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令媺心下一叹,也知大势不可逆,唯有尽力争取符合自身和盟友的利益。L
ps:阿弥陀佛,六月总算要过去了!鞠躬感谢各位投粉红票纸打赏推荐票纸评论的亲们!俺忙得晚上带娃睡觉,娃还没睡着俺先睡了!希望七月份能轻松一点儿。
☆、第二十九章 海州之变
早朝时间已到,太皇太后退朝,召了武令媺同去长青殿看望卧床休养的小皇帝。可惜小皇帝还高卧未起,太皇太后便带着武令媺入殿探视。
向长青殿总管太监小林子仔细询问过小皇帝的病情,又坐在龙床旁边察看过小皇帝的脸色,太皇太后才与武令媺离开。见太皇太后脸上微带疲色,武令媺便告辞出宫回府。
回了府,武令媺稍事洗漱又用了些点心,这才去往银安殿,公主府众属官早已等候多时。今日虽然不是圣祖大行后武令媺的第一次早朝,但意义不同,她要召集属官们商议一番。
路上凤辇内,八宝先回事道:“太医院那边把皇上的医案瞒得紧,周太医用了些功夫才看到了药方。他说那方子上大都是些安神滋养的药物,份量很少,可能是怕补得太过,皇上的身子承受不住。”
武令媺慢慢翻着邸报,头也不抬地笑道:“退烧的药材,想必太医们是不敢给皇上随便服用的,可不就用些安神药么。”主仆二人都心知肚明,小皇帝受惊是真,高热就是莫须有的事了。
八宝嘿嘿一笑,又道:“淳妃如今都不曾安排宫室居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在长青殿侍候。奴婢听说,昨天夜里,淳妃陪着皇上又是下棋又是赏诗,还抚了一曲琴。两个人的感情真是好,好得……对了,昨儿夜里长青殿杖死了一名宫女儿。”
这话怎么跳着说?武令媺抬起头,瞧着八宝挤眉弄眼的,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她便知定是有什么话八宝不好明言,再一咂摸他话里意思,她便皱了皱眉。
八宝松了口气。公主殿下尚未出阁,有些话要讲了出来实在是污了她的耳朵。皇上和淳妃年纪虽小,但显然该懂的事儿都懂了。昨儿长青殿就有一个宫女因为不小心看见皇上与淳妃抱在一起嘴对嘴儿,便被长青殿总管太监小林子下令活活打死。
“这事儿……你注意着宫里的动静。想必良全公公也不会放任长青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人。”武令媺手撑额头,声音微冷道,“长青殿的宫人侍候圣祖少说也有两年时间,要当真办事不牢靠根本留不下来。”
“是咧。说起来那个被打死的宫女儿您应该也有点印象。是在御前奉茶的翠竹。”八宝低下头。手指在眼角擦了擦,声音低沉地说,“她在长青殿服侍了四年。还得过圣祖爷几次奖赏,是个办事极稳重极谨慎的人。圣祖爷病重时,还因她小心侍奉提了她为一等奉茶宫女。再有一年,她就能放出宫去了。此次若非着了道儿……”
从听到“翠竹”这个名字起。武令媺的眉梢便慢慢挑起。她记得这个宫女,在圣祖厥过去的那段时间她主理乾宁宫事宜。后来事毕奖勤罚懒,是她将翠竹提拔为二等奉茶宫女,赏赐也不少。长青殿的宫人都知道,翠竹很得她青眼看重。
“这是要杀鸡骇猴。还是打算清理一批圣祖得用的老人儿换上他们自家的奴婢?”武令媺冷笑出声,问八宝道,“淳妃未入宫前。帮着皇上和淳妃私相授受的就是这个小林子?”
