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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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皇华-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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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激动地猛挥手臂,“此事千真万确,被多位村民目睹。那时咱们不知竟是公主殿下大驾光临……”
    武令媺目瞪口呆,她原想着抬抬颜无悔的名声,好间接讨好那位神医圣手。却没料到这少年反倒用力帮她扬名,还说得这般热血沸腾,让乡亲们瞧着她的目光一变再变再再变。咳,她都有点吃不消了!L

☆、第三十八章 情花之论

武令媺微咳数声,真心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比起颜无悔对她的由衷赞美,她方才替他扬名的诚意就相当不够了,用意也不够纯粹。她不免老脸微红。
    瞟见公主殿下玉面生辉,她眼里也有许多羞郝不安,颜无悔对公主的印象不禁增加了点儿。他只知她善良勇敢、明朗飒爽、平易近人,与别的皇室贵女大不一样。此时又瞧着她羞涩腼腆的另一面和平常人家的女孩子竟然并无二致,他这颗心越发跳得急促激烈。
    这少年古道热肠,头脑也清醒并不胡乱居功自傲,品性实在不错。武令媺前世工作性质和她本身的性格,注定她喜欢交朋友。本来就有求于人,她便起了交友之念,现在越发觉得自己不能放过颜无悔这个人品过硬的未来神医。
    “孤身为食邑之主,做得还很不够!实在有愧于食邑百姓的奉养!”武令媺扫去不自在,含笑说道,“天气寒冷,又已是黄昏,还请各位父老尽早回家,免得家中亲人惦念。”
    数位拎篮子提包袱的乡民高举手中之物,大声央求武令媺收下他们的心意。武令媺不免为难,如果不收这些礼物,未免寒了乡民的感激之心,令他们失望;若是收下,恐怕专门腾出一辆马车来装也不够,数量太多,只怕引人议论。
    颜无悔见公主殿下踌躇,秀眉微皱的样子说不出的动人。他抿抿唇,目光瞬闪间便有了主意,轻声道:“殿下何不只取一二,权当留念?”
    这孩子脑筋挺灵光嘛,武令媺其实也想到了这法子。她笑眯眯地瞧了颜无悔两眼。点头道:“主意不错。”又向众乡亲说,“父老们不久之前还遭了灾,家中定不宽裕,这些东西想必很是费了银钱。但孤也不想拂了大家的心意,令乡亲们伤心。孤只从每位父老的心意中选取两样东西,一样孤与寿王兄分享,另一样孤回宫进献给父皇。也让父皇知道大家的忠君爱国之心!”
    众百姓立刻激动起来。咱们家这粗陋乡下土物居然还有呈献于皇帝陛下面前的机会?这可真是祖宗八辈子积德才能修来的大福气啊!
    武令媺吩咐金生水带领内卫去取土特产,在百姓们感激涕零、山呼海啸般的“千岁”之声中,顺利结束此次做秀。嘱咐寿王两句话。她重回凤辇。开道锣声起,队伍再度开拔。百姓们都很自觉地跪在道边,抹着泪花送行。
    颜家主仆三人被武令媺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凤辇之内,她下令。要以客礼厚待他们。宫人将三人领到凤辇第二进的客厅之中,上茶上点心招待。
    天家气派。果真不同凡响。颜无悔有点坐立不安,很怕自己赶路蹭脏的衣裳会玷污了这堂皇华美的客厅。颜大酋气势沉稳,站在颜无悔身边一动不动。而没心没肺的双双小丫头只顾着偷偷品尝方才宫女端来的点心,半点也没发现自家少爷一时皱眉一时又傻笑。
    听见环珮叮当声响。颜无悔赶紧站起身。从花鸟画活动门外鱼贯而入不少宫女内监,在客厅靠窗的圆桌上摆放许多点心果品,再放上一壶暖在精致小瓷炭盆之上的茶水。
