的荧屏，一层透明面罩罩住了脸庞。同时想把鱼缸也保护起来。
“停停停，这空气多好啊，营养丰富，人类真是浪费，难怪进化全都作用到外观上了，要勇于面对大自然啊。”洛青大呼小叫，讽刺味十足。
“胡说八道。”洛神哼了哼，小嘴一撅，抬脚往前走去。
海边有来往船只，专门载人去海市蜃楼买卖磁能都市中注定会晚一步出现的新奇产品，见到大楼荧幕偶有出现的洛神，都卖力的招呼，一口咬定在这大雾天气，只有自己才能保证安全到达海市蜃楼。
洛青从他们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欲望，可说话却冠冕堂皇斯文有礼，不禁暗叹，真是虚伪。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滋滋”声，洛神抱着鱼缸转身，洛青就看到一辆同为海神标志，却悬在空中的淡蓝色翼车刚飞出护罩，四道更加粗大清晰的紫蓝色光雾在翼车下喷薄，导致翼车下的空气出现了波纹状扭曲。翼车车牌的“东。警1”后面，是与一般翼车编号不同的车主名字——尤格思·梅恩。
刚才还热闹哄哄的海边，一下子就寂静下来，只有翼车平衡喷雾不停响起的滋滋声。
这一会儿的时间，护罩中不停飞出十米长的轻型战斗机，往海上呼啸而去，紧接着大一倍的重型战斗机也结队而来，粗略估计足有两百来架。
洛青一阵头大，因为以往恢复能量都是在渺无生物的星体或虚空中进行，所以根本就没考虑到体内能量越多吸收就愈发鲸吞所引发的自然变化。在拥有大气层的地球，这种大范围吸收就汇聚成为肉眼可查的雾柱，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循着能量流动的轨迹轻易找到他的本体。
这时候他就庆幸当初留下预防万一的方案是多么明智了。
上空象征着磁能都市东城警署指挥官座驾的翼车，并没有多做停留，往雾柱方向飞去。车上散播出巨大的声音，“所有联邦公民注意，今日停止船只航海……”
声音随着翼车远去。
洛神瞪了小鱼一眼，道：“去不了海市蜃楼了，你有什么办法？”
“我本来就没打算去海市蜃楼，现在情况开始危急了，你必须尽快找到能潜到海底的工具，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个简单，我身上这身衣服就能办到，但开始之前，我必须要先弄明白一点，如果我帮助你，是不是叛国的重罪？”
“当然不算，你这好看的小脑袋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这大雾和你有关吧？如果我帮了你，以你这么大的能耐，如果对联邦做了什么事，我不是成千古罪人？是，我的研究是很重要，可你要认为这能作为一切的交换条件，你就错了！”
“洛小妞，情绪别这么大，我好歹算得上是人类的救命恩人，怎么会对人类下手？”
“救命恩人？你又在胡说什么！”
“作为生命研究院一级院士，你应该知道五年前的救赎行动吧？”洛青声音严肃了点，这在洛神看来颇为难得。
“你怎会知道？”洛神吃惊不已，救赎行动虽然大张旗鼓，但了解其中内幕甚至名字的人，无一不是对联邦极为忠诚之人，这个被困于海底的家伙，从何得知？
“那你肯定知道卡瓦斯·亨利少将了？”
“联邦不知道亨利少将的人恐怕还没有，咦，你怎么知道亨利少将的？”
“如果我告诉你，只要救赎号归来，就能让全体联邦人对我尊敬，你信不信？”
洛神扑哧一笑，对鱼缸里怎么也摆不出昂首挺胸姿态的小鱼说了一个字：“吹！”
“我给你看点东西。”
不管洛神愿不愿意，两人的脑波忽然不借助任何仪器的连接起来，一大股信息涌入她脑海之中。
然后她呆立了一会儿，毫不犹豫启动智能制服，箭矢一般投入海水之中。
第六集 黄雀在后
洛神的披风随意丢在海边，入水之后，制服的微型护罩发生器产生一个椭圆形的透明护罩，随着她优美的身形往深处潜去。
七彩小鱼游曳在她身边，笑道：“洛小姐，现在知道我的英勇神武了吧？来吧，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洛神甚至还在震撼中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闻言居然“嗯”了一声，本来只是随口回应洛青的话而已，说过之后，猛然惊醒，顿时生出久违已久的娇羞情绪。