“是嘞!不仅如此,这小林子身手不错。帮皇上出宫给淳妃送东西时还会乔装改扮一番去永泰亲王府。”八宝咂咂嘴,忍不住议论,“这死奴婢真是该死,半点忠心都没有。”
“怎么没有?小林子效忠的原本就不是咱们皇上,是皇上的亲爹才对!”武令媺重新低头看邸报,似无意般地说,“皇上主意虽正,但到底还是要靠他亲爹撑着腰。”
八宝眸光一闪,细思片刻后道:“是呢。今儿早朝歇息时,永和亲王也是这样认为的,还说咱们皇上的皇位是从永泰亲王那儿抢来的,以后也离不了亲爹和亲叔叔。”
亲爹?亲叔叔?哈!武令媺抬头看了八宝一眼,莞尔一笑。御前的人,哪一个都不简单。八宝和翠竹,感情只怕不一般。
果然八宝又道:“殿下,奴婢和翠竹是同年到乾宁宫当差的。奴婢想给她家里人送些银钱,还请殿下能恩准。”
武令媺点点头,叹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让她家里人节哀。孤在宫里也得了翠竹精心侍奉,你从内帐上支一百两银子,算是孤的一点心意吧。”
八宝急忙替翠竹磕头谢恩,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武令媺的脸色,心中微松。他家师父季良全万般叮嘱,在辅国公主这儿当差,有点个人的小心思倒也无妨,最要紧的是千万不能瞒着主子。公主殿下待奴婢宽厚不假,可怎么着也不可能容忍奴婢欺瞒于她,背叛就更别提了。冯良兴的徒弟方德旺就是前车之鉴。
武令媺见八宝眉眼间颇有些惴惴,神色自若地道:“还有没有事要回?没事就下去。”
“还有还有!”八宝急忙道,“永泰永和两位王爷拦着郑云阁郑大人说了几句话,永泰王爷似乎提及封后不封后的事儿。”
“封后?”武令媺失笑,“孤的这位好皇兄还真敢许诺啊!他这是视太皇太后的懿旨如无物!血本下得可够大。”
“那郑大人……”八宝皱起胖脸,替主子发愁,“郑大人该不会真的投到永泰王爷门下去吧?!”
武令媺半点也不急,轻松笑道:“放心!郑家一屋子聪明人,既然懂得壮士断腕,就该明白做人做事首鼠两端是最不可取的。他既然早已向孤递了投名状,就不可能再生二心。行啦,别皱着个眉头,圣手老先生可有苏醒迹象?”
自她带圣手回府,老先生就一直沉睡未醒。药童清风说,老先生这段时间也就醒了那么三回,一回自己开了方子驱毒;一回托人给武令媺送信求助;一回用毒害死了兰真公主派来监视老先生的高手。要等他老人家再度醒来,恐怕还要时间。
八宝回道:“说是最快也要到明天晚上。”
武令媺叹道:“那就好。”她挥挥手,八宝便退下了。
放下邸报,武令媺揉了揉眉心,端起茶碗喝了口茶,一边琢磨长青殿杖死宫女的事儿。这是小皇帝打算清除各方眼线的试探之举?论起来,他这么干也没错,只是心急了点儿。
就在快到银安殿时,金生水匆匆进入凤辇,手里握着一枝密封银管,银管上面还染着一半触目惊心的暗红,像是血迹干涸后的颜色。“殿下,这是海州那边送来的血级鹰哨。”他的脸色相当难看。
武令媺心中一跳,血级鹰哨是鹰卫最高等级的消息,至关重要。她急忙接过鹰哨,一边用特殊手法解除鹰哨自带的自毁机关,一边问:“是吴老提督那边送来的?”