    一名宫女冲颜无悔蹲身行福礼。声音悦耳柔润:“颜公子,殿下正在更衣。还请公子稍候。”
    颜无悔慌忙避让,不敢受宫女的大礼,微笑说道:“劳烦女官大人向公主殿下通禀,无悔静心恭候殿下。”
    宫女抿嘴轻笑,看了看颜大酋和颜双双,微垂粉项,轻声道:“公主有些话想单独与公子说,不知可否请贵仆……”
    “颜大叔,你和双双跟这位女官大人出去吧。”颜无悔毫不犹豫做出决定,万般心虚地不敢去看颜大叔的眼睛。
    颜大酋略一踌躇,却知道没有拒绝的可能。他忧心忡忡,想叮嘱小少爷几句话,却又在宫人们的注视中无法张嘴。颜双双嘻嘻直笑,倒是欢欢喜喜地跟着父亲离开。宫人们向颜无悔默然行礼,依序退下。
    这间素雅中不失雍容的客厅里便只有颜无悔一个人了。他用力抻了抻皱巴巴的棉袍下襟,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去些泥沫子,再用手指梳了梳头发。
    做好这些,他站到圆桌旁,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缓缓将有些烫的清茶啜饮了半杯,他才重新落座,默念清心功诀。若是师父在,定要说他孟浪浮躁冲动了。可他不后悔。
    门悄然打开。颜无悔已能平静直视来人。却见一个杏核眼睁得溜圆的女孩子探进头来,好奇地打量他。他便也任这女孩子去瞧,神色丝毫不变。
    伴读小妞挡住了武令媺的道儿,她在安咏卿腰上扭了两把,催促道:“好啦,看够了没有?让开路,我有正事要办。”
    听得这是公主殿下的声音,颜无悔徐徐起身,垂手低头敛目静候。安咏卿笑了两声,乖乖让开路。武令媺进了客厅,并没有把门关上,外面侍候的宫人站了一堆。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颜无悔弯腰行礼。
    “朋友之间不用拘束。”武令媺也不问问人家的意见,自作主张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做了定论。
    公主殿下竟然视己为友?颜无悔心中感动,沉默着又是一礼,这才直起腰来,慢慢掀起眼帘看过去。
    武令媺头上除了用来遮住眉间红痣的抹额以外,没有别的饰物,就连耳坠子都被她摘下。那身杏黄公主命服也换成再家常不过的锦袄,除了料子华贵些以外,别无特殊之处。
    这样的公主殿下越发让颜无悔觉得可亲可近,他犹豫着,最后还是在武令媺的示意中与她一起坐在了圆桌旁。这样不好,这样很不好,他如是告诉自己,手却控制不住提起茶壶,极自然地给她和自己斟了茶。
    这孩子不错。武令媺笑眯眯地瞧了瞧颜无悔,抓起一只上贡的水晶冻梨递给他。他也坦然自若地就着她的手取了梨,放在嘴边慢慢地啃。
    “说说吧,关于情花,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武令媺悠闲地品着茶,打开了话匣子。对于并不算很熟悉,但又不能说完全不熟的工作目标,她会从对方应该会感兴趣的话题开始聊,再找机会切入正题。
    颜无悔立刻放下冻梨,面容一肃,认真道:“草民回想所学,总也记不起世间有‘情花’这类花木。不知殿下所说的‘情花’是否就是《毒草概论》之中提及的‘沁华草’?”
    “情花颜色绚丽,艳比玫瑰、山茶,其果实却朴实甚至丑陋。果实的味道,或者酸涩腥臭,或者辛辣刺鼻,或者苦比黄连,也有甜美甚至无味的。”武令媺绞尽脑汁回忆金大侠对情花的描述,只能说个大概,她也不知道有没有错漏。
    “是花瓣或者果实有毒?”颜无悔见武令媺说得详细,愈发兴趣大起,“沁华草虽然名为草,其实是花,其花瓣可食,果实却有剧毒。”
    “情花的花瓣和果实都可食用,自是无毒。只是情花枝上有刺,刺中含毒,称为情花毒。”武令媺感喟道,“情花毒是世间第一奇毒哪。”
    颜无悔求知欲大起,将那点少年的烦心事儿抛去天边,还在不自不觉间搬动圆凳往武令媺身边蹭了蹭:“殿下为何如此说?可是中此毒者立时会毙命,毫无可救之机?”