洛青把两年前与救赎号的接触前后，直接开放在洛神脑中让她读取，让她用远比任何话语和画面更快的速度了解了当初的情况，而这种直接脑波交流的方式，几乎是做不得假的。因为这种交流是双向性的，如果洛青作假，洛神能本能察觉出来。
这种玄之又玄却又科学的方式，在联邦是用记忆扫描器实现的。
洛神得知一切之后，对于洛青的来历固然恍然大悟，信任有加，心中却对他和救赎号第一次接触之前的事迹更加好奇起来，只可惜脑波联系很快断开，那注定说来话长的故事，显然不是详细盘问的时候。
洛神越潜越深，强大的压力让护罩产生荡漾开来的波纹，借此来消除部分强压，在身子左侧的远处，连接海面雾柱的海水，形成了一股回旋的激流，直通深不见底的深渊。
“进入激流。”洛青叫道。
“制服让我潜到海底已经是极限，进入激流？那不是自找死路？”洛神反对道，但随即醒悟，“这道你弄出来的激流内部，难道也有类似风眼的存在？”
“虽然和风眼不太一样，但也差不多了，到下面的时候，旋转会消失，变成平行流体，所以不会有任何危险。嘿，准备和我亲密接触吧！”洛青嘿嘿坏笑起来。
洛神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借着衣服的微型推动器往激流射去。
激流飞速流转，虽说产生了巨大的吸力，但对于洛神来说，更大的障碍应该是排斥力，本以为小小的推进器不足以让她进入，哪知道接近之后，一阵头晕目眩，再定神的时候，已经在漩涡中心了，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拉着她旋转，跟飞速转动的钻头一样往下面坠去。
洛青哈哈大笑了几声，才用思感控制融入周围海水的能量流动，阻止了洛神的身体转动，让险些呕吐的洛神连白眼的心思都提不起来，只想把小鱼给炖吃了。
小鱼在大海的时候，还受到深海压力的影响，到了这里面如鱼得水，箭矢一样始终在洛神前面。
在洛神入海的时候，驾驶着翼车的尤格思·梅恩来到雾柱之外，整个雾柱其实是由平时视而不见的空气夹杂了其他物质元素混合而成，因为凝聚，让空气中的物质变成了非常直观的雾柱。雾柱引发的强风吹得轻型战斗机无法接近，这种本属于大自然力量的现象，本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惜雾柱出现的地方实在太巧，和一年前落入海中的外来飞船同一位置，这对一年来一直对飞船和这片海域进行监控的联邦来说，喜出望外的同时，又有些恐惧。
这时候数十个轨迹卫星都对这片海域进行各种扫描和画面捕捉，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比刚开始的时候更让人吃惊的是，雾柱本身并非水汽形成，而是充斥了各种不同微子元素，雾柱外边看上去白茫茫一片，可内部却是流光溢彩，远程拍摄的照片显示，雾柱之内的阳光，甚至都比其他地方明亮了数十倍，其他氢、氦、氧、镁、氮、硅、碳、铁等物质更是丰富到了吸一口都致命的程度。
这个巨大的漏斗形雾柱，把方圆上万公里的空气微元素都吸纳了过来。负责这个项目的专家目瞪口呆的发现，以往视为致命的空气，变得比被护罩隔离开来的磁能都市还要纯净。纯净到了更加致命的地步！
“轰！”一艘依赖空气飞行的轻型战斗机忽然失去了控制，一头栽入海中。
反应迅速的其他战斗机连忙摇摇晃晃折返，似乎随时有跌落的危险。
尤格思·梅恩指挥官刚跟负责这个项目的杰拉尔德·摩根上校通讯结束，翼车忽然一震，往下跌去。
尤格思吃了一惊，这种未来科技企业专门为政府高层设计的海神翼车，分为储能型和普通型，他这辆翼车正是属于不受能量道路限制的储能型，按理说，刚储满能量的翼车，足以维持一个星期才对，这时候能量却直线下降，因为失去空气的浮力，翼车主动加大了能量释放，以更高的喷射速度和更大的能量在跌落之前再次升起。
“快离开那里，雾柱周围的空间已成接近真空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忽然在广阔的海上响起。
一艘十米长的变形坦克俯射过来，太空军部尉官以上才能驾驶的宇宙飞行器，自然不受伪真空影响。
“摩根上校。”尤格思闻言一喜，在这种明显超出警署武力能应付的事件中，军部的到来，无疑让他们会减少很多伤亡。
战斗机全部往外撤退，尤格思也滑行出了伪真空范围，在稀薄的空气中颠簸不已。所幸空气和真空在不断中和，但照此下去，天知道会不会整个地球都变成了真空的！