金生水摇摇头,目光怪异地盯着这管鹰哨,低声道:“这是南越沈王子命贴身太监以南越敏妃给您带了走盘珠的名义,悄悄递进来的。”
“什么?”武令媺也大为惊讶。南越国能有鹰卫一点也不稀奇,圣祖一朝不知往别的国家派了多少细作。可这血级的鹰哨没有走正常途径送往宫里的内卫鹰卫总部,而是拐了好大一个弯用南越敏妃和小王子的联系渠道递到她手里,事情绝对简单不了。
鹰哨机关解除,银管里铮的一声弹出一枚蜡丸。武令媺戴上金生水捧上的金丝手套,将蜡丸搓破,慢慢展开一张细密柔韧的绵布,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小字。
凝神仔细去瞧,武令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一边快速观看这封密信,一边对金生水吩咐:“去银安殿通知各位大人,孤有急事必须立刻进宫,让大家先各自办差,等候孤的传召。”想了想,她又道,“让连喆勋来见孤。”
金生水急忙去传话,凤辇当即掉头,匆匆忙忙往宫里赶。不一会儿,外头报连大人求见,武令媺便命他进来,不等他说话,劈头便道:“喆勋,你重新回督察院去。以你的品级,一个右副都御使是可以做得的。”
连喆勋便愣住,仔细看武令媺神色肃穆不似玩笑,他根本不问原因,拱手施礼道:“谨遵殿下懿旨。”
武令媺示意他坐下,这才慢慢道:“镇东军出事了。大都督葛勇志被刺身亡,虎符不知所踪。镇东军四营将军谁也不服谁,各自守着营地。东海扶余岛海盗王驾驭十艘载员五百的战舰登陆海州沿岸,大肆烧杀抢掠,更从陆地进击,直捣海州州府海门城,差点把海州刺史府都给攻占下来。”
连喆勋目瞪口呆,像是在听天书一般。半响他才艰难地说:“微臣记得,就在去年春天,镇东军发来军报,洋洋洒洒数千字,言道将扶余海盗杀了个一干二净,海盗王当场枭首示众,首级都敬献到京里来了。海州刺史府也有同样内容的奏章奉上,不知为镇东军说了多少好听话。这事儿邸报上都有登载,微臣记性好,便让微臣背一背那军报和奏章,微臣都能一字不差背出来。怎么会……这样?!”L
☆、第三十章 勇于承担
就为了镇东军的这份大功,圣祖还特意遣了宣旨太监前去海州,带去了给全军将士升爵升官的旨意、惹人眼红的金银财帛以及数千坛封存至少五年的御酿。如今不过一年镇东军便出了这般变故,圣祖天上有灵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儿!
武令媺自然也气得不行,她并没有将所有事情都讲给连喆勋。她所猜知的某些事更是让她火冒三丈,现在只能强压怒意,语气森冷地说:“你也说是去年春天的事,今年么,自然又有新的海盗重新啸聚,也能选出新的海盗王。”
“那您让微臣重回督察院是想让微臣去海州?”连喆勋的脑子转得果然快。
“孤会向太皇太后请旨委你为钦差大臣,去调查镇东军葛大都督被刺身亡一案,一定要找到虎符。同时,你也要小心查探扶余海盗上岸是否有官员尸位素餐、贻误军机之举。孤会给你请下一柄尚方宝剑,允你先斩后奏之权。你既要小心从事,也要大胆查证。一旦查实,该杀的杀、该抓的抓,无须手软!孤会给你担着所有干系!”武令媺小脸绷得铁紧,双手用力地抓住座椅扶手,手指骨节都泛了白。
连喆勋凝神细听,见她似乎交待完了,急忙起身行礼领命:“殿下请放心,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孤会从府里拨二十名内卫给你,另外还会派五名供奉暗中保护,让醉狐风铮领着头。他是老江湖,又擅计谋,你行走在外不妨多听他的意见。”武令媺放缓了声音,想了想又道。“此事内卫和兵部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接到消息,你尽早出发。”
连喆勋重重点头,深深凝视武令媺的眼里有隐藏得极深的心疼与怜惜。做出这个决定,他家公主这是要担起多大多重的担子!她只是公主,她却勇于承担她完全可以推拒的重任。
跟随这样的主上,连喆勋既感骄傲又有些心酸。他唯有尽全力助她,为她分担重任。他沉声道:“微臣先回府与祖父禀告一声。在府里等候。”
“你收拾好行装。孤会让风铮去找你。他擅易容之术,你们乔装出发。”武令媺站起身来,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孤等着摆酒与你庆功,你要注意安全,好好地去,好好地回!”