    “如果没有解药,中情花之毒的人终生不能产生男女之情,否则绝对会让人后悔出生在这世上。这种毒不让你死,让你生不如死,却又恐怕舍不得就此而死。”武令媺前世最爱金大大的著作,家里收藏了一整套。此时说来,不免引动她的怀念情肠,言语间更显娓娓动听。
    男女之情这四个字让颜无悔有短暂的不自在,再过两年他就及冠,可以娶亲成家了。不过公主殿下落落大方,他的不自在也很快被驱散。
    人生在世,便是佛子道君,情障来袭时,恐怕也有本心不守陷入男女欢爱的时候。何况是如他这般的凡夫俗子?这种奇毒,颜无悔从前闻所未闻。此时听来,在感叹情花之毒奇特诡妙的同时,他不知为何蓦然心生凄凉悲怆之意。
    默然数息,他才低声道:“幸好有解药。敢问殿下,何种奇物可解情花之毒?”
    “有一种奇药,名为绝情丹,可解情花之毒。”武令媺万般赞叹金老先生的奇思妙想。绝了情断了爱,从此不再动情,自然就不会为情花毒所害。
    颜无悔眼中微光闪烁,不住口反复地念叨:“绝情丹,绝情丹!绝情之后,自然不会再动情,便能解毒。不说丹药配方如何奇妙,光这药名就当真高绝!若是家师知晓,定然也会好奇情花究竟是何种模样。”
    武令媺淡淡而笑,又道:“如果没有绝情丹,可以去找断肠草。痛断肝肠之后,也许能将情毒驱出体外。只不过,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且谁知情深情浅?有些人即便连魂魄也疼得飞出了体外,情毒依然深埋心间。”
    杨过的情花毒倒是用断肠草解了,可他固执守望小龙女十六年无怨无悔,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中毒?武令媺原先看书到这里,总是会想,爱情本来就是一剂毒药,根本无药可解。L

☆、第三十九章 无悔与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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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位面如颜无悔这样十几岁的半大少年,但凡不是武宗厚般的武痴奇葩,对男女之事大多都早有了解。武令媺并不是不知道和颜无悔的言谈里涉及男女之情有点不妥当。
    不过她心中坦荡,只有探讨“学术”以拉近关系的纯洁念头,神色间便没有半点忸怩。颜无悔一开始的羞涩,她不是没察觉,于是在心里偷笑不停。不动声色地调戏可爱小少年,她这恶趣味可是贯穿了前世与今生。
    随着对情花和情花毒的了解更多,颜无悔彻底将不自在挥去脑后,神态之间更见平静镇定。他家师父时常感叹,人生何其短暂,大千世界却广阔无垠。能多知道些从前不知的事物,实乃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绝情丹,断肠草!若不动男女之情,想必这情花之毒便害不了人。这种毒虽不能让人直接就死,歹毒阴损之处却远超寻常剧毒。家师耗费大半生心血研制出的圣手银针恐怕拿它没有办法。”颜无悔充满渴望地凝视武令媺,语气里带了几分央求,“还请公主殿下赐教,不知这情花产自何处?”
    “我也不知它生长在什么地方,只是偶然从一本不知来历的古藉里瞧见了它,觉得这种花颇有可堪琢磨之处才记住了。”武令媺适时问道,“颜公子,你可是想寻到此花去送给你师父?”
    颜无悔点头说:“不瞒殿下,家师既是名医。也是毒术大家。他老人家视名利富贵如浮云,就只偏好新奇药草毒物。他常常说,天下药物,既有毒,也无毒;既能救人,也能杀人。情花之毒如此奇妙,家师必定见猎心喜。”
    “上次你说圣手银针可求你师父任何时候无条件出诊一次。不知可否代为联系你师父。请他到太宁城来一趟?”武令媺从袖袋里取出一方玉盒打开,盒内放置的正是那根银针。她将玉盒推到了颜无悔面前。
    迟疑着紧盯玉盒里的银针,颜无悔抿抿唇问:“这根银针虽然验不出情花之毒。却还是世间奇珍,能派上大用场。师父云游在外,就算他老人家接信以后马不停蹄赶来太宁,也起码要三四个月甚至更久。草民从小学医。师父曾评断草民的医术即便没有学到他老人家的十成,也有七八成。不知殿下是为何人求医?若殿下放心。不如让草民一试?”