杰拉尔德·摩根上校到来，一共带了二十艘同样的变形坦克，还有十艘小了一倍战力却更加出类拔萃的宇宙战车，这股力量，进行星球上的登陆大战，几乎能摧枯拉朽了。
一年前掠夺号坠落，杰拉尔德是观测站当值的负责人，也是第一个发现掠夺号并非救赎号编制的人，在掠夺号还没落入海中的时候，若非主席顾虑它和救赎号有一定的联系，终止了攻击命令，他险些让轨道武器直接将其轰杀于空中。
自那以后，有关掠夺号的事情，都交由杰拉尔德负责。当然，他需要每件事都向上级报告。
雾柱还未形成之前，杰拉尔德就接到霍克元帅的指令，往这里赶过来。很显然，联邦高层提早就知道了这个情况，可见一年前的飞船坠落事件，在看似风平浪静的底下，实则暗流汹涌，包括主席在内的高层官员都在密切关注。这对有幸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员来说，是一次除了战争之外，能捞到最大功劳的美差了。
“将军，这里的情况您都清楚了，情况已经非常危急，我请求对雾柱发动攻击，击散它！”杰拉尔德驾驶变形坦克围绕雾柱转了一圈，迅速判断出可以靠强力攻击，让雾柱断开，像对付龙卷风一样，让它不能成型而自动消散。
“放手干吧，上校。”太空军部总司令所罗门·霍克元帅，此时与十余位联邦大臣正在主席眼皮底下分析这件事，接到报告后，见主席轻微点了点下颌，就大手一挥，批准了行动。
杰拉尔德关闭通讯，与另外二十艘变形坦克会合，围绕着雾柱开始发动激光轰击。
霎时间道道激光激射出去，在雾柱拦腰位置围成了一圈，把雾柱拦腰截断，形成了一个断层。
但下个瞬间，激光在穿入雾柱之后、穿出雾柱之前，忽然崩碎分解，再也无法聚集，然后迅速顺着雾柱的中心往下冲去。
雾柱一分即合，不但毫无损伤，还吸收了一波攻击的能量。
这时候，位于磁能都市中心的联邦大厦中，十几个联邦各部门领袖都看着巨大荧屏上显示的战况。
批准攻击的所罗门元帅在桌面上的全息通讯仪按了一下，接通了和杰拉尔德的通讯，皱眉道：“怎么回事？”
“元帅，雾柱的根基在海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收空气中的能量……不……连太阳能也在吸收，还有我们攻击的能量，都被吸走了！”杰拉尔德说，这种现象他可从未遇到过。
“难道是地核裂口？”星际大臣克里斯托弗·范说。
“应该不是，我坚持我的意见，一年前那艘飞船坠落，在船上却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这不合常理。”生命研究院院长巴奈特·约翰逊说。
“可是生命体怎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并非没有，联邦不是还有个圣联吗？”
“圣联也只是传说中的组织而已，我们这些人都没见过，谁相信？”
众人议论纷纷，说到圣联，大家都望向坐在主席位置的女子，她始终没有出声，但如果真有圣联，她恐怕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但他们也知道，主席绝对不会说出圣联的任何信息。
因为在传说中，圣联本就是几乎凌驾于联邦政府之上的特殊组织，要不是在元战役中有他们出现的传说，这两个字几乎要淹没在历史尘埃中了。
“潜下去，找到它！”所罗门对杰拉尔德下了命令。
“是，元帅！”
……
洛神从来都不知道，万米深海在亲自来潜的时候，是个如此痛苦的概念。无穷无尽的黑暗包裹了她，幸好前方那始终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小鱼，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激流内，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她感觉不到任何重力，也没有感觉到水的冲力，更感觉不到时间。
直到七彩小鱼的前面出现了一点亮光，她奇怪海底有光的同时，也知道目的地终于到了。
周围的激流旋转速度慢了下来。
一股混合的彩光忽然从身后急速射来，洛神刚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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