“是!”连喆勋再度施礼领命。毅然决然掉头离开凤辇。
他本以为很快就能完成使命回京,却没想到一变再变的局势迫使他一直留在了海州。等他再度与他的公主殿下见面。他已经是大周历史上最年轻的封疆大吏,而他的公主殿下也不再是辅国公主。
星界,一颗大星忽然闪烁明亮光芒一跃而起,内有异兆显现——一本翻开的书和一把直直竖立于书页之上的宝剑。一条紫红色光线将书剑大星和紫星紧密相连。光芒万丈。
武令媺目送麾下这员大将离开,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南越国主沈定峰能给连喆勋一些帮助。
这封打着敏妃旗号送来的密信。其实是南越国主沈定峰写给她的。内中不仅详细写明了镇东军事变和扶余海盗上岸劫掠的始末,还隐晦地提醒她近日不仅要注意某些人的动向。还要格外警惕南边诸国。
所谓的某些人,武令媺一看便知。
镇东军分鲨牙鲨眼鲨鳍鲨尾四营,鲨牙鲨眼二营驻守海州,鲨鳍鲨尾二营驻守紧邻海州的会州。安叹卿曾经在鲨鳍营当过一营主将,在会州呆了不短时间,后来调往镇北军继续打熬。他算是大周少有的同时精通水战和陆战的将领,而大周公认最擅水战的将领则是鲨牙营将军封爵汕侯的耿伯洪。
这位勋贵当中也颇有名望的汕侯耿将军,就是永瑞亲王平妃的父亲,那个手握乾坤出生孩儿的亲外公。所以武令媺无法不将镇东军事变与汕侯和永瑞亲王联系起来。
至于南边诸国,那里有大周的属国盛产玉脂香蜜的魏国,也有楚国的属国盛产马匹的梁国。当年,禄亲王被贬为顺国公,直到出战平定了魏国之乱才重新晋爵郡王。
禄亲王有一位侧妃是魏国公主,二人还育有一子一女,这位公主据说颇得禄亲王宠爱。武令媺府中正五品的礼宾局对外联络处的正处长是魏国的代侯拓跋靖,他也是这位公主的同父异母弟弟。代侯与魏王则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武令媺此时担心的就是,不仅镇东军出了变故,镇南军和魏国也会事端频出。她不由暗自庆幸,幸好太皇太后没有允准禄亲王就蕃之请,否则恐怕是放虎归山。
趁着进宫的路上时间,武令媺急速开动脑筋,取来自己专用的懿旨文本,写下了一封密旨。她想了想,在盖上了辅国公主金印之后,又从随身胸袋里取出了那枚意义非凡的监国金龙使八龙小印章,郑重地加盖在公主印章上方。
“小金你进来。”待金生水掀帘而入,武令媺将这封懿旨亲手交到他手里,肃容道,“你亲自带人把这封密旨送到拓跋靖手上,盯着他看完,再将密旨收回。告诉他,孤不会承认给他颁过密旨,他也从来没有看过这封密旨。是否相信,何去何从,他自己做决定。”
金生水领命退出,武令媺在轿辇里团团打转,仔细思索沈定峰的那封密信是否还有自己不曾领会的内容。忽然,她脚步一顿,向着自己身后屏风轻轻叫了一声:“蛇七。”
一个瘦小干枯身影幽灵般地自屏风上面闪出身形,轻盈如羽跳落地面。单膝点地给武令媺行礼,这名浑身上下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蛇卫低声道:“殿下吩咐。”
蛇卫是内卫里最特殊的部门,专事窃取情报、追踪暗杀之事。他们人数不多,个个都是修炼阴毒功夫的高手,也是死士。他们的装备最为精良,就拿他们身上这套特制衣料来说,防水防火这是最基本的,难得的是衣料能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真是刺客杀手的最佳利器。
蛇七是武令媺身边蛇卫的首领,也是她的贴身死士。“派两个最擅长隐匿追踪的蛇卫潜入永泰亲王府,给孤死死盯着永泰亲王的动静。尤其要注意看见的那个永泰亲王并不一定就真的是他,你明白孤的意思吗?”她问。
蛇七声音低嘎地笑了两声,点头道:“奴婢明白您的意思。您请放一万个心,永泰王爷跑不了!”
听他这意思似乎对永泰亲王府早有防范,武令媺讶然问:“是吴老提督的吩咐?”
蛇七嘎嘎直笑,摇头道:“蛇卫直属于陛下和陛下指定的人选。从前吴仁在北境行事,咱们配合了他不少日子。现在么,他可管不到咱们。在皇上成年之前,咱们都听您的旨意行事。”