    他私心里不想就此收回银针。皇室多阴私事,有此针在手,公主殿下的安危也多一重保障。他虽然才十三岁,却是从呀呀学语时起便开始背医书药理。师父对他的评价没有半分夸大。他想自己替公主分忧。
    武令媺站起身,在客厅内转悠了两圈,瞧见外头是司膳与司衣带领的宫女们。便绕至颜无悔身旁,低声道:“不瞒颜公子。我是为父皇求医。他老人家如今年迈,旧伤又没有彻底痊愈,身体不大康健,我才想再请圣手神医替他瞧瞧。”
    颜无悔松了口气,紧张神情也松缓下来,轻声说道:“殿下,师父教导草民时,曾经以陛下的伤势为例。此次上京,师父也嘱咐过草民,如果有机会,不妨进宫给皇帝陛下再做一次诊断。草民心中对陛下的旧伤颇有心得。”
    见公主殿下只是犹豫,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医术,颜无悔真恨不能把师父拉过来作证。他嗅觉灵敏,已然闻到身畔有淡淡清香,知道那恐怕是从公主身上飘来的香味儿。虽然不曾扭头去瞧,他却知道公主站得离自己很近。他明知公主站着他坐着不妥,可这心里就是不想站起身来避开。
    武令媺思忖良久,瞧着这少年不像信口开河的人,决定相信他一次。她有点勉强地说:“我先让人飞马回京请旨,如果父皇允许,你就跟我进宫给父皇把把脉再说别的吧。”
    给皇帝摸脉瞧身体状况可不是一件小事,武令媺即便深受皇帝信任和宠爱,也不敢在没有禀报过皇帝之前就定下此事。她决定,立刻让人快马加鞭回京城去问皇帝的意思。
    自从八岁正式行医以来,颜无悔因年纪太小受过无数质疑。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以平常心看待此事,然而没想到,玉松公主的犹疑不决竟然能让他烧出极旺的心火,烧得他又涨红了脸。
    强压住恼怒,颜无悔咬着牙说:“医者父母心,人命大似天!请殿下相信草民的医德操守,若草民没有把握,绝对不会给皇帝陛下开方子!”
    哟,这就生气了?也是,到底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人,火气就是大。不过……请将不如激将。武令媺淡定地提起茶壶倒自己倒了茶杯,微笑说:“既然是我引见的人,若有什么后果,我自然和你一起承担。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尽管拿出全部的本事来就是。”
    颜无悔腾地站起身,死死盯着武令媺不放,目光浓烈似火。他按在桌上的拳头攥得死紧,手背青筋暴露。武令媺微咳出声,稍稍向后退了一点儿。
    忽然瞪圆双眼,颜无悔却是发现自己居然离公主殿下如此之近。哪怕公主后退半步,他与她的距离仍然只间隔一尺不到。暴怒立时转变为大羞,同时又有许多惶恐,他赶紧蹭蹭往后疾退。
    武令媺眼疾手快,果断伸手拉住了颜无悔的手臂,免了他被身后锦墩绊倒的悲惨下场。颜无悔的脚后跟已经撞着了锦墩的木头底座,火辣辣的生疼。不过这疼痛他却仿佛不知,垂头凝目只落在紧紧抓住自己的这只纤纤玉手之上。
    他给许多人把过脉,自然看过许多人的手。他年纪不大,师父为了历练他,并不区分病人的性别才让他诊脉。他给不少年轻女子瞧过病,其中不乏金尊玉贵的世家名门少女。然而不管是谁的手。他都觉得没有此时搭在他腕上的这只玉手好看。他竟不知要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就是好看,就是好看啊,就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的好看好看好看!颜无悔屏气凝神,只瞧得目不转睛,浑然忘我。
    武令媺倒是莫明其妙,这孩子突然盯着她的手背做什么?难不成他不用摸脉,光看看就能看出名堂?望闻问切来确定病情。她明白。却从来不知道只从手就能瞧出病症端倪。
    一时